何以安山河——毕毕大人
时间:2020-09-19 07:18:15

  凌安之大笑着嘲讽道:“三哥可没眼瞎到差点死在女人手里,我是没有女人就差点死在了别人手里,哈哈哈,别的不敢说,看女人的眼光不知道比四瞎子好多少。”
  余情有一件事情一直惦记着,以前不敢说,今天看凌安之心情不错:“三哥,那你还是情儿的夫君吗?”
  凌安之眼波一转:“你说呢?我也没写休书,你也没有琵琶别抱嫁给裴郎,应该算是吧?”
  余情想到日前逼着凌安之写休书的自己,顷刻脸又红了,“三哥,我错了,我那日不该胡搅蛮缠的威胁你。”
  凌安之纵使嘴上不说,可早些年已经表现出了对许康轶兄弟的忌惮,而且凌安之可是不受威胁的,当日为了小哥哥许康轶的事,已经逼出了凌安之的火气,只要凌安之拂袖而去,基本无法收场。
  凌安之倒觉得当日的余情非常可爱,像是要被赶出家门的小宠物不知道怎么才能不走,索性向主人龇着奶牙一般:“你叫我几声夫君,我就原谅你了。”
  余情轻轻一下下胡乱吻他的脸颊:“夫君。”
  “嗯。”
  “大帅夫君。”
  “为夫在。”
  “夫君,那,”余情虔诚地啄他的嘴角:“能把当时被你没收了的玉刀还给我吗?”
  那可是凌安之亲手所雕,包含着余生安、逸长情的款款心意,天各一方的那些日子,她全是拿着玉刀朝也思君、暮也思君的过去的。
  凌安之云淡风轻:“是吗?我忘了放哪里,可能找不见了。”
  余情就知道他装糊涂:“夫君,你快好好想想,放哪了?”
  凌安之装作抓头发:“好像日前吵架的时候忘在你随身包裹里了吧?”
  “…”那日剑拔弩张,直接被花折看了笑话,余情觉得自己又被摆了一道,伸手去卡他的脖子:“你这个可恶的三哥,就会拿捏我!”
  凌安之边躲边笑:“你看不懂我的心思,难道还怪我不成?”
  余情搂着他的胳膊撒娇:“夫君,情儿平时也能猜到一些,不过只要一涉及到小哥哥和你,便有要被一分为二的战战兢兢之感,总觉得是在逼你作出取舍。”
  这个倒是真的,余情身份特殊,和许康轶自小感情深厚,在凌安之眼中,他们兄妹难以分割的开,他作出和余情之间的任何决定,无一次不需要认真的考虑许康轶。
  看他不搭话,余情直抒胸臆:“夫君,而今你已经帮助许康轶起兵,我的小哥哥成事或者不成事,是他的造化了。情儿以后的世界,事事以你为重,心无旁骛的待你,你信我吗?”
  凌安之听出这是余情此刻的肺腑之言,轻轻点了点头。
  余情环住他的脖子,眼神迷恋又有点认真的看着他:“夫君,以后想我们之间的事情的时候,你可不可以先想着我是你的情儿,后想我是许康轶的妹妹?”
  凌安之低眉轻笑,心道谈何容易,不过山盟海誓听着还是挺悦耳的,伴着这初夏幽幽的青草凉风,他轻啄余情的香唇:“给夫君尝尝这嘴上抹了什么蜜?又来变着法子的哄我开心。”
  他刚想多占点便宜,便听到不识相的马蹄声由远而近的狂奔卷了过来,万般无奈的抬头,见到了侍卫队长周青伦,周青伦也顾不得打扰了大帅和余掌柜的好事了,看到了凌安之确实在关下草地上,一把勒住了奔马提着马鞭子便跳了下来:“大帅,夏吾国女王来了,点名要见您。”
  凌安之浓眉一挑:“那个老母狼?我对外是死人了,女王要见死人做什么?”
  女王深夜到访?难道是冲着花折来的?
  周青伦也不知道夏吾国女王怎么知道凌安之还活着:“我们之前也是这样回她,说安西提督是翼王许康轶,凌帅已经身亡一年多了;但是他们还来了一个女都督,叫做勒朵颜的,她说只要提她的名字,你便不会再装糊涂。”
  他和勒朵颜两人日前在草原上剑拔弩张的遇到过,“来了多少人?”
  “女王和都督,一共带了五百人,全扮做商人拿着通商文牒悄悄来的。”
  凌安之双手抱着后脑勺想了一想,一挺腰又躺在了草地上,两句话就打发了周青伦:“你回禀她们,我确实已经死了,现在安西军提督是翼王殿下许季,让她们什么事找翼王说去吧。”
  看周青伦的背影飘远了,凌安之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似地问余情:“是派谁去通知裴星元了?”
  提到裴星元,余情装作神色如常,脸皮不红不白,也没什么不自在:“小哥哥让付商去通知他,否则别人去的话,裴星元可能不会相信。”
  凌安之望向天上的浩瀚星河,他们家凌河王府,距离黄门关是四百里:“通知的人出发了吗?”
  余情:“一会就出发了。”
  凌安之微一沉吟,嘱咐道:“去通知的时候,请一起通知我父亲凌河王。”
  余情本来想马上答应,可突然间心念一动,她沉默了半晌,没有言语。
  余情她这些天主要的任务就是把在京城和全国各地的明面上的亲信和产业撤出来,凌安之那天刚一点头,她就提前想到了老王爷的事,昨天在黄门关外别院的时候,特意提前打发胡梦生去问过翼王关于凌河王的住所和如何传递消息。
  许康轶悄无声息的缄默了,无论凌安之和父亲的感情如何,凌河王都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之后将许康轶将事情的近况告诉给了凌安之。
  看余情张口结舌了几次也说不出什么来,凌安之一看余情的表情,猜想不对劲,他翻身在草地上坐起来:“老家伙病了?难道是被陷害入狱了?”
  余情拉住他的手,垂下眼角:“三哥,我…行事不够周全,去年在兰州瞒天过海的时候应该提前告诉老王爷的。”
  凌安之心往下沉:“到底怎么回事?”
  余情好像满面愧疚懊悔之情,手紧紧捏住凌安之的手,觉得他手心有些潮乎乎的,已经冒冷汗了:“三哥,你出事后,许康轶拍陈恒月以最快的速度进了京城,可你在兰州遇害的消息老王爷已经先一步得到了,他万念俱灰,投缳自尽了。”
  “…”凌安之不知道应该怎样反应,多年来熟悉的悲痛在胸中闪过,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骤然失去的感觉,显得有些木然。
  他和凌河王父子两个一辈子也没有好好的说过几句话,只要他还活着就是凌河王摆明了的耻辱,仿佛向所有人昭告这个野杂种私生子给他爹戴了一顶绿帽子。
  可是,二哥凌云遇袭的时候,凌河王怒急悲痛;凌氏蒙难的时候,凌河王出离愤怒;大哥凌川殉国的时候,凌河王抚尸痛哭;他还以为,这个养恩的父亲所能遭受到的打击已经结束了。
  却没想到,他这个野种的遇害才断了父亲所有的念想,凌河王竟然选择和他的三儿子一起去了。
  他突然间笑了。
  余情其实最近一年多以来经常看他独来独往自言自语,有些担心他神智出了问题,而今看他一笑,心里不自觉的非常紧张,马上就想解释。
  凌安之惨笑几声,好像腰杆也坐不直了:“老家伙一辈子糊涂,就没做过几件对的事。不过对我有一句评价说的还是对的,我确实是老凌家的丧门星,不配进祖坟。”
  如果当年把他这个野种扔进雪地里喂狼,就什么事也不会发生了。
  余情紧张的看着他,凌安之看似冷面冷心,其实外冷内热,老凌河王给他写了一块“将门虎子”的牌匾,他虽然看似浑不在意的塞进了床下,不过她早些年偷偷看过,上边一丝灰也没有,应该经常悄悄拿出来擦拭,表示他心里也挺高兴的。
  她伸手臂把他搂在怀里,这人终究不是三头六臂,心肝还是肉做的,没有外界所传的那么强大到虚幻。
  时间在静默中过了一会,余情觉得自己玩笑开大了,不过再不从实招来就显得自己更过分了,她摸着凌安之的后腰,讪讪地笑道:
  “三哥,老王爷没事,小哥哥的人赶到的时候,他确实是想要上吊,后来被救下来之后安排去了山东了,和他的一个老部下住在一起,他知道你还活着,心情挺好的,还带走了在京城新娶的妾呢,说不上哪天能再给你生一个小弟弟。”
  看凌安之瞪眼凶凶的看着她,余情马上坦白从宽,开始仔细的解释——
  许康轶昨天告诉胡梦生,去年凌安之在兰州被杀身亡的消息传到京城,许康轶派去接老王爷的陈恒月也刚进屋子,发现凌河王竟然老泪纵横的正在上吊自杀,幸亏陈恒月在千钧一发的时候赶到了。老王爷后来被告知凌安之已经秘密被救了下来,在西部养伤的消息后,更是喜极而泣。
  可能老王爷年纪大了,竟然拉着陈恒月的手说道:“人是不能选择出身的;安之从小到大,没错过,小时候是命运如此,长大了之后凌家发生的那些事,是国运如此;你回去之后有机会转告他,他是我们老凌家,我也骄傲的三儿子。”
  听到胡梦生的传话,余情心中辗转悱恻,百感交集,平时老王爷好像连看也不愿意看这个儿子一眼,可当时…
  她刚才只想遣词造句,想想怎么才能改善一下凌安之父子的关系,却不想用力太大了。
  “你!谎报军情,该当何罪?”媳妇拿他爹的死讯来糊弄他,凌安之觉得刚才心脏病差点犯了,太不像话了,有一种想把余情揪过来,就地揍一顿屁股的冲动。
  余情低着头不敢看他,她也不是故意要去拈虎须,咬着樱唇:“三哥,你从小和父亲关系就不好,可你看看,爷两个多彼此在意啊,老王爷也老了,以后等不打仗了,你就低个头,和老王爷把酒言欢吧。”
  幸而无事,凌安之表情放松下来,长出了胸口一口气,没说什么。
  人生几度寒暑,还有什么本钱再不停失去?经历过数次生死的人,他不会再意气用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章有更改,增加了六七百还是七八百字,掰着手指头也木有查清楚,啊呜。
 
 
第202章 大阵仗
  作者有话要说:感恩追文,感恩订阅,蟹蟹小天使们的一路陪伴。
  有时候忙的太惨啦,翻阅大家的留言是我最大的乐趣啦,比捡到毛爷爷还开心,请大家给我留言呐,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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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章和后章新增加了一个情节。
  他把脸埋在余情的削肩上, 沉郁地问道:“情儿,过去的一年多,就这么陪在五蕴六尘皆空的我身边,为什么不放手呢?”
  余情眼圈发红, 凌安之已经足够强大,可危如累卵的时候, 谁能有实力也愿意拉他一把呢?
  她如果再放手, 可能真的没有人愿意做和有能力做了,即使不管是不是为众人抱薪者冻毙在了霜雪,她只记得这是她戎马轻裘的少年将军:“三哥,我要纠缠到你头发全白了为止呢, 还没到小情儿放手的时候。”
  看来自己媳妇果然心中设定了一个放手的时候, 凌安之贴着她耳边问:“那是什么时候?”
  余情笑:“我在北疆说过了。”
  终于轮到凌安之有点反应不过来了,北疆他和余情还没在一起呢:“怎么说的?”
  余情歪歪头, 调皮一笑:“大前年在北疆都护府, 在你院门口,你冻掉了趾甲那一回——”
  她也贴在凌安之的耳畔, 吹着气告诉他:“我说了,等你灯灭了我再走。”
  等他人死灯灭了再走?凌安之心下一震。
  余情吐气如兰,缓缓接口道:“你那天也回我了,也说了, 等我灯灭了你再走,你说话可要做数。”
  他觉得有些好笑,又觉得胸口被哽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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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许康轶和花折住在黄门关内的军营中, 许康轶本打算明天怎么让陈恒月和陈罪月去取北疆军,正夤夜在房中研究如何对北疆军平稳接手,却不想忧心忡忡的元捷进来了。
  花折抬眼看了元捷眼眉拧的和绳结似的:“怎么了?”
  元捷搓着手:“王爷,花公子,关下有夏吾国的人求见,好像夏吾女王和都督勒朵颜全在其列。”
  花折一听就坐直了,日前花折确实要带着许康轶回国,夏吾已经做好了准备,他祖母挺高兴,本来打算亲自来接他。
  后来毫无道德负罪感的花折出尔反尔密告了夏吾,说有事留在大楚一段时间,过一段再回去。而今一听这大阵仗,就知道是他言而无信,祖母亲自带着妹妹兴师问罪来了。
  许康轶心下一抖,眉宇间好似有丝紧张地看向花折。
  花折苦笑:“祖母寻了我多年,三年前在安西军中我偶尔遇到了妹妹勒朵颜,便一直以为我是在安西军中,前些日子说过要准备回国,却出尔反尔,结果祖母亲自来了,我这回恐怕是要做出一个解释。”
  许康轶左手捏了捏右手的拇指,忍不住的站起来,在地上来回转圈:“铭卓,你当时借兵和这次说要回国,是答应了你祖母什么条件吧?”
  夏吾国能当国王的必须是男子,虽然是女王当政多年,民间全叫女王是老母狼和铁腕娘子,对外也是宣称自己只是代皇帝,是代花折已经死去的皇爷爷和父皇把持朝政而已。
  ——而夏吾国的这一代中,貌似只有花折一个皇子。
  之前许康轶没有深问,花折以前倒没向许康轶解释过,今天躲不过去了:“康轶,借兵的时候倒没说什么,只说我几年来在安西军中,和安西提督翼王交情深厚,需要演一场狼来了的戏曲线救出翼王。这一次我是真心打算回国,所以…”
  总不能回国之后当一个白丁,那样犹如老虎被去了爪牙,有皇族血统便是足够招来杀身之祸的原罪,既然要留在夏吾,便要有自保的能力。他也不会像许康轶多年前的那样心存幻想,想当一个闲散王爷。
  许康轶若有所失,他伸手反复摩挲着花折的颈项,花折皮肤冰凉滑腻,已经让他爱不释手了。他和花折,同为皇子,命运却大不相同,他自小和泽亲王备受打压,多年来如同在钢丝上行走,有时候深觉连呼吸都是错的,为了活着,甚至要走上这条刀山火海的路。
  而花折自小是千金之子,是真正被当做王国继承人栽培过二十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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