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个在云南请来的老苗医,称这是生长时身上胎带来的热毒,二十岁之后长大成人,便不治自愈了,但是这种疼法,再熬一年都难,后来老苗医给想了个主意,让孩子的父亲每年五月初在毒发前就给孩子输血一次,症状便能缓解到可以忍受的程度。
没想到去年的时候,男孩父亲死了,家人看着这一颗独苗,不禁担心男孩今年挨不过去,就千里迢迢的带到了京城的爱仁堂,寻找相融的血型——至今也是没有找到。
梅玄想到之后马上着人验两个孩子的血型——果然相融。
来求医的富家本来不想输血给别人,也可以理解,毕竟人家也是十三四岁的孩子,进京是来治病的,倒是这个男孩听到了,连给谁输血都没问,挽起袖子就把血奉了出来,算是及时雨一样,吊回了许康轶一条小命。
梅玄给许康轶治疗完毕,回到家中刚想感谢富家男孩和家属,家属还没有说话,小男孩倒沉着脸稳重的说道:“倒不用谢我,世间之事想要得到,必先要冒一些风险,我这种血型至今未见过,偶尔碰到一位,我也求之不得,如果今天另外一位小公子死了,那我就当就没这事,不过他既然活了,劳烦梅大夫去帮我问一下,可否每年五月初为我奉血一次,直到七年后我不再需要为止,每年五月初我进京输血。”
梅玄听了,又好气又好笑,心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那个可是金枝玉叶的四殿下,以后可能贵不可言,凭什么每年为你伤一回龙体;再说就算今天答应你,明天反悔了当没这回事,你连去找谁都不知道,他刚想张口拒绝——
那个男孩倒像是看出了他的意思,明眸一闪,将手背在身后说道:“梅大夫帮我们问一下则可,看那边答应不答应,不需要马上回复;再者就算是他们答应了不作数,我也不过是每年在京城白等数日而已;最后血型既然是稀有,那就是对我们双方都很珍贵,万一日后对那位小公子也有用呢。”
梅玄被这么个小孩说的哑口无言,感觉小孩说的也有道理,又进宫回禀了一次,四殿下许康轶一向早慧,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并且让梅玄传话,每年五月初一至初十来京城等血,一直奉至七年后。
后来梅玄渐渐的将家中生意交给了梅绛雪来打理,几年前取血这个事就自然落到了梅绛雪的手里了。以前都是梅绛雪去泽亲王府取血,今年情况特殊,四殿下是秘密回京,就把取血的地方换成了爱仁堂。
梅绛雪看了看许康轶的脸色,轻轻叹息着摇了摇头,四殿下心性坚韧,劝是没有用的。其实在她看来,取血的和用血的,双方都不认识,四殿下完全没有必要遵守小时候的承诺,直接不回京让那个吸血鬼等几天自然就明白什么意思了。不过她也是一手托两家,知道等着输血的那位如果没有血,发病的话可能一天都熬不过去,真是吸血鬼碰上了二傻子。
果然,许康轶淡淡的开了腔,他说话总是那样,好像一潭怎么吹都不会起波澜的水,没什么语音语调:“算了,天下苍生,都以活着为先;对我只是举手之劳,他既然千里迢迢每年都来等血,说明还是不可或缺;我既然在京,也不多这一遭事;我一会马上要走,请梅姑娘尽快。”
“…”特意在太原没有修养几日赶回京城的举手之劳…
第31章 被占便宜
梅绛雪在爱仁堂里这边取血那边输血,一折腾就到了快三更天。她摸了摸酸痛的肩颈,见京城夜景不错,马路宽阔干净,道路两边绿柳依依,亭台楼阁各有意境,就在爱仁堂后门对着永寿街这一块上了马,打算溜溜达达的直接回到别院休息。
许是眼睛累了,梅绛雪揉揉眼睛往外眺了一下,在永寿街听云轩的马厩里看到了一匹罕见且熟悉的高头大马——再定睛一看,“小厮?”
难道凌安之在这?
她看了看听云轩晚间花红柳绿的彩灯,心念动了一下,微一沉吟还是翻身下马,想去看一看。
凌安之带着凌霄没用晚饭就到了听云轩,包了个单独的雅间小楼。接客的老鸨一看气度马匹,就知道是富家公子哥偷偷跑出来潇洒,笑得满脸直掉粉的安排了几个年方及笄的小主子,先是陪着他们两个吃了点珍馐美食,给他们助兴弹唱了几个小曲,现在要将二人送进屋内的温泉伺候着小泡一下,然后就是攀花折柳了。
听云轩不亏是京城出了名的雅致风月场所,小主子们个个不仅歌舞乐器精通,情趣玩的也是一流。
三位花红柳绿的小主子们将二人牵着手领进温泉池更衣的内室,拿了两件合身的浴袍出来,但闻香气扑鼻,娇滴滴的说道:“二位公子,天色晚了,估计身上也乏了,让奴婢们给二位更衣,再好好的按一按。”
凌霄无福消受,左支右绌的按住了小主子们不安分的手,笑道:“姐姐们饶了我吧,去楼下陪我喝茶如何?”
小主子们玉手掩口,以为是凌霄羞涩,不喜欢人多,吃吃的娇笑着道:“那我们姐妹两个就陪公子到楼下分别伺候着。”
转眼屋里就剩下凌安之和一个叫做玉袖的小主子两个,凌安之见玉袖杨柳细腰,伸手就要人家腰上摸。
玉袖嘴里说着“公子,别这么急嘛。”身子却往凌安之的怀里贴,她欲拒还迎的捉住凌安之的手,一只手却拿着一个什么东西,说道:“公子,我先给您更衣。”
一边双手搂着凌安之的脖子往下拉,把手里的东西往凌安之的眼睛上系:“更衣的时候可不许偷看哦。”
——手里原来是个纯黑的眼罩。
凌安之此时最会怜香惜玉,稍稍弯腰低下头任由玉袖用眼罩把眼睛蒙住,玉袖滑腻腻的手牵着他转了两圈,问道:“公子能看到我在哪吗?”
这青楼姑娘倒是放得开,凌安之来这里就是为了开心的,只要是哄他开心他全都配合,他眼前什么都看不到,两只手向声音的方向摸去,嬉笑着说道:“看不到了,抓住可要给爷香两个。”
玉袖倒也大胆,拉住了凌安之的手,对着他耳朵吹气:“公子,你一动不动,不偷看,姐妹们给你更衣好也不好?”
姐妹?看来是又来了新姑娘。玉袖几口气吹的凌安之耳朵发麻,当场乖乖的一动不动,任由姑娘们给他宽/衣解/带。
应该是新进来一位小主子,身上一股香气浓郁扑鼻,进来之后也不说话,一双手温软无比,先是在他胸口摸了摸,之后慢慢的拉低他的头,引他坐到软榻上,有点涩涩的开始亲他的额头、眉心、鼻梁、嘴唇,最后留在了他的喉结上,伸出两排贝齿轻轻的琢磨咬噬着。
咽喉乃人之要害,这么多年来除了凌安之自己,还没有人摸到过。学武的第一天,就被师傅教导如何保护咽喉和大脉。他本能的浑身发毛,哭笑不得的一伸手想要把眼罩拉下来,再反客为主的压下去。
娇滴滴的玉袖又说话了:“哎呦,公子,您可答应了一动不动,任由我们姐妹所为的。”
凌安之手顿了顿,换了个方向,嘴角带着笑把伸向眼罩的手往小主子身上摸了摸,轻轻的抚到了这个小主子的第三节 和第四节脊椎骨,长满薄茧的手指微微加了点力气稍稍捏了捏——这个小主子脊椎骨长的还有点特色,有一块小骨头突出皮肤,挺好玩的。
小主子有点害怕了似的浑身紧了紧,这个姿势凌将军可是一伸手就能悄无声息的瞬间捏死她,之后像故意的是似的,一张小嘴在他脖子上逡巡不去,一双小手也不老实,从上滑到下,还在他腿/根上不轻不重的摸了一把。
凌安之心头太痒痒,一向都是他占别人便宜,这里哪来的小主子,竟然好像嫖了他似的。又不让动,他乖乖认命,坊间传闻不假,听云轩是白日里放开唱,晚上放得开。
第32章 倒霉透顶
凌霄不爱此道,也领悟不了和刚认识的风尘女子能聊出什么乐趣,不过他也不好扫兴,学着玩点别的,被那两个小主子牵着手在楼下会客厅教他弹琴茶道,也玩的津津有味。
青楼小主子向来胆大,见凌霄高大英俊,胳膊上露出来的肌肉丝丝分明,分明和京城那些软脚虾似的白面公子不同,也巴不得能春宵一夜有机会尝尝这人间极品的滋味。
穿粉衣的小主子赖在凌霄右边身侧,娇滴滴的抚摸凌霄抚琴的胳膊,抬脸贴着凌霄的耳朵耳语道:“我看公子身姿俊朗威猛,可是个将军?”
凌霄不着痕迹的拿开胳膊,侧了侧脸,问道:“男人能弹古筝吗?有什么好玩的曲子也教我一个?”
左边穿葱心绿衣服的小主子趁机直接钻进了凌霄的怀里,直接伸手往凌霄的胸前探,一边莺声燕语婉转地说道:“我看公子虽然看起来消瘦,不过这身上肌肉铁似的捏不动,是不是绷的太紧了,要不公子脱了外衣,我给你按一按放松放松如何?”
说着一双滑腻的手直往凌霄的衣襟里钻,凌霄苦笑一下,实在是无福消受,又左右都躲不开,只能直腰站起身来,往后退了两步。
刚才他就感觉到又进来一位白衣女子,也没在意,毕竟这种地方只要不是进来了男人,就都算正常,不过这一站起来不经意的往门口一扫,就直接和这位白衣女子目光对上了,那女子只一眼就看得他头晕眼花,人棍似的僵立在了当场。
这屋里要是有个地缝就好了。
谁想到喝个花酒还能被梅姐姐抓个正着啊?
“公子,您躲什么呀?好像我们姐妹吃人似的,到了这种地方,难道真想让我们好好教你弹琴唱曲吧?”葱心绿衣服的女子娇柔一笑,乳燕投林似的又靠进了凌霄怀里,摸着凌霄的腰带软绵绵的道:“不过妹妹会吹弹的乐器可多了,要不,今晚给公子吹个别的曲子?”
可能是感觉到凌霄浑身紧绷又被摸了几下没有反应,这两位女子才抬眼顺着凌霄发直的目光望去——看到了一脸似笑非笑、深吸一口气站在那里的梅绛雪。
两名小主子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施了个礼不情不愿的退下了,心里有点遗憾——寻欢作乐被老婆捉到了,也不知道下次还敢不敢再出来玩。
梅绛雪看到凌霄刚才那浑身不自在的样子,知道他可能是被某人带了来的,站着也不动,含着一丝冷笑问凌霄:“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额…听曲喝茶泡温泉。”凌霄脸一红,垂手站在那里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梅绛雪当没看到凌霄那羞赧的样子,追问道:“那位呢?”
凌霄涨红着一张脸,默默的往楼上看了一眼。
梅绛雪看他真是恨铁不成钢,越过他的身侧一边往楼梯处走去,一边恨恨的说道:“你们可真是兄友弟恭,感情好得紧,他便是要弄个椒房豹房,难道你也陪着他?”
好像应景似的,楼上传出了凌安之那嚎丧似的歌声:“我是个普天下郎君领袖,盖世界浪子班头。凭着我折柳攀花手,直煞的花残柳败休,半生来折柳攀花,一世里看花喝酒。”
梅绛雪听罢更是对此人有了更深刻的认识,跺脚轻哼了一声,以前只知道凌安之荒唐,家里还多了个妾出来,但是亲眼所见和猜测毕竟感受完全不同。想到这,她不管不顾的踏步往楼上走去。
凌霄红的像个熟透了的辣椒,看着梅绛雪已经大步的上了楼,他也不敢拦,有心喊一声提醒一下还怕梅绛雪回手再甩他一巴掌,只能像个小跟班似的跟在梅绛雪的身后,任由梅绛雪哐当一声把门推开了。
梅绛雪一看屋里的场景,简直都气笑了——
外间屋是引地下热泉做成的室内温泉池,凌安之只穿着一件浴袍半坐在池子边子,浴袍胸膛半敞着,露出胸前一道刀疤,脚和小腿都泡在水里,一滩烂泥似的半倚在一个小主子身里,见那个小主子被他的歌声逗的花枝乱颤非常可爱,还捏着人家下巴想啃一口。
凌安之听到凌霄上楼了,以为另外的脚步声是个追逐打闹的小主子,看到梅绛雪也愣了愣,再一看凌霄那一副“对不起我没拦住的表情”,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衣衫不整好像有点尴尬啊。
他向梅绛雪挤出个笑,狼狈难堪的叫了一声:“梅姐姐。”
玉袖吃了一惊,她阅人无数,心道这二位公子一看就不是凡品,一会再喂二位公子喝点迷魂酒,撩得好可能就春宵一刻值千金了,怎么家里母老虎还冲了进来?真是败了好事。
她依依不舍的看了凌安之俊美的容颜和半裸的胸膛一眼,退出来房间。
梅绛雪素来端庄稳重,从来头发一丝不乱,快步走路的时候都少,此时想要发作几句,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身份,只气得张口结舌,坐在温泉旁边的桌子上看着凌安之从池子边爬上来。
凌安之一脸生无可恋,好不容易有时间出来放松一下,结果任谁这一下子也吓倒兴了,他倒也脸皮厚,就披着浴袍坐到桌子旁边放低了身段,等着梅绛雪发作他。
梅绛雪开始的时候生气,这个时候倒也冷静下来,她虽然心里觉得委屈,可是也知道这委屈毫无道理,毕竟自己也不是凌安之的谁,这么说起来,她好像比凌安之家里那个妾还没有权利管着他。
她性格端方内敛,这些年以家族的利益为重,就算是午夜有什么不该想的那一些少女春心,也都被生生的压住了,谁知道今天偶尔看到听云轩拴着的马,一时头脑发热想来看一个究竟,可是看到又如何呢,她好像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
这么想起来,她心里更难受,不过还得收场,她生生的把眼睛里的水光压下去,垂首欲盖弥彰的道:“那个,我就是想着这里不干净,看你们两个这么作践不爱惜自己,把你们当弟弟,怕你们再染上什么脏病,心里有点气急。嗯…我总一个人习惯了,也不太了解男人,你们要是真想,我别院里干净漂亮的姑娘挺多,趁在京城这几天安排几个好好服侍一下你们。”
凌安之本来看梅绛雪有点粉面含威的冲进来,心里多少有丝不爽,生出那么一丝叛逆少年被家里姐姐管烦了的心来。不过一看梅绛雪半天都没说出话,那一闪而过的委屈眼神,和眼睛里被强行被压下去的水光,当下心里就明白了大半。
他面上还是一副乖巧知错弟弟的模样,心里却开始唉声叹气起来,这可如何是好?
梅绛雪看他这样,也不多说,稳了稳纷乱的思绪,再起身时声音已经强自冷静下来道:“你也老大不小了,以后行事稳重些吧。”转身就要下楼。
凌安之看梅绛雪这样,心里也不好受,他和梅绛雪相熟多年,有打小的情分在,他不自觉拉住梅绛雪的袖子,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小声道:“姐姐别生气,我以后不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