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看程湛, 再看看贺南星。不禁在心中暗想，如果贺南星能把程湛拉上正道，这个年纪谈谈恋爱也没什么。
毕竟谁念高中的时候还没喜欢过人。
怕就怕近朱者没有变赤，近墨者却变黑了。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程湛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从口袋里掏出来看一眼，起身出去了。
君尚食府在一条安静的小巷子里。
独门独院, 里面养了几只猫。
其中一只黄色的小橘猫，不怕生地跑过来蹭了蹭他的腿。
程湛接通电话，蹲下身，用手轻抚着猫背。
“爷爷。”
“你这个臭小子。”那头，程老爷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责怪，“回国了也不知道先回来看看爷爷，又跑去哪里混了？”
消息还真是灵通，在他身上装监视器了吧。
一阵冷风吹过来，程湛打了个喷嚏。
“在学校上课呗，还能去哪里混。本来打算明天回去看您的，谁知道您的电话，这么迫不及待地就先过来了。”
“你感冒了吗？”
“没有。”
“一个人住外面，要好好照顾着自己，别老让爷爷为你担心。”程老爷子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孩子实在是让人操心。
程湛笑笑，“我知道，年轻力壮的，担心我做什么。您还是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吧。合理饮食早睡早起，别吃太多肉，多吃点儿蔬菜知道吗？”
“还有药有按时在吃吧？”
……
祖孙俩闲聊了几句，那头老爷子说有点事情，就把电话给挂了。
程湛蹲的腿有点麻，站起来跺跺脚
刚转身准备进去，看到站在门口的人，愣在了原地。
十一月的A市已经很冷了，学生们都穿上了秋季校服。
贺南星身材高挑，衬衫领毛衣搭配短裙，外面再套上长及小腿的大衣，像是从T台上走下来的模特。
此刻她正怔在门边，表情有一丝错愕。
程湛两步走到面前，对上她好看的眸子，勾了勾唇打趣道：
“班长大人，居然有偷听别人打电话的癖好？”
才没有故意偷听。
她只是出来的时候，刚好听到他在跟谁说要合理饮食，早睡早起之类的，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而已。
原来玩世不恭的程湛，背地里也会这样关心人.
刚才说话的语气，温柔的就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
“我刚出来，没听到你说了什么。”贺南星抿抿唇，心虚的要死。
程湛把手机装回口袋里，“饭还没吃好，出来干什么？”
“我已经吃完了，觉得里面有点闷，出来透透气。”
虽然他们那桌没人喝酒，但是另外两桌还有别的桌都在喝酒，而且还有人抽烟。
里面的味道挺不好闻的，外面就舒服很多。
小橘猫又跑过来蹭贺南星的腿，喵喵地叫着，像是在求抱抱。
贺南星从小就喜欢小动物，忙把它给抱了起来，果然立马就不叫唤了，还直往她怀里钻。
真是个小黏人精。
“那你就在院子里跟它玩儿吧。”程湛出来接电话前，根本没吃多少，现在肚子还饿着。
进去之前，又叮嘱道：“一个人不要出去，知道吗？”
贺南星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外面黑灯瞎火的，她才不会出去。
何东磊被戴康伟猛灌酒，这会儿已经喝了七八瓶啤酒。扛不住了，出来上厕所，结果没注意一下撞到了贺南星。
贺南星往前一颤，整个人直接扑在了程湛的身上。
他下意识地将她护住，少女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不似一般香水的味道那么浓烈刺鼻。
闻着有种说不出的舒服。
“何东磊你走路没长眼睛吗？”程湛皱着眉，面露不悦。
“呃……你们俩不在里面吃饭，怎么跑外面来了。”何东磊捂着肚子嘿嘿笑着，“尿急，不好意思了班长。”
明天学生们还要上课，不能在饭店耗太长时间，而且有几个不听话的男生，已经喝高了。
王盛酒劲上头，干脆直接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来。他这一哭，大家伙才知道他妈得了宫颈癌。
目前正在通过各种途径凑手术费。
彭超过去安慰了几句，赶紧组织学生们有序离开。
男生自己回去没事，女生最好打电话让家长过来接，或者有顺路的男生，可以充当一下护花使者。
傅宣站在门口给她爸打了电话。
彭超走来问贺南星：“贺南星怎么回去？家长来接还是……”
“我去，超哥你真是没点眼力劲。”
何东磊喝得醉呼呼的，两条胳膊分别搭在林洋和欧杨一鸣的肩膀上，指着程湛说：“护花使者不是在这儿吗？还叫什么家长啊。”
贺南星瞬间从脸红到了耳后根。
班上有些一直在雾里看花的同学，听到这话，对于两人的关系总算是有了清楚的认知。
程湛是真的在追贺南星，至于贺南星，这么个大帅哥成天跟在身后转，不可能一点都不动心吧。
而且话说回来，两人在外形上还真是挺般配的。
“那……”
彭超征求贺南星的意见，“就让程湛送你回家？”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女生哪里好意思直接点头。
程湛见她不说话。
让林洋和欧杨一鸣负责把何东磊送回去，然后跟班上同学打了声招呼，拉着人就走了。
目送着两人走远后，彭超忍不住八卦，“他们俩真的在谈恋爱啊？”
“我什么都不知道，别问我。”傅宣摆摆手，走开了。
手机突然响起。
她爸打电话来说车子刚开出小区大门，不知道出了什么毛病，走不了了。问她能不能自己打车回去。
“这么晚我一个人打车？”傅宣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你也不怕我被黑心司机带到没人的地方先.奸.后杀。”
“瞎说。这不才刚八点嘛，哪里有多晚。”
“行了行了，知道了。”
傅宣挂了电话，心中郁闷。
平日里没少看一些社会负面新闻，所以对于独自一人打车这件事情，她的内心还挺抗拒的。
一般是能不打就不打，不过看样子，这会儿是不打不行了。
林洋把何东磊整个推到欧杨一鸣的身上，走到前面犹豫了一下，还是对傅宣说道：“你住哪里？我骑车送你吧。”
欧杨一鸣：“……”
卧槽老洋，你特么这就开始撩妹了？
弯弯曲曲的小巷十分安静。
月光洒落一地，周围的一切都明晰可见，特别是贺南星脚上的白鞋，格外显眼。
她被程湛拉着手腕，走出一段距离后，才反应过来两人此刻的行为有多亲密。
于是赶紧停下脚步，抽回了自己的胳膊。
“程湛。”
贺南星摁亮手机屏幕，看一眼时间说：“我查过，83路公交九点才停运，现在还能坐上。所以，我还是自己打车回去吧。”
时间也不是很晚。
公共交通工具，安全系数还是挺高的。
墙面上树影晃动，两人的身影也被月光拉得老长。
程湛站立不动，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到一边，微微遮住眼睛。
贺南星屏气凝神，一直没听到他出声，不禁抬眸，撞碎了他眼里的笑意。
“同学，刚才当那么多人的面把你带走，现在你让我别送？很损面子的好吗？”
“……”
男生的面子真是好奇怪。
这样也能损吗？
“反正……”她又垂下了眸子，“也没人看见。”
话音刚落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是傅宣和林洋追上来了。
傅宣跟在林洋身边，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心里莫名还觉得有点儿甜是怎么回事？
看到前面站着两个人，她不禁放慢了脚步。
见是贺南星跟程湛后，又加快步子走了过来，“你们俩怎么还没走？杵这儿干嘛呢？”
贺南星扭头，目光落在她脸上一秒，又移到了林洋身上，头顶飘着一个问号，“你们……”
傅宣说：“我爸那个不靠谱的，车坏了不过来接我了。林洋说他送我回去。”
本来还说没人看见的。
现在被傅宣和林洋撞到，如果再不让程湛送，他估计真的会有点尴尬了。
贺南星只能当没说过刚才的话，四个人一起继续往外走。
出了小巷子，迎面一辆车开着大灯停在马路边上。
灯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程湛看清车牌后，头晕了一秒。
第036章
车灯熄灭, 从驾驶座下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他朝程湛看一眼，打开后座门，又出来一位体态微胖的老人家。
手里拄着根拐杖。
谁都没见过程老爷子, 所以林洋并不认识, 看见程湛径直走了过去，才意识到这位应该是他爷爷。
也就是他们学校的董事之一。
贺南星两只手装在风衣口袋里，头发被风吹得飞了起来。
隔着些距离，她听不见程湛跟那位老人家在说什么，但老人家的目光时不时地在往这边瞟。
很快程湛又回来了。
林洋问他：“湛哥，那位是你爷爷？”
程湛点头，林洋走过去跟老爷子打了声招呼，然后带着傅宣先行离开了。
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贺南星有些不知所措。
她要不要也过去打声招呼？
可是程湛爷爷又不认识她, 贸然过去, 会显得有些唐突吧。
正在犹豫着, 程湛出声道：“走吧, 爷爷说让陈叔开车送你回去。”
“开车送……”贺南星直直望过去。
寒风中，老人家拄着一根拐杖，司机站在他旁边, 看上去应该是在等她过去。
她收回目光，摇了摇头, “还是算了吧，太给你爷爷添麻烦了。”
人家是来接孙子的，却要捎上她绕道，比程湛骑摩托车送还麻烦呢。
贺南星最怕给别人添麻烦。
虽然对他们来说，可能只是多跑几分钟路的事情，但她心里就是难跨过去那个坎。
宁愿自己坐公交。
“你再继续在这里磨叽, 才是真的给他老人家添麻烦，他身体不是很好，不能吹太长时间冷风。既然提出了送你回去，那就一定会想办法让你上车的。赶紧走吧。”
今晚确实有够冷的。
程湛这么一说，贺南星只能以老人家的身体为主，乖乖跟着一块儿过去了。
心里没来由地紧张。
眼前这位就是他们学校的董事长，会不会是位很严厉的老人呀？
她很怕跟严厉的人相处，哪怕只是同乘一辆车，什么话都不说，也会觉得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
“这位就是贺南星同学吧？第一次参加作文大赛就拿了一等奖，可真够厉害的。”很意外，老爷子一见她，就乐呵呵地笑着夸奖起来。
“程爷爷好。”
贺南星瞧着他挺和蔼的，跟自己想得不太一样，那点紧张感瞬间就消失了，“这么晚了还要让您送我回去，给您添麻烦了。”
老爷子随即摆摆手，“嗳，不麻烦不麻烦，你用自己的实力为学校争了光，我还得感谢你呢。”
几句客气话过后，贺南星就被安排上车了。
程湛坐副驾驶，她和老爷子坐在后面，好几次老爷子想找她说话，但碍于孙子在前面，话到嘴边只能又给咽了回去。
一直等到了小区门口。
程湛帮忙打开门，贺南星跟他道了再见，下车准备回家了，老爷子才开口叫住人，“等等，小姑娘，等一下。”
贺南星和程湛不约而同地回过头。
见老爷子要下车，程湛赶紧伸手扶住他。
“我有点话想跟你说。”老爷子布满沟壑的脸上，是慈祥的笑意，“我们能单独聊一聊吗？”
程湛皱皱眉头，狐疑地看着他，“你们有什么可聊的？”
“去，一边去。”老爷子用拐杖敲了敲他的腿，眼巴巴地等着贺南星的回复。
贺南星表情僵了两秒。
虽然不知道他要跟自己说什么，但毕竟是长辈，只能点点头同意。
他们走到旁边聊了将近二十分钟。
程湛守在车前，拿着手机在问林洋他和傅宣是怎么回事，半天没等到回复，开了局游戏。
打到一半的时候，抬眼见不远处的一老一少聊完了，立马把手机往兜里一塞，走过去搀着老爷子，把他给送上了车。
关上车门，他走回来朝贺南星挑挑眉，“爷爷跟你聊了什么？”
“没什么。”贺南星守口如瓶，“程爷爷说这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不能跟别人说。”
不说就算了。
程湛了解贺南星的个性，她要是不想说的事情，再怎么威逼利诱都没有用。
他没再继续追问下去，让她赶紧回家，并目送着人走进小区后，自己才坐上车离开。
那么程老爷子到底说了些什么呢？
他说程湛其实是个很孝顺很优秀的孩子，头脑聪明着呢，一点都不笨。
上初二以前，一直都是年级第一名，完全是因为他那对混账父母，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所以想请贺南星帮帮忙，把程湛往正道上引一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