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他眨了眨眼睛,像是在求认可,乔椹垂眸淡笑:“接着说。”
“我之前做过数据分析,手里也掌握了一些供应商的资源,目前最关键的是给工作室落户,成立自己的团队,同时也要考虑如何打出自己的品牌的知名度,这些问题,我现在还想好怎么落实。”
乔椹琰说:“如果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祁柚挑高眉毛,“当然,我才不会跟你客气呢。”
便宜老公就是拿来用的。
乔椹琰倏尔停下脚步,面对她站立,眼眸比海更深。
他握起她的手,淡淡一笑:“荣幸之至。”
远处海浪涌动,海风吹乱了她的长发,祁柚望着他的眼睛,不争气地心跳加快。
她移开目光,找了个由头将自己的手抽出来,飞舞的长发挽至耳后,拢了拢身上的外套,“那什么,有点冷,我们回去吧。”
她低着头,沿来时的路往回走,步伐略虚,也不知道他跟上来没有。
乔椹琰漫不经心地勾唇笑笑,快步追上走在她的身侧,用身体为她挡住海风。
回去的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祁柚发现在某些时刻,这个狗男人似乎也没那么讨厌,至少是可以心平气和交流了的。
而且他工作能力很强,格局也比她想象的大,在创业这方面给她提了不少实质性的建议。
当然了,这一路下来,让祁柚听得最开心的一句话便是他说“财务上的问题尽管和我说。”
就凭狗男人这么大方,祁柚想自己忍忍性子应该也能做到和他好好相处的——
But,如果他在过夫妻生活的时候,稍微克制一点,就更好了。
进到别墅之后,祁柚放在小包的手机突然响个不停,蹦出一连串微信提示,紧接着,乔椹琰的手机也跟着响了起来。
祁柚看了一眼,全都是小姑乔卉发来的语音请求,大概是刚才在海边没有信号,这会儿一连接到网络全部蹦了出来。
回到客厅祁柚给乔卉回去了电话。
电话接的很快,乔卉的声音听上去很是着急,“柚柚啊,你和小琰怎么都不接电话?”
祁柚默默和乔椹琰交换了一个眼神,点开扩音。
“小姑,我和他刚才在海边散步呢,可能信号不好,你有什么事吗?”
乔卉说:“奶奶住院了。”
乔椹琰的眉心狠狠跳了两下。
//
其实,乔老太太住院是两天前的事了。
那时候她刚从马尔代夫回国,乔宅四楼的房间正好装修完工,家里阿姨忙着打扫卫生。
乔老太太也想帮忙,拿了拖把上楼拖地,没想到地板太湿,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后脑磕在楼梯扶手上,当场昏迷。
乔宗明和保姆都吓坏了,赶紧拨打了120将老太太送去医院。
幸而老太太并无大碍,只是脑内有少量的淤血,需要一段时间休息治疗。
一家人不想让远在国外度蜜月的小两口担心,也就没有提这事,打算等老太太身体好些了再说。
谁知老太太第二天就醒来,变得意识恍惚,认不清人了,连看见相伴几十年的老伴都眼神陌生,嚷着自己的丈夫可比眼前这老头年轻帅气多了。
经过医生的检查,这是头部受伤所致的阿兹海默症加重,已经发展到了中度痴呆期,乔卉这才不得不通知乔椹琰提前回国。
挂断电话后,乔椹琰和祁柚连夜收拾行李搭乘私人飞机回国,降落后又片刻不停地赶去医院。
乔椹琰这一路几乎没怎么说过话,垂着眸面色沉重,一心只想赶去医院看看奶奶的情况。
可当真的来到病房门口时,他却犹豫了,准确来说是害怕了,握着门把手,迟迟不敢推开门。
祁柚温声安慰道:“没事的,或许情况没有你想的那么差,我们先进去看看。”
乔椹琰点了点头,推门而入。
里面,乔老太太刚刚睡醒,正在乔宗明的照料下进食。她靠着床垫,目光呆滞,情绪有些焦躁,吃饭也抗拒,撇过头嘴里嘟囔:“我不吃,这菜辣!”
乔宗明耐心地劝:“医院饭菜最是清淡了,哪里有辣椒啊,你听话,再吃两口。”
乔老太太指着碗里的东西说:“你自己看,一整碗的辣椒。”
乔宗明与乔卉对视一眼,那分明是一碗西红柿蛋汤。
乔宗明无奈地将饭菜搁置一边,起身时看见乔椹琰和祁柚站在病床末端,招了招手,“来,小琰,你跟奶奶说说话吧。她说不定还记得你。”
乔椹琰面沉如水,坐到病床边,握住老太太的手,说:“奶奶,我是小琰。”
乔老太太茫然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急急地把手抽了回来,“小伙子你不要乱叫啊,我儿子才和你差不多大,哪来这么大的孙子?你走啊,我可不认识你。”
乔椹琰低下头,强忍着喉咙异样的紧缩感。
明明那天回国之前奶奶还好好的,拉着他的手让他在马尔代夫安心度假,不用担心家里。
谁曾想,一夜之间,病情竟恶化到这种地步。
乔卉拍了拍乔椹琰的肩膀,对老太太笑:“妈,这是小琰啊,你孙子你不记得了?”
“胡说,我儿子才刚订婚怎么可能有个这么大的孙子?”老太太有些急了,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也不管手上还打着点滴,闹着要出院要回家。
“你们别拉我,我不认识你们!”
场面一度混乱,祁柚连忙走上去帮忙安抚。
“奶奶,我们这边打着针呢,等把伤养好了我们就回家好不好?”
老太太看见祁柚,眼睛一亮,欢喜地拉着她的说:“白姝啊,你是白姝吧?”
“白,白姝?”祁柚愣了愣,顺着老太太的话往下说:“对,我是白姝。”
老太太:“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和阿姨说一声。”
祁柚:“我也刚到,听说您受伤了,就来医院看看您。您快躺床上去。”
老太太在她的搀扶下重新回到了床上,拍着她的手背说:“还是你懂事,乔堃他就贪玩,没长大似的。他没和你一起来吧?这孩子,等他回来我好好骂他。”
-
老太太这次病得突然,不记得近几年发生的事情,记忆还停留在儿子在世那会儿。
大家看在眼里,心里都跟着难受。
这一夜,乔椹琰不听爷爷的劝说坚持留在医院照顾奶奶,整夜未眠。第二天一早,路超送来换洗衣物,乔椹琰稍稍收拾,直接从医院回了公司。
乔宅的房子还没收拾出来,祁柚暂时住回了乔椹琰在市区的公寓。
因着老太太的病,她这一夜也睡得不□□稳,次日天不亮就醒了,坐在床上发呆,满脑子都是乔椹琰在医院里难过隐忍的神情。
八点多的时候,乔卉给她打了一个电话,说起老太太今天状况好些了,不吵不闹的,也肯配合医生治疗了,让她放心。
祁柚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顿了顿,乔卉又说:“小琰是奶奶一手带大的,奶奶却不记得他了,他现在一定很伤心。”
“他这孩子不懂得表达,难过的时候只知道把自己关起来拼命工作。柚柚啊,你有空的话多陪陪他,也只有你能安慰她了。”
祁柚抿了抿唇,“好小姑,你别担心,我会开导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跪下了,你们竟然叫年年卡车专业户!我哭……明明是晋江不让写。
第24章 二十四颗甜柚
挂了电话之后, 祁柚咬着手指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且不说她没什么安慰异性的经验,单单是“安慰”这个词用在乔椹琰这个狗男人身上,她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虽说她和乔椹琰之间是塑料夫妻情, 但将心比心,这件事换了谁都会很难过。她既然已经答应小姑了,总得想想办法。
这样想着,她点开微信给陈今安发去了消息,简单讲述了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最后发出灵魂拷问:【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陈今安回了一个“有事上床说话”的表情包,说:【我觉得,你把自己洗香香脱光光送给他,就是对一个男人最好的安慰。】
“……”
祁柚怔怔地盯着屏幕, 十秒钟后开始刷屏:
【陈今安, 你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没有性生活的人不要再看那些岛国爱情动作片啦!满脑子都是污污污的小火车!】
【单身二十二年我觉得你有必要反思一下自己!】
陈今安发来一个大大的白眼, 一副并不想自我反思的样子, 还不忘纠正她:【不好意思,我看得是韩国的,下次给你分享资源, 让你和我妹夫一起学习一下。】
祁柚:“……”
苍了个天,这是怎样的魔鬼闺蜜, 现在绝交还来得及吗?
两人拌嘴拌了十几个回合,陈今安越说越不着边际,一大堆开车语录简直让人没眼看。
最后还是乔寻洵打电话进来询问老太太病情时给了一个相对可靠的建议,至少说的比陈今安靠谱多了。
临近中午,红色轿跑刹在乔氏集团大楼门口,很快有保安过来恭敬地打开车门。
祁柚来了一记点头杀, 将车钥匙抛进他怀里,又对另外一边的保安说:“麻烦把我把后备箱的东西提到68楼,谢谢。”
说完,绕到副驾驶从座位上提起一个保温桶,确认没有汤洒出来才面无表情地往大堂里走。
前方保安开路,祁柚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强大的气场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夫人中午好。”
“夫人好。”
总裁的结婚照早已在各大同事八卦群里传开,公司上下都记住了总裁夫人这张明艳动人的脸,她一路进去,频频有员工跟着打招呼。
她来之前事先和路超通了气,电梯到达68楼时路超已经站在门口恭迎,总裁办公室的大门依然紧闭。
祁柚没着急进去,向路超打听口风:“他怎么样?”
路超摇了摇头,“乔总一上午没见任何人。”
祁柚皱了皱眉,指了指保安手里的东西说:“我带了些甜点,你分给总裁办的同事吧。”
自己则走到办公室前敲了敲门,在得到一声清冷的回复后,推门而入。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乔椹琰一个人,他坐在电脑前,深邃的目光专注于屏幕上的文件,单手捏拳抵在唇边,明亮光线下映着他棱角分明的轮廓。
整个人看似与平常无异,祁柚却注意到了他眼睑下多了淡淡的乌青。
她清了清嗓子,双手抱胸走进去,看似没心没肺地调侃道:“我还以为乔总这次又打算让我在门外等四个小时呢。”
乔椹琰从电脑屏幕里抬眼,黯淡的黑眸明亮了一些,“你怎么来了?”
祁柚扯开椅子落座在他对面,风轻云淡地说:“在家太无聊了,就过来逛逛。”
她支着下巴四处打量了几眼,点评道:“你这办公室还挺大,就是这装修风格……”
乔椹琰挑眉,“什么?”
祁柚敷衍地笑笑,“很乔椹琰。”
一贯的性冷淡风。
乔椹琰没太明白她的意思,又觉得没必要纠结于这种问题,眸光一扫,视线落在她手边的粉色保温桶上。
“这是什么?”他问。
祁柚顺势打开盖子,挪开他小山堆似的文件,将保温桶推到他面前,“你没吃饭吧?我带了一份玉米排骨汤你要不要尝一尝?”
清甜的香气扑鼻,汤面上撒有几朵葱花,瞧着品相还不错。乔椹琰低头看了一眼,“这是你自己做的?”
祁柚眼珠转了转,结结巴巴回答:“当,当然不是!我就是中午在一家餐厅吃饭,顺手让人给你打包的。”
她从餐盒里拿出勺子,急急地递到他面前,“你尝尝就是了!放心,没下毒!”
乔椹琰舀了一勺汤汁,吹了吹才递到唇边,汤汁滑过味蕾,味道似乎很奇怪,他皱了皱眉,强咽下去,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嚼了几下,面色古怪。
祁柚趴在桌上,扑闪着湿润的大眼睛,满眼期待地看他,“味道怎么样?好不好吃?”
乔椹琰起初还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表情,后来实在没忍住,压抑地咳了一声,端起手边的冰水喝了起来,喉结快速地上下涌动。
他咳了一声,委婉地说:“略……咸。”
“咸吗?”祁柚不信,起身拿过他用过的勺子舀了一口汤送到自己嘴边,稍稍抿了一口,立刻五官皱在了一起,“咳咳咳……这也太咸了!我不会放了两次盐吧!”
她只尝了这么一点就受不了,可想而知乔椹琰刚才的味蕾是经受了怎样一番的磨难。
乔椹琰淡笑着,朝门外的路超抬了抬手,示意他再送一个杯水进来。
祁柚呛得面色通红,咕噜咕噜地喝了大半杯水。乔椹琰盯着她腮边的红晕,双眸清朗,眉梢的笑意渐渐加深。
祁柚被他看得不自在,放在杯子主动摊牌:“好吧我承认,这汤是我自己做的可以了吧。”
“但是!”她话锋一转,忽而挺直了脊背,扬起傲娇的小下巴,“本公主二十二年十指不沾阳春水,连白米饭都没自己煮过,人生第一次给了你,你应该感到很庆幸!”
听到这句话,乔椹琰嘴角轻挑,眼神逐渐耐人寻味。
祁柚顿了顿,脑海里像开弹幕般的过了一遍自己刚才说的话,人生第一次给了你……
这话太有歧义了!!
但是!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她假装没发觉,扬着眉毛继续往下说:“我还特意下了菜谱来着,还给乔寻洵打了电话,也不知道哪一步出错了。一定是她指导错误,她自己平时就不怎么下厨,还当上老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