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嬷嬷仍然不说话,只将眼神往旁边一看,淡淡瞟了眼掌柜。
掌柜一看见就知道明嬷嬷极为不喜,他心里苦笑,这可是两位祖宗,谁能惹得起?
不管怎么样,今天可不能在他这里起什么冲突,他忙上前点头哈腰:“鲍家小姐,毋要动气,有何指教?本店必定鞍前马后。”
“哼?!我要你鞍前马后?说的好听,你帮我问问那女子穿的什么裙袄。”
言语仍旧说不出的嚣张跋扈,明嬷嬷心里一盘算,鲍姓,这是谁家呢?本朝的几个王侯里面没有这个姓氏,豪门高族里也没有这个姓氏。
但瞧那女子不可一世嚣张的样子,想必大有来路。因而明嬷嬷并不贸然出手,她等着掌柜的回话。
“鲍小姐,您这是让小的为难,你瞧,这都是贵客,小的怎么可以上前盘问别人?”那个掌柜的两头都得罪不得,额头上的汗一排排。
“有什么不能盘问的?自己跟个哑巴一样不开口,怪得了别人盘问?!”
这就纯粹有些无理取闹了,晴雯气得一下站出去:‘你说谁哑巴呢?!’
那鲍小姐格外嚣张:“一个小丫鬟,还敢跟我叫板?我看你是活腻了,出去打听打听,我姐姐可是宫里新晋的嫔妃,敢欺负我,小心我皇上姐夫灭你九族!”
明嬷嬷和喜嬷嬷同时对视对方一眼,都想起来了,原来宫里确实有一个姓鲍的小侍妾,在东宫时就极不讨喜,是以皇上登基后只给封了一个小小的答应,却不知道为何如今被晋升为嫔妃了?
鲍姑娘手下的丫鬟个顶个的嚣张,居然直接上来要打晴雯:“我替姑娘教训下这不长眼的贱婢!”
晴雯忙往后一躲闪,那巴掌却中途被人伸臂拦住:“不得放肆!”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一:一种历史观点,文王为了不让吕氏做大,亲手杀了自己和吕氏女生的四个儿子。或是为了获取大臣们的支持,默许他们杀了自己的四个儿子。汤圆采用了这种观点。
做了紫藤花饼。
采用中式点心做酥饼的方法。和猪油、低筋面粉做油酥、做油皮,用油皮包油酥,反复擀,最后包入白糖拌紫藤花的馅儿
吃一口很满足,不过就是极其容易掉渣。要低温烘烤才能形成一层层的酥皮。
春天要过去了,再吃紫藤花,就明年春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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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在布庄巧遇恶人 进内室烦扰公子
拦住鲍家丫鬟的是一个男子, 他十三四的模样,生的眉目周正,穿一身白衣,却毫无脂粉气, 只有英朗透出来。
鲍小姐自然不乐意:“你是何人?为何要拦我?”
他未出口, 身边的人先回话:“我们是何人有什么重要, 敢问姑娘当众伤人所为何故?”
黛玉听着是熟悉的声音,忙抬起头, 她虽然戴着帏帽,但还是透过帽檐垂下来的薄纱看清了对方是镇南侯府三公子傅云飞。
鲍小姐飞扬跋扈惯了, 还能容得了外人劝阻, 往前一步就要亲自动手:“你们男女一起,谁知道是不是,事先认识?”
掌柜的站在一边, 都要快哭出来, 他也顾不上什么迎客不迎客的, 哭丧着脸:“鲍姑娘, 瞧我薄面上,可息事宁人吧,这位小爷是齐国公府上大少爷, 是来寻我的。”
听到对方是齐国公府上,鲍姑娘方才罢休,很快就换上一副笑脸:“原来是陈家少爷。多谢你仗义相助。”
听听, 这叫什么话,明明是对方欺负林府,被她说的好像是林府欺负她一样,黛玉主仆也不多说话, 静看她的表演。
那位陈公子不像是好糊弄的样子:“可我瞧着姑娘毫无征兆就拦住别人,没说两句还指使奴仆出手伤人。”
鲍姑娘拿起团扇蒙到脸上,举手投足自有一派袅袅之态,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晴雯不能将她与刚才那个飞扬跋扈的女霸王联系到一起。
只见那如同双重人格的鲍姑娘娇滴滴说:“陈家哥哥,你可是误会了,奴家想瞧瞧这位姑娘身上穿着的料子,店里没有,掌柜的也不告诉我,我以为是店家瞧不起我家,只单单卖给这姑娘的。”
这推测倒是对的,掌柜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黛玉身上穿着一身湖绿色的索莎绸,触体生凉,行动间绿意拂面,说不尽的夺眼。
绸缎坊的规矩一向如此:会将一些格外稀罕的料子和花样提前供给给他们的高端客户,而且约定俗成要等过上月余这料子才能进入市场流通。
林家又是清贵人家,又是殷实官宦,当然在绸缎庄的贵宾名单上。
晴雯一听就明白了,那鲍家就不在贵宾名单上,这很好理解:这是店家的营销法则,有点类似后世的奢侈品VIP款,新款当然是给这些又贵又富的老主顾,以示尊荣。
至于暴发户,那抱歉,只能轮候。
这样饥饿营销也是品牌提高自身品牌价值的手段,算不得什么。
鲍家新贵,肯定上不了这种名单,也自然挑选不了这种最新款的料子,鲍姑娘摸不着头脑,以为自己捧着银子出来就要让店家俯首称臣,这本也没有什么可笑的地方。
可是她仗势欺人,见着别人穿的比自己好,就强拦别人问话,甚至动手打人,这实在是过分。
在场的人大约除了那个鲍姑娘心里都有数,因而掌柜的做出一脸诚恳的表情:“鲍姑娘可是冤枉本店了,您瞧瞧,那位姑娘是穿着这一身进的我绸缎庄,又不是从我绸缎庄出去,哪里就是从我店里买的?”
晴雯忍笑,这掌柜也是精钻,明明就是从他这里买的,只不过他玩弄语言艺术,口口声声说“不是从店里买的”,就算哪一天被揭穿,也可以无辜的表示自己没骗人,毕竟这是他送上林府去,林府才购买的。
陈公子也不废话:“既然误会,那么散了吧。”
那鲍姑娘悻悻然转身离开,半响还恋恋不舍回头瞧。
黛玉也冲着两位公子福了一福,算是感谢。
因着镇南侯府和林家有往来,因而傅云飞也算是世家之子,所以并未回避,反而上前见礼:“见过林姑娘。”对身边人说,“这是巡盐御史林家府上的姑娘,林家与我家有通家之好。”
又推推身边的男子:“这是齐国公之孙世袭三品威镇将军陈思聪。”
这一串头衔倒是详细,喜嬷嬷明显是愣了一愣,明嬷嬷和白先生只严肃见礼。晴雯听见差点要笑,她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位陈公子,体型居然也有些如熊猫一般胖胖圆圆,心里忍俊不禁,只是拼命咬住嘴唇才忍住。
傅云飞比上次见时高了一大头,黛玉心想,也难怪,上次见傅云飞他还是十岁左右,如今已经过去两年,肯定长高了。
众人见礼后,傅云飞拱手道:“小生自来扬州和陈公子求学,还带了家中老祖宗和舍妹的书信礼品,随后容我来府上拜会。”
他彬彬有礼,因着绸缎坊人来人往,双方只简单见礼便各自别过。
直到黛玉一行人进了内室,陈思聪还犹自发愣,他拽了拽傅云飞的衣袖:“傅三弟,你说那个侃侃而谈的小女子到底是那一行人中哪个呀?”
齐国公府和镇南侯府世代交好,是以傅云飞要南行读书时,齐国公把自己的孙子陈思聪也塞到一起。
两个愣头青一路到了扬州便被满目的繁华先晃了眼,傅云飞小时候顽皮,长大后忽然洗心革面变得端庄稳重;而陈思聪可是从小皮到大的,两个顽皮少年,自然没法入宝山而空手归,放下了行李就去了本地知名的茶楼喝茶。
谁知道那包间隔音不好,被他们听见隔壁有个小女子在侃侃而谈,陈思聪一听就炸锅,什么叫“将天下男子都踩在脚下,那才是能耐”???言语之间还对吕后之流颇多推崇之意。
要不是傅云飞拦着,陈思聪就要去当面理论了,还好傅云飞拽住他,陈公子坐在隔间又听了半天。
本来选择听下去是想找出其言语间的纰漏,然后出言反驳,拿出国子监先生引经据典舌战群儒的做派,将那女子反驳的哑口无言心服口服。
可是听着听着,他倒觉得对方说的颇有道理。
再仔细回想自己的论据,不外乎是“女子应当贞静”之类,压根儿不具有说服力。
因而他对那女子极为佩服,想当面交个朋友,可惜被循规蹈矩的傅三公子给拦住。
他却不气馁,悄悄尾随其后,只见一行浩浩荡荡一群女子,也不知道是哪个。
等看着对方进了绸缎庄,他才眼前一亮,这可真是瞌睡送来了枕头,那绸缎庄,正是齐国公府上产业。
他得意的一撩袍脚,就要进去一探究竟。
却没有新的,自己先来了个英雄救美。
救是救了,可对方只简单介绍过了是林府姑娘,而且那林家姑娘的声音丝毫可不是侃侃而谈的那个女子,难道是亲戚家的?思聪少爷踮起脚尖,直勾勾盯着她们一行人消失的门帘,闷闷不乐。
傅云飞一把板正他:“非礼勿视,不许你窥视林家姑娘!”
陈思聪才不稀罕呢:“我又没盯着她,肯定是她身边的小娘子,应当是亲戚家的姑娘。可惜也无人引荐,让我交个朋友。”
傅云飞白了他一眼:“君子坦荡荡,总是琢磨人家姑娘算什么回事。小心我写信告诉你爹。”
他这一番话陈思聪是一个字儿都没有听进去,他踢踢地上,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喜出望外:“你刚才说要去登门拜访!我也要去!”
傅云飞头都大了,又恐黛玉一行人从内室出来,他忙拖着陈思聪一路离开绸缎庄:“反正你也没什么事情找掌柜,不如我们现在去收拾住处。”
却说黛玉一行人回家后,却有府里有人来传信:“宁国府蓉大奶奶的兄弟秦钟病重,京师那边庄子上问要不要送礼探望?”
秦钟,黛玉要想一想才想起这个人。哦,是秦氏的弟弟。
她想起书里秦可卿尸骨未寒,还在停灵之时,秦钟就迫不及待在馒头庵寻了小尼姑智能儿搂着亲嘴,嘴里说些“好妹妹,我要急死了!你今儿再不依我,我就死在这里”的混账话,不由得心生厌恶:“不用!不必送!”
明嬷嬷不知究竟,还劝黛玉:“姑娘可是认得那秦钟?贸然不送礼,只怕亲戚家议论我们失了礼。”
能在亲姐姐刚去世时就有心思做些脏臭之事,能是什么正人君子,何况他和宝玉还有些不清不楚,黛玉思及此,心里一阵阵反感。
明嬷嬷打量她的神情看的清楚,问黛玉又不说,只好说:“姑娘,秦家家势弱,若是我们不打发人上门,只怕外人会传林家傲慢。”
“要知道世人最喜欢讲某家恃强凌弱势利眼的故事,他们可不会深究到底是秦家做了什么不妥当的事,他们本意也不是想为谁分辨区直,只想在其中投射自己好恶,如此一来最后吃亏的还是林家。”
罢了罢了,黛玉听到这里还有什么可违抗的,她挥挥手:“就打发那边管事的去给秦家老太爷送些礼,上门问候一下,算是我们尽了亲戚的心了。”不给秦钟,就给可怜的秦老太爷吧。
明嬷嬷这才点头:“须知人至察则无徒。”
却说外书房里,林如海却正在对着案头上一桩密报惊讶。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吃了烤鸭。
烤鸭是一种神奇的食物,第一口脆皮蘸白糖那简直是人间美味,第二口皮肉+葱丝+酱那是爆炸快感,第三口饱了,第四口:什么玩意儿这么腻赶紧端走。接下来半年我都不想看见它。
但是过了半年吧,又挠心挠肺在饿醒了的半夜苦苦思念这一口。
有时候中午吃烤鸭,晚上啥都不想吃,于是会把鸭架打包回家,然后炖汤,小火咕嘟,最后撒一把香菜,晚饭只喝汤,假装能抵过中午吃了那么多脂肪的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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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王凤姐弄权铁槛寺 林管事送礼在京师
原来早先林如海做完那个梦之后, 便派了探子在京师,专为打听贾家。
这回探子将密信报上来。
是贾府的当家少奶奶王熙凤做下的好事,包揽诉讼。
这件事情林如海自然也知道,案子本身也简单:长安府太爷的小舅子李少爷看上了张大财主家的金哥, 但金哥已受了原任长安守备公子的聘定。张家欲待退亲, 守备家偏不许退定礼, 就打起官司来。
王熙凤借着贾琏的名义,写一封书子给长安节度云老爷, 云老爷自然要卖贾府面子,就此错判官司。
本来是民事纠纷, 可是金哥和守备儿子双双自杀殉情, 事情闹得大起来。最后在贾府势微时,不但成为了官府降罪的证据,也成为了击倒王熙凤的有利一环。
林如海知道王熙凤向来对黛玉的百般回护, 当然也许是因为为了巴结贾母, 也许是因为黛玉不理世事嫁进贾府后不会跟她争权, 但不论是何种原因, 她百般照顾黛玉这是事实。
因而林如海也想帮这王熙凤一把。
可如何帮起?贾府长幼不分,贾赦性格中平,不理家事, 老二贾政为人才干平平,但深得贾母喜欢,居然直接就住到正堂。
贾琏本是大房长子, 却在贾府做一些不入流的行当,不是跑腿买办,就是处理家中杂务,活脱脱一个管家。丝毫不见他诗文应酬, 更不见他对外结交友僚。
林如海本来对贾琏也颇多微词,要知道他自己身故后,就是贾琏来扬州办的事情,贾家的家财被吞没也少不了贾家的谋划,可是到底他也只是遵循贾家长辈们的叮嘱办事而已。
贾琏娶进来的王熙凤更是等同于睁眼瞎,就连认识几个字也是平日里看账看多了才学会的,虽然会些管家算账的才干,但同丈夫一样,两口子都是只看得眼前,鼠目寸光,以为把持些贾家内务便是天大的事情,压根儿不关注朝中别人家如何。
林如海思忖片刻,还是让黛玉给王熙凤写信,他自己也提笔给贾琏书信一封。
却说京师。
各事冗杂,亦难尽述,因此忙的凤姐茶饭无心,坐卧不宁。
到了宁府里,这边荣府的人跟着;回到荣府里,那边宁府的人又跟着。
凤姐虽然如此之忙,只因素性好胜,惟恐落人褒贬,故费尽精神,筹划的十分整齐,于是合族中上下无不称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