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中人——今様
时间:2020-09-22 08:49:28

  她好像……根本没必要怕他。
  *
  隔天时颜醒过来,床另一侧已经空荡荡的不见人了。
  她有点奇怪,不过也没多想,揉了揉眼皮,起床洗漱。
  刚打开卧室门,就看到傅月宜坐在沙发上,抱着胖了一圈儿的端午左看右看。端午一看就是被迫起的床,不情不愿地垮着张饼脸,一副任人搓扁揉圆的模样。
  时颜看得好笑。
  “妈妈,你没有去工作室吗?”时颜趿拉着拖鞋走过去。
  大年三十,还有人要来工作室取旗袍。恰巧是傅月宜的老朋友,所以她要过去一趟。
  “等会儿就去了。”傅月宜把端午放下来,端午如逢大赦,赶紧跳下沙发一溜烟儿的跑了个没影。
  时颜噢了一声,把端午逃窜时撞歪的零食盒给一样样摆正。
  傅月宜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清了清嗓子,“颜颜。”
  时颜抬起头,“嗯?”
  傅月宜走过来,抬手搭在她肩上,像是有什么重托。
  她目光温和,吐出四个字,“注意安全。”
  时颜:“?”
  什么意思?
  但没等她再问,傅月宜已经拎上包包扬长而去了。
  时颜一头雾水地把目光移回手中的薯片盒子,过了会儿,晏礼从房间出来。
  家里很暖和,时颜这会儿只穿了件薄薄的白色长袖,外头罩一件黑色的宽松针织背心,她抬眼一看,晏礼穿着件黑色毛衣,修身的长裤,略微靠着墙壁,姿态闲散。
  也是这目光相接的一瞬间,时颜忽然就明白了过来,傅月宜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注、意、安、全。
  她的脸一下子红了个彻底,热得像是快要冒烟。
  时颜抬手扇了扇,目光触及晏礼,又飞快跳开。
  这样明显的反应,晏礼怎么看不出来。
  他抬脚朝这边走过来,像是想一探究竟。时颜满脑子都是那四个字,连带着看见晏礼就有种做坏事被长辈抓包的感觉。
  “想什么呢?”他视线在茶几上扫了扫,没发现什么,好笑道。
  “没什么。”时颜飞快答完,很生硬地转移话题,“噢,要吃早餐了。”
  没等她跑远,就被晏礼揪着后领拎回来。
  男人身量高挑,又常年锻炼,制住她完全不费力气。时颜有点儿不太想面对现实,无奈晏礼一副不罢休的样子,她只好结结巴巴地说,“唔……就是昨天晚上你睡在我房间,好像被发现了。”
  “然后,妈妈刚才叫我,注意安全。”时颜硬着头皮说完。
  看晏礼的模样,也是一副意料之外的模样。时颜猜测他早上特意早起,就是为了不被发现,结果还是没能瞒过去。
  “那个……”时颜想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有点小尴尬。
  没料,晏礼却是轻挑了下眉,“那我不是亏大了?”
  时颜不解,“什么?”
  “什么也没干,平白被误会了一场,”晏礼眸光瞟向她,顿了下,“早知道……”
  “就真的干点什么了。”
  “……”
  *
  大年三十这天,时颜亲自下厨准备年夜饭。
  以往她跟傅月宜两个人过年,都是在外边酒店里,跟傅月宜的朋友一起。今年傅月宜将朋友聚会推到晚上,筹备年夜饭的重任自然落到时颜肩上。
  早晨就有专人将食材送上门,时颜这还是第一次筹备年夜饭,好在有晏礼帮忙,不至于忙得像个没头苍蝇。
  等暮色笼罩,市中心的霓虹灯亮起,街边路灯次第排列,暖意扑面而来。
  似乎真正昭示着,这一年走到了末尾。
  傅月宜一到家,差不多就能开吃了,她对着一桌子的菜举着照相机拍了半天,还精心修整发了朋友圈。
  三人一边吃一边闲闲说话,没过一会儿,傅月宜的手机铃响起来。
  时颜无意中瞥到号码,果然是时安平。
  这个电话应该是打来拜年的,在时颜的印象里,自从他们分开之后,时安平每年过年都会打电话给傅月宜。
  时颜习惯性地开始想他们两个的关系。
  不知想到哪个地方,忽然想起晏礼说过,这些事都不是她需要操心的。换句话说,操心大概也没用。
  于是重新专注吃菜。
  傅月宜讲完电话,又吃了会儿,便出门跟工作室聚会了。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雪,桌上的菜还剩大半,暖黄的灯光投落,在螃蟹上镀出橙金的色泽。
  餐桌正对着窗,有人放起烟花来。
  巨大的轰响声在耳旁炸开,夜空流光溢彩。
  时颜在杯子里倒上浅浅一层的葡萄酒,举起酒杯弯了下唇,“阿晏,新年快乐。”
  晏礼举杯,笑意到眼尾,“新年快乐。”
  时颜酒量极为不好,稍微喝点儿就晕乎乎的。
  她捧着杯子,胆子大了起来,平时不太会说的话也在这时一股脑的往外讲,眸子亮晶晶地望着他,认真道,“阿晏,明年也要一起过年。”
  她脸颊有些泛红,呼吸间带着浓厚的酒香。眸光水润,像是有些迷糊了,又像一种别样的诱|惑。
  晏礼看了她一会儿,像是怎样也看不够。末了,他扣住她的后脑勺将人拉近,亲在她的唇上,“当然。”
  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投喂么么叽=w=
  地雷:LUKA家 1个;
  营养液:一口天阿 30瓶;爱吃辣的小仙女 2瓶;咕咕独立行走 1瓶;
 
 
第54章 Sweetheart
  年后两人预备回申城。
  临行前一天, 晏礼有个线上视频会议。恰好时颜高中一个要好的同学听说她在这里,便约着见了一面。
  正月里的商场不见丝毫冷清,时颜解掉围巾, 拉开羽绒外套的拉链, 尽管这样,脸还是热得红扑扑的。
  两人逛了逛街,分开时天色还早, 时颜想了想, 打车去了附近有名的博物馆。
  方梨她们听说时颜的家乡在南城,纷纷闹着要她带特产。
  南城的吃食不少, 大多都是梅花糕一类的甜点,时颜买了几盒,想起本地丝绸也很有名, 最出名的店就在这博物馆里,就打算给她们各挑一条。
  “不是吧?你真的要给我带啊?其实我原意是一笼小笼包就好了……”视频里, 方梨激动得热泪盈眶,“时颜你真好!”
  店内游客寥寥, 都在专心挑选。
  时颜弯了下唇, 把手机对着货架, “你看一下有没有喜欢的。”
  店在博物馆中, 风格自然也古色古香。三面是木窗, 雕着繁复的花纹, 窗旁的博古架上摆着各式书籍花瓶,搭以丝巾, 别具风情。
  像她们这样的小姑娘,虽然不流行丝巾搭在衣服上,但系在包包上却又是别样一种时髦。
  方梨看得目不转睛, 百般纠结,时颜配合地转着手机。
  忽然间,手机的视野里闯进一个女人,往她这边望来。
  大概是被当成偷拍的了,时颜正要不露痕迹地移开手机,却听见对方叫了一声:“时颜?”声线似惊又喜。
  时颜迟疑半秒,放下手机。
  眼前的女人留一头长发,戴着细框眼镜,乍一看有点眼熟,脑海里却搜寻不到对应的名字。不过,时颜略有点印象,她应该是带朋友过来玩,刚才一直在跟朋友讲南城好吃的小店。
  “你好,”时颜打了个招呼,有些不确定道,“我们认识吗?”
  “啊。”女人显然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我许真真啊,我们以前一个小学的,还做过同桌呢,真的不记得了?”
  时颜语塞。
  她完全想不起来有这个人。
  小学的同桌,在记忆里只剩下遥远又模糊的一个影子。
  “不好意思,”时颜解释说,“我对小学的事情记得不太清楚。”
  “啊……”许真真很意外,小心翼翼道,“是后来……是失忆了吗?”
  时颜下意识想说不是。
  但是转念一想,万一真的有这个可能呢?
  毕竟这几年的事她记得清清楚楚,也没有忘记过朋友和同学,足以证明她并不健忘。
  不过如果真的是失忆……
  车祸,还是什么病?
  可是傅月宜只字未提。
  许真真像是想要确认她的“失忆”达到了何种程度,让朋友在一旁先挑选,自己则拉着时颜走到一边。时颜也跟方梨说了一声,挂断视频。
  店外是一方静谧的湖,倒映着灰蒙蒙的天。
  气温接近零度,时颜忍不住裹了裹羽绒服,许真真已经从手机里调出了照片:“这是我们年前同学聚会的照片,哎,这个是我。这几个是老师,数学的,语文的……可能你也记不住。”
  时颜点点头,“嗯,都没什么印象了。”
  甚至眼前的许真真,也只是对方单方面说是自己的同桌,如果没有照片佐证,时颜连两人的同学关系都无法确认。
  “那这个呢?”许真真指着其中一个目测接近二百斤的男人说,“小学就这么胖了,那时候还有个外号叫墩墩,拔河都站最后一个的。”
  时颜盯着照片努力辨认。
  完全陌生的脸,是因为隔了这么多年的缘故吗?
  她努力搜寻,终于在几近空白的记忆里找到了一点点端倪。
  小学的毕业照上,似乎也有这么一号人物。
  “哎你看我,”许真真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没想起太多,她正有点挫败感,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往后翻了几张,“这个!运动会照,你看看呢?”
  照片是在国旗广场上拍的。
  灰色的水泥地面,三排穿着运动校服的学生,女孩子们的个子已经抽条,颇具少女的模样,男孩子也拔高了一截,人人的脸庞都稚嫩。
  老师们坐在第一排,个个慈祥可亲。
  他们的背后是教学楼和蓝天,空中隐约可见一点反光,飘着红色,应该是旗杆。
  这个场景,似乎有点熟悉。
  时颜看着照片许久,抬起头来,“你可以发给我一份吗?”
  “当然了,”许真真说,“要不我们加个微信?”
  许真真的微信就是本名,时颜通过验证之后,点开照片,思绪不由得飘远。
  到底是哪个地方让人觉得特别眼熟呢?
  *
  与此同时,晏礼结束会议,又接入电话。
  对方的语气十分客气,“晏总您好,基本的情况高助理已经和我说过了。时小姐这种情况,有可能是经过了催眠。”
  晏礼微微皱眉,“催眠?”
  “是的,具体要等见了人再看,不过像这样大片地遗忘某一时期的记忆,应该是有某种心理手段的介入。”崔医生顿了下,“至于噩梦,应该是不完全遗忘的后果,时小姐潜意识中,仍然留有那段记忆。”
  那当然算不上什么愉快的记忆。
  饶是已经过去很多年,晏礼仍然记得,当时烈日下的那个小姑娘,八岁还是九岁?面色苍白,瘦小的胳膊止不住地发抖。
  旁边有人惊慌失措,也有老师着急地凑在一起商议:“怎么办啊她好像中暑了!”
  一片嘈嘈杂杂。
  女孩被当作人质劫持,唇色苍白,呼吸微弱,生命悬危。
  *
  这晚时颜始终有些心事,吃饭的时候走神了好几次。
  等回过神来,她发现,晏礼好像也有些不在状态。会在不经意的时候看她一眼,却又没说什么话。
  时颜放下筷子,“阿晏。”
  “嗯?”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呀。”
  “我能有什么心事,”晏礼笑了,“倒是你,一个晚上看了多少次手机?”
  “我今天在博物馆碰到个同学。”时颜补充,“小学同学。”
  晏礼眸光微收,“然后呢?”
  “她给我发了所有同学的照片,好神奇,我居然一个都不记得。”她说着“好神奇”,语气却有点儿不易察觉的沮丧和怀疑。
  暖黄的灯光笼罩着她,软软的白毛衣上浮起一小层光,时颜微垂着头,莫名让人觉得蔫巴巴的。
  晏礼忍不住弯唇,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另一只手接过手机,目光在照片上扫了一眼,就准确定位到了时颜。
  她那会儿个子不算高,站在第一排。五官跟现在相比稍显稚嫩,却明眸皓齿,初具小美人的雏形,穿白色上衣,黑色校服短裤,露出纤细的一双腿,在阳光下耀眼发白。
  “很漂亮。”晏礼说。
  时颜微微脸红,“谁让你看这个了。这些同学,我一个印象深的都没有。”
  跟许真真分别之后,时颜仔仔细细地想了一遍。
  发现她对于小学的记忆,只有大片大片的模糊,或者大片大片的空白。她能大致地想起上课下课这些场景,能看见同学们嬉笑打闹,却始终找不准自己的位置,像旁观他人的世界。
  时颜甚至怀疑这些片段都是自己在影视剧中看见,无意中映在脑海中的。
  “阿晏,我想去……看一下心理医生。“时颜说。
  晏礼有些意外。
  他下午跟崔医生聊过,想要治好时颜的噩梦,却不想让她想起那段危险的经历。但崔医生给的回答却是,“怕是不行,时小姐会做噩梦,本身就是催眠不当所导致的。如果要消除做噩梦的‘果’,就要找到‘因’。本质上讲,还是需要时小姐克服小时候留下的阴影。”
  “你在家里见过小学时留下的日记,校服,或者相关的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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