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逢春/肌肤之上——十二相识
时间:2020-09-24 09:13:55

  院长:“现在政策还不错,你不用每个月都捐了。”
  聂月挑挑眉:“你这样说我可就当真了。”
  院长笑起来,“下午还是一样的,要带小橙出去么?”
  聂月夹了一块鱼肉放碗里:“我下午没什么事儿,他要是也没事儿可以跟着,有鱼头么院长。”
  “有,特意叫后厨给你留的。”院长说:“一会儿我去跟小橙说一下,他能乐疯。”
  聂月名下只有房产没有公司,暖心孤儿院是唯一的投资,五年前参加一场慈善晚宴留下的产物。
  说是投资,一分钱没赚。
  因为很多有爱心的人士不方便领养,所以孤儿院推出一个“一对一帮扶”的政策,爱心人士和孤儿院的孩子配对,隔一段时间就要过来陪一陪孩子。
  聂月也参加了,和她对应的小孩儿叫小橙。
  对于聂月来说,应付一群容易,应付一个就有点难度了,她对小橙总是爱答不理,但很奇怪,小橙崇拜聂月崇拜得跟偶像似的。
  院长把小橙带到办公室,小橙遥遥看到聂月的身影:“姐姐——!!”
  聂月回头,“啧,一来就这么吵。”
  小橙今年刚满十五,正是少年抽条的时候,比上一次见面高了不少。
  聂月:“那院长我就走啦。”
  院长:“好的。”
  小橙蹦蹦跳跳的跟过去。
  聂月:“说带你了么?”
  小橙拉起聂月的袖子:“说了说了说了~”
  -
  聂月提醒小橙系好安全带,“想去哪。”
  小橙:“先去买糯米糕然后去看电影,再去南滨图书馆看书晚上去吃大庆烤肉?”
  聂月:“和以前一样啊?”
  小橙点点头,心说去别的地方你又找不到。
  聂月发动起车子:“出发!”
  糯米糕小店坐落在城西的小巷子里,巷深路窄,车只能停在外面然后走进去。店面不大,收拾得很干净,聂月是小店的常客了,刚进去老板娘就笑眯眯的跟她打招呼。
  糯米糕算是平市的特色小吃,最里面是红豆馅,熬得又香又甜,外面包一层细细软软的面包,炸酥之后裹一层甜糯米,洒上一点葡萄果干或者糖粉。
  这家小店是聂月吃过的最正宗的一家,他家的糯米又黏又甜,面包松软可口,最后红豆的甜香满溢而出,咬上一口唇齿留香。
  聂月就好这一口,经常带小橙来吃。
  去的时候刚好新的糯米糕出锅,两人拿到的时候还是热的,聂月给小橙买了两个新口味,她自己只爱经典款,跟老板娘道了别之后带小橙去电影院。
  “最近在学校怎么样?没给我丢人吧?”
  小橙:“还好。”
  小橙聪明,他口中“还好”的意思就是又是年级第一。
  小橙想了想,“姐,你遇到过让你又想见面又不太想见面的人么?”
  聂月:“什么想见不想见的。”
  小橙:“就是……我们学校的一个,我同桌。她总欺负我,嘴特别欠,我说又说不过她。”
  聂月:“讨厌她啊?”
  小橙:“也不能这么说。”
  聂月嗤笑一声:“恋爱了小屁孩儿。”
  小橙:“怎么可能!那么欠揍的一个人!”
  聂月:“那你揍她啊。”
  小橙:“我不……”
  聂月识别了一下路标,说道:“年纪轻轻就要好好学习,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不然以后只能跟你姐我一样。”
  小橙急了:“跟你一样怎么了!我以后就要成为你这样的人。”
  “哎哎哎呸呸呸,可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昂,”聂月说:“我可不想摧残祖国花朵。”
  聂月说的其他话小橙都能认同,就这点不行。
  聂月懒得和一个小孩儿掰扯,也不知道她这种人渣有什么好成为的。
  啧,到底年纪还小。
  -
  看完电影出来,天空滚起乌云。
  来的时候电影院的地下车库停满了车,聂月只好把车停在外面好远的车位。
  “不会下雨吧,要不你在这等,我去取车来接你。”聂月说。
  小橙道:“我跟你一起。”
  小橙这孩子也倔得很,聂月没跟他争,“那好吧,应该没有那么背。”
  聂月这张嘴,说好事不灵,说坏事准灵。
  她都有点佩服自己。
  俩人取车走到半路就落雨了,而且一下就是瓢泼大雨,路旁避雨的屋檐太窄,两人都被淋湿了。
  聂月拉着小橙跑到旁边的咖啡店,等了一会儿,雨终于停了。
  聂月看了眼方位,“这离我家挺近,过去换身衣服吧,湿漉漉的别感冒。”
  小橙:“你家不是在星海那边么?”
  聂月:“新房。”她拿起包包:“走吧。”
  雨就下了那一阵,开车不到五分钟,竟然出了太阳。
  小橙走进小花园,不觉看直了眼睛:“姐,你什么时候学养花了呀?”
  聂月看了一眼被雨水洗得干干净净的蔷薇花墙,雨后花朵的清淡香味直往鼻子里钻:“不是我养的。”
  小橙:“那是谁啊?”
  聂月回头笑了一下;“我老公。”
  小橙知道聂月前几年嫁人了,可他还从未见过姐夫。
  有些好奇:“姐夫喜欢养花?那应该是个挺细心的人吧?对你好不好啊?”
  聂月带他走到客厅,找了自己的一件oversize的衣服给他比量了一下:“细心啊,这个形容不太准确,他比较严谨,和你一样,是个大学霸——小家伙长得好快啊,这件衣服都穿不下了。”
  “对你好不好?”小橙追问道。
  他觉得聂月姐姐是全世界最好的人,只有最优秀的人才能配得上她。
  聂月想起那盘土豆丝饼,“挺好的。”
  她重新找了一件衣服,“换上吧,大小正合适。”
  小橙想要找个房间换衣服,聂月笑起来:“我是看着你长大的,而且就一件上衣,小男孩儿有什么可害羞的。”
  小橙嗫嚅着,聂月没再逗他:“行吧,去书房换。”
  小橙换好衣服出来,聂月帮他整理衣领:“我发现你穿女装也挺好看啊,下回给你买一点。”
  “姐!”
  “逗你的。”
  正说着,门锁传来一串响动,紧接着进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小橙率先看到,男人很高,戴一副无框眼镜,目光灼灼,气场强大,小橙莫名有些害怕,下意识的往聂月身边躲了一下。
  聂月察觉到小橙的目光,回头看去。
  “你怎么回来了?”聂月挺惊讶,看了一眼钟表才知道,“啊,下班了?”
  晏惊寒蹙眉看看她,又看看她身边跟他无比亲近的男孩。
  ——他穿着聂月的衣服,头发还是湿的,很依赖她的样子,黏黏糊糊直往她身后蹭。
  聂月之前那些话回响在晏惊寒耳边,晏惊寒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他是不会干涉她,可是青天白日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带到家里来?
  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聂月觉得晏惊寒看她的目光有些奇怪。
  稍稍停顿了一下,明白过来,笑容逐渐变得不羁。
  她把手随意的搭在小橙身上,往自己身边一勾:“是啊,小孩子都不放过,简直禽兽不如啊。”
 
 
第五章 
  “聂月!”
  聂月从小橙怀里抽出手臂,懒洋洋走到晏惊寒面前,微仰着头:“连名带姓喊我啊,干什么,生气了?”
  聂月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让晏惊寒更加火大,“你别太过分!”
  “我怎么过分了?”聂月无辜的眨了眨眼,“我喜欢谁,和谁在一起,哪步做错了?你自己说的互不打扰,怎么?反悔了?”
  之前信誓旦旦跟他解释过,晏惊寒也真情实意相信了,真心想和她好好度过这两年,可她呢,上一秒还是温顺小绵羊的模样,下一秒就脱下羊皮,露出恶劣的灰狼本性。
  现在更是连隐藏都不屑了。
  晏惊寒咬着牙:“你到底有没有羞耻心?”
  “羞耻心?”聂月冷笑着反问,“我的清清白白大少爷,你是不是不太清楚这个词的底线是什么啊。”
  “我告诉你什么叫没有羞耻心,”聂月往前迈了一小步,直直逼近晏惊寒,晏惊寒没退,任由他走近。
  聂月笑了一声,想玩?
  聂月又往前迈一步。
  ——那她就陪他玩。
  直到两人之间几乎没有距离,聂月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强势入侵他的地盘,空气紧绷一触即发。
  聂月勾起唇角,笑得柔情蜜意,她的呼吸缠绕着晏惊寒的嘴唇,眼眸中揉着暖如太阳的碎光,那颗小泪痣朝着晏惊寒耀武扬威。
  剑拔弩张的气氛因为这丝笑意多了几分暧昧与缠绵,像是猛地饮下一口烈酒,最开始点燃喉管,辣得肺腑阵痛,酒液进入胃里,辣味变得淡薄,口唇里莫名萦绕出一丝甜味,很难察觉,却经久不衰。
  “如果这个时候我告诉你,我不仅喜欢他,我也喜欢你,”聂月声音很轻,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她天真的歪了歪头,语气诚挚无比:“然后当着小孩儿的面强吻你,邀请你一起加入我们的游戏,这——才叫不知羞耻。”
  “无耻!”
  眼前这个人根本没有底线!简直无法理喻!
  晏惊寒忍无可忍,不想继续这场博弈,他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别恶心我。”
  聂月松松抱着手臂,笑起来。
  笑起来?
  她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
  晏惊寒转身要走,这时小橙才终于看懂,连忙跑了过来,“哎这位……姐夫,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这是我姐,我是,”小橙不想聂月被误会,这些年她被人误会得够多了,所以干脆破釜沉舟:“我是她在孤儿院领养的弟弟!”
  晏惊寒:“你说什么???”
  聂月并不满意小橙这样直白的撕开自己孤儿的身份,目光中难得多了两分凉意,“小橙,走了。”
  小橙回头,鼓起勇气说:“你别乱冤枉我姐姐!”
  晏惊寒:“……你说真的?”
  聂月完全无所谓,反而“噗嗤”笑出声,揉了一把小橙的头发:“你还挺刚啊我发现。”
  晏惊寒看向聂月的目光变了变。
  他刚才对她说了那么重的话,现在聂月完全没事人似的,该笑笑该闹闹,对于他的诋毁丝毫不放在心上。
  最后小橙走的时候还是很生气,回头怒视晏惊寒。
  晏惊寒看着聂月的背影,心里打翻了八百万个瓶子,不安的翻滚搅拌,混合成难以形容的滋味。
  “聂……”
  “月”字还没有说出口,她就已经走远了。
  -
  一整个晚上心里都是乱乱的,洗了澡之后躲进书房,聂月回得晚,上楼的时候晏惊寒清楚的听到她在楼梯上和佣人开玩笑。
  聂月总能舌灿莲花,又皮又坏,几句话就能撩拨得人又想笑又想伸手打她,家里的佣人不管年轻的年迈的,男的女的,全都被她吃得死死的。
  晏惊寒书页都没翻一下,竖着耳朵听。
  他听到红姨问她:“小月晚上要不要吃宵夜啊,红姨做了银耳汤。”
  聂月:“不用了,累得要死,回房间睡了。”
  晏惊寒看了下时间,才几点啊就睡?
  然后聂月就真的上了楼,晏惊寒再听了一会儿,没声音了。
  晏惊寒叹口气,拿了本书回房间。
  距他入睡的时间还早,晏惊寒却觉得无所事事。
  走到书架前站了一会儿,打开柜门一个一个把小纪念品全都打乱,又重新反着摆成世界地图。
  看着还是不顺眼。
  晏惊寒干脆掀开被子上床,早睡就早睡吧。
  生物钟不对,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许久都没有睡着,半睡半醒中脑海里莫名其妙开始回放傍晚的画面。
  他听到聂月在他耳边轻声说:“如果我现在说我也喜欢你,当着他的面强吻你……”
  晏惊寒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算是睡着还是醒着,总之这句话在他耳边重复了千万次,到最后真实到晏惊寒都怀疑聂月是不是真的在他房间,真的在对他说这句话。
  醒来的时候还是半夜,晏惊寒睡出一身冷汗。
  他掀开被子下楼喝水,拿着杯子在楼梯上碰到也要下楼的聂月。
  “哟,小正人君子。”睡衣也不好好穿,扣子扣得歪歪扭扭,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和胸前白到发腻的皮肤。
  不得不承认,聂月的五官实在是精致。
  饶是晏惊寒对于她有着浓浓的“厌恶”滤镜,也依然无法否认她出众甚至可以说惊艳的美貌。晏惊寒的表妹晏楚怡有平城名媛第一美的头衔,可聂月较之晏楚怡,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的美是灵动的,不笑时如山巅白雪,被金灿灿的阳光晃着,映不出温度的冷,笑起来眉眼弯弯,整个人都是生动的,狡黠处妩媚,乖巧时天真,像江南烟雨下一汪碧蓝湖水,美得动人心魄。
  她是罂/粟花,美则美矣,妖/冶魅/惑,浑身都是剧毒。
  不能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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