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俏:“……”
“不是,我就是觉得你太瘦了,想给你多吃点肉。”她解释着,“你不爱吃蹄髈吗?”
“还行,只是这也太大一只了吧!我们两个人怎么吃的完?”黎衍眉毛都皱起来了。
“吃不完明天也能吃啊,我还要带饭呢。”周俏用筷子和剪刀把蹄髈切开,夹了好大一块连皮带瘦肉到黎衍碗里,“尝尝看,我照着网上的食谱做的,以前没做过这样的硬菜。”
黎衍筷子夹着肉咬了一口,蹄髈炖得很酥软了,外皮入口即化,瘦肉咸甜入味,味道相当好,黎衍忍不住又咬了一大口。
“好吃。”他用蹄髈的红烧汁儿拌上米饭,“挺香的,我又要吃两碗饭了。”
“哈哈,多吃点,你太瘦了。”周俏最喜欢看他吃得香喷喷的样子,又把凉拌黄瓜端到他面前,“吃肉太腻的话,吃点黄瓜清清口。”
“唔。”黎衍已经没工夫说话,大口大口地吃着肉和饭。
这顿饭又一次吃撑,黎衍摸摸自己的肚子,陷入沉思。
不知何时,窗外响起了滴滴答答的声音,周俏转头往客厅窗户看去
,天黑了,什么都看不清。她走过去移开一扇窗探头张望,又把手伸了出去。
冰冷的空气立时灌进室内,滴答声更明显了。
“啊……下雪了。”周俏回过头来,惊喜地喊,“我弟今天还和我说,老家下雪了,没想到这儿也下了呢!”
黎衍拿出手机看了眼气象预报:“只是雪粒子吧,冷空气又要来了。”
他看着周俏在窗边的背影,她还在伸手接雪粒子,小小的雪粒子一碰到她的手掌就迅速融化,她玩了好一会儿才把窗子关上。
“再过五天,就是新年啦!”周俏走回桌边,语气欢悦,“这是我在钱塘过的第五个新年。”
黎衍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她,突然想到一件事。
当周俏在钱塘过第八个新年时,他和她是不是已经没关系了?
想到这里,一股难以名状的沮丧渐渐漫上他的心底。
——
“儿子,你胖了!”
沈春燕坐在餐桌边,上上下下地打量黎衍后,得出结论。
黎衍:“……”
沈春燕去了一趟缅甸,有十来天没见到黎衍,伸手捏捏他的脸颊:“哎呦,巴掌上都长肉了,我的天啊!俏俏到底是给你喂了什么呀?”
黎衍拍开她的手,瞪她一眼。
——周俏是养猪式喂法,天天牛奶、鸡蛋、水果、大肉,不重样。
“头发什么时候剪的呀?晋阳背你下去的吗?”沈春燕端详着黎衍的新发型,“我儿子真帅!胖点儿更好看了!”
“周俏剪的。”黎衍原本不想说,但又不愿意把这功劳归到宋晋阳头上,还是说了实话。
“啧啧啧!俏俏这么能干的呀?这老婆到底是比老妈强,男人哪,果然还是要有个对象。”沈春燕笑得一脸荡漾。
黎衍眼神冰冷:“你够了啊!”
沈春燕嘴角含笑指指他:“凶!你也就敢对我凶,有本事你去对周俏凶,看她理不理你!”
黎衍:“……”
——妈的,他的确没这本事。
周俏在上班,家里只有沈春燕和黎衍二人。
沈春燕打开随身带的大袋子,掏出一堆缅甸旅游特产给黎衍看,都是些不值钱的袋装奶茶、糕点之类。
黎衍问:“缅甸好玩吗?”
沈春燕连连吐槽:“别提了,我就
没见过那么穷的鬼地方!人住的那个棚子还不如我们这儿的猪圈!”
——说到猪圈,黎衍想到的居然是自己。
——操!
黎衍看过沈春燕的朋友圈,旅游那几天九宫格照片晒了一拨又一拨,穿着花裙子和宋桦站在一起,笑得像个老少女。
黎衍还没出过国,以前他也挺喜欢旅游,念大学时打工加实习攒下来的钱,都用在暑假和朋友一起出去旅游上了。曾经他还放过豪言壮语:工作后,每年都供沈春燕出国旅游一次。
只是现在,他再也不会想这些事。
“缅甸不是产玉吗?”黎衍翻看着沈春燕带回来的伴手礼,淡淡地说,“你就没想过给自己买个玉坠子、玉镯子什么的?”
“哎呦,那起码得大几千!那么穷的地方,导游带我们去的都是购物店,鬼知道东西是真是假,我才没那么笨呢!”
沈春燕对于自己的自制力很得意,她和宋桦报的是超便宜的老年团,旅行社全靠购物来赚钱,一路上走了四、五个购物店,两人愣是啥都没买。
沈春燕已经退休三年,退休工资四千多一月,宋桦还在上班,企业效益很一般,每个月收入也就五、六千,两个人各管各的儿子,沈春燕不敢乱花钱,存下来的钱以后都是留给黎衍的。
黎衍听完沈春燕的话,“哼”了一声,沈春燕瞅瞅他,觉得自己明白了他的心思,不安地问:“阿衍,你是不是怪妈妈没有给俏俏买块玉啊?”
“……”黎衍有点恼火,“你脑洞别开那么大行吗?!”
“唉……俏俏嫁给你,咱们家的确一点儿首饰都没给她,是不太像话。”沈春燕在椅子上坐下,说,“要不,妈妈给你一万块钱,你看看俏俏喜欢什么,给她买一件?戒指啊,项链啊,手镯啊,金的!人家结婚都得给。”
黎衍一口拒绝:“不需要。”
沈春燕怏怏的:“妈妈是怕俏俏心里不高兴。”
“她不会的。”黎衍放缓语气,“就算要买,我自己也会买,不用你的钱。”
沈春燕叮嘱儿子:“那你自己记着点,二月份不是有情人节么?昨天晋阳还在说又要买情人节礼物了,这小子对这些事特别上心,小颂的生日啊,什么圣诞节
,情人节,三八节,七夕节,每回都要送礼物。”
黎衍有点好奇:“他说他准备买什么了吗?”
“好像是想买串项链,带钻的。”沈春燕说。
黎衍问:“带钻的项链多少钱?”
“这我哪儿知道啊!怎么的也要万儿八千吧。”沈春燕叹口气,“他一月份会发年终奖,得有好几万,他也不会乱花,都存着买房呢。宋晋阳这小子对小颂是真大方,不过小颂也是个好姑娘,就是稍微有点娇气,干家务是一点都不行,和咱们俏俏没法比。”
沈春燕明明是在夸周俏,黎衍听着却莫名其妙感到很不爽,脸一板,别开头就开始生闷气。
“???”沈春燕看着儿子,完全不知道自己哪儿又惹他不高兴了。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黎衍,你胖了。
黎衍:我没有!!
作者:一天吃四大碗米饭,红烧大肉,半夜还要吃夜宵,你自己品品。
黎衍:……
某人偷偷掀起衣服下摆,捏捏自己的小肚腩……
(ㄒoㄒ)
第23章
卫生间里, 黎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捏捏右脸, 原本只剩一层皮的脸颊,居然被捏起一块肉来。
黎衍:“……”
他的确是胖了一些,沈春燕要是不说, 自己都没感觉。
黎衍三下五除二扒掉上衣,赤/裸上身,镜子里的男人肤色异常白皙, 身上依旧清瘦, 他骨架子大, 肩线宽阔, 锁骨、肋骨越发根根分明,看着十分弱鸡。
屏气凝神弯起手臂,黎衍想观察一下自己曾经引以为豪的肱二头肌, 结果就是——凉凉。
他叹了一口气。
这几年来饥一顿饱一顿, 又缺乏运动,胸肌、腹肌、人鱼线那些玩意儿早就没了踪影, 这段时间伙食还超标,肚子上倒有了一圈小小的肚腩,坐着时特别明显。
输入大于输出, 肉就只往两个地方长:肚子和脸,这令黎衍感到焦虑,摸摸自己的小肚子,心想再这么下去, 他是不是就要变成啤酒肚??
现在的黎衍虽然不像过去那么臭美,但也无法忍受自己身材变形,已经是个没了腿的重残人士,再变成一个油腻的胖子,还有眼看吗?
当下心中就有了计划,不能坐以待毙。
洗完澡,黎衍转着轮椅回到房间,拉开衣柜移门,弯腰从最下层拖出一个极重的大运动包。运动包里装着几对规格不等的哑铃,还有一个拉力器和一个泡沫轴。
他试着拿起最重的那个哑铃,想做一个平举,颤颤巍巍拎起来后,发现手臂根本就抬不起来。
自己居然已经弱鸡成这样了??
挑拣了一下,黎衍拿出两个8公斤重的哑铃,决定从基础练起。
他在本子上写下锻炼计划:
仰卧推胸、仰卧飞鸟各三组,每组12个——练胸肌;
弯举哑铃、哑铃颈后臂屈伸各三组,每组12个——练肱二头肌、肱三头肌;
卷腹、俯卧撑(下半身完全腾空)——练腹肌、核心力量。
拉力器若干个……
健身知识黎衍知道得不少,毕竟以前也曾有过一身漂亮又匀称的肌肉。无奈现在他没了双腿,很多动作都做不了,有氧运动更是困难重重,减脂无望,只能靠无氧运动来增肌。
黎衍没穿假肢,转着轮椅去到客厅双杠处
,双手撑着两边双杠把自己的身体吊在半空,失去双腿的重量,这个动作对他来说居然很轻松。他试着弯曲手臂,让身体下沉,再提起,上上下下做了几组后,终于感觉到吃力。
——说明有用!
他又试着抬起下半身,把身体与地面平行,只靠双手垂直撑在双杠上,绷紧腹部,匀速呼吸,坚持了没几秒,手臂就卸了力,几乎无法再荡回轮椅,干脆任凭身子慢慢往下坠,直到屁股落到地上。
黎衍转过身,双手撑地挪了两步,左手按着轮椅椅面,右手往地上一撑,把身子挪上轮椅,累得气喘吁吁。
先这么练吧,每天练一个小时,应该会有效果,他想。
——
周俏上着班,完全不知道家里的黎先生每天都在捣鼓什么,依旧细心地为他准备三餐,天天煮一大锅米饭,生怕饿着他。
跨年夜那天,商场延长营业时间,晚上11点才打烊。
周俏上了两个全天班,简直身心俱疲。
临近下班,商场里的顾客已经很少,她抽空去了服务台旁的服装修改处,高大姐戴着老花眼镜在那儿玩手机,周俏问:“高姐,我的裤子好了吗?”
“好了。”高姐把一条黑色裤子拿给周俏,“你也太倒霉了,这什么顾客啊,胖成那样,185的裤子都能撑裂。你看看,基本看不出来了吧?”
说到这事儿周俏就无语。
下午的时候,专柜里来了一对母子说要买男裤,儿子二十多岁,长得特别胖,Cindy有些犹豫,拿了这条裤子给他试,试完后他说不喜欢,红着脸把裤子往Cindy手里一塞就要走。
Cindy没发现异常,周俏却听到儿子悄悄和母亲说“……裂了……撑破了……”这么几句话。她赶紧去检查Cindy手里那条裤子,发现臀部的缝合线果然裂开了一个口子,周俏追出专柜,拦住那对母子把裤子给他们看,结果人家死活不承认。
女人尖声叫道:“你有监控吗?有证据吗?你怎么证明这裤子是我儿子弄破的?”
Cindy也跑了过来,周俏着急地说:“我们拿给你的时候绝对是好的!”
女人叉着腰,指着周俏:“我警告你别污蔑人!我说你拿给我的时候就是破的!你们自己衣服质量不好,还要讹我们消费者!你叫
什么名字?我要去投诉你!”
周俏不想和她吵,放软语气说:“这位女士,请您理解一下,裤子给你们试的时候一定是好的,您看这样行吗?我给您折上再打个折,您把这裤子买了,要不然,需要我们员工自己赔,我们打工的也不容易。”
胖儿子在边上脸红成猪肝色,女人倒是一脸嚣张:“你是不是有病?你不容易,我们难道就容易了?你们自己裤子坏了,就要让我们买,我们凭什么做这个冤大头去买你的破裤子啊!”
Cindy眼里含着泪,冲着那女人就叫起来:“你要是不买,我就报警!明明就是你儿子弄破的!”
周围专柜的导购们都走出来看热闹,议论纷纷。
“你报啊!你们更衣室里装监控了吗?”女人极为不屑,又看看周围探头探脑的几个导购,大叫,“干吗?干吗?!别以为你们人多我就怕你们!看什么看?一群外地人!乡巴佬!素质就是低!活该你们一辈子做打工妹!”
Cindy火了,对着那女人破口大骂,女人也不甘示弱,一时间,各种污言秽语夹着生/殖/器的脏话就嗡嗡嗡地响在周俏耳边。
她手里的裤子不算贵,但就算员工折扣价也要四百多块,那是Cindy的顾客,就要Cindy赔。周俏被她们吵得脑子都要炸了,上前拉住Cindy的手,说:“别吵了,人家是无赖,你吵不过她的。”
女人尖叫:“你骂谁无赖呢?!”
“说你呢,敢做不敢当,不是无赖是什么?”周俏的视线瞥向女人身后的胖儿子,语气很平静,“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但弄破了就是弄破了,弄破东西就赔钱,是小孩子都懂的道理。你是个成年人了,你妈妈不肯赔,那你呢?你自己的事不能自己做主吗?”
胖儿子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不停地偷看母亲,又瞥瞥周俏,最终还是垂着脑袋什么都没说。
女人大声说:“你放什么屁呢!谁弄破了?谁看到了?想要我们赔钱!你跪下求我啊!你跪下说不定我还可怜可怜赏你几块钱呢!小/逼儿。”
胖儿子小声喊:“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