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人傻钱多貌美——山中君
时间:2020-09-24 09:17:27

  “快别睡了,再睡下去,晚上又睡不着了……”温摩说着拍了拍他的脸,只觉得烫热而湿润,再摸摸他的额头,摸到一手的汗,“津津你怎么了?太热了么?”
  姜知津心说在最热的正中午一路狂奔,能不热么?
  “傻津津,都热成样了还裹着被子做什么?”温摩动手来扯他的被子,姜知津抓得死死的,“不不不我不热,一点儿也不热,我才做了个噩梦,出冷汗了。”
  “做什么噩梦呀……”温摩还没问完,手上忽然一顿,被子没扯下来,手倒是被什么硬硬的东西硌着了,她伸进被子里头一掏,掏出一顶工艺十分精巧的累丝金冠。
  “……”温摩疑惑地望向姜知津。
  “我学姐姐的!”姜知津急中生智,“姐姐往被子里埋簪子,我就埋发冠!”
  “……”温摩捏了捏他的鼻子,“姐姐我会那么多好的你不学,偏学这个!”瞧他大热天裹得严严实实的,忍不住有点担心,“快松一松,当心中暑。”
  姜知津扁了扁嘴:“姐姐你能走开吗?”
  温摩一呆:“为什么?”
  他从来只有粘她的,今天居然赶她?
  莫名地,就有点不舒服,像是冷不丁被猫挠了一爪子似的。
  姜知津将被子拉过头顶:“嘤嘤嘤,我梦见我做了坏事,姐姐打我,我好怕……”
  嗐,温摩失笑了。
  不单是笑他的噩梦,还笑自己方才的失落感。
  居然跟一个孩子较起真来了。
  “都是梦啦,快起来看我给你买了什么。”温摩说着,又要拉他的被子。
  “嘤嘤嘤,姐姐放下帐子,我要自己穿衣裳起来。”
  “哟呵,津津长大啦!”
  平时要他起床可费劲了,赖床的姜知津像是没骨头似的,什么都要人服侍好才肯下床。
  温摩将帐子放下来,夏日里的帐子用的是最薄的绢丝,几乎起不到什么阻挡作用,姜知津看着温摩把手里的一大包糖人放在桌上,仔细从里面挑出一支。
  半弯着腰,八片衣摆如花瓣般打开,腰只得纤纤一束。
  他在被子略动了动手脚,做出穿衣服的动静,然后悄悄解下腰带,掀开帐子,起身下床,走向温摩,从后面抱住她的腰。
  “咦,这么快?”温摩意外,在他的怀里转过身,手里捏着一支糖人,笑嘻嘻,“看!这是什么?”
  她的笑容可真是飞扬灿烂,是他最爱看的那种笑容,整个人好像都在发光一样。
  糖画在她手里澄黄晶莹,像是凝固的琥珀,那是一只张牙舞爪的老虎。
  姜知津看着这糖画,耳边仿佛还能听见当初的声音。
  “姐姐姐姐,那边有糖画!我要画个大老虎!”
  “回来我给你买,买好多只大老虎!”
  其实细算起来,才不过四个来月之前,不知道为什么却觉得时间非常的久远,久远到已经在时光里淬练过无数遍,焕发着一种金光的纯正光芒。
  “大老虎。”他轻声道。
  声音轻极了,让温摩有点讶异,但姜知津没有给她细看的机会,手抚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深深地抱在了怀中。
  “……津津?”
  姜知津天天都跟她搂搂抱抱的,但明显这个拥抱很不一样,仿佛有肉眼可见的深情,从他的怀里直淌到她的身上。
  但,津津,知道个什么深情?
  姜知津他当傻子这么多年,最大的感受就是——从来没有人会把傻子的话当真。
  但她是例外。
  她永远是例外。
  她说话时会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她会仔细听他的每一句话,她答应他的事情,没有一件曾经落空。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阿摩?而且愿意从遥远的南疆,千里迢迢来到京城,来到他的面前。
  这一定是上天送他的、最好的礼物。
  “阿摩姐姐,我喜欢你。”姜知津抱着她,深深道,“最最喜欢你。”
  温摩笑了,“是因为这只大老虎吗?”
  姜知津深深吸了一口气,藏起眼中的深情,恢复往日的天真,松开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嗯!”
  温摩心中生出一丝难以方喻的柔软。
  真是个孩子啊。
  “呐,喜欢就快尝尝看。”温摩把糖画递给他,他却没有接,低下头,就在温摩手里舔了一口。
  舌尖轻轻滑过糖画的边缘,双唇轻抿吮上一口,他舔得温柔缓慢,视线一直不曾离开过温摩。
  温摩有种奇怪的感觉,他舔的,好像不止是糖画……
  等等!想什么呢?!
  温摩赶紧勒令自己打住。
  不过一般的孩子这种时候不是应该一把抢过糖画吃个痛快么?
  大概是她看得太入神了,姜知津开口问:“姐姐想吃么?”
  温摩连忙回神:“你自己吃就好。”
  她觉得他再这么舔下去,她心里那头禽兽早晚要蹦跶出来,便把糖画签子往他手里一塞。
  姜知津接住糖画,“咔啦”咬下一块老虎尾巴。
  温摩心说这才是小孩子吃糖的正确姿势嘛!
  然而下一瞬,他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然后他的头一低,吻住她的唇。
  那块糖被渡入到她的唇舌中,甜味四溢。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就算有二更也会很晚呀,大家不要等,明天看吧
 
 
第55章 五十五
  太甜了……
  甜到头晕。
  温摩迷迷糊糊。
  直到那颗糖全化了, 姜知津才放开她。
  温摩要紧紧抓着姜知津的臂膀,才能避免因为腿软而倒下。
  看人家津津,他还是个孩子, 就已经吻技惊人, 且站得稳稳当当的,除了呼吸变得有点粗重之外,一点事没有。
  她居然一个亲亲就腿软, 自己都忍不住鄙视自己。
  “甜么?”姜知津问她, 声音带着一丝低沉的沙哑。
  “甜甜甜。”温摩答得十分敷衍。
  屋子的角落搁着两大缸冰,按说屋内应该十分清凉, 但温摩觉得这屋子比外面的大太阳底下还要热,想推开姜知津,腰却被他搂得紧紧的, 纹丝都推不动。
  “姐姐不喜欢?”
  “没有没有,我就是有点热, 想出去透透气。”
  姜知津看了看窗外耀眼的日光,再看看怀里脸色绯红的温摩, 一丝笑意眼看就要浮上嘴角, 不过被他很好地克制住了, 一脸认真地问:“姐姐很热?”
  “嗯嗯, 你先松手, 抱着热。”
  津津果然乖得很, 听话地松开手。温摩正要松一口气,就见他搁下糖, 手落到了她的衣襟上,轻轻一扯,衣襟松了大半。
  温摩唬得一把按住他的手:“干干干什么?!”
  姜知津:“脱衣服啊。”
  温摩咆哮:“说了好孩子不要玩脱衣服的游戏!”
  “不是玩游戏……”姜知津委委屈屈地一低头, “姐姐说热的,我想让姐姐凉快一点……”
  温摩:“……”
  呃……好像有点激动过头了。
  瞧着姜知津这委屈的模样,连忙搂着他好生抚慰了一番。
  姜知津哼哼唧唧把脸埋在她怀里,要求也不高,不外乎要亲要抱,再要温摩说几句“最最喜欢津津”、“永远喜欢津津”,这才心满意足地放开她。
  温摩离开的时候产生了一个困惑——她只是来送个糖画的,怎么把自己都搭进去了?
  *
  送糖画实际上是个意外,她原本是要直接去杨家脚马店,因为在马背上闻到麦芽糖的甜香,忽然想起了那一日带姜知津去得意楼的情形,这才心血来潮买了一堆糖画。
  这会儿和姜知津腻歪半天,赶到脚马店时已经快到黄昏。
  她在小店对面下了马,瞧见杨大叔拄着个拐杖在门口同客人谈价钱,达禾正在给马上笼头,小铃儿在给他打下手。
  黄昏明丽的夕阳照在两人脸上,两人都有同样的笑容。
  是夕阳太明亮了吧?温摩觉得他们两人眼睛里好像都有光。
  杨大叔的价钱谈成了,客人赶着马车离开,小铃儿递给达禾一块帕子,让达禾擦脸,然后扶着杨大叔进屋了。
  杨大叔一面往里走,一面向达禾道:“收拾了东西就快进来,叫小铃儿剖西瓜吃,这天太热了……”
  达禾口里答应着,把帕子往怀里一塞,胡乱拿衣襟擦了擦脸上的汗,蹲在地上收拾工具。
  温摩牵着马慢吞吞走过去。
  达禾只见视野里多了一双乌黑的马蹄,以及一截雪白干净的裙摆,原以为是有客人上门,一抬头才发现是温摩,少年的眸子登时闪闪发亮,大叫一声:“阿姐!”
  他习惯性就要冲上去抱住温摩,但想到自己一身的汗,最后关头止住了。
  温摩讶异地看他一眼,从前的达禾别说浑身是汗,哪怕浑身是泥也是照样要给她一个熊抱的。
  她过去将他一揽,拍了拍他的肩背,捏了捏他的手臂:“唔,臭小子好像又长高了。”
  “小铃儿做得菜好吃嘛,比我阿娘做的好吃多了。”达禾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温摩回忆了一下三姨的手艺,舌根瞬间就沁出一股苦味——把任何菜式都烧得发苦,乃是三姨的独门绝活。
  “哦,所以你就把人家手帕藏起来?”
  达禾瞬间红了脸,好在他本就晒出了一层古铜色,红脸也不是很明显,但吃亏在经验不足,说起话来结巴得太厉害:“我我我不是,我我我没有,我我就就就是觉得那帕子太干净了,不想弄脏……”
  温摩凑近他,低声道:“小铃儿的帕子很香吧?”
  这下,肤色都遮不住那点红,达禾从头红到了脚,迅速朝屋里看了看,小声道:“阿姐你可千万别告诉她!”
  温摩在他头上敲了一记爆栗子:“小小年纪不学好,别忘了你还没行成年礼,不能去别人窗子底下唱歌!”
  “我知道我知道!”达禾捂着脑袋,“小铃儿也还小呢,我不着急。”
  “达禾哥哥——”小铃儿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娇娇软软的,“瓜切好了——”人跟着走出来。
  那晚黑灯瞎火,温摩只瞧见那黑衣人扛着小铃儿走,此时才发现小铃儿肤白胜雪,生了一双秋水般的眸子,虽然年纪尚小,但已经是娉娉婷婷,秀色夺人,难怪徐广那个混蛋会见色起意。
  此时见温摩盯着她瞧,小姑娘有点不好意思,一扭身就想走,达禾一把拉住她:“别怕,这是我阿姐。”
  温摩杀徐广救小铃儿的事情是机密,杨大叔和小铃儿都不知道,但后来温摩在西山的时候派大刘给杨大叔送过银子治伤,虽说用的是“阿弟在府上叨扰多日,些许心意不足挂齿”的名义,但这笔银子宛如雪中送炭,杨家父女极承她的情。
  所以小铃儿的眼睛立即就亮了起来,“你就是阿摩姐姐!”
  温摩在杨家受到了盛情款待,先是吃了井水里浸得冰冰凉的西瓜,然后小铃儿下厨做了好几个拿手菜,杨大叔则翻出珍藏多年的好酒,和温摩喝了个不醉不归。
  父女俩同达禾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对仡族的习俗也了解了不少,温摩在西山赴过那么多场山珍海味的筵席,却没有一场比得上这张小小餐桌上吃得舒服痛快。
  特别是杨大叔酒量居然不弱,和她喝了半天,兴致越喝越高,带了几分酒意之后,原本有些拘谨的杨大叔开始跟温摩在酒桌上称兄道弟。
  “小老弟,你这兄弟不错,是个好娃娃!我没有儿子,只要你点头,等过两年他跟铃儿大一些,我就把他们俩的事情办了,从此他就是我的儿子,我这家店也是他的,小铃儿也是他的……”
  “大叔,我们仡族的规矩,这种事情是要看达禾自己的意思。”
  温摩知道自己这话基本等于白说,因为达禾已经笑得一脸恍惚,仿佛已经看到了他和小铃儿成亲的那一天。
  小铃儿早就羞得满面通红,借口泡茶,捂着脸跑了。
  她这一跑,达禾倒清醒了过来,认认真真向杨大叔道:“大叔,等我长大,我想娶小铃儿,但脚马店我不行,我要到姜家去。”
  温摩险险被一口酒呛道:“你到姜家去干什么?”
  “保护你。”达禾握拳道,“我从南疆一路追到京城,就是为了保护阿姐你。”
  温摩怔住了。
  眼前的少年已经有了成人的骨骼,再长两年,便是一个高大精壮的汉子,但在她的眼里,他永远是那个追在她身后唤“阿姐”的小孩,他一路追到京城,她一直以为是他舍不得她。
  原来不是。
  他听说她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所以千里迢迢跟过来,风餐露宿,受尽辛苦,千方百计混进姜家当马夫,她怎么赶都赶不走,最后甚至付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一时间,心中有点酸热。
  “臭小子……”她心中微微鼓荡,提起酒壶给他倒了一杯酒,“阿姐知道你的心意了,但姜家你去不得,我有更好的地方让你去。”
  “去哪里?”
  “羽林卫。”
  “诶?”达禾意外,然后,眼睛猛地亮了起来,“就是那天晚上那几个羽林卫大哥哥待的地方吗?!”
  看样子那一晚陈山海留给他的印象十分深刻啊。
  温摩点头:“想不想去?”
  “想!”达禾大声答,不过又犹豫,“可是,我不在你身边,谁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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