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得墙外边的嬉笑声,不一会儿出了神。
想着她在花灯前俏立风中的模样。
那枚红血额心坠一定衬得她很美。
想着想着,祝无央的脸色又难看起来了,这人长得这么水灵漂亮,出去一趟还不是给大把的狼惦记上?
脑海里顿时浮现了一个面相俊美的富家公子猛献殷勤的场面,琳琅也不拒绝,回头似笑非笑斜睨了他一眼,好像在说,你看,你不陪我,有的是人愿意陪我。
“混账东西!”
他不由骂了一句。
然后,全场寂静了。
那个在汇报情况的少年吓坏了。
祝无央:“……”
完了,他风度儒雅的城主形象。
“我想去上趟茅厕,你们再好好商量一下。”
他扶着桌面站起来,抖了抖衣裳,优雅走出了房外。
不动声色扫了四周一眼,城主大人干脆利落跳上了树头,朝外头眺望一眼,人声鼎沸,灯火煌煌。
也不知她走到了哪里。
不过按她那时刻坐不住的性子,应该会喜欢在最热闹的地方。
祝无央思忖了一会儿,决定向庙会的中心出发,他一路飞檐走壁,掠过无数人家的檐角风铃,落到地上。
因为人流拥挤,他走得很慢,看到这里黑压压的人头,心里不住急躁起来。
他终于挤到了最前面。
周身灯火万千,他一眼就看见了她。
披着轻薄的红梅斗篷,宝蓝色的衣裙宛若苍穹上的那一抹曙光,轻灵绝美。
他放轻了脚步走上前。
护卫队里的人发现了他,正想要行礼,被他抬手止住了。
小夫人浑然不觉有人的靠近,取了一枚铜钱,伸手一抛,轻轻松松就击中了桥下大铜钱里的那一只银色铜钟。
顿时,这小姑娘脸上露出了明媚如艳阳的笑容。
她赶紧双手合十,嘴里还念念有词。
“愿爹娘身体平安,百岁不老。”
“愿表哥高中状元,心想事成。”
“愿阿花继续白白胖胖,无病无灾。”
“愿大黄早日能追到阿花,生一窝狗崽崽让我玩玩。”
祝无央脸色铁青。
这阿花大黄,莫不是她家里边的狗崽吧?
连阿猫阿狗都排在他的前头,真是岂有此理!
“唔……我好像忘了谁来着?”她努力想着。
祝无央心想,还好这小混球有点良心。
“哎呀!”她恍然大悟戳了戳脑袋,“差点把小乌龟给忘了!”
男人:“……”
他就不该期待的。
对方念叨完最后一个爱宠的名字,拍拍屁股走人了。
城主实在是忍无可忍,直接将人给打包带走。
“哎,你谁啊,臭流氓,快放开我!唔唔!”
他一把捂住了对方的嘴巴。
琳琅张嘴就咬。
他也不怕疼,将人拖到了一处僻静的巷子口。
这才松了手,上头早就被咬出一排深红色的牙印。
啧,下嘴真狠。
“我告诉你哦,别乱来,我夫君打死你的啊!”
约莫是巷子太黑,她一时没认出来,还以为哪个斗鸡走狗的地痞流氓,胆大包天想要霸王硬上弓,色厉内荏喊道。
祝未央嗤笑一声,这小家伙是没带脑子出门么,要不是他,那些护卫怎么可能眼睁睁看她被带走都不吭一声呢?
想起她之前对自己的“劣迹斑斑”,祝无央心里不禁生出一种想要欺负她的心思,故意将自己的声音变得嘶哑难听,“小娘子,你就算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的。”
说着就重重压上她的唇。
经过上一次丢脸的昏厥事件,城主大人暗戳戳找了好多馒头包子,当作她的嘴唇一样,亲吻练习了好久。
还趴在人家屋顶上观摩了好几场脸红心跳的激情戏。
原来生小娃娃是一门那么高深的学问。
不是简单脱衣服盖被子就行的。
嗯,日后可以多实践。
城主大人满脸通红想着。
第71章 哥哥前女友(4)
祝无央正沉浸在这片刻的温柔之中。
对方突然反抗, 发疯似捶打他的胸膛,还把他的嘴唇给咬破了。
“臭流氓!你滚开!不要碰我!”
怎么是哭了呢?
他有些手足无措放开了她。
她双眼通红像个兔子。
“我要夫君, 夫君……”
她身子滑了下去, 抱着头痛哭。
好难受。
她一哭就好难受。
这是怎么了?
祝无央蹲了下去, 低声下气地说,“别哭了,是我, 你夫君, 刚才是逗你玩的呢。”
小组宗,快别哭了啊。
心肝都要碎了。
哄妹妹, 他在行, 因为他知道只要满足对方的要求就好。
可是他不知道, 该怎样温柔安慰一个他不舍得伤害的人。
他十岁的时候, 妹妹刚出生,父亲就因病去世了。
照顾一大家子的责任就落在柔弱的母亲身上。
她开始变得暴躁又抑郁,只要他表现出一丝的不完美, 往往招致的是无穷无尽的责骂与折磨。
没有人告诉他, 喜欢一个人,要将她怎样捧在手心。
妹妹跟爱人,是不同的。
所以他才如此束手无策。
所以,求你, 别哭了好吗?
他的小夫人抽抽噎噎抬起头,然后伸了手,摸了摸他的脸, 像是在确认着什么。她的手指很软,像棉花一样,带着温度。
他有些迷恋闭上了眼。
“啪——”
伸手就是一巴掌。
城主大人被扇懵了。
还没来得及发火,对方就像一只小蝴蝶一样,扑棱一声,飞到他的怀里,抽泣着说,“大坏蛋,再敢有下次,我、我就打死你。”
于是他就心软了。
哪里还敢追究她的“以下犯上”?
“好好好,都依你,小祖宗。”
小祖宗,真是他的克星啊。
离了黑巷子,两人手牵手去逛庙会。
这时城主大人已经把屋里的那一大家子给抛到脑后去了。
路过一家卖饰品的,那摊主热情道,“这位公子,本店进了最新的一批银首饰,有镯子有耳环,不精美不要钱!要不要给你的妹妹买上一些?”
祝无央听了有些不太乐意,“什么妹妹,这是我夫人。”
摊主愣了一下,赶紧打了个哈哈把事情给圆了过去。
琳琅扯了扯他的袖子,倒是不甚在意,笑嘻嘻地说,“傻瓜,没听过夫妻相呀,每一对夫妻相处久了,会越来越像对方的,所以他才会以为你是哥哥呀。”
摊主顿时向她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男人原本阴沉的脸色多云转晴,一个高兴,把整个摊子的首饰都包了下来,这大手笔,差点没把摊主给吓坏。
琳琅又嚷着买花灯,还非要他挑一个最好看、最有意境的。
城主大人有些头疼。
他看的都是一些治理水土、四时种植之类的书,可没多少的时间拜读诗集名作,要他选意境,这不是难为人么?
他看了一遍,最后眼前一亮,挑出了一个六角红缨的美人宫灯。
琳琅一瞧,上边提着: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祝无央自觉满意递给她。
这种朦胧幽美的诗,女孩子应该会很喜欢的吧?
琳琅轻笑。
他可能不知道这首诗,还有下半部分。
但此时此刻,灯火映入男人的眸中。
风华无双,却独独为一人倾心。
“夫君,我要吃糖葫芦!”
琳琅指着最上头的葫芦串说。
“好。”
凭借着身高的优势,他一伸手就轻易摘到了,正想付钱时,忽然瞥见寒光一闪。
“嘭!”
他一脚踹翻了偷袭的小贩,搂着琳琅往后退。
那些隐藏在人群里面的护卫立即将两人围住。
“照顾好夫人!”
祝无央轻喝一声,转身迎上了天罗地网的暗杀。
琳琅被护卫带到了安全的地方,在一家酒楼里坐着,这是祝家的产业,有专人把守着,别人想混也混不进来。
夜近三更,有更夫在下头敲着梆子吆喝着。
风声变得急促。
“吱呀——”
门被推开了。
男人一袭墨衫,襟袖深红,风华公子的翩翩模样,却无端透出一股杀气,眼神冰冷看向琳琅。
像是看死人一般。
“夫君!”
下一刻,那倚着窗台的人乳燕投怀一样,直直扑到他怀里。
他本来想躲,但挪了一下脚,最终没动。
由着那双娇弱柔软的手攀上自己的胸膛。
男人嗅着那发间淡淡的香,眯起了一双漠然的凤眸。
女人。
一个柔软的女人。
啧,那脖子脆弱到他轻易就能掐死。
“你有没有事啊?去了那么久,可担心死我了!”她眼角泛红,这边拧拧,那边掐掐,几乎要把他全身摸遍。
祝无央面无表情将那只摸他屁股的色色小手给抓住,淡淡道,“我很好。”
然后脚尖一痛。
某人踩上去,踮起脚亲吻他。
祝无央微微一愣,只见眼前的如花眉眼美得妖冶。
他向来便不会委屈自己。
男人一手搂住她的细腰,另一只大掌则是捏住对方的下巴,蛮横的长驱直入,毫不怜惜。
令琳琅瞬间想到一个词:强盗。
她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是新鲜的。
城主大人,似乎,有点不太一样呢。
回去的时候坐的是马车。
琳琅支着下巴,看男人闭目养神。
眉眼如画,心肠却是黑的。
“你一直看着我做甚?”他的声音淡薄如水。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说人话。”
“夫君你真美。”
“……”
他睁开了眼睛,嘴角微勾,“有多美?”
这算是撩拨反弹么?
琳琅很淡定,“让我时刻都想把夫君上了。”
“哦?”
他略微扬起下巴,眼神透出了一股慵懒,示意她靠过来。
“那便来吧。”
唇齿间溢出的暧昧叹息,足以搅乱一池春水。
琳琅提着轻纱裙摆,弯着腰要坐到他身边。
马车一个踉跄,她被绊到了。
腰间横出一只有力的臂膀,耳边是他低沉迷人的笑,“夫人这是投怀送抱?为夫可真欢喜呢。”
他牙齿锋利,轻轻磨蹭着女孩的耳垂。
真想扯了下来吃掉。
“夫君,疼。”
软软的撒娇声酥麻了整颗心脏。
祝无央的眉眼染上妖艳的光,俯身亲吻下去,他现在,只想好好欺负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岂料在他意乱情迷之时,冰冷的刀刃抵上了喉咙,没有一丝犹豫。
渗出血来。
她云鬓散乱,脸上还染着情动的红晕,眼眸却是冷的,“你是谁,为何冒充我夫君?”
这么快就认出来了?
所以方才都是与他逢场作戏,好令人放松警惕吗?
祝无央低低笑了,赤裸的胸膛起伏着,眼神邪气,“夫人啊,你真是,令我越来越喜欢了。”
脖子上刺痛着,他却更加兴奋了。
他还想继续亲她呢,不过对方冷笑着抬了抬刀柄。
男人笑了,笑得蛊惑众生,“我是不是祝无央,你难道还不清楚?夫人,你这般怀疑为夫,可真是令人伤心呐。”
“我没功夫同你扯皮,你最好快些交代,不然我抹了你脖子。”
琳琅其实已经想到了一种可能。
剧情中,甄琳琅一嫁进祝家,就怀上了孩子。
可见祝无央对男女之事是清楚的。
但是这些天,在她面前,男人却像个毛头小子一样,要么被她吻得昏过去了,要么傻傻以为脱了衣服便算圆房,比初哥还初哥,一看就知道是没怎么接触过女人的高冷生物。
双重人格么?
真是令她惊喜呢。
难怪任务等级那么高。
她垂下了眉眼,对方墨发凌乱,干脆双手枕着后脑勺,笑意从容,“你若是真能狠得下心,那便尽管动手吧,只是你再也见不到你的亲亲夫君了哦。”
“你这是威胁我?”她眯起了眼睛。
这个人格真是嚣张又欠扁。
一点都不可爱!
“这怎么能算威胁呢?怎么说我也是那个小子的守护神,替他做过了不少回杀人放火的肮脏事,他倒好,干干净净像一张白纸,而我呢,却深陷泥沼,不得安生。”
他肆意笑着,眼泪却淌过了殷红的唇角,在灯光下有一种惑人的幽魅。
“怎么,合着我就天生该是冷血的、丑陋的罪犯?”
“凭什么,我的存在就是错?”
抵着脖子的匕首微微松动了些。
借着朦胧的雾水,他看到了女人犹豫的眼神。
呵呵,真好骗呢。
殊不知老戏骨琳琅也在想着:飙戏啊,谁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