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是太子白月光——瞬息
时间:2020-09-25 08:11:50

  谢大夫人的声音忽地在身后响起,玄玉韫一个趔趄,一下把自己的下巴磕到了谢珠藏的头上。他心中才生的绮念, 顿时消失无隐无踪。
  “好疼!”谢珠藏和玄玉韫一个揉着头, 一个揉着下巴,都疼得眼睛里闪烁着泪花。
  谢珠藏幽怨地瞪了玄玉韫一眼,伸手扶了扶自己的发髻。玄玉韫轻咳一声, 低着头整理自己的衣襟。
  等两人准备好了, 这才双双站起来,向谢大夫人致意。
  谢大夫人唇边含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对眼前的一切熟视无睹。直到谢珠藏走到她身边,谢大夫人唇边的笑意才更深了些:“阿藏,你癸水来了吗?”
  谢大夫人轻声问她。
  谢珠藏脸上好不容易消散的红晕, 一下子又漾了起来,她摇了摇头。
  “那也快了。”谢大夫人欣慰地道, 却又很是遗憾:“要是能……”多留几岁,就好了。及笄过, 癸水至, 谢珠藏也就要出嫁了。不过, 谢大夫人将这后半句咽了下去。
  玄玉韫本走在最前面, 听闻谢大夫人跟谢珠藏在耳语, 只是听不太清楚。
  只是, 等他再一次看到谢珠藏通红的脸,玄玉韫的心里跟被羽毛挠过似的, 痒痒的。只是他怎么可能放下架子去问谢珠藏跟谢大夫人说了什么,只能板着脸,佯装一幅高冷模样。
  至于有没有坐上秋千这件事, 早就被他抛之脑后,忘得一干二净了!
  *
  等用过了午膳,玄玉韫心里就更别扭得慌了。
  玄玉韫眼睁睁地看着谢大夫人送谢珠藏和谢尔雅上马车,谢珠藏这个小没良心的,不仅临行前一直跟谢持星在一块儿,等走上马车了,竟还是一次也没有回头。
  玄玉韫抿着唇,觉得自己有点生气。
  等谢持星放开谢珠藏,玄玉韫一把把他带到自己身边来,按着,不许乱动。
  就在这时,马车帘被撩了起来,谢珠藏露出一张小脸,朝玄玉韫挥了挥手。
  “咳。”玄玉韫轻咳一声,有些微的得意:“晚膳前,孤去接你。”
  因为谢持星依依不舍,而特意撩开帘子跟谢持星挥手告别的谢珠藏:“……诶?”
  但是她很快调整好了心情,点头高兴地道:“好呀!”
  谢持星被玄玉韫按着肩膀,还有点不服气,扑腾地道:“阿姐是在给我挥手的,我还没来挥够呢!”然而,马车帘已经被放了下来。
  谢二公子哈哈一笑,敲了一下谢持星的头:“想多了吧傻小子,你阿藏姐姐,那只能是给殿下挥手告别的。”
  谢持星还小,嗷嗷地抱着头,很不服气。
  玄玉韫听到谢二公子这么说,气顺了,说话就很和气:“就当她是在给你挥手吧。”
  谢持星有点儿怕谢二公子再敲他一个爆栗,只好在心里嘟囔呐喊——
  什么叫“就当”,那本来就是给我挥的手!他们约好了的!
  他可真是太委屈了!
  *
  车马再一次驶至集庆街,谢珠藏的心情同上一次相比,不可同日而语。?轻?吻?最 ?萌?羽?恋?整?理?
  谢珠藏悠然地靠在引枕上,听着外头热闹的人声,心中少了几分渴望的焦急,多了几分悠然与自在。
  “我上次,逛过萃玉轩啦,这一次,去看看天、天工坊吧。伯母说,有新进的云、云雾绡。我还不知道……云雾绡是什么呢。”谢珠藏扶着阿梨的手走下马车,对谢尔雅道。
  阿梨替谢珠藏撑开绘着碧叶红荷的罗伞,谢珠藏走到伞下,转过身来,朝谢尔雅莞尔一笑。
  这一笑,让谢尔雅心中都忍不住为之一悸。
  尽管还是同样的一张脸,可谢尔雅却觉得,每一次见谢珠藏,好像都不一样。
  她入宫送炉罩时,谢珠藏脸上满是警惕,人也显得疏离,像寒冰;赏梅宴上,谢珠藏脸上是局促,面容也好像缩成了皱巴巴的布;画舫赏灯,谢珠藏脸上是坚定,可这坚定里又透着点不得已而为之的不安,她的脸便像是刺猬,遇到危险时才会竖起浑身的刺。
  可那从前的相见,都不如今日——谢珠藏宛若罗伞上从淤泥之中冉冉而生的红莲,亭亭玉立地开合,悠闲地渡着河中波浪,出落得大方而又伶俐。
  谢尔雅直至今日,才恍然意识到,谢珠藏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坯子,静女其姝,令人难以挪开视线。
  天工坊的侍女也是极眼尖的人,一瞧见谢珠藏的衣裳和阿梨手中的罗伞,就笑盈盈地迎了上来:“小娘子们今儿可是为着云雾绡来的?”
  “若是寻常料子,自当是我们天工坊好生给小娘子送到家里去。只是这云雾绡,远观若云雾袅袅,触之丝滑若水,是涠洲郡新产,难得一见的珍品,所以我们天工坊不往外送。”
  侍女拿出一件样衣给谢珠藏摸,一张巧嘴夸得天花乱坠:“小娘子芙蓉如面柳如眉,我可从没见过跟小娘子一样标志的人,真真得云雾绡来相配。”
  侍女瞧见了谢珠藏,转眼看见谢尔雅,立刻补了一句:“原也是小娘子身边,才能有这样好看的闺中密友。若是云雾绡制成一样的两条裙子,走出去一瞧,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谢尔雅还沉浸在对谢珠藏回眸一笑的震惊中,见侍女没有第一时间想起她,也并不在意。
  反正,她原本月例就少,也不是头一次被侍女忽视了。若是恰巧遇上赵二姑娘和扈玉娇,她只会比此时更难看。
  谢珠藏则打量了一番这云雾绡制成的襦裙,伸手摸了摸。这侍女倒是没说错,确实是丝滑若水。只是,她衣裳里也不缺这顺滑的料子。再加上这襦裙为了凸显云雾绡的仙气,是纯白色的,谢珠藏便失了兴趣。
  不过,既然是时兴的衣料,用来送礼自然是极好的。
  谢珠藏盘算了一下要送的人,谢家有谢大夫人、谢尔雅和谢大公子的媳妇。宫中送了赵婕妤,却不可不送扈昭仪,再加上她自己,统共得有六匹。
  “要六匹。”谢珠藏果断地道。
  谢尔雅一下子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错愕地看着谢珠藏。若是寻常布料,谢珠藏以匹论也就罢了,但这可是云雾绡!
  侍女本来还在说:“……小娘子扯上一丈,就能做一条褶裙……”结果谢珠藏竟然以“匹”论!?一匹可是四丈,能做四条褶裙了!
  侍女的声音戛然而止,过了一会儿,赶紧道:“不敢瞒小娘子,这云雾绡是一百银子一匹。”
  侍女也怕小娘子胡乱花钱,别信口开河,反倒被家中找上门来,连累她们天工坊。这样的事儿可也不少见。
  侍女小心地看着谢珠藏的脸色,道:“云雾绡珍贵,堪比冬日进贡的大绒。”侍女在“进贡”两个字上,声音更重一点。
  一匹大绒要一百二十两,能买四亩上好的田地,可见其贵。那普通的绸缎一匹才三两银子,当然,这侍女是不会说的。
  “不论何人,都是这个价?”阿梨问道。她对谢珠藏今儿有多少银钱还是很有自信的,阿梨唯一想的,就是别让谢珠藏当了冤大头。
  侍女以为谢珠藏要摆身份来降价,心中起了“果然如此”的念头,立刻正色点头道:“我们天工坊都是明码标价的,童叟无欺。靖如大长公主也在我们这儿买走了两匹云雾绡,也是这个价。”
  所以,甭管是谁,摆身份都没用。她们天工坊开遍三国,也不是那等好欺负的商户。
  侍女脸上不复有先前的喜色,眸中暗含了怀疑和打量。她没见过谢珠藏,对谢尔雅也没什么印象——这么说来,这两位不是她们天工坊的常客。也不知道眼前的两位小娘子,是不是那乡下人进城,打肿脸充胖子的。
  谢尔雅对侍女眼神的变化,感触十分明显,登时就下意识地低了头。
  那侍女着重地看了眼谢尔雅,心中顿生了疑窦,将手中的云雾绡制成的衣裳也收了回去:“这衣裳纯白,倒是不好在外头放久了,免得沾了灰。”
  谢珠藏不以为意地道:“换一件就是。”
  谢珠藏对钱财这方面,向来都比较钝。她父母早逝,丰厚的家产三分之二都充作了她的嫁妆,更不用说宫中流水一般的赏赐。
  阿梨则看出来了侍女态度的变化,点头应和谢珠藏道:“姑娘说得是,也就图个新鲜。不然,姑娘的衣箱里添这一匹云雾绡,着实没什么稀奇。”
  侍女心下一惊,刚换上赔笑的脸,就听阿梨朗声道:“这六匹云雾绡,我家姑娘都要了。”阿梨顿了顿,看着那侍女,似笑非笑道:“不过,要换个人来伺候。”
  侍女一惊,怎么哈腰点头阿梨也不松口。谢珠藏多少看出了点端倪,笑着随阿梨去了。侍女没法,只好将常伺候达官贵人的纱娘子请了出来。
  阿梨一见纱娘子,当即就掏银子准备付钱。
  高门望族,大多是记账,鲜少有谢珠藏这样当即银货两讫的。纱娘子见她果断,喜不自胜地道:“小娘子好眼力,我们天工坊一共进了三十匹,如今统共就只剩下七匹云雾绡了,您可当真是赶了个巧儿。”
  纱娘子将每一匹云雾绡都卷成轴装,用石榴红色的缎带系着。然后,纱娘子精心地把每一匹系好的云雾绡分别装进梨花木雕的盒子里。这盒子外雕着祥云纹,正中刻着“天工坊”三个大字,右下角是天工坊的印章。无一处不透着精贵雅致。
  纱娘子一边命人帮着把盒子搬到马车上去,一边积极地对谢珠藏道:“姑娘,这一楼还有些料子,二楼备了茶水,展出我们天工坊绣成的样衣和小物,您要不要逛一逛?”
  谢珠藏也就对云雾绡有点兴趣,对其他的布料兴致缺缺,便想往二楼去。
  谢尔雅迟疑地道:“阿藏,我再在一楼逛一逛,一会儿在上去寻你。”
  谢珠藏微微有些诧异。论理,谢尔雅如果秉持待客之道,得该陪她一起上去才是。谢尔雅在人前,也素来是个谨守本分的人,怎么今日,反而不跟着她上楼了?
  谢珠藏看了谢尔雅一眼,望见了谢尔雅眸中的不自在。谢珠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堂姐自便。”
  谢珠藏说罢,施施然走了上去。
  谢尔雅看着谢珠藏上楼的背影,望着侍女殷勤地伺候,悄然地大松了一口气。
  然而,谢尔雅这口气还没完全松下来,就听赵二姑娘在外头娇声道:“本姑娘要两匹云雾绡,快点儿。”
 
 
第53章 千千结
  赵二姑娘声音一亮, 天工坊一楼候着的小侍女就笑着迎了出去:“赵二姑娘里面请。”
  赵二姑娘瞥了眼这小侍女:“常伺候本姑娘的人呢?伺候谁去了?”
  小侍女下意识地先看向了谢尔雅,然后往上看了眼——常伺候赵二姑娘的人,正是天工坊里颇负盛名的纱娘子, 正在伺候谢珠藏呢。
  赵二姑娘顺着小侍女的视线, 也看到了谢尔雅:“哟,谢大姑娘也在啊,稀客呀。”
  谢尔雅缄默地朝赵二姑娘微微欠身。
  赵二姑娘想刺她几句, 眼睛提溜一转, 对小侍女道:“你这呆头呆脑的,就是不如纱娘子机灵。还愣着作甚?把本姑娘要的两匹云雾绡包起来呀。”
  赵二姑娘说罢, 不等其他人开口,就看向谢尔雅,讽刺地道:“可惜了, 若不是两匹云雾绡,就做得成八条褶裙, 分给我亲近姊妹,竟是半寸也剩不下。不然, 也好给谢大姑娘扯上一条, 穿出去见程哥哥, 岂不美哉?”
  赵二姑娘说到“程哥哥”三个字, 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恨意。
  谢尔雅眸色一厉:“赵二姑娘慎言。”
  “呵。”赵二姑娘甩了一下帕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花朝节去踏青, 你不就跟程哥哥走得极近吗?”
  赵二姑娘说着,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可别说什么‘表兄妹’之类的幌子。我们谢大姑娘、谢大姑娘地叫着, 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正经的谢家姑娘了?没听我们叫谢姑娘,从来不在中间加个排序吗?谢珠藏才是正经的谢姑娘。”
  谢尔雅神色一黯,抿着唇, 没有说话。
  赵二姑娘哼了一声,不耐烦地对小侍女道:“本姑娘说了这好半天话,你怎么还没把两匹云雾绡呈上来?当真是木头木脑,没有一点儿用处!”
  这样小娘子相争的场面,小侍女见的也不少。她陪笑着道:“赵二姑娘,真不是小的不给您呈上来,实在是天工坊已经没有两匹云雾绡了,只剩下了一匹。”
  赵二姑娘愕然地瞪大了眼睛:“你胡说什么?我两个时辰前来问,可还有七匹!这应天城里,买得起云雾绡的就那么几家,我可早打听过了,她们都已经买好了。”
  小侍女有些迟疑地看向谢尔雅,她有点儿拿不准到底应不应该透露是谁买了这六匹云雾绡。
  赵二姑娘见小侍女看着谢尔雅,一时会错了意,冷笑一声:“你可别告诉我,是她买的。谢大姑娘她月例才多少银子,还能买得起一丈云雾绡?真是笑话——”
  赵二姑娘话音方落,就有人朗声道:“是我买的。”
  赵二姑娘看向楼梯,就见谢珠藏正站在楼梯上,不疾不徐地拾级而下。
  谢珠藏身上穿着藕荷色的衣裳,瞧上去依然素雅,可却不再显得寡淡。是静谧之中,又带着点儿灵动。像她裙摆上栩栩如生的几尾鱼,随着她的走动,仿若活过来了一般,于衣裙上的碧叶粉绝间游走。
  赵二姑娘霎时泄了气:“谢、谢姑娘啊。”
  谢珠藏或许缺胆量、缺伶牙俐齿、缺朋友,可她唯独不会缺钱。谢二夫人当初的嫁妆,是十里红妆动都城。檀香木盒上的红色绸缎,几乎都要映红了应天城的天。
  谢尔雅没有想到谢珠藏会下来,她皱着眉头看了赵二姑娘一眼,担忧地道:“阿藏,你怎么下来了?”
  谢珠藏刚刚令士林交口称赞的名声,可不能在小事上跌跤。
  “云雾绡。”谢珠藏朝谢尔雅了然地笑了笑,然后看着赵二姑娘,神容温和:“我听见,你要买两、两匹?”
  赵二姑娘眼睛滴溜一转,哀声道:“是啊,我跟家中的姐妹说好了,这一次要买两匹云雾绡回去做褶裙,可谁知……竟只剩下一匹了。这我不是得厚此薄彼了么……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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