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有美色——鸿呀红呀
时间:2020-09-25 08:12:23

  “说了这样多,在下梧桐巷应家三郎,仁兄可唤愚弟嘉让。”看来这次墨者考试真是卧虎藏龙。
  “贤弟客气,愚兄袁华月,也就是一个半吊子看相的。”说着满脸络腮胡的男人细细打量着嘉让的面相。
  “肃静肃静。”
  这时,墨者考试开始,教台上一个做魏晋书生模样的监考学究一脸严肃,颇有些教习的夫子相。
  “鄙人济善所江未,是这次无疆墨者的监考学究。”
  众人噤了攀谈之声。
  嘉让聚精会神的额看着桌面上的试题,这是一卷大齐各地的人文风俗类考题。嘉让背诵过《大齐风俗志》,所以这不在话下。
  后半卷便是大齐周边各个国家的地域人文及利害关系。有一题便是考盘蓝古国的民族群体相貌特征。
  嘉让便想起了李霁,男人深邃的眼睛,茶色的瞳仁,高挺的鼻梁,还有高大的身量,他有着西域男人强健的体魄,又有着汉人的清润文隽,两个民族最出众的相貌结合在一起,令这个男人有着独一无二,得天独厚的优越容姿。
  想到这里,嘉让微微叹了一口气,自他离开以后杳无音信,这都快一个月了,她有时还能想起上元节那日,她穿着女子裙衫站在他面前,还让他帮忙绑紧裙带,现在回想起来,耳尖都要红得滴出血来。
  嘉让抿了抿嘴唇,竟然有点想他了...
  看着大家齐刷刷动笔的模样,嘉让甩了甩头,下笔如有神,很快,这一道开胃小菜就过去了,下一项便是最最棘手的语言考核。
  参加无疆墨者不仅要有一个强健的身体,更要求入选的墨者会一门及以上的外语才能。
  嘉让的暹罗语倒是不错,可这里会暹罗语的墨者不说一半,三分之一恐怕是有的,所以若是暹罗语的墨者过多,就会剔除一部分人。而这一部分人多是体能不及之人。嘉让是个女子,再怎么也比不得男子身体素质好。所以,她为了稳妥起见,选择了阿耶汉语的试题。
  尽管她的阿耶汉语也磕磕巴巴,但总好过这里没人比她会。
  两场考试进行了两个时辰,在午时终于结束,用脑过度的众人相约着先去哪个酒馆用饭,嘉让收拾着东西打算家去,却被袁华月拦了下来。
  “袁兄怎么了?”
  “随我来!”
  嘉让奇怪,虽说是相识了,但也没熟悉到一起去吃饭的关系,哪知人家根本不是要同她吃饭的。
  “我方才看了你的面相。”袁华月语气十分正经严肃。
  原来不是吃饭,是看面相,面相?
  不会真是街边看相算卦,然后说什么大富大贵相但有厄运在前,需得转运接着坑她一笔银子吧?
  嘉让一副你说我有在听的表情,袁华月看了旁处无人,压低了生声儿告诉嘉让,“贤弟是大富大贵的面相啊!但是最近会出现霉运,还需得防范于未然,恐遭受小人陷害...”
  来了,他果真来了!
  “依仁兄所言,此灾何解?”
  袁华月虽是个风水大师,但也是个要填饱肚子的算命先生不是,男人伸出手,两指一擦,意图明显,嘉让会意,小狐狸似的眼睛不认同的看着他,“仁兄还是好好将心思放在后日的辩赛上吧。”
  说完,不等袁华月辩解,嘉让快步走了出去。
  袁华月挠挠头,“怎么跑了呢?”
  一旁收试题的江未拍了拍他的肩头,两人显然认识。先生一脸鄙夷之色,“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次既然回来做墨者,就别去随便给人算命!”
  “这不是眼睛痒痒吗,我跟你说,刚刚那位的命真真是贵不可言!”
  “哪个人你不是说贵不可言,我可告诉你,那位是应祭酒家的儿子,你悠着点,她没银子给你坑。”
  袁华月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神神叨叨对监考老师说,“我跟你说,那位应三郎的面相好生奇怪,命中三段姻缘,地位节节高。”
  “你这是看出来他有三个老婆?”
  “不是三个老婆!”
  江未:“?”
  “是三个丈夫...”袁华月一脸沉重。
  江未:“!!!”
  马夫小厮乐呵呵的询问,“少爷,考得怎么样?”
  “还成。”嘉让对家中的仆从一贯和颜悦色,与年龄差不离的丫头小厮说话也不摆架子。
  “是这样少爷,方才有位公子说是您的朋友,让您去凌雪阁一聚。”
  朋友?
  “有说是谁吗?”
  “长得跟天上的仙君似的,当然,没少爷好看。”小厮嘴甜,好话不要钱。
  这么一说通俗易懂,嘉让心里乐开了花似的,她就知道,他回来了一定会来找自己。
  小厮赶着马车将人送到了凌雪阁。
  嘉让推开门,里头一片寂静。
  “殿下?”没有人回应,她慢慢走了进去,这间雅室着实宽敞,里头的琉璃金鼎燃着银丝碳,烘出一缕缕清雅的暖香。
  正当嘉让纳罕之时,身后突然伸出一双手,手臂坚实有力的紧紧箍着她的锁子骨处,嘉让身体一僵,本能的反抗挣动。
  但龙涎香混着忍冬的气息席卷而来,包裹萦绕在她的周身,少女挣扎的身体被这熟悉气息渐渐安抚平静。
  李霁的下颌脱了力似的靠在少女纤细的肩头,嘉让的颈项被他温热的呼吸磨着,慢慢由白皙变做了一抹粉润。
  女孩微微侧过头去看他,哪知他半阖着眼,眼神无精打采,即使不看着他,也知道这人气压低,不高兴。
  “怎么啦?你不开心吗?”嘉让有些担心他。
  “嗯...”男人的尾音拖的有些长,显然是累了。
  嘉让从来就不擅长安慰人,她转过身子,面对面的看着李霁,不由吓一跳,她知道李霁一向很白,被冰雪覆盖的白,冷冷的却十分细腻,但眼下,这个仙君似的男人眼下黛青,胡渣也冒了出来,面色更是苍白。
  嘉让有些心疼,眼里满是担忧,“你是不是很累?”
  李霁一眼不眨的看着她,点点头,依旧没什么精神。
  看得出真的很失落了,该不会是案子的事吧?
  “太累的话就回去休息吧,你要是想见我了,我可以去找你的。”
  李霁双手捧着嘉让的脸,摇摇头,只定定地瞧着她,生怕人跑了,男人林籁泉韵的声音好似勾引似的,“我想你了...”
  他看着喜欢的女孩子睁大了眼睛,想不到小狐狸似的凤眼睁大了竟是圆溜溜的,好可爱。
  嘉让面色一红,眼睛一眨一眨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怎么突然说情话?怪不好意思的。
  “你想我吗?”这仙君染上情/欲般的声音简直要拉着人堕入魔道。
  完了完了,沦陷了沦陷了!
  嘉让的喉间有些干渴,点点头,方才考试的时候她就有在想他。
  嘉让刚点完头,李霁就轻轻吻上女孩的额头,蜻蜓点水的这么一吻,宛如熏风解愠,温柔得近乎虔诚。
  “唤我的名字,我想听你原本的声音。”李霁低低的声音在嘉让耳际擦过,带着一股电流似的让人无法拒绝,嘉让像是被男人操控了一般,怔怔的点点头。
  “璟宥。”少女原本的声线十分柔润,带着小姑娘甜丝丝的奶气。像是一朵幼白的沾着晨露的栀子花。露水与花香掺进了浓醇牛乳之中,李霁只觉这是他有生之年听过最动人的声音。
  “还要。”男人不满足。
  “璟宥。”嘉让有些羞涩的又唤了一声他的表字。这是她在除去闺房外第一次发出女声,自然是不太好意思。
  “嗯,年年。”
  见李霁心情好上了不少,嘉让眉眼弯弯应了一声,抬起头望着他,有些撒娇似的,“我们去用膳吧?我有些饿了...”
  两人就在凌雪阁用了午膳,李霁给嘉让点了一桌子菜,“早就给你备上了,快吃吧。”
  看着席面上的十二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嘉让惊叹得嘴巴都要合不上。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些啊?”她看着离她最近的一道熘鸡脯,幸福得眼泪都要掉下来。阿爹阿娘都不知道她爱吃熘鸡脯呢。
  李霁宠溺的看着她兴奋的小模样,心里十分受用,“吃一块试试。”
  李霁为嘉让夹起一块最鲜嫩的熘鸡脯,笑着看她满满咬上一大口。
  有了吃的,嘉让没功夫搭理他,这道菜清新嫩滑,爽口鲜香,鸡脯剔去筋膜,一点也不柴,被剁成鸦泥茸,加入高汤调匀,这么一烹饪,人间美味啊!
  等差不多风卷残云似的用了近半盘子熘鸡脯,嘉让这才发现李霁没有动一口,他只光顾着看自己吃,少女泛着油光的唇瓣透着一抹蜜色,看得人食欲大动。
  良心发现似的说道,“你不吃吗?这么好吃。”
  李霁摇摇头,他从不在外面用膳。可少女吃得腮帮子一股一股的,看得他确实有些饿了。
  见他摇头,这么好吃也不吃?“那你想吃什么?”很不走心的边吃边问。
  “吃你。”
  作者有话要说:  嘉让: 你也太油腻了吧
  李霁: .....
 
 
第97章 
  崔鹤唳收到十四传回来的消息之时, 李霁已经回了京,向来铁血冷硬的男人第一回 有些束手无策。
  崔鹤唳找了李霁两日,他通通不见, 无法, 他只得来找应嘉让,现在只有她能帮到自己。
  嘉让已经准备好了这日的墨者辩赛, 她的笔试过关,如今只剩下辩赛了,无疆墨者的职务需要爬山涉水, 涉足他国,不光要有过硬的学识, 更要有过人的胆识,而辩赛, 也是为了提高墨者的对外交际的能力。
  毕竟日后出国,对着别国的人交流,若是说话都不利索,那就要贻笑大方了。更何况这是代表着大国颜面,届时筛选出最后的墨者团队, 鸿胪寺会进行统计,上报于朝廷,相当于半个公职人员, 这也是嘉让最放心的地方, 若是她哪天不小心暴露自己, 而无疆墨者的身份相当于一个官职的灰色地带,不会因为她是女子而累及父母双亲。
  最多不过是受他人指指点点而已。
  嘉让进了辩赛室,有几个前日笔试的同期过来同她聊天。
  “应公子。”
  “你是?”嘉让看着眼前身着藏蓝圆领袍的青年,发髻上别着一支白玉簪子, 体态端方,向她行同期礼。
  “在下姓秦名放,也住在梧桐巷,有几回还瞧见你从府里出来,前日在下便注意到你了,却没能上前打个招呼,幸好咱们都过了笔试,以后在一起可要相互关照啊!”
  也住在梧桐巷,那就是邻居啊!但嘉让没见过他,“秦兄好。”
  青年说起话来毫不吝啬,见嘉让有些不知怎么回他,秦放看着她漂亮的脸,不好意思道,“我之前在家中一直准备乡试,故而出门少,应公子没见过我也正常。”秦放倒是落落大方。
  “准备乡试?那秦公子怎么来报名无疆墨者?”
  “实不相瞒,秦某自小就觉得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所以就来了!”
  同人攀谈了几句,倒是没见着上回那个算命先生了。
  待人坐定之后,嘉让总觉得有一道目光紧盯着自己,让人很不舒服,她偏过头去查看,并没有发现异样。
  奇怪得很。
  江未一眼不差的盯着嘉让,从她进门开始,就有不少人同她打招呼,他们素不相识,一个个上赶着向她自我介绍,明明在这些人当中来说,她的处家世也不算顶好的,也只能是这张祸水一般的脸了。
  江未是个正派学士子弟,自是不屑于她这种招蜂引蝶之人。想起前日他带着试卷去找阁主,不料听见阁主正在同人说话,江未本来想先退出去,却听得阁主说起应嘉让。
  原来应嘉让便是这几年来从不间断为孤儿匿名捐献善款之人,而阁主有意退位让贤,栽培于她,好让她成为下一任济善所阁主,江未自是意难平,他从十五岁就在济善所从事,大家都以为他会成为下一任阁主,而现在突然冒出一个空降兵,江未说什么都不能接受。
  江未想到前日袁华月说的那番话,同三个男人纠缠不清,这等伤风败俗之人,若是待在济善所里,很可能会败坏他们济善所的风气。
  不过幸好,他是今日的主考官,刁难一番也是为了以正济善所的风气,只要旁的几位考官认为她辩赛不行,将人打下去,也就没人能同他竞争阁主的位子...
  今日的辩赛论题《两国关系与无疆墨者之依存》。
  “众所周知,大齐邻国诸多,北有鞑靼,戎狄,东有高句丽,东瀛,西有盘蓝,阿耶汉,丹沙,自古以来大大小小的战争不计其数,各国之间的关系也相当微妙,当然,大齐国富民强自是毋庸置疑。而我等作为未来的无疆墨者,光是有吃苦耐劳的决心还是远远不足的。
  学识,胆识,体魄都是缺一不可,若是三者皆有。为何不为官入仕,求一份安稳?我想在坐诸位一定不甘囚于一方小小天地。定也是想一观天下山河,始于足下,尽纳眼底。
  所以,此次辩赛不仅要考量无疆墨者严谨的邦交学识,更要考量大家的嘴上功夫。
  今日辩题的出题背景,便是以十年前大齐与丹沙交战之时,发生的一起轰动两国的事件。”
  江未说完,大家都有所耳闻,这是发生在无疆墨者团队的一次特别重大事件,嘉让那时也才五六岁的年纪,大齐的邻国丹沙那时闹了鼠疫,一开始无疆墨者便进行人道主义救援,朝廷也加入其中,派遣了三十二位医士前往丹沙,偏偏丹沙内部正在内斗,丹沙大王子丧心病狂,为了将二王子置于死地,假扮二王子亲卫前去大齐边境投射死鼠,一时间边境将士也通通染上鼠疫,全大齐人心惶惶。
  墨者们得知自家后院着火,偏偏始作俑者还是手底下被救助的敌对方。一个个都犯了难。从而生出两派不同阵营。
  在大王子的威胁之下,一方选择继续救助,毕竟性命为大,更何况他们救助的人里面也有无辜的平民百姓。
  而另一方誓死不为恩将仇报之人卖命,即使里头有无辜之人,但他们迈不过这个坎。
  使命信仰与良心正义。一时之间两方胶着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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