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谢谢你。”
总裁办公室很大,这一层除去几个秘术室外都是他的办公室。
推开门是一个类似休息区的地方,宽敞奢华,几张深棕色沙发。往里走是宽大的办公桌,一整面玻璃墙,俯瞰着海城最繁华地段的风景,两侧有一整排红木书柜,摆放着各类书籍。
沙发的另一侧是屏风,后面应该是会客区。
温芷上次来得匆忙,没有开灯,又是在那种…情况下,也没来得及细看。
她简单环顾一圈,比黑暗中还要华贵大气许多,她稍有点不自在,将打包好的馄饨放在桌上,抱着包包坐在沙发上。
这里很安静。
外面夕阳悬挂在天边,橙黄色光晕浸染着这座繁华都市。
温芷等了一会,见还没有动静,稍有些无聊,起来活动了一下。
她仰头看了看书柜里的书,又往里走了一些。
没几步,屏风里面,似乎传来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听不清楚在说什么,但嗓音温润清越,很是好听。
温芷猛的怔住。
傅廷裕?
他在这里做什么?
她掀起眼眸,狐疑地往屏风内看去,双脚下意识走近几步。
里面声音断断续续,但能够勉强听清。
“烦请顾公子帮我跟温小姐说说,让夏蜜不要和我离婚。她和内人是好友,她劝的话内人一定会听。”
顾呈声音一如既往的散漫,带点漫不经心,“这事儿我可帮不了你。我说也没用,还会引火烧身。”
那边沉吟半秒,道:“顾公子也知道我那段过去,我也不跟您瞒着了,我以前是不喜欢夏蜜。但现在,既然我们有了萱萱…”
他声音低柔下来,“我不想让她没有母亲,或者没有…”
他话没说完,被顾呈冷淡打断。
“不可能。”
“你自己做过什么你自己清楚。”顾呈说:“这事情我们不会掺和的,你能劝住就自己劝。”
静了几秒,气氛似乎有些压抑。
傅廷裕缓缓开口,声音清冷,
“我那些事其实顾公子早就清楚吧。”
“那为什么不告诉温小姐呢?”傅廷裕问道,“怕麻烦?还是不想提?”
“我们在一起时,你们已经结婚了。”顾呈稍有些不耐。
——再说他知道的,也只是傅廷裕那段旧情罢了。
傅廷裕轻吸了一口气,“那又怎么样?”
“如果这件事情让温小姐知道了,如果您早就知道我有旧情,也早就知道我就是想要个孩子而已,却不告诉温小姐…”
顾呈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似笑非笑。
“你在威胁我么?”
傅廷裕顿了顿,也听闻过顾呈那些小手段,终究是不敢。
“没有的事。只是顾少…这都是一些小事。”傅廷裕垂下头,口吻平和下来,“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您既然帮过我,就请您再帮我一回吧。”
“您现在没有孩子,等您和温小姐有了孩子,就能体会到我的感受了。萱萱那么小,她真的需要母亲,需要一个完整的家…”
他见说这个,顾呈神色微有松动,微一抿唇,继续道:
“您放心,只要不离婚,我一定会好好对夏蜜…”
……
一张屏风之外。
温芷呆呆地怔在原地。
面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不敢置信地听着。
有一瞬间,她甚至疑心自己听错了。
可这些话就像是锤子一般,一下下清晰而准确地砸进了她的心里。
她咬紧了下唇,牙齿将嘴唇沁出一道红色的血痕。
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也觉得无法理解。
顾呈早就知道…
难道呈呈一直在…骗自己?
这几个念头一冒出来,温芷忽然感觉一阵涔涔的冷意从后背攀爬上来,蔓延过全身,办公室的中央空调突然很冷很冷,冷得她不由自主抱紧颤抖的手臂。
几分钟后。
温芷用力摇了摇头,她捂住嘴唇,心里有些乱,也不想再听下去,再没有看那屏风一眼,绕过沙发茶几,一把拉开办公室门,匆匆跑了下去。
“温小姐——”
“温小姐?您去哪儿?”
身后传来方助理诧异急切的声音,温芷却没有理会,快速按下电梯键。
看着下落的风景,温芷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用力地揉了揉发酸眼睛——
她早就该猜到的,就算他们不是很熟悉的朋友,但那些家庭,或多或少都有来往;顾呈怎么会不知道!
那时候顾呈欲言又止。
她就应该想到,应该追问下去到底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
温芷无力地倚靠着,心更加沉,像浸泡在冰凉的冷水里,眼神黯淡。
她后来问了。
顾呈他…
却始终没有说。
*
此刻,28楼顶楼总裁办公室。
听见外面传来响动,顾呈脸色微变,从屏风后绕出来,眉头蹙起,声音低冷,“怎么回事?”
方助理眼见着温小姐搭电梯下去,怎么追都追不上,额头上冒出一片冷汗。
“顾总,我…我也不知道。刚才温小姐过来看您了,我让她在这里等您,然后……”
他话还没说完,顾呈已经看见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馄饨打包盒,全明白过来。
“你怎么不告诉我她来了?”顾呈压着点火。
“我…我想着您在见客人,温小姐也是自己人,就…就让她在这里等您。”
顾呈睇他一眼,也来不及再说旁的,额间青筋跳了跳,抄起车钥匙,大步追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呈呈: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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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恒裕集团占地面积极大, 要比寻常的办公楼园区还要大上不少,各个办公楼间还有各种绿化区,栽种着月季, 郁金香,草木葳蕤。
温芷从黑大楼跑出来后, 来时的夕阳渐渐沉了下去。
天色暗沉下来。
今天不是工作日, 大部分写字楼都是黑洞洞一片, 只有几扇亮着的窗户。
她几乎小跑着往大门口去。
十多分钟的路程仅用了五分钟。
她拎着包,跑出恒裕集团, 路过门口站岗的几个高大保安,这才粗喘了几口气,捂着胸口平复下呼吸,脚步慢了下来,继续往公交站走去。
温芷脑子里乱得厉害,抱着包包, 靠在公交站后面的广告牌上, 擦着额头上沁出的一点汗。
刚才的话还徘徊在脑海里。
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顾呈, 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夏蜜。
盯着前面的一小块破掉的地砖,微微发着呆。
一辆野马红的跑车从她后面飞快经过。
几分钟后,那辆跑车又快速掉头折返,停在了马路对面。
顾呈锁好车, 拉开车门, 往公交站大步走去来。
刚才开出去后,他才从后视镜中, 看到那个躲在后广告牌后面的小姑娘。
直到脚步声很近了,地上投下一道高大的阴影,温芷才惊觉到有人过来, 慌忙抬起眼睛。
看见是顾呈,她愣了半秒,没想到他居然追了下来,还这么快找到自己,下意识想扭头往旁边跑去。
刚迈出腿,腕子却被男人蓦地扣紧,往后直接一扯,紧接着,她被他抵在了刚才的广告牌上。
“跑什么?”
温芷咬了咬唇,干脆也没再挣扎,安静地望着他。
“芷芷,无论怎么样,你好歹也要听我解释一下吧?”
顾呈声音里掺杂着点火,也说不上为什么。
温芷手指在身侧暗暗收紧,静了几秒,她深吸一口气,“那你说吧。”
顾呈沉吟半秒,“你听见了多少?”
“都听见了。”
顾呈点了点头,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干脆从头说起:“其实不是你想得那样。”
“我只知道他以前有个女朋友,那时候我还很小,非常小,也不怎么懂事,听说后来那女孩去世了,他还差点自杀了,就这样。”
“那其他的呢?”
“其他的我知道的真不多。”
“那那个夜总会的女孩?”温芷有些失望地同他对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还要隐瞒,语调提高,“你不是也经常去那个什么宫吗?怎么会没听说过。”
“我在你眼里就这样么?”
她质问的口气让顾呈有些轻微不爽,他压了压火,低声道:“我说实话,我是听说过一点,但那也是读大学的时候了。而且这种东西,扑风捉影,真真假假也只有当事人知道。”
温芷抿唇:“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那个时候夏蜜已经和傅廷裕结婚了,你也说他们感情很好,我知道的那些都是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也大多数都是谣传。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顾呈是真的觉得没有必要。
说句实话,他过去也就是偶尔听亲戚们八卦八卦,也就是一笑而过。他本身也不感兴趣。
而且在他看来,如果男人选择结婚了,且感情好,那不就是收了心。也没必要再提。
“那后来呢,你明知道我和你说过夏蜜过得不好——”温芷还是觉得无法理解。
“后来人家都有孩子了。”顾呈捏了捏眉心,“我说能怎样,她能不要孩子了吗?”
“而且就算我说了,你去劝,那个时候她会听吗?会相信吗?”顾呈语气低沉,说:“事情没有发生到这一步,她是不会清醒的。”
温芷被顾呈说得微微一哑。
——她不得不承认,顾呈说得是对的,理智上逻辑上也没有问题,更加符合当时的实际。
但是她心里,终究是过不了这一关。
她明明可以帮夏蜜避免的,在他们最开始结婚的时候,夏蜜可能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这么艰难。
只要顾呈告诉她,哪怕最后夏蜜没有听,温芷至少努力去改变扭转了。
或许有一点点几率,也不会像在这样。
想到这里,温芷抱紧胳膊,愈发得沉默。
顾呈见她不再说话,以为她是听进了自己的话,伸出手臂,轻轻地揽住了她。
“对不起。”这些日子,他其实也有愧疚,一直也很消沉,说:“确实是我的错,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都是我不好,对不起。”他声音低涩,沙哑,认真道歉。
温芷身体僵硬着,并没有回抱他。
他怎么说是一回事,可还是改变不了,他替那个人渣隐瞒的事实,以及最后导致的结果啊。
“芷芷?”
顾呈抱了一会,低下头,望着她安静的眼睛,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尖尖的下巴 。
“别生气了好不好?别因为别人的事情…”
“夏蜜她不是别人…”
温芷被这“别人”二字刺伤,侧过头,眉心紧锁,眼睫颤抖,躲避开他那只扣着自己的大手。
“夏蜜她是我从高中到现在朋友,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比和你一起都长。”
顾呈一顿,狭长的眼眸微眯。
她这话实在有些伤人。
他揽着她的手臂慢慢松开了,垂在了身体两侧,嘴唇抿成一个弧度,脸上的表情也骤然冷几分。
沉默半晌。
气氛些许凝滞,马路上的车一辆辆驶去。
“顾呈,要不…我们还是先冷静一下吧。”
温芷还是有些不舒服,特别是最后两人在屏风内闲聊的样子,又想在夏蜜憔悴苍白地坐月子…咬了咬下唇,将肩膀上的包带往上提了提,低声说。
“什么意思?”
顾呈眉梢微挑,双手抄回兜里,声音更冷了。
“没什么意思。”温芷竭力还保持着平和的口气,只是将头埋了下去,嘴唇微微翕动,“正好最近我们都很忙…要不过段时间再说吧。”
“过段时间再联系?”顾呈被逗乐了,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
“对,就…过段时间再联系吧。”温芷又轻轻地重复一遍,言语里却带了点坚决意味,“我再想想。”
顾呈冷冷地望着她,眼睛里透出不可思议。
“那…那我先走了——”
温芷却是认真的,她说着往后退了一步,也是怕自己伤心,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径直绕过了公交牌,低下头往前走去。
越走越快。
顾呈不敢相信地望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那双黑色的低跟鞋踩在地上,干脆的,也是冷漠的。
——她就这么走了?
——就因为他一次,无心的隐瞒?
仿佛他们这个月根本就没有一点感情。
那些她甜甜的“我爱你”也全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