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拿了万人迷剧本的咸鱼——香草芋圆
时间:2020-09-25 08:16:05

  池萦之起先闷头抄,抄着抄着,她想出个妙招。在左传里找出几处不懂的典故,壮着胆子拿书去问,司云靖居然跟她一一解答了。
  如此一来一往,小半个时辰过去,少抄了四五页书,不亦乐乎!
  同样的伎俩用了两三次,司云靖便看破了她的小心思,每当她又过来大书桌前,拿着书磨磨蹭蹭请教半天不肯走,他靠在黑檀椅背处斜睨着她,眸光似笑非笑。
  但只要他不说破,池萦之就装作不知道,圣贤之书,讨教学问嘛!理由正大光明,谁敢说她做得不对。
  这天下值前,对着交上来的当天抄写的满篇端丽攒花小楷,司云靖点点头,难得赞许地说了句,“不错。用了心了。比半个月前大有进步。”
  池萦之欣喜地准备跑路,“那臣今天就下值回去了?”
  “回去吧。明日再来。”
  司云靖把纸张往桌子上一搁,随意道,“正月过完了,帮孤传个口信,叫楼世子明天回来当值。好好的精壮身子,往头顶浇凉水,亏他想得出来。大冷天的,孤都替他难受。”
  池萦之:“……”
  “顺便再传句话去韩世子那边。告诉他,继续趴在床上不起来,孤就再赏他一顿板子,叫他这辈子不用起来了。 ”
  池萦之:“……是。臣回去就传话给两位世子。”
  第二天早上卯时正,东宫轮值的三位藩王世子在守心斋的院子里聚齐了,面面相觑了片刻——
  韩归海开始自觉跑圈。
  楼思危开始自觉锄地。
  池萦之把袖里带出来的包子掏了出来,自觉坐下来吃。
  卯时末,清晨的第一抹阳光洒进院子里的时候,守心斋主人姗姗来迟。
  “都来齐了?”司云靖的视线满意地扫过门口迎出的三人,“不错。今天天气也正好,高大年,带他们三个过去换衣裳。”
  院子里的三人:???
  三位世子被带到了院子侧面的三间厢房里,换上了提前准备好的骑射冬装。
  尺寸明显是照着个人的身材提前估量好的。
  池萦之扎好了护腕,整好银朱色骑装的竖领,穿好麂皮黑长靴,把配备的一把短匕首插在靴筒里。
  穿衣镜里显出一个英气勃勃的少年身姿。
  廊下桌椅处坐着司云靖,院子里并排站着楼思危和韩归海。
  池萦之最后一个换好衣裳出来,司云靖瞄了一眼,一句废话没有,直接起身吩咐,“走吧。”
  楼思危和韩归海心里有鬼,一个字也不敢问,乖乖跟在太子爷后面就走。
  池萦之大着胆子问了句,“咱们去哪儿?”
  司云靖简短地回答,“出城转转。”
  他早上是直接穿着骑射装过来的,跟在后头的三个人互看了几眼,心里都觉得是开春了,太子爷忽然起了游猎的兴致,带他们去城郊踏青打猎来着。
  一行队伍数十人马出了皇城,从京城西边的西水门出,直奔城外而去;一两个时辰间,纵马奔出了三四十里。
  到了中午,队伍下了平直的官道,转向旁边一条道路。
  那条道路也修建得颇为宽整,两边的长青松柏树荫遮天蔽日,但路上许多的碎石和长石条横障,马车不能通过,只能骑马纵跃通行。
  韩归海感觉不太对劲了。
  他勒马有意放慢了步子,从队伍前头落到了队伍中间的池萦之身边,阴沉着脸色低声道,“池世子,你倒是安稳得很,也不怕前方有诈。”
  池萦之快马急行了一早晨,体力还好,就是感觉大腿磨着马鞍,火辣辣的疼,再骑个半天只怕要磨破皮。
  正为难时,忽然韩归海凑过来说话,纵马快行耳边风大,韩归海声音又低,模模糊糊听不清楚,她偏过头来问了句, “你说什么?”
  韩归海咬牙,把声音抬高了些,“我说,前方有诈!”
  “啊?”池萦之迷惑地把手放到了耳边边上,大声问,“听不见!再说大声些!”
  韩归海怒吼,“我说前方有——!”
  他突然意识到两人的交谈吸引了周围的注意,前后几骑禁卫的眼风都往这边瞄,到了嘴边的最后一个字被他硬生生吞了回去,
  “——有,有虫子!”
  前方的楼思危耳朵一竖,勒马放慢了步子,回身放声大笑,“韩世子啊韩世子,你长得人模狗样的一副拽样,居然怕虫子啊哈哈哈哈哈——”
  韩归海脸青了。
  楼思危的大嗓门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队伍最前方身穿黑红两色戎服的司云靖勒停了乌云踏雪,带动了身后众骑齐齐勒马,道路中央一片马嘶之声。
  “后面怎么回事?”司云靖派人奔去队伍后方问话。
  韩归海沉着脸面对东宫派来的问话之人。既然话说成这样了,他索性顺着尾音咬牙往下说,“队伍进了山中,周围松柏蔽日,臣、臣怕虫子。臣请先回京城。”
  他索性把马缰绳一扔,在路边下了马,死活不肯往前走了。
  过来问话的禁卫正要回去复命,池萦之也下了马,揉着大腿说,“劳烦禁卫兄弟跟太子爷说一句,策马疾行了一早上,在下有些不适,想歇一会儿。”
  楼思危寒夜里一桶冰水浇出来的病还没全好,策马疾行了半天也有点儿晕,跟着下了马,往路边的细长条界石处一坐, “劳烦跟太子爷说一句,我头晕,不行了,求太子爷恩准歇一阵。半柱香时辰就好。”
  过来问话的禁卫把三位藩王世子的要求原话传给了队伍前头,过了片刻,又风风火火地骑马转回来,大声传太子爷口谕:
  “全体下马,就地休整。”
  楼思危咕噜咕噜喝了半碗热汤,出了身热汗,精神振奋起来,低声凑到池萦之耳边嘀咕了一句。
  “过了个新年而已,那位做起事来怎么突然就像个人了。咱们一提要求,他就应下了?这么体贴的?我、我有点瘆得慌。”
  池萦之小口小口喝着热汤,回了句,“其实东宫那位偶尔做事也没那么狗。我猜是看心情?或许是今天心情好吧。”
 
 
第38章 咸鱼第三十八式(小修)
  楼思危瞄了眼不远处篝火旁坐着的太子爷侧影, “他心情好不好,反正我从脸上看不出来。”
  他俩凑一起小声嘀咕着,被晾在旁边的韩归海警惕地来回打量着周围环境, 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最后终于忍无可忍, 走到池萦之空着的另一边坐下, 讥讽道,
  “整天就知道傻吃傻乐,却不知大难临头。”
  池萦之纳闷地问, “说什么呢韩世子,谁大难临头了。啊对了,你刚才到底想说什么,我看你的口型不像是说前方有虫子?”
  韩归海气得咬牙,“虫子个鬼!”
  他环顾一圈就地休憩的众多禁卫, 以气声恨恨道,
  “你们两个人白长到这么大年纪, 竟看不出今日情形有诈?!东宫不声不响,事先毫无预兆, 突然带着我们三个出了京城,停在这片前后不见人影的荒郊山林里。如果他存心要杀了我们三个,只要吩咐就地挖个坑,把咱们仨往里面一推!土埋上!就完事儿了!回去宣称我们有不臣之心,趁出京的机会一齐叛逃回了封地,有联合谋反之意!朝廷起兵攻打我们三家!”
  楼思危正喝着肉汤呢,听到了只言片语, 手一抖,汤泼了一小半在土地上。
  他顺着韩归海的思路想了想, 差点吓尿了。
  独坐在短短几丈外篝火旁的神色如常的东宫之主,突然变成了极可怕的洪水猛兽。
  “叔……叔。”他声音发颤,一把扯住了池萦之的衣摆,“你、你觉得呢。”
  池萦之本来好好地喝着汤,被楼思危扯了一把,汤碗一歪,也泼了一小半在地上。
  “哎哎。”她叹着气捞起韩归海的衣摆擦了擦地上的汤水, “我说你们紧张个什么呢。太子爷如果存心要把咱们三个杀了,他不需要这么麻烦啊。”
  她掰着手指说,“我第一天入宫谒见就说错了话,你们呢,一个装病,一个装伤,哪条罪状不够人家直接抓了发落的?但咱们三个现在还好好的。别说咱们三个了,就连被蜀王世子连累倒了大霉的汝阳王,至今也只是扣在京城追讨百万白银,没提削藩的事儿。”
  一条条地说完了,她想了想,总结说,“我觉得吧,太子爷不想要咱们的命,可能也没打算削藩。”
  “那他给我们身上安个官职,把我们羁留在京城是什么意思?”韩归海警惕地问。
  “谁知道呢。我也挺想知道的。你可以当面去问问?”池萦之又开始喝汤。
  韩归海被噎了一下,受够了,一言不发地起身,坐到对面生起了闷气。
  他们仨都没想到的是,他们不敢主动去找的人物,居然主动来找他们了。
  司云靖独坐在一处篝火旁,不紧不慢喝了碗热汤,吃了胡饼,起身走向十步外另一处篝火旁挤挤挨挨坐着的三位少年世子。
  温热干燥的手掌从背后探了探楼思危的额头,丢下一句话,“至今还发着热。楼世子的冷水澡洗得有点猛啊。”
  走过韩归海背后,丢下第二句,“去松林里抓一袋虫子来。让韩世子分辨分辨,他怕的是哪种虫子。”
  脚步最后停在池萦之背后,抛出第三句,“池小世子究竟哪里不舒服?”
  京城里头一号的危险人物站在背后,楼思危和韩归海两个人的肩胛骨都绷紧了。
  池萦之倒还好,喝着汤说了句,“骑马骑得太快,腿疼。”
  司云靖:“大腿疼还是小腿疼?骨头疼还是肉疼?”
  池萦之摸了摸被磨痛的大腿皮:“哦,骨头没事,肉疼。大腿磨到了马鞍,磨得挺疼的。”
  “严不严重。”背后传来轻描淡写的四个字, “脱了看看。”
  池萦之:!!!
  池萦之体会到楼思危被几句话吓尿的感觉了。
  “不不不,”她急忙起身辩解, “一点疼,一点疼而已!刚才休息了一阵,喝了碗热汤,已经精神大振,随时可以继续前行了!”
  司云靖点点头,绕着她走了几步,又往来处走。
  “池小世子说,他可以继续前行了。”
  脚步停在了韩归海背后,“韩世子你呢。韩世子怕的是哪种虫子,居然吓到走不动路?大的小的,青的红的,说说看。”
  韩归海自从被拉出去打了一顿板子就再不敢与这位对视了,低着头呐呐地说,“只是一点点怕而已……可以走,可以走。”
  “哦。韩世子也可以。”司云靖缓步踱到楼思危身后。
  还没开口,楼思危急忙起身道,“臣可以!臣可以再策马疾行百里!”
  司云靖冷笑一声,修长的手指关节重重敲了一下楼思危的后脑勺,敲得他龇牙咧嘴,
  “能走的拖拖拉拉不肯走,不能走的那个倒逞强斗勇。有意思。”
  他伸手把楼思危又按坐下去了。
  “托楼世子的福,今天就地扎营。帐子在路边搭起来,大家都歇着吧。”转身走回来自己位于林间空地正中的篝火处。
  楼思危和韩归海两人绷紧的一口气呼了出来,手软脚软地坐了回去。
  今天不用赶路了,池萦之也挺开心的,坐在原地喝汤,悄悄用手揉着大腿。
  平凉城平日里练习骑射的时候,她都会穿戴一层阿重缝制的厚重的棉布护腿。
  她的护腿跟旁人的护腿不一样,穿在大腿根部,护着靠近马鞍的大腿内侧部位,专门防磨破皮。
  这次千里迢迢入京,阿重把整套护腿预备着,放在辎重里带来了。
  ——但谁让今天太子爷一声招呼不打,直接把人带出城了呢。
  别说棉布护腿了,连金疮药都没有。
  她用手隔着衣裳按了按大腿内侧,刚下马时还不觉得,歇了一阵,反而火辣辣越来越疼,估摸着是磨破皮了,便小声问楼思危,“大侄子啊,你带了伤药没有。”
  楼思危吃惊地反问,“叔啊,你的腿真伤着了?我没带药,问问随行的高公公?”
  池萦之:“算了吧。”
  对面坐着的韩归海听到了几句,满肚皮的火找到了发泄的地方,蔑视地道,“骑个小半天的马居然能磨破大腿,池世子的弓马功夫都是虚的吧。可惜了陇西王英雄盖世,后继无人。”
  “你!”楼思危勃然大怒,扔了碗指着韩归海喝道,“你这么厉害,整天阴阳怪气叽叽歪歪的,太子爷在的时候你怎么哑巴了!也不看看你自己刚才那怂样!”
  韩归海同样大怒,跳起来指着楼思危喝道,“我怂,你又好到哪里去!韩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你病着胜之不武,等你好了战一场!”
  楼思危:“不必!现在就来战!”
  坐在剑拔弩张的两人中间的池萦之:“……别吵了。安生歇会儿不行吗!”
  东宫眼皮子底下,打架当然是打不起来的。
  斗鸡眼似的两人摩拳擦掌,还没动真家伙,就被赶回来的禁卫左右拉开了。
  禁卫们问明了起因,两位世子斗殴是因为韩归海嘲讽了一句池萦之,不敢耽搁,赶回去如实地禀告给了太子爷。
  隔着七八丈距离听到了一声寒凉的笑。
  一名禁卫飞奔过来传口谕道,“你们三个还真是能闹腾。此事因为池世子而起,就请池世子移步过去太子爷那边坐着吧。”
  池萦之:“……讲讲道理。我从头到尾除了劝架没说其他的。”
  禁卫听了,飞奔过去回禀。
  过了一会儿,同样的人又奔回来,“太子爷口谕,跟孤讲道理,找错人了。还请池世子赶紧移步,太子爷那边等着呢。”
  池萦之没办法,抓着吃剩的半块胡饼就过去了。
  司云靖踞坐在篝火旁,人在城外,便也没了皇城里的那么多规矩,一只手肘随意地横在膝盖上,另一只手里同样握着块胡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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