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以身相许吧。】
第26章 不浪漫
一阵气血上涌, 像是有名唤暧昧的水蒸气迅速上升,林潼妤脸庞开始发烫,手指不安地在屏幕上摩挲。
这句话异常直白, 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
是当个玩笑装傻糊弄过去吗。
还是认真地拒绝他。
好在,在林潼妤犹豫不决的时候, 像是预料到什么, 谢知宴先发来一条信息。
谢知宴:【逗你玩的。】
谢知宴:【你课上完了吧, 我五点半还有堂课,来陪我上个课?】
南大除了部分教授, 大多数教授查的都不是很严,蹭课和代课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问题就在于,谢知宴是金融系的。
林潼妤从初中到高中,数学永远是拖后腿的那个。
想了想,她又开始庆幸。
还好是金融不是数学系。
不然就真跟听天书一样了。
想到谢知宴提供给她的帮助, 林潼妤很痛快地回了个好。
现在是四点, 离五点半还有一个半小时。她可以先回宿舍放个东西, 再洗个澡。
林潼妤推开宿舍门,宿舍内只有陈书一个人。她正坐在床位上, 盯着前方发呆。头发很乱,脸色也很差,精神很不好的样子。
听闻她回来的响动,她下意识向下看过来,将被子挪了挪,像是在极力遮掩着什么。
林潼妤眼皮子动了动,总觉得她的反应很不正常, 却又说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书。”犹豫片刻,她还是决定开口问一下,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陈书闪着眼,视线和她撞上,努力挤出一个笑:“没有的事情,潼潼,你也知道我的,还有我解决不了的事情?”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陈书的性格她也摸得七七八八。
她早熟,能自己做的绝不会麻烦别人,成绩也很好,也很少有她做不了的事情。
总而言之,是一个挺全能的人。
察觉她状况不对,似乎在刻意的隐瞒什么,又联想到几天前陈书说的“不要什么事都一个人担着。”
陈书肯定深谙这个道理。
即使如此,她还是不说,那便是不愿意说。
林潼妤没有再问,只是嘱咐了句:“你要是真的解决不了,可以和我们说。”说完后,她放下东西。为了不给她压力,也没有再看陈书,拿了换洗衣服,进浴室洗澡。
陈书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望着紧闭的浴室门,她定定地看了会儿,无力似地闭了闭眼。
**
十一月中旬,校内的树木都秃得差不多了,就还有零星地几棵常绿植物依然□□着。刺骨的寒风几乎能穿透衣服直击皮肤,南大的美女们大多都要风度不要温度,大冷天的就穿条毛衣,下本身穿条短裙和保暖袜子。
林潼妤没这么穿过,也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冷。
服设楼在北边,金融系的楼在东边,走过去还要一段距离。
林潼妤裹着围巾和羽绒服,怀里抱着谢知宴的两件外套,临出门前,脚步一顿,忽地想起来。
谢知宴快生日了。
她还答应了要送他礼物来着。
她低下头,视线落在脖子上的围巾上,很快就有了打算。
林潼妤到的时候,谢知宴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
他看起来情绪不佳,眼皮子耷拉着,唇角也收着,就穿了件黑色衬衫和长裤,单薄得要命。
林潼妤看着都替他冷。
暗自庆幸还好把他的外套带上了,她小跑着过去。将一件外套塞进谢知宴怀里,另一件拿出来抖了抖,愣了下,松松垮垮地披到谢知宴身上。
“你怎么穿这么少。”林潼妤皱着眉,拍着身上的羽绒服,像是在做示范,严肃地指责他,“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天气,你是想感冒吗?”
谢知宴掀起眼皮子,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只默默张开双臂。
意思很明显了。
林潼妤脸一红,没好气地拍掉他的胳膊:“自己穿。”
谢知宴垂下眼,桃花眼像失了神,还是没说话,脊背微微曲着,薄唇微抿。
冬天的夜晚来得比较早,现在天已经暗了一片。夜晚的风比白日更冷,寒风吹过来,谢知宴肩膀抖了一下。
可怜巴巴的,像找不着家的小动物。
林潼妤感觉自己良心受到了谴责。
她长吁口气,认命般地拉着谢知宴的一只胳膊,把手套进大衣里,又如法炮制地套进另一只手。
大衣是纽扣式的,两只手都穿进去后,她揪着衣服的前襟,特别贴心地把纽扣扣到最顶上。
一系列动作做完,她后退一步,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这样你就不会冷了。”
“潼潼。”哑巴许久的谢知宴终于发声了。
林潼妤扬起脑袋。
“你是不是忘了。”谢知宴说,“教室里是有暖气的。”
“不用穿大衣。”
“……”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个事实,刚刚愉悦的心情荡然一空,林潼妤只觉得自己像个弱智。
最关键的是,谢知宴居然,一句话都不说,就默默地看着。
他明明有很多时间可以阻止她。
偏偏等她都给他穿完了,他才说这个。
“那……”林潼妤卡了下,非常要面子,“谁会嫌不够保暖呢?”
“你看。”她振振有词,“你即将成为全班唯一一个穿着大衣上课的同学,你不觉得很荣幸吗?”
“潼潼。”自从她来了以后,似乎自带吸尘器,他那些负面情绪都被她清除得干干净净。谢知宴被她逗笑,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忍不住想继续逗她,“我不是唯一一个。”
林潼妤:“?”
谢知宴:“这不还有个你吗。”
“……”
林潼妤是真的不想再和他说话了。
她用力推了下他的背,不想再和他谈这个话题,闷声催促:“赶紧去上课,都快要迟到了。”
谢知宴看了眼手机,五点二十分。离上课还有十分钟,不存在迟到的情况。
他什么也没说,乖巧地任由她推着走,负责带路。
金融市场学的课在三楼。林潼妤事先查过,这是一节选修课,热度也不是很高,上课的人应该不会多。
出乎意料的是,她和谢知宴到教室的时候,即使已经提前了十分钟,教室里都坐满了人。
就最后一排还有几个空位。
考虑到谢知宴在校内的关注度。为了避免太惹眼,两人选择从后排进,谢知宴先进去,林潼妤过个几秒,再跟着进去,坐到他旁边。
两人的动作很轻,前边的人大多都在交头接耳,没有往后看。
后排坐的大多都是男生,和谢知宴似乎是熟识,打了招呼后,几个人拿着书,在问谢知宴问题。
王一鹏对学习不怎么感兴趣,对八卦兴趣最大,视线不住地往林潼妤那儿瞟,朝谢知宴挤眉弄眼的。
谢知宴理都没理。
见谢知宴那边没办法攻略,王一鹏换了个座位,坐到林潼妤前边儿。
他转过头,好奇地瞧她:“妹妹你不是金融系的吧?跟谢知宴一起过来的?”
王一鹏是那种阳光少年型的,笑起来还有两颗小虎牙,亲和力十足,性格又外向。
属于那种,大家都乐意和他搭话的类型。
闻言,林潼妤点点头,顺带问他:“这节课怎么这么多人?”
王一鹏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故弄玄虚:“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朝讲台瞅了眼,对自己的情报很得意,挺着胸,“原来的老教授生病,请了两个月假。学校花重金,请了个教授过来代课。据说又年轻又帅。”
林潼妤哦了声。
怪不得前排坐着那么多兴奋的女孩子。
林潼妤撑着下巴,不自觉往旁边扫了眼。
谢知宴还在解答问题,侧脸轮廓深刻,鼻梁很挺,颈部线条又直又流畅,随着说话,隐约能看见凸起的喉结。
她没来由地开始想,这新教授有谢知宴帅吗?
她收回视线。百无聊赖,也对这个传闻中又帅又年轻的教授来了点兴趣,开始和王一鹏聊起了天:“那有那教授照片不?”
王一鹏:“那当然是有的。”
他眨了下眼,伸长脖子,凑近林潼妤耳朵,两人还隔着段距离:“作为交换,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和谢知宴什么关系。”
他双手合十,作出一副恳求的样子,声音压得很低:“拜托了,我做谢知宴三年舍友了,真就第一次见他身边有能靠这么近的女孩子。”
回答完最后一个问题,知道自己有些忽略林潼妤,谢知宴想和她道个歉。
他刚别过头,便看到林潼妤和王一鹏交谈甚欢。
然后,王一鹏头凑过去,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两人几乎贴在一起说悄悄话。
一股无名火直直地往天灵盖儿上冲。
谢知宴额角青筋跳了跳,刚想出声,王一鹏已经缩了回去,看起来好像在求她什么。
他几乎毫不犹豫地开口,压着火儿:“林潼妤。”
林潼妤正想回答,突然被谢知宴一喊,有点被吓到。肩膀下意识瑟缩了下,才慢慢转过头,僵硬地看着他。
这在谢知宴眼里,就成了心虚的意思。
胸腔里堆积的情绪无法排挤,他瞪了王一鹏一眼,一字一顿的,义正言辞地吐出几个字。
“你对我。”他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指责道,“始乱终弃。”
“……”
“?”
第27章 不浪漫
显然觉得他这句话荒唐又没有理由, 林潼妤瞪大眼,皱了皱鼻子。仿佛有一口惊天大锅明晃晃地扣到她头上,她下意识反驳:“我哪有始乱终弃你?”
她不就和前面的男生聊了几句话吗。
被他说得, 好像她出.轨了似的。
谢知宴视线在她和王一鹏身上来回扫了扫,神情变化莫测, 最终定在了王一鹏身上。
王一鹏被他盯得发怵, 举着双手作投降状:“哥, 算我求你。你别这么看我,我什么都没做。”
而后, 仿佛是为表忠心,他转过头,坚决不往后再看一眼。
谢知宴眼眸沉沉,鸦羽似的睫毛垂下来,黑压压的。嗓音染上些无奈:“我就一会儿没看着你。”说着, 整个人趴到她边上, 只留一双眼睛, 落寞地叹了口气,“你怎么就和别的男人聊上了。”
“谢知宴。”林潼妤吸了口气, 闭了闭眼,还是忍不住给他指正,“我这只是普通聊天,就问他这堂课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你不要把我说得像是个男人我都能聊的好吗。”
她这么认真的解释,生怕被他误会了似的,极大程度上愉悦了谢知宴的心情。
他刚想说话,教室里突然爆发出一阵轰动。
两人话题被迫中断, 循声向讲台望过去。
异常熟悉的长相。
男人穿着米色风衣,黑色碎发散落额前, 薄唇微微抿着,金边眼镜平添了几分距离感。
林潼妤和谢知宴眸子不约而同地眯了起来。
三人目光在空中交汇,男人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们一眼,并不惊讶。他一言未发,蹲下身插U盘。
完全没想到会在这儿看见苏临渊。林潼妤拿出手机,给阮玥发了个微信询问情况。发完后,她像是完全忘了刚刚的话题,将脑袋凑到谢知宴边上,和他说悄悄话:“你不是和他认识吗,你知道他会来?”
谢知宴皱着眼,微不可查地嗯了声。
林潼妤忽然想起来。
这段时间,阮玥好像一直住在宿舍。
好像就是从她上次和苏临渊吵架开始。
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怎么样了。
她抿了抿唇,一想到这个,整个人心情都差了不少。
连带着看苏临渊也挺不顺眼的。
苏临渊讲课和他人一样,平静又透着点儿锐利,他列举了几个市场上常见的问题,将每一个问题剖开深入分析,结合书本上的内容,通俗易懂又不显得乏味。
同学们听得很专注,学习氛围积极,仿佛下一秒就能站上考场拿个满分回来。
抛开因舍友产生的偏见,林潼妤一个不学金融的都觉得他讲的挺有意思的。
她支着个下巴,也不用记笔记,左耳进右耳出,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课。余光瞥到一旁的谢知宴,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有被这积极的学习氛围所感染,瞳孔黑漆漆的,转着笔,目光停留在她这边。
似乎在看她,又似乎在发呆。
林潼妤感觉他周身散发的抑郁气息都快具象化了。
结合他一开始说的【陪我上个课】,门口时的异常情绪,穿得那么单薄,还跟没事人儿似的。
怎么看都不是真的没事的样子。
林潼妤轻轻戳了下他的手臂,挪着椅子往他那儿凑了点,压低声音询问道:“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他上午不是才参加过比赛赢了吗,下午她还陪他看了电影,到她离开前,他看着都还挺好的啊。
怎么她上个课的功夫,他像被按下了什么抑郁开关,整个人都丧了起来。
在金融楼门口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就有这种感觉了,只是不知道是他情绪消散得太快还是收敛得太好,没多久这种感觉就消散了,也就没有多想。
到了现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怪异感又开始冒出来了。
谢知宴含糊不清地嗯了声,脑袋一歪,没骨头似的靠在她肩膀上。
他头一次将自己的负面情绪外露,声音闷闷地,还有点儿小委屈。像幼儿园不愿意吃大蒜的小朋友:“我不喜欢金融,也不喜欢这种课。”
“但是没办法。”他眸子里的光暗了下来,自嘲地笑了下,“我家里硬逼着我学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