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浪漫——桃妤
时间:2020-09-26 07:38:38

  离这件事都过了好几天了,林潼妤脑袋里还反反复复回荡着他那句“行吗?”,深夜惊醒都是谢知宴低着头和她说话的可怜模样。
  而谢知宴就像和她有了迷之默契,她不主动找他,他也如他所言,真的没有来打扰。
  就像冷战了一样。
  感觉又好像不是冷战。
  就是她在图书馆修比赛稿细节的时候,总会偶遇到谢知宴。
  男人安静地坐在她不远处,一个能看见她却不会影响到她的距离。有时候林潼妤转头,恰巧和他的视线对上,谢知宴都会先一步低下头,装作在认真看书的样子。
  林潼妤看着挺想笑的。
  还有就是,她有时候画累了趴着休息,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多了条毯子。
  上个洗手间回来桌上多了杯奶茶蛋糕什么的。
  谢知宴不动声色地做着事情,却依然一个字都不和她说。
  路上碰到还会刻意绕开她。
  林潼妤真实地郁闷了。
  一周后的某天,她咬着奶茶吸管,偷偷往后边看了眼儿,果不其然看到了谢知宴。
  图书馆有暖气,男人衬衫袖子卷起一小截,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肌肉。修长的手指放在书上,眼睫垂着,像个天上下凡的神仙。
  林潼妤觉得他真的是个神仙。
  谢知宴最近穿得都好少。十一月中旬快要过了,南城气温被冷空气呈直线拉低,林潼妤套着围巾和羽绒服,走在室外还是会忍不住打个哆嗦。
  可谢知宴每天雷打不动的白衬衫黑裤子,连个外套都不加的。
  林潼妤严重怀疑他现在已经感冒了。
  原地转笔发呆了一会儿,林潼妤拿出手机,打开宿舍聊天群,开始噼里啪啦的打字。
  林潼妤:【自那天以后,谢知宴都不和我说话了,就给我送东西。怎么办,急,在线等。】
  宁瑶秒回:【那你可以去自己找他说话。】
  陈书:【臣附议。】
  阮玥:【臣附议。】
  林潼妤觉得她这方法说得和废话没什么区别。
  在忙活了两个星期后,林潼妤终于在截止日期的前两天,交上去了一份她还算比较满意的设计稿。
  就是以上次她在图书馆随手涂的那件大地色长裙为基础,再进行不断的细化修改的。
  虽然比不上以前的星星河,但也已经是一副很完美的作品了。
  设计稿交上去后,胸中悬了好久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林潼妤舒了一口气,终于有时间好好梳理一下她和谢知宴的关系。
  自两星期前在宿舍楼门口的那段对话,她和谢知宴几乎零交流。
  唯一的交流就是图书馆的奶茶和蛋糕,谢知宴还像个海螺姑娘,做好事不露面的那种。
  林潼妤打算找一个机会,和谢知宴,开诚布公地谈一下这个事情。
  她盘腿坐在宿舍床上,眼珠子转了转。三番两次地打开手机,解锁,又盯着看了会儿,哀嚎了一声,又将手机锁屏。
  这样的举动重复多次后,宁瑶愤怒地撕下脸上的面膜,朝她喊:“林潼妤,你他妈能不能别嚎了,我皱纹都要给你嚎出来了。”
  林潼妤瞬间闭麦,眼睑耷拉着,趴在床上,头枕在抱枕上。
  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宁瑶实在看不下去,叹了口气,给她出谋划策:“你给谢知宴打个电话说清楚不就行了。”
  林潼妤瘪嘴:“那要他不接我电话,我不是很尴尬。”
  宁瑶白她一眼:“你拒绝人家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人家会很尴尬呢?”
  林潼妤:“……”
  她翻身,顺着梯子爬下床。拉开书桌抽屉,拿了条黑色围巾出来,献宝似的:“看这个。”
  宁瑶:“?”
  “谢知宴快生日了,我之前答应给他生日礼物的。”林潼妤说,“上次他说我围巾挺好看的,我就给他织了条。”
  她白天在图书馆修设计稿,晚上还得织围巾,真真切切体验到了林奶奶的不易。
  她都觉得自己快成为纺织女工了。
  林潼妤舔了舔唇,迟疑着问:“你说我拿着这个去求他和好,他会同意吗?”
  宁瑶无语地看着她。
  林潼妤眨眨眼:“你怎么不说话了?”
  “林潼妤,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你是不是搞错了重点。”
  宁瑶像个操心的老妈子:“这件事,是他先向你表白,突破了你们一直以来维持的那个平衡线。而你拒绝和同意,都是你的选择,这都是他应该想得到的事情。”
  “你不必因为这件事而觉得愧疚,去和他道歉,求他和好。”
  “可是。”林潼妤捧着围巾,声音也小了下来,“我也不是不喜欢他啊……而且。”她吸了吸鼻子,认真道,“他对我挺好的,总不见得什么好事都让他一个人做完了吧。”
  试试就试试嘛。
  反正,和谢知宴这种级别的帅哥谈恋爱,她也不亏。
  每天看着他那张脸她都挺满足了。
  林潼妤一直是一个行动力很强的人,做了决定后,二话不说就给谢知宴打了个电话过去。
  冲动总是短暂而又转瞬即逝的。
  在电话接通的那一秒,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紧张的手心冒汗,完全没想好措辞。
  谢知宴会不会觉得她在逗他玩,前脚还拒绝他,后脚就说在一起。
  那头传来很哑的一声:“喂?”
  嗓音沙哑而含糊,像是刚刚睡醒,带着浓郁的疲惫感。
  林潼妤当即就听出了不对劲儿。
  现在是晚上八点,正常人都不会在这个点睡觉。
  她今天没去图书馆,也不知道谢知宴的状况。
  联想到他前段时间穿得那么薄,仿佛自己是奥特曼,用爱发电的那种。
  他当然不是什么奥特曼。
  他只是个冬天穿的少了会感冒发烧的普通人。
  那些恋爱的粉红泡泡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林潼妤眉头皱起来,声音也不自觉凉了下来:“你在干嘛?”
  谢知宴似乎有些不清醒,那边沉寂了好几秒,林潼妤都快等得不耐烦了,才听到那边传来声音。
  低低的,还有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潼潼?”
  林潼妤对他这种不爱惜身体的行为很是唾弃,此刻心情很糟糕,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谢知宴可能是真的烧迷糊了,听到她的确认,他像个得到了喜欢的宝物的孩子,语调都扬了几分:“你肯理我了吗?”
  林潼妤揉了揉太阳穴。
  总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好像前不久,她才刚刚听过。
  她放缓语气,像是在哄小朋友:“我没有不理你,谢知宴,我是来找你和好的。”
  说完,不等谢知宴回复,她将电话拿远,冲陈书说:“书,你男朋友不是谢知宴舍友吗?帮忙问下他现在在哪。”
  陈书顿了下,有些欲言又止:“潼潼……我现在……”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宁瑶打断:“我问到了,谢知宴现在在家里,我把他家地址发你。”
  林潼妤被她这个速度给震惊了:“你找谁问的?”
  宁瑶:“季淮啊。”
  林潼妤花了一秒在大脑中搜索季淮这个名字。
  哦,那个很帅的调酒师。
  她记得宁瑶上次给的反应是他喜欢萝莉,两人注定没结果来着。
  ……
  行吧。
  林潼妤现在没时间细想宁瑶和季淮之间的关系,她套了件外套就准备出门:“我去看看他。”
  晚上八点,正是校内小情侣约会归来,群聚撒狗粮的大好时间。
  林潼妤叫了辆出租车就往谢知宴家赶。
  等坐在车上,窗外的车灯被拉成一条条黄色的光带。林潼妤开了点窗,冷风灌进来,把她这自从得知谢知宴有可能发烧后就一团浆糊的脑袋给吹清醒了。
  她该用什么名义去谢知宴家呢?
  大哥?朋友?还是……被追求者?
  孤男寡女的两个成年人,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吧。
  林潼妤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冷静又理智的人。
  罗雅兰的事情上她忍下来了,想等着有证据的时候直接击溃她。在林远山和蒋宛他们面前,也是从容不迫的,1v3都没有问题。
  除了部分时候那奇怪的脾气。而且大多时候,这个脾气,还是可以克制的。
  可是一碰到谢知宴,她好像完全冷静不起来。
  就连那莫名其妙的脾气,也是在他面前,才会发作。
  林潼妤觉得自己可能是中邪了。
  **
  谢知宴家是在一个高档公寓,甚至比林潼妤那个,还要再高档一点。
  人家是两楼打通一起卖的。
  登记了身份以后,林潼妤电梯坐到二十楼,摁响了谢知宴家的门铃。
  连摁了三次,门才缓缓打开。
  门后是男人苍白又不耐的脸:“谁——”
  话语在看到她时戛然而止。
  谢知宴明显怔愣了一下,不确定地喊了遍她名字:“潼潼?”
  林潼妤懒得和这个病人多废话。一条腿挤入他打开的缝隙里,杜绝他直接关门的可能性,手扶着门框把缝隙拉大,紧接着整个身子挤进去,还贴心地帮他关上了门。
  霎时间,气氛沉寂了下来。
  谢知宴脸上没有血色,连唇瓣都是惨白的。还穿着她前几天见到的白衬衫还裤子,身上的衬衫扣子开了两颗,被汗打湿了一片。能看见他利落分明的锁骨,再往下,隐约可见块状有力的腹肌。
  这男人美色实在是太误人了。
  林潼妤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捂住眼:“你还有力气吗?有力气你先换件衣服,你这衣服已经湿了,要是这么睡你会烧得更厉害的。”
  过了一分钟,没有听见谢知宴的动静,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她也不敢放下手。只好催促道:“你换好了没啊?不在这里换回卧室换也行。”
  谢知宴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林潼妤抿了下唇,他不说话,她也不知道他到底好了没。又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她手指小心翼翼地张开,露出点指缝,想试探一下谢知宴的状况。
  正对上男人漆黑的眼。
  男人瞳孔很深,里边情绪很杂,她分辨不出也不想分辨。注意到他还没换衣服,林潼妤翻了个白眼,气不打一处来:“你到底想不想病好了啊?”
  “不想。”谢知宴很诚实,黑发被汗浸透,软趴趴地耷拉下来,像一只被人丢弃的小狗。
  男人神色很淡,眼皮缓慢抬起,平静诉说着他认为的事实:“如果我病好了,你不就走了吗。”
 
 
第31章 不浪漫
  被他这神奇的逻辑所折服, 林潼妤闭了闭眼,不断劝诫自己面前的人是个病人,他脑子烧迷糊了, 你得体谅他。
  平复好自己的情绪后,林潼妤拍拍他的脸, 语气软下来。像在劝一个不听话的小孩子, 手立起来, 和他发誓:“你乖乖换衣服,我在这等你, 好吗?直到你病好之前,我都不会走的。”
  谢知宴别过脸,闷声道:“不要。”
  他低低地垂着睫,眼皮子耷着,听起来十分委屈:“我每天给你送奶茶蛋糕, 你都当没看到。”
  林潼妤额角一抽:“看到了, 我不是还吃了吗。”
  谢知宴更生气了, 薄唇抿在一起,嗓音委屈:“你都吃了, 你还不和我说话。”
  你也没找我说话啊。
  林潼妤额边的冷汗哗啦啦地往下掉。感觉和这个心理年龄可能只有三岁的小朋友讲不通道理,林潼妤思考了一下,接下了这个惊天大锅,决定换一个思路。
  “谢知宴,你家有温度计吗?”
  先看看他烧到什么程度了。
  谢知宴不说话。
  林潼妤是真的被他这不配合的态度给打败了。
  她走到谢知宴面前站定,插着腰,努力板着一张脸, 让自己看起来凶巴巴的。
  刚开口就垮台了。
  “谢知宴,你能不能配合一点啊。”
  像是刚刚才回过神, 谢知宴瞳孔聚焦了些,有细碎的光汇聚到他的眼里,定定地看着她。
  他眼神清明,咬词清晰,问的问题也和清醒时没什么差别:“林潼妤,你来这里干什么。”
  林潼妤一僵。
  她正想着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谢知宴眼一闭,仿佛刚才的清醒只是回光返照,直挺挺地滑倒在沙发扶手上。半个身子都在外边,感觉他下一秒就要滑落在地上了。
  林潼妤赶紧跑过去,两只手伸到他的腋下,用力往上带,想把他扶起来。
  谢知宴接近一米九的个子,林潼妤比他矮了整整一个头,扶着他像扶着一座大山。她使了吃奶的力气,还是没能撼动谢知宴分毫,见是在没办法,她空出一只手,去够沙发上的抱枕,垫在地上,让谢知宴滑落到抱枕上,上半身枕着沙发。
  做完这些,林潼妤浑身都是汗,觉得自己真的是自作孽。
  她现在也不知道谢知宴是醒着还是迷糊着了。
  反正无论是清醒还是迷糊,对于她而言,都是一种折磨。
  余光瞥到不远处电视机下面的柜子,上面有一个医疗箱。看起来谢知宴已经打开过了,盖子都没合上。
  林潼妤从里边找到冰袋和温度计,把冰袋放到茶几上,拿着温度计,蹲在谢知宴面前。
  又开始犯了难。
  谢知宴闭着眼,脸色比之前更白。眉头皱着,显然很不舒服,嘴里喃喃地在念叨些什么,她也听不太清楚。
  林潼妤也不是没发过烧。
  因为没人照顾她,她自己吃个退烧药,在被子里闷一天,第二天醒来就缓得差不多了。
  这是她第一次照顾别人。
  还是一个,非常,极度,不好伺候的小朋友。
  林潼妤叹了口气,认命地戳了戳谢知宴的脸,柔声哄他:“谢知宴,醒醒,量完体温你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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