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潼妤懊恼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可能脑子也和谢知宴一样,烧得不清醒了。
她刚刚居然还偷亲他。
趁人之危不可取啊林潼妤。
刚才在谢知宴面前,她的思维全被他给霸占了,根本没有空隙来想这件事。
现在一安静下来。
大脑不受控制地回想起男人唇瓣的触感,距离挨得极近,她几乎能感受到他浅浅的鼻息。
又联想起,谢知宴或许不是在做梦的可能性。
那,她的这个举动,他是知情的。
现在不提,可能只是因为发烧,一时半会没缓过来。
明天她该怎么见谢知宴啊……
林潼妤抓狂地啊了声,躺倒在沙发上,拍了拍自己的脸。
“算了。”她喃喃道,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闭上眼,嘟哝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林潼妤睡着后不久。
卧室的房门被轻轻推开,怕吵醒她,男人步子迈得轻又慢。
谢知宴走到沙发前站定。
即使是睡沙发,小姑娘睡姿还是很好,平躺着,毯子安安分分地盖在她身上。脸颊红润,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红唇时不时地动了动,似乎在嘟哝着什么。
可爱得不像话。
指腹不自觉地凑到她脸边,小姑娘皮肤很好,又白又嫩,摸起来手感极佳。
谢知宴没忍住又捏了几下。
一只手从毯子底下钻出来,啪一下拍到他脸上。
“怎么都冬天了还有蚊子。”
“……”
谢知宴愣了下,唇角溢出笑声,又被他用手捂住。
他蹲下身,揉了揉林潼妤的脑袋。
“现在不喜欢我没关系。”谢知宴轻声说,嗓音温柔,“只要不喜欢别人就可以了。”
“而且,潼潼。”指腹抚上她的唇角,又碰了碰自己的,他唇角勾了勾,自顾自总结道,“你也不是不喜欢我吧。”
“不爱穿拖鞋的小朋友。”
**
林潼妤醒来的时候,室内一片昏暗,光线很淡。
光线被黑色窗帘遮挡了大半,依旧顽强地透进来了些。
证明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
林潼妤茫然地揉了揉眼睛,觉得这地方陌生又熟悉。
身上盖得毯子的厚度不一样,环境也不一样。
脚底传来陌生的触感,她身子颠了颠,底下的垫子是有弹性的。
这里是床,不是沙发。
林潼妤懵掉了。
她昨天不是睡在沙发上吗。
怎么一觉醒来就到床上了。
“不会吧……”她喃喃道,使劲晃了晃脑袋,三下五除二爬下床,把窗帘拉开。
大片的光线从窗外透了进来,将整个房间点亮。
林潼妤在一瞬间就确定了。
这,真的是谢知宴的房间。
她霸占了一边的枕头,另一边很平整。
显然已经起床很久了。
林潼妤崩溃地抱住头,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她不会大半夜梦游,梦着梦着爬到谢知宴床上了?
这不现实啊。
她从小到大就没梦过游,不可能换了个地方就多了这样一个神奇的行为。
那她到底是怎么到谢知宴床上来的啊……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谢知宴会怎么想她啊……
偷亲他就算了。
还半夜爬到他床上来了。
林潼妤下意识看了眼身上的衣服,十分完整,除了被压得有些褶皱,没有被撕烂的迹象。
缓缓舒了口气。
还好还好。
她还没有做出什么禽兽的事情来。
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准备,林潼妤正准备出房间,余光发现地上有双拖鞋。
是她昨天,死活不愿意穿的那双,兔子拖鞋。
林潼妤:“……”
林潼妤穿着兔子拖鞋出现在厨房的时候,谢知宴坐在饭桌前,面前放了一碗白粥,正慢条斯理地拿勺子喝着。
他像是刚洗完澡没多久,头发半湿,有水滴从发梢处落下来,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件。
无穷无尽地愧疚感爬上心头,林潼妤不敢和谢知宴对视,更不敢主动提昨晚的事情,只好把视线紧锁在装白粥的碗上。
她讷讷道:“这粥昨天晚上的了,你别喝了。”
谢知宴烧已经彻底退了,成功从谢小朋友进化成谢知宴。
似是才感应到她的存在,谢知宴懒洋洋地掀起眼皮子,当着她的面,又喝了一口粥。
“味道还不错。”
林潼妤沉默一秒,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再和他争辩:“不错就行,那你多喝点。”
谢知宴低下头,没回应她的话,继续喝粥。
气氛一度陷入非常尴尬的境地。
林潼妤觉得,现在的谢知宴,还不如昨天的谢小朋友呢。
至少谢小朋友情绪都写在脸上,也特别好哄。
林潼妤忽地想起来。
她没多久前才“拒绝”了谢知宴,他们现在还处于冷战阶段。
她现在的这种行为,是很典型的马后炮。
谢知宴会不高兴,会觉得很奇怪,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昨天谢知宴发着烧,神智不清醒,所以才没有和她计较。
现在他清醒了,又是那个金融系的天才第一名了,欠的账也要开始和她算了。
林潼妤吸了吸鼻子,没来由地觉得自己挺心酸的。
她认认真真勤勤恳恳照顾了他一晚上,虽然出了点意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结果第二天就翻脸不认人了。
她用力揉了揉眼睛,觉得谢知宴八成也不乐意在这儿再看到她。非常自觉地踩着拖鞋走到门口,准备换鞋子离开。
林潼妤刚刚弯下腰,被人揽腰一把抱住,往怀里扯。
“便宜都给你占完了,现在想跑路了?”
谢知宴嗤了声,把她往屋里拖:“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第33章 不浪漫
林潼妤刚迈出去的一步被硬生生拖回来。
谢知宴单手抱着她的腰, 把她牢牢圈在怀里,空出的手绕过她,潇洒地关上了防盗门。
林潼妤眼睁睁地看着近在眼前的光明的道路被残忍的关闭了。
身后男人气息浓郁, 刚洗完澡。不知道用的什么牌子的洗发露和沐浴露,他那木质香像翻了倍似的, 争先恐后地钻入鼻腔, 一点一点蚕食她的理智。
林潼妤觉得自己快溺死在他这香气炸弹里了。
如果她能活着和谢知宴谈完昨天发生的事情。
她一定要问问谢知宴他用的到底是什么牌子的洗发露。
林潼妤被谢知宴带回到饭桌前。
怕他再做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举动, 感觉到他的力道一松,林潼妤立刻非常自觉地拉开椅子, 小学生一样地端正坐好。
就差直接说个老师好了。
谢知宴也跟着拉开椅子,坐在她对面。林潼妤以为他要开口质问的时候,他拿起勺子,继续慢条斯理地吃他的粥。
仿佛他眼前的不是白粥,是米其林三星餐厅里的美食。
这种紧张的, 等候审判的感觉令林潼妤如坐针毡。
等了几分钟, 她实在是忍不住, 眼一闭,一股脑儿地开始讲。
林潼妤觉得自己可真是冤枉死了。
“我昨天真的是睡在沙发上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跑到你床上去。”
“你家住址是瑶瑶问季淮要的,就是上次酒吧和你说话的那个调酒师,你应该认识吧。”
“其实——”
后面的话被打断。
谢知宴将勺子扔在碗里,掀起眼皮子,没什么情绪地看着她:“所以你来这里干什么?”
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林潼妤慢腾腾地啊了一声,有几秒钟的错愕。
谢知宴指骨在桌面上轻敲,眼底似覆了一层寒霜, 不耐地重复了一遍:“我生病还是健康,都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像是一瞬间变了一个人。
他的话语直白到刺骨。尽管屋内打着暖气, 林潼妤还是感觉遍体生寒,凉意顺着他的话语,从耳畔钻入,迅速扩张到她的全身。
林潼妤睫毛颤了颤,不是很能理解他这突如其来的态度变化。
她垂眸,用力咬了下唇,语气艰涩:“我们……不是朋友吗?”
她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
明明到刚才为止,都还好好的。
林潼妤从来没有见过谢知宴这副样子。
她知道他对陌生人会挺冷淡的,但从认识以来,谢知宴在她心里,就没和“冷淡”这两个字搭上边过。
那他现在这个态度。
是不是也把她一起划入“陌生人”这个范畴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林潼妤鼻头就开始泛酸。
前所未有强烈的委屈感像浪潮一样,直愣愣地冲上来,将她连人带魂一起吞没。
她明明是担心他才来这里的。
他和她闹了半天她都没有发脾气,还给他买药,冰箱里还有她买回来的食材,客厅里还有水果。
她还给他熬粥。
结果就换来了这么个玩意儿。
他居然凶她。
他有什么资格凶她。
林潼妤用力揉了揉眼睛,吸了一口气,再三告诉自己不能哭。
哭了就没有气势了,没有气势就不能和谢知宴这个狗正面battle了。
林潼妤正在脑中组织语言,如何帅气地嘲讽他一波并装一个逼。
然后潇洒地夺门而出。
她还没想出来。
对面的人先叹了口气。
谢知宴冷淡的表情彻底崩塌,挫败地捏着眉心,低声喃喃道:“我该拿你怎么办啊。”
他扯了张纸巾,绕过餐桌,站到她面前。
他捏着纸巾一个角,俯身弯腰,想给她擦眼泪。
看着他这样,林潼妤更委屈了。
她倔强地别过头,不看他,嗓音染上哭腔,还在嘴硬:“我没哭。”
“我怎么会因为你几句话就哭,你以为你是谁。”
“好,你没哭。”谢知宴不由得失笑,把她搂进怀里,拍拍她的背,低声哄她,“刚刚是我语气不好,原谅我,嗯?”
“不要,你别碰我,我们现在连朋友都不是。”林潼妤闷闷道,在他怀里不安分地扭啊扭,拼了命地想挣脱开他的桎梏。
“潼潼。”搂着她腰的手微微使劲儿,控制住她的行动,谢知宴头挨到她的颈窝边上,哑着嗓恶人先告状:“你已经把我看光了,你得对我负责。”
林潼妤瞪大眼睛,真实地被他的言论震惊了。
她,什么时候,把他给看光了?
这种话他居然说得出口?
偏偏谢知宴脸皮极厚,说得煞有其事的:“我昨天半夜起床想喝水,看见你睡在沙发上,毯子掉在地上。”
“我就想帮你把毯子捡起来盖好。”
“结果。”他尾音拖长,一副真的是被逼无奈的样子,“你拽着我的衣服不让我走,还一直喊我的名字,说喜欢我。”
林潼妤僵住了:“???”
还有这种事情?
林潼妤也有些不确定了。
她的确是做了有关谢知宴的梦,具体梦见什么她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唯一的记忆就是好像有只蚊子,一直在她脸上点啊点的。
然后她一巴掌把它给拍死了,蚊子就闭麦了。
而且她的确是抱着,和谢知宴说开的心思,到他家里来的。
见林潼妤不说话,谢知宴勾着唇角,一本正经地继续胡扯:“你死活不愿意放开我,我实在没办法,只好把你抱到房间里了。”
林潼妤:“……”
残留的那么点儿委屈感随着他的话灰飞烟灭了。
林潼妤进行了深刻的自我反省。
反省后,她硬着头皮给自己辩解:“我一点记忆都没有,也不算看光你了吧。”
“而且,照你这个说法。”她抿了抿唇,指出他话里的漏洞,“你总不见得不穿衣服睡觉吧?”
谢知宴沉默了。
林潼妤偷偷舒了口气,以为这件事儿能翻篇了。
谢知宴扣着她腰的手紧了紧,语出惊人:“你以为这就完了?后面——”
“停停停。”林潼妤从他怀里抬起头,迅速捂住他的嘴,崩溃似地叫停,“别再说了,我负责,负责行了吧?”
“可是。”她干巴巴道,想起刚刚的事儿,灰飞烟灭的委屈又冒了出来,“这也不是你凶我的理由啊。”
“嗯。”谢知宴没有否认,脑袋埋在她颈窝蹭了蹭,“怕你不负责,为了试探你的态度。是我的不对,没有下次了。”
他慢悠悠地抛出诱惑条件:“和我在一起,以后绝对不会再凶你。”
“不止不凶你,你说什么我做什么,只对你好。”
男人嗓音低哑,混着木质香气,蛊惑意味极强。
林潼妤差点就被他给蛊惑了,恍恍惚惚的,下一秒就要松口说好。
危急时刻悬崖勒马。
林潼妤抿着唇,残余的理智在此刻发挥作用:“你说不凶我就不凶我,你说在一起就在一起?”
她低着脑袋;“那你起码得做什么让我相信你的诚意吧。”
毕竟,她根本不清楚,他为什么喜欢她。
林潼妤始终不相信,自己会是特殊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