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女孩抖着的手往下,可江燃泽脸上仍是一本正经,神色淡淡。
常星不禁想,这样的男人学生时代做了错事,在明面上也是看不出来是他做的吧。
曲着的手指伸展开来,在触碰到男人金属质地的皮带扣时,她只感到了一瞬间的头皮发麻。
江燃泽松开了女孩的手腕,声音低哑中带点警告:“别乱摸。”
说的像她要解开他的皮带扣一样。
不过也是,刚才她误打误撞,差点就摸上男人最敏感的地方了。
一阵囧然,常星只隔着茶色毛衣好奇地戳了戳,硬邦邦的,还带着他呼吸的起伏,实在拉不下面子,她胡乱摸了两下,还没感受到形状就收回“作恶”的手,俨然像她是被占便宜的那方。
江燃泽也不逼迫她,目光聚焦到前方,这才说到他要把她带去哪里,“每个月这个时候,都是我去医院看我姐姐的时间。”
常星点点头,表示理解。植物人不是没有苏醒的可能性,似乎多去陪伴有出现奇迹的可能性。
他继续说:“如果她还醒着,我想你们会有很多共同话题。”
“共同话题么?”常星没明白江燃泽指的是哪方面。
江燃泽给她拉开车门,视线落在女孩沾了雪的靴子上,“她是位画家,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第39章 39颗星星
画家么?
常星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画面就是江燃泽电脑里有一个以“江希嘉”命名的文件夹, 还是说只是巧合?
她抖落掉靴子上雪渍,把视线从脚尖移上来,没多想就开口问:“你姐姐的名字是叫江希嘉么?”
男人眸子里的情绪变得复杂了起来,江燃泽拉上冲锋衣的拉链,“你一早就知道?”
怪她太冲动,就这么把猜测脱口而出,常星和他面面相觑,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男人肩头,很快浸湿了冲锋衣外层,但他注意力不在这上面, 在等女孩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常星怕江燃泽误会,也顾及着他过往的伤疤, 想了想整理着语言说:“我曾经很喜欢江希嘉女士的画作, 也在微博上搜过她,她画风很独特, 我集训时候的美术老师说,那段时间我的画也很像她的风格。”
“但我并不知道她是你姐姐,只是在画展上偶然得知她不办画展的消息, 还觉得挺可惜的来着。后来完成经济学作业的时候, 无意中看到了那个文件夹, 如果你很介意,我......”
江燃泽唇线抿着,一提起江希嘉的事情,他总是下意识拿出警觉的姿态, 又怕刚才的语气吓到常星,柔声道:“我不介意,今天带你来,也只是想告诉你——”
她对视上江燃泽阴沉的眸子,那里面或许敛着痛苦,更多的是平静下的挣扎。
“我的过去。”他把这几个字说的很重,又风轻云淡道:“很唐突吧。”
自嘲的笑容挂在他嘴角,常星心里一抽,的确不能感同身受,就是想下意识地抱抱他,像刚才他抱自己一样。
可她太稚嫩,又不擅长安慰人,只能陪着江燃泽陷入漩涡,一边一边地宽慰他:“不唐突的,即使说不上话,我也很荣幸能见到她真人。”
江燃泽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常星跟在他后头往病房方向走,男人步伐很快,渐渐的,她有些跟不上,又喘着气小跑到他身后,轻轻扯着他的袖子,像只无家可归的可怜小猫咪。
“逝去亲人的确很难受,因为你的陪伴,我现在的心情平静下来了。江希嘉女士是位很好的画家,于你而言,也肯定是很好的姐姐。我不知道怎么样能让你好受一点,但有什么想说的,我可以听一听。”
她也没管那么多,一股脑地把憋在心里想说已久地话尽然宣泄。
“好。”
江燃泽仿佛在前方看见了光,是女孩稚嫩且单薄的身影在深渊前拉住了自己,他闭着眼酝酿良久,勾起缠绵的笑意。
护工熟稔地和他打着招呼:“又来啦江教授。”
“冬天天气很冷,辛苦你们了。”江燃泽的确是拒生人于千里之外,但又因家教极好,总是主动尊重身边的人,和他没那么亲近,也能相处的很自然。
“这位是......?”
江燃泽淡笑不语,那护工便很快懂了,眼神暗示道:“是女朋友吧?带着一起来看她,你姐姐要是知道了,肯定很开心。”
他沉吟片刻:“还不是。”
说“不是”就有点急于撇清关系的意思,但“还不是”三个字极为暧昧,总藏着一种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是了的可能性。
护工阿姨拉开门把手,在他耳边小声说:“蛮靓一小丫头,好好把握咧。”
常星到底认生,在病房里久久没坐下来,只是远远地看着躺着病床上的女人,眉目祥和,和网上的英气飒然相距很大,就像是弯着唇睡了过去,并不是没有醒来的期限的。
“江希嘉,我来看你了。”江燃泽调好空调温度,坐在白色的靠背椅上用小刀削水果。
常星没说话,愣愣地接过他削好的苹果,捧在手心里没动口。
他抽出抽屉里的一本书,是毛姆的《面纱》,书上有几道折痕,看样子都是先前他做的标记。
没有尽头的陪伴,谁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常星啃了一口苹果,听见他磁性有度的声音念着或生涩或激荡的文字。
念到书里新的一部分,江燃泽合上书页,结束掉今天的朗读时间,他手臂压在扉页上,已经习惯和江希嘉的相处模式。
在这段时间里,常星用了备着的笔和纸写了一封信,临走前放在了江希嘉的床头。
江燃泽问:“你写了什么?”
“暂时保密。”常星扬起狡黠的笑容:“等江希嘉女士苏醒的那一天,她再看也不迟。”
江燃泽胸腔微震,她很像透明的玻璃瓶子,一尘不染,总能清楚地倒映着自己的内心。
她这次走的比乌龟还慢,抓紧时机问:“你姐夫去世之后,江希嘉女士的精神状况还好吗?”
“不好,准确说,很不好。”江燃泽不知从何说起,“她患有严重的PTSD,在医院检查里被确诊为中度抑郁症。”
“自杀过很多次,都没成功。”江燃泽眯了眯眼,寒风灌了他满满一领子。
常星一点一点窥探到身边男人压抑的过往,闷声问:“小家伙还不知道吧?”
“不知道。”江燃泽说:“暂时不打算讲,等他长大些再说不迟。”
她表示赞同,小孩子心性,世界里少了父母这样重要的角色,即使接受了现实,也尚未理解人间疾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归宿。
“江燃泽——”常星停下脚步,昂着头看他,看的仔细,眼神从男人的天庭描摹到下颌曲线。
“你曾经有没有喜欢过我?一点点喜欢的那种......”
饶是江燃泽,也没跟上她跳脱的脑回路,当下他只给出心里最先的判断:“怎么可能不喜欢。”
灼人的情话在他胸口燃烧,常星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捂着嘴表示不可思议,双眼睁的溜圆,甚至耳窝里也产生了短暂的耳鸣。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当初为什么拒绝你,是吗?”
江燃泽熟知她的心路历程,也不藏着掖着。
常星咬着唇,微乎其微地哼了一声表示应和。
这个问题重不重要?对现在的常星来说,其实没那么重要,她走过了内心摇摆不定的时期,知道了男人皮囊下的旧疤新伤,恍悟粉色雨衣的误会,也看到了男人不设防的坦诚。
时隔两年,她又一次沦陷,也终于直面内心的没放下,毫无保留地接受内心的欢喜之情。
江燃泽不一定是她永远的保护伞,但如果可以,她甘愿成为男人的小太阳,就那么一点光亮就好。
“那时候你在高三,一方面我是怕影响你学业。你和我表白那天,我姐姐刚刚割腕自杀,还在医院抢救,我实在分不开心来想这些事。”
他低下眉眼,长吁一口气:“或者说,我更怕你接受这样的江燃泽。”
是啊,温柔且强大的男人,也会在面对那些不堪的过去而展现出脆弱的一面,当时的江燃泽实在不想让这份痛苦给女孩分担。
她还那么明媚,应该拥有更多的选择和更光明的人生的。
女孩的手抵住了他欲说还休的唇,手指很凉,他唇上却很热,常星用另一只手抵着他的胸膛,隔着很近的距离缓缓开口:“你知道么?其实我们俩是同类。”
不都是陷在深渊、摇摇欲坠的人?她前十八年混世流水的人生,在碰到江燃泽的那一刻,才显得没那么不值得。
说这话时的常星很惹火,荔枝味的沐香气直往他鼻子里涌,甜腻的要命。
人最大的感动是被需要,如果连存在的意义都没有了,就如同撬走了理智的最后一根弦。
江燃泽把她抱在大腿根上坐着,常星难耐地扭着身子,却是听到了身下男人低哑的气声:“别乱动。”
自此之后,两人都没说话,江燃泽就真的这么让她坐着,仿佛成为了人肉沙发。
倒是常星耐不住性子,带着少女的俏皮往他下巴上嘬了一口,她亲的飞快,江燃泽只感到了柔软的贴合,意外地惊于女孩的主动。
进展太快,江燃泽揽过她细软的腰际,犹如最深的桎梏,却让她万般着迷,深渊不覆。
“叔叔教你怎么亲,好不好?”
烟花噼里啪啦在心底炸开,男人的气息蛮横且偏执。
她肩头抖得厉害,江燃泽呼出的热气细细密密落在脸颊,叫她耳根子一软,没回答那样耍流氓的问题。
前两次的吻都只是浮于表面,那时间两人心里都有坎,均是断在即将深入的地方。
江燃泽将人抵在车窗玻璃上,雪后的水雾氤氲了整片窗户,叫人看不清外边的光景,常星的视线也如同被雾气打湿,迷迷蒙蒙的,越来越恍惚。
撬开贝齿,江燃泽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攻池掠地,他先是温柔地相抵,又重重地低头咬着女孩的唇,常星吃痛张了唇,正好方便男人舌尖与她相逐。
他垫着手,不让常星的后脑勺磕在车窗玻璃上,可轻咬舔舐间的霸道又暴露出他一贯的狠戾。
几乎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常星如同缺氧的鱼,溺在他唇齿的港湾里,小声呜咽表示抗议,可他不停地吮着,把她的呜咽悉数吞了下去。
常星的眼神湿漉漉的,勾人的厉害,后来干脆闭上眸子感受他鼻息的急促、唇齿的相依......
抽离时,拉扯的银丝让她羞到无以复加,江燃泽直接上手擦掉她嘴角亮晶晶的液体,眼神愈发深沉。
她知道男人的克制,电影里总是吻着吻着男人们的手就开始往女人腰胸上摸,但江燃泽没有,他足够尊重她的意愿,没到那个地步,他只能先让自己不好受一阵。
“江叔叔,你真是和人第一次这么吻么?”
她指的是刚才这一系列的“法式热吻”,实在是太熟练了好吗?!
第40章 40颗星星
“不信?”
江燃泽尾音勾人, 虽是漫不经心的反问,可升腾起的暧昧若有若无环绕着周围。
那一刹那,她在男人深不见底的棕色眸子里窥见了自己的模样,眼含春水、嘴唇上还亮晶晶的。
“可是......”常星小声表示抗议:“感觉很有技巧的样子呢。”
“星星。”江燃泽眯起桃花眼,低醇的声音直击胸腔,“我就当你是夸我的。”
常星痴痴地望着他,半天会过意来,一眨不眨盯着男人噙着的笑意。
“舒服吗?”
她闷闷出声:“嗯。”
确实是很奇妙的感受,两人方才吻的翻江倒海、难舍难分,快要把寒冬的冷气驱逐干净似的。
“你就当是一种不需要实战经验的无师自通。”
江燃泽用手熨平冲锋衣袖子上的褶皱, 那是情动到深处,常星随意找了个支点弄皱的。
常星掀起眼皮, 心想道, 江某人也真的是歪理一大箩筐啊!
“学会了吗?”
他呼出的热气萦绕在耳周,常星下意识出声:“啊?”
噢......她以为是江燃泽调侃自己的, 没想到还真是“教学实践”啊。
“不愧是江教授呢。”常星假模假样鼓掌,已经开始了互吹彩虹屁阶段。
“我们这样算在一起了吗?”
由于过程太快,小姑娘脑子里还在发懵, 气息不禁紊乱了几分。
“嗯?你觉得呢?”
男人的声音很勾人, 隐藏在清心寡欲皮囊下的, 是骇人的温度和撩人的眼神。常星避开他的视线,仿佛这样心跳就可以跳的不那么快。
他把选择权完全交给常星,说实话,他也很想听小姑娘怎么定义两人现在的关系。
“就当作试试在一起......”
她用着不太肯定的语气, 中间还偷偷瞄了好几眼江燃泽的反应。
没有反应当中的冷场,江燃泽现在心如止水,“就只是试试?”
是说还想再有进一步发展吗?
常星嗯了一声,“得先试着相处一段时间才知道合不合适,万一合不来,我也怕耽误你更久。”
耽误不耽误,不都是男人对女人说的台词么?小姑娘搞这么一出,倒让他无话可说。
“那......一言为定。”
一开始,江燃泽就是抱着尊重她意愿进行的喜欢,他的确现在就想看她在自己怀里颤抖、双颊潮红,用小猫样的声音求他的样子。
但很明显,这没到常星预设的心理防线。虽说自己算不上什么崇高的正人君子,江燃泽这点耐心还是有的。
“希望我不会让你失望。”他玩味地扔下这句话,常星被他弄的心里七荤八素的,也没吭声。
今天常星的话格外的少,也不知是来回奔波累着了,还是试着在一起之后反倒放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