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淡定——灰调子猫
时间:2020-09-26 07:45:54

  暮云把手里的抹布翻面叠成块,慢吞吞的说:“比普通病人麻烦。”
  “……”
  她反复的在擦一个地方,谢图南按住她手,“已经很干净了。”
  “我觉得没有。”暮云把手抽回去,“你能不能去边上待着,妨碍我干活。”
  她真就一副嫌弃的样子,挥了挥手让他走开,赶蚊子似的。
  谢图南退后一步,让开了位置,开始打量这个房间。
  房间不大,进门就是一张书桌,书桌前面是窗户,正对着的,有一张简易的木质书架。右手边放着床,还有一个小柜子。
  墙上帖了几张海报,似乎都是男明星,谢图南一个都不认识。
  除了弄乱的书桌,各处都很井井有条。
  最后,他的目光定着床头,哪里放着先前坏了耳朵的那只兔子玩偶,现在,耳朵已经补好了。
  手艺不算好,缝合处能看的到粉色的线,耳朵耷拉下去,显得有点委屈。
  谢图南走过去,拿手指拨了一下兔子耳朵,“这个补好了?”
  暮云回头看了眼,语调是不乐意的:“别乱碰。”
  谢图南挑眉:“不是说和那男生没有关系?”那还这么宝贝?
  “的确和他没关系。”暮云把原本书桌上的东西一样样摆上去,“这是我爸爸送我的生日礼物。”
  房间里终于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暮云整理东西发出的细微声音。
  谢图南盯着那只兔子看了一会,眼中神色复杂,有愧疚也有淡淡的心疼。
  “抱歉。”
  暮云没应,但之后也没再听到他说话。等把沙漏和几样小玩意放好,她回头,看到谢图南在整理兔子。
  耳朵摆好,脚也摆好,似乎觉得不满意,又往左挪了一下位置……
  格格不入又意外和谐的场景。
  心软了一下。
  “没关系。”暮云把一个不倒翁摆到桌子正中间,拿食指戳了一下,“那只耳朵本来就——”
  她说到这顿住,温热的气息刺激着耳后敏/感的神经,谢图南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到了旁边。
  他环过她的腰,吻从耳垂处落下,沿着颈/侧一路到锁/骨。暮云被他带着转过身,失神的片刻,更加细密的吻从正面落下。
  T恤领口宽松,被扯着朝一边倾斜。他的手也不安分,摩/挲着覆上她的后背,沿着腰/线流连。
  他的唇和指尖都带着凉意,但掌心却滚烫,所过之处,身-体被挑起最原始的悸-动。
  暮云有短暂的沉/溺。
  但随即,“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混杂着雨声,略显急促。
  暮云在那一刻清醒,开始挣扎。
  谢图南停下了动作,看着她微微泛着粉色的耳垂,喉/结上下动了动,但还是克制住了,“我去开。”
  他出去了,但房间里那种旖/旎的气氛还没有消散。暮云觉得有些无力,扶着桌子转过身,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她抬头,目光落向窗外。
  来人穿了件深蓝色的雨衣,背着很大的工具箱,应该是换锁的师傅。
  雨似乎越下越大了,天也阴沉的可怕。
  谢图南撑了把伞,在跟那个师傅说着什么,伞沿滴下来的水打湿了他的肩膀。
  暮云轻轻的舒口气,起身准备出去,但是弯腰的时候,目光触及到一个开了条缝的抽屉,神色倏然顿住。
  那个抽屉在书桌最下面,已经有将近两年没有打开,似乎已经被她遗忘了。
  暮云蹲下身,缓缓的抽开。书桌太老了,打开的时候需要顿好几下。
  里面孤零零的放着一本书,正好是一个抽屉那么大,封面很旧,连字都看不太清。
  暮云的手指轻轻捏着书脊,然后翻开,里面夹着两张纸,是医院的报告单。
 
 
第55章 
  这两张纸一直夹在书里, 两年过去,一点褶皱都没有,上面的字迹每一个都很清晰。
  但现在看到, 心里的感觉却已经没有那么深刻。
  或许是时间过去太的久,也或许是对于那段经历, 真的已经释怀。
  也能够很平静的回想。
  她去做检查的时候, 谢图南离开十多天。所以从日期推算, 如果真的怀孕,也可能是两周都不到。
  一般来说, 血hcg指数是最直观的也不会骗人。可是第一次检查的时候,数值只是超过正常未孕水平一点点,连医生都没办法确认,所以让她回去静养,一周后再来。
  怎么可能静的下来。
  那一周她过的胆战心惊, 几乎没有睡觉超过两个小时, 总是时不时惊醒。
  也许是幸运的吧, 复查的时候,指数回到了正常水平。第二章 报告单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未孕。
  当时她坐在诊室的凳子上, 觉得整个人都没有了力气,生活又从灰色变成了彩色。
  大概是把她失魂落魄的样子理解成了失望,医生没有急着叫下一位,安慰了她好一会。
  暮云记得那是位年轻的女大夫,说话很温柔,安慰说还年轻,身体很健康, 想要以后总会有的,是缘分还没到。
  就是在复查的第二天, 暮云来了月经,一切都很正常,和往常的每一次一样,只是推迟的一点。
  可心里忍不住想,第一次的检查结果里,那高出的一点hcg,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也许,孩子真的来过。只是第一次检查的时候还太小太小,体内的激素没有上升的很明显,所以判断不了。
  但是,后来ta又自然消失了。
  医学上,这种情况叫做生化妊娠。如果真的只有两周不到,的确可以消失的无声无息,也没什么痛苦,属于正常情况。
  也或者,第一次检查的乌龙,只是因为那段时间心理压力和情绪起伏太大,导致生理期推辞,身体激素变化。
  暮云做过很多次假设,后来发现这是一个死局,没有必要深入思考的死局。
  不管是什么原因,不管是哪种情况,她的身体没有受到损害,在这一点上,她心怀感激。
  也如释重负。
  尽管她喜欢孩子,很喜欢很喜欢。
  或许是父母去世的太早,童年一家三口相处的场景成了她内心深处最向往的幸福所在。
  但当时,她没有负责的能力,也给不了孩子一个温馨幸福的家庭。
  所以宁愿ta没有来。
  也就是那时候,暮云彻底想通了一件事。她犹豫着,挣扎着,狠不下心离开谢图南,但以后呢?
  他给不了她承诺,就代表着,她无法给以后可能真的会到来的孩子承诺。
  ……
  “轰隆!”云层里隐隐的传出雷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压抑着像极了野兽的低吼。
  暮云猛然回神,余光看到一个人影过来,她把报告单夹回去,合上书,原样放到抽屉里。
  “藏什么呢?”谢图南只看到一个角,靠在门口挑眉问。
  “没什么。”暮云合上抽屉,拿手拍严实。
  “……出去挑一下要哪种锁。”谢图南没有深究。就像那只兔子玩偶一样,很多事,或许不该问。
  暮云“嗯”了声,把椅子放到桌前摆好。
  她脸色有些苍白,谢图南刚想问,手机响起,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眉头轻皱,但还是接起:“喂,是我。”
  “师傅,这个能不能……”暮云已经和换锁的师傅交流起细节。
  “还在出差,没处理完……很重要……”谢图南举着手机,心不在焉的应付着电话里的人,目光一直落在暮云身上。
  外头雨势丝毫未减,雨水顺着屋檐倾泻而下,垂直的打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雷声也在继续,但不是特别响,有一种瓮在瓦罐里的混沌感。
  换锁的师傅动作很快,三两下就干完了活。暮云给他拿了条毛巾擦脸上的雨水,“躲会雨再走吧。”
  师傅接过毛巾随便撸了一下脸,“不用,这不是云里的雨,越下越大,一时半会停不了。我店离得近,五分钟就到了。”
  暮云抬头看了眼天色,“那您路上小心。”
  “诶,好,有什么问题再打我电话。”师傅穿上雨衣,背上工具箱走进了雨幕。
  目送他出了院子,暮云拿扫帚清理换锁留下来的垃圾。
  谢图南挂了电话走过来,“不吃饭?”
  “还不饿。”暮云把垃圾袋扎起来,放到门外,雨丝飘过来落到脖子里,凉飕飕的。
  似乎忙的差不多了,家里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除了……
  “你什么时候走?”暮云看着在屋里晃悠的人,问的直接。
  ?
  谢图南朝院门的方向看了眼,“你留那师傅躲会雨,但是赶我走?”
  “……”
  这样听起来似乎是不太对。
  看了时间,现在是下午四点,还早,再说吧。
  “那你等雨停了再走。”暮云也累了,说完去厨房,给自己热了杯牛奶。
  想到谢图南的伤,也顺手给他弄了一杯。
  “有电脑吗?”谢图南接过杯子问。
  “做什么?”
  “处理几封邮件。”谢图南说。
  暮云“噢”了声,指了个方向:“在书房。”
  以为他会留在那,毕竟办公需要的环境比较私密。但两分钟后,谢图南拿着电脑回到了正屋。
  暮云已经躺到了藤椅里,脑袋上盖了本书,听到动静回头看过去。
  谢图南把电脑放到四仙桌上,插充电器的时候因为插头在下面,他弯腰不方便,有些为难。
  “我来吧。”暮云起身走过去。
  因为突然被翻出来的报告单,她这会心情有些复杂,但他受着伤,很多事又另当别论。
  ……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暮云抱着书坐在藤椅里,谢图南就在身后的桌子上处理工作。
  手里的书半天都没翻一页,暮云看着上面的字,却好像一个都不认得,脑海里反复的闪过很多画面。
  那两张报告单,现在看到,的确没有什么难过的感觉了,就算是回忆起那段日子,似乎也是真的已经释然。
  但这样的认知却更让她觉得迷茫,或者说,不敢相信。长久以来默认的事情被彻底打破,不太能适应。
  原来不知不觉中,真的已经放下了。那些回忆不再需要她用力压在心底,而是可以坦然面对。
  她不再排斥他的靠近,甚至是更亲密的接触。
  那么,接下来呢?
  暮云的目光近乎呆滞的看着外面的雨幕,她想让自己静下来,再仔细梳理一下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
  但耳边时不时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提醒着她屋子里另一个人的存在。
  谢图南的手机这时候响起。
  他的手机放在门口的地方充电,离桌子有段距离,反倒是暮云一伸手就能够上。
  “帮我看看是谁。”谢图南说。
  暮云“噢”了声,拿过来扫了眼。
  挺眼熟的两个字。
  她照着上面念:“贺婷。”
  谢图南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打字。
  暮云以为他会说“帮我挂掉”,但听到的却是:“你接吧。”
  “……自己接。”暮云把手机放到了旁边的小凳子上。
  “贺家公司出了点问题,她哥哥刚刚打过我电话。”谢图南说到这按了空格键,合上电脑,双手交握放在上面,“贺婷她不是骗过你吗?”
  电话铃声还在继续,暮云琢磨了一下他这段话,扯了扯嘴角,一言难尽的回头看他:“谢图南。”
  “嗯?”谢图南拿了杯子,起身去接水。
  “我发现你有时候,也没那么直男么。”不仅不直男,还挺茶的。
  “这是骂我还是夸我?”
  “……没夸你。”暮云转过头,不看他了。手机上铃声已经结束,写着未接来电1.
  屋子里重新安静下来,只有雨水冲刷地面的声音。已经是六点,天色尤为暗。
  这一场雨下过,天气就会渐渐转凉。
  夏天彻底过去了。
  暮云静静的盯着屋檐上的水滴,贺婷的电话又打过来。
  贺婷这个人,她不恨,因为没必要,但就像谢图南说的,报复一下也不错不是吗?
  暮云的目光缓缓挪到手机屏幕上,铃声过半,她按了接听,放到耳边。
  “图南哥。”贺婷的声音听起来很紧张,带着点小心翼翼:“我知道不好麻烦你,但是我哥哥他……”
  谢图南看着暮云接了电话,拿着水杯走到门边。
  暮云低头翻着手里的书,等贺婷说了差不多了,才打断她,轻声道:“他在忙。”
  “什么?”贺婷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在忙。”暮云又翻过一页书,平静的重复。
  “你是……乔暮云?”贺婷迟疑又艰难的说出最后三个字。
  暮云没应,算是默认。
  尽管猜到了,但贺婷还是觉得心口撕裂般的疼。他和哥哥说在出差,很忙,原来就是忙着陪女孩。
  他居然去找她了吗?
  但贺婷现在没时间矫情了,定了定神问:“能让图南哥接电话吗?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但我现在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
  似乎真的很着急,暮云心还是软了一下,抬头去看谢图南。
  后者像是没感觉到似的,目光落在院子里。
  “他……真的没空。”暮云发现自己做不了彻头彻尾的恶人,演一下都有点困难。
  贺婷不信。就算再忙,也不可能接一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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