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份欢喜在皇帝陛下得到了苏果大婚点头,又一起散步,头碰头地在御书房里一同各自做各自的工作,一个翻看国事,一个翻看着后宫今天的事后,甜蜜的时光在夜晚的时候戛然而止。
沐浴更衣,难得认真熏了龙涎香在身上,靠在了龙榻上静静等待的皇帝陛下,看着打着哈欠拐进了屏风后的小姑娘,沉默了。
都定情了。
她还不来睡他。
皇帝陛下沉默了片刻,拢了拢散开了的寝衣走下了龙榻,脸色平静地跟着进了屏风后。
他爬上了毛团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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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后(十一)
铺着软乎乎被褥的小榻上, 修长高挑的男人躺在上面, 一下子叫本来还好的小榻变得逼仄不堪。
苏果哼哼唧唧地被挤在角落里,可怜巴巴一团。
她瞪圆了眼睛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英俊帝王。
“有点挤。”她诚实地说道。
薛简侧头,看着被自己挤得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小姑娘,笑了笑。
“小床当然挤。”
“那……”苏果的小爪子探出来,想把这家伙推下床。
“不然试试我的床?”见苏果愣住了歪着小脑袋看着自己, 薛简用充满诱惑的声音对她轻声说道, “特别大, 而且软, 可以在上面打滚儿,永远不会被挤到。而且, 床上还有我。”
他循循善诱, 见苏果咬住嘴角思考了起来,便摸了摸她的脸温和地问道,“床上有我, 不好么?”
寝殿中的烛火昏暗,投落出斑驳的暗影。苏果呆呆地看着侧躺在自己的身边, 哪怕小榻逼仄却依旧无法遮挡他的威严的男人, 想了想呆呆地说道, “好呀。”
她稀里糊涂地就被骗上了龙榻。
薛简对她规规矩矩。
叫她睡在龙榻里面,侧身,把手臂轻轻地压在她的身上,仿佛怕她消失不见似的。
“陛下。”
“叫我阿简。”
“阿简。”苏果叫了一声,就看见揽着自己的男人已经入睡了。
他抱着她, 却第一次没有如同从前的每一天无法安睡的时刻,很快就进入了睡眠。
他从不容忍自己休息的时候有人在侧。
可在苏果的身边,薛简觉得格外安心。
甚至她睡在他的身边,就会叫他感觉到安慰。
“那我也睡了。”苏果哼哼了两声,钻进他的怀里呼呼大睡。就算是半夜的时候小姑娘睡得无比霸道,四仰八叉挥着小拳头小腿地折腾,可是薛简也只是懒懒地探身过来,把她禁锢在身边,依旧安睡。
他和苏果一夜睡得格外安心,宫外的风风雨雨,薛简也不会叫苏果知道。
可是这一夜,也不知道多少人无法安眠,都被皇帝陛下这突然要立后的说法给惊呆了。
不仅惊呆于新君对南阳侯府一个小小庶女竟然真的动了心,连后位都愿意拱手奉上,更震惊的是,仿佛在这场感情里,皇帝陛下才是小心翼翼的那一个。他甚至容不得听到有人说起苏果的半点坏话,眼睛里都是她的美好。
他竟然还说她是本性纯良单纯。
这样的话传到京都内外,谁不说一声稀罕。
不过或许对于别人家来说,这只是茶余饭后的一些谈资。
可是对靖王府来说,薛简要立后,立的竟然是苏家二姑娘苏果,对靖王的打击就太大了。
他怔怔地听着王府管事在自己面前的每一句禀告,英俊的面容僵硬成了一片,就算是刚刚拥有了自己曾经心仪的女人,可是也不能阻拦当他听说苏果即将成为皇后的这样的沉重打击。
对于靖王来说,苏果对他的意义格外不同。
虽然不过是李代桃僵,虽然只是姐妹替嫁的替代品,可是明明苏果都已经穿上了嫁衣进了靖王府的门,明明他们只差拜堂成亲,明明是他把她从苏家的花轿接下来,亲手扶进了王府,明明她应该是他的女人,是他不稀罕要她。
可是为什么一转身,她却已经高不可攀?
他以为离开了他,这个不知好歹的丫头不知道会落败成什么样。
靖王却没有想到,离开了他,她却攀附上了更加强大的男人。
比起靖王妃,显然成为皇后更加叫人敬畏憧憬。
皇后,那可是天下最风光的女人。
能当皇后,谁还稀罕什么可笑的靖王妃。
“听说陛下还说,什么贵妃之位都配不上苏家二姑娘,也只有皇后之位勉勉强强。可见陛下是真心把二姑娘给放在心上啊!”其实对于靖王府的管事来说,宁愿要快人快语的苏家二姑娘做王妃,也不要都已经与英王有了首尾叫靖王府成了京都笑柄的苏家嫡女。
至少,人家苏家二姑娘做事光明正大,不愿意嫁给靖王殿下,那就真的不拖泥带水。而不是跟苏家大姑娘似的,还回头吃靖王这颗回头草。听说英王殿下都进宫去哭诉去了,又被骂了回来,可见陛下对这件事是很厌恶的。
若是被陛下厌恶,靖王府能好的了么?
先帝驾崩,新君怎么可能对靖王府如曾经先帝在世的时候那么优容。
他是靖王府的管事,当然更要为靖王府的利益打算,因此,对苏家大姑娘,如今留在靖王府的苏大姑娘,他很没有好感。
知道英王坏了事,就回头攀附他们靖王,太没脸没皮了。
更何况英王是因为什么坏的事,苏大姑娘没有点数啊?
“贵妃之位都配不上她?”靖王压低了声音喃喃地说道。
“可不是。我瞧着陛下的意思是,只有正室之位才配得上苏家二姑娘。”这管事顿了顿,带着几分忧心忡忡地对靖王说道,“殿下,虽然苏二姑娘出身南阳侯府,可是南阳侯府可把那二姑娘给得罪惨了!”
见靖王沉默不语,恍恍惚惚,似乎并没有想到这一点,而是在想着别的,管事心里急死了,便看着靖王继续说道,“陛下要立后,虽然朝中有些非议,可那到底是陛下的事,最后能拿主意的只有陛下。若是二姑娘真的做了皇后,那咱们府里……”他意味深长地指了指不远处,就见不远处,风姿绰约,眉目高华的苏琴正手捧着柳枝窈窕而来。
她眉眼比从前在闺中的时候多了几分婉转妩媚,更加风情逼人。
可是靖王怔怔地看着她的时候,想到的却是那一日大婚,月色之下,苏果那张美丽得叫人无比惊艳的脸。
那娇艳得咄咄逼人的美貌,就连对他皇兄告状的时候也依旧熠熠生辉。
那样的美貌,就算是身为嫡女,充满了嫡女风范庄重大气的苏琴也无法相比的。
更何况……都与他那个下作的弟弟私奔过,又还算是有什么端庄大气。
靖王突然觉得苏琴这番做派做作得可笑。
都已经做过私奔的事,而且与薛宁……又何必再做出端庄令人敬重的虚伪样子来。
他眼底带着几分异样,
本来,昨夜与苏琴成就了夫妻,虽然因苏琴的哭泣叫他不得不忍耐了旁人所不能容忍的羞辱,可是靖王心里还是觉得很愉悦的。
他心仪苏琴多年,一直把京都美名无数的苏琴当做是自己最喜爱,最合适的妻子人选,并且心心念念也想娶苏琴进门。哪怕是有了苏琴私奔,并且在他大婚那一日在众目睽睽之下求他原谅她的背叛,讲述她和薛宁的情不自禁,可是他也依旧愿意最后给她一次机会。
叫苏琴进了靖王府的门,不仅是因为他对她依旧充满了喜爱和得到南阳侯府的助力。
更是因为叫苏琴重新回到自己身边,也算是给了薛宁一记重重的耳光。
也算是挽回了他的一些面子。
他本来还与苏琴恩恩爱爱,满意得不得了,也承认苏琴在靖王府里也能叫他身心愉悦。
可是这份好心情在知道苏果很大可能会成为皇后,顿时荡然无存。
他脸色微沉地看着分花拂柳而来,穿戴起了华美衣裳,无比贵重的苏琴,见她笑吟吟,带着无比的爱恋柔情的目光靠过来,顺从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又突然忍不住地想,当初,苏琴是不是也曾经用这样深情万种的目光看过薛宁?
她的笑靥,她的顺从,是不是也绽放在薛宁的面前?
她那么轻而易举地就舍弃了薛宁,一夜之间就把心转移到了他的身上,甚至完全没有半点迟疑,也没有半分对薛宁的不舍,甚至……她都没有纠结过。
只不过是一晚上,她就愿意跟着他了。
那么顺利,没有阻挠,没有纠结,什么都没有,叫靖王在满足的同时,又觉得无比地乏味。
“殿下,你们在说什么事?”苏琴含着笑靠在靖王的肩膀上柔声问道。
虽然嫁给靖王没有名分,可是靖王既然许她妾上无妻,那她就是靖王府里最尊贵的女人。
如今,靖王府里只有她和靖王在,自然一双两好,恩恩爱爱,昨夜做了夫妻,虽然靖王因她与英王有了瓜葛因此有些怒气,可是却并未追究。
他不追究她从前与英王也同床共枕过,这代表什么?
代表着原谅。
原谅就是真爱呀!
苏琴只觉得自己已经把靖王的心牢牢地抓在了手心里,眼底露出几分得意,笑容也更多了些。
可是下一刻,这笑容就全都僵硬在了脸上。
“你,你说什么?”她霍然从靖王的怀里起身,不敢置信地看着正脸色恍惚的靖王。
“我说陛下要立后了。皇后人选就是你庶妹苏果。”见苏琴一双柔情蜜意的眼睛散去了柔情,全都是震惊,靖王意兴阑珊地推开了她,很久之后才缓缓地说道,“当日他把苏果带进宫,我心里就觉得不好。如今……”
他突然笑了笑,对脸色发白的苏琴轻声说道,“我真是成了一个笑话。”
陛下夺走了他的王妃,他却一声不能吭,因为这个王妃名不正言不顺。
靖王想到那一日嫁衣赤红,鲜艳如火,鲜活得不可思议的苏果,怔忡地说道,“明明她该是我的王妃。”
这说的什么话?
这说的还是人话么?
苏果若是靖王妃,那她呢?
她又算什么?
苏琴不敢置信地看着竟然对苏果生出了留恋的靖王。
一直以来,靖王都心仪她,她一直以为自己是靖王心里的独一无二。
可是靖王的心里却还惦记着苏果?
只不过是大婚那一日的一面之缘。
从前苏果从未出现在靖王的面前。
可难道只是那一面之缘,就能叫靖王对苏果念念不忘?
明明她就在他的身边,可是他却记挂着她的庶妹,这叫一向心高气傲的苏琴情何以堪?!
“不可能!陛下,陛下怎么会中意她!”苏果打小儿就在南阳侯府里被人踩着生活,说是南阳侯的庶女,可别说比不上苏琴这个嫡女,就算是南阳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们都比苏果在府里得脸。
这么一个被南阳侯无视,从未放在心上,由着侯府里的下人随意看轻的庶女,除了那张脸以外,又有什么值得被喜欢的地方。她会琴棋书画么?会辅佐自己的夫君谋算朝中么?她什么都不会,有什么资格成为皇后?
新君冷淡天下女子,天下无论怎样才貌双全的高贵女子都进不得他的眼。
可是他却把一个区区庶女给看进眼里了?
“一定是她狐媚,迷住了陛下的心。”苏琴脱口而出。
靖王正恍惚着听到这句,诧异地看向苏琴,却见这记忆里一向气度高华,落落大方,堪称贵女标杆的南阳侯嫡女,此刻脸色扭曲,充满了嫉妒。
那一刻,那嫉妒的脸还有这样的话,叫靖王觉得不认识苏琴了。
这还是那个在他的心里永远都优雅,就算是逃婚,私奔也依旧美丽从容的苏琴么?
“殿下,我,我的意思是……”苏琴见靖王诧异地看着自己,顿时也想到自己做错了什么,急忙缓和了容颜对他温柔地说道,“我是为殿下抱不平。二妹妹既然都已经进了靖王府的门,怎么还能嫁给别人呢?这不是叫殿下被人取笑么!”
她露出几分忧虑,靖王却看着她许久,方才缓缓地说道,“早在她之前,本王就已经被人取笑够了。”这说的自然是苏琴与英王私奔叫他成了京都笑柄,苏琴心里陡然惶恐,看着看似平静地说出这话的靖王,含着眼泪问道,“殿下还要对从前的事抓着不放么?不是说好了,不再提及的么?”
看着她含着眼泪柔情万般的模样,靖王觉得没意思透了。
他本以为自己非苏琴不娶。
可是当顺顺利利,没有半分阻碍地把她接进了门里,他却发现苏琴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她也嫉妒小气,所谓的大气高贵不过是假象,和其他女子并没有不一样。
如今,她不就是在嫉妒她的庶妹么。
“做过的事,就算本王不提,难道旁人就不记得了不成。”他霍然站起来,推开了急急忙忙想要抱住自己手臂的苏琴,带着忙垂头不敢看这两人争端的管事扬长而去。
“殿下,殿下!”苏琴被推到一旁一时无力站起,叫了两声,见靖王头也不回地走了,愣住了。
仿佛恩爱只有一天。
他只对她万般容忍了一天,就对她不耐烦了。
仿佛娶她进门之前的对她的所有的感情,再娶她进门以后就可以全都丢在一旁了。
甚至在他此刻的心里,她这个已经到手了的女人,想必都赶不上苏果那个远在天边,他险些触碰到却最终遥不可及的丫头来的重要。
苏琴咬牙切齿,又觉得喘不过气来。
不仅是因为庶妹要做皇后,叫她这个做了靖王爱妾的嫡姐颜面无存。
更有一件事叫苏琴觉得无比的恐慌。
若陛下大婚立后,就会生下皇子,那她那些想要做太子生母,权倾天下的美梦是不是永远都只能是个梦了?
“拿靖王府的腰牌来,我要进宫!”她如今掌管着整个靖王府,靖王府能进宫的腰牌自然也在她的手中。苏琴气势汹汹地拿了靖王府的腰牌要进宫去找苏果算账,她是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庶妹春风得意的。
只是不巧得很,就在前一日,因前英王薛宁擅闯宫中,苏果发了好大的威风,薛简也命人将宫中内外撤换了一番,如今只要没有薛简与苏果点头,就算是拿了先帝的腰牌也不带能进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