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潇。”顾轻洲叫了她一声。
“下次吧。”秦寒潇轻声说道，视线也重新放在了顾轻洲身上，“下次见到她我帮你问问，好吗？”
即便已经被拒绝过很多次，但听到秦寒潇的回答，顾轻洲的情绪还是不自觉地低落下去。然而他却发现，这次秦寒潇并没有立即避开视线，反而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他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反应过来。喉结滚动了一下，顾轻洲压住内心猛然窜上来的欣喜，迫不及待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她有没有说，下次是什么时候？”
“没有，”秦寒潇摇了摇头，“不过我想应该很快吧，你再等等，等她想好了就会找你了。”
“好。”顾轻洲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我会等她的，不管多久都会等。时间不早了，”他有些不确定地提议，“我找人把餐撤了，你去休息吧？”
“嗯，”秦寒潇没有反对，“那我去睡了，晚安。”
“晚安。”顾轻洲低着声音，看着秦寒潇转过身去。他正要按铃叫服务生来，却又听到秦寒潇叫了自己一声。
“顾轻洲。”
他诧异地抬起头来，看到秦寒潇站在距离自己几米远的地方，用一种他看不懂的眼神注视着他。他急忙问道：“怎么了寒潇？”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秦寒潇觉得自己有点儿矫情，二十七八的人了还在纠结这个问题。但她确实不明白，她是不是在无意间给顾轻洲下了蛊，才让他对自己抱有这么深的执念。
这个问题在嘴边滚了一圈，最终她也没有问出口。她对着顾轻洲露出笑容，发自内心地对他说了三个字：“谢谢你。”
她是应该感谢顾轻洲，感谢他为她准备了这么浪漫的跨年夜，感谢他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都不带任何目的地哄她开心，感谢他成为她生命中最美好的那部分。
***
对于跨年夜那天秦寒潇和顾轻洲一起过夜的事情，周钧是知道的。但直到人们已经忘了跨年夜，准备开始过传统春节的时候，周钧还是会忍不住提起这件事。
“三杀了，已经三杀了！”周钧都不知道自己对顾轻洲应该报以同情还是敬佩，“你们两个，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都第三次了，竟然什么都没发生！”他拍了下大腿，“就尼玛离谱！”
乔悦战战兢兢：“成年人的世界我已经不懂了，难道你们两个要谈纯情的恋爱吗？”
丛旭面色深沉：“现在这个社会，柏拉图应该已经不流行了吧？”
秦寒潇无语地看着自己的经纪人和助理：“我觉得你们被顾轻洲收买的很彻底，好像巴不得我跟他发生点儿什么似的。”
乔悦挠了挠头：“那倒也不是，唉，算了，”她大义凛然地说道，“夸顾轻洲正人君子就完事儿了！”
周钧嗤笑了一声：“你去问问顾轻洲愿意被你这么夸吗？这摆明了就是他的魅力不足以打动我们潇影后，人家潇潇觉得顾轻洲也就那样吧。”
秦寒潇斜睨着周钧：“少在那里阴阳怪气。”说完之后，她转回头去看着乔悦和丛旭，“明天除夕夜了，我要回家，你们两个也放几天假，好好休息。”
丛旭有些不放心地问道：“潇姐，今年过年不用在剧组，你自己一个人过年能行吗？要不我们去陪你？”
“陪我做什么，大过年的，好好回家陪陪家人，”秦寒潇微微一笑，“你们一整年都跟着我国内国外到处忙，好不容易今年可以回家过年，就别陪我了。再说了，我也要回家，不用你们陪。”
丛旭和乔悦这才意识到，秦寒潇说的“回家”，应该是要回去陪家人。乔悦不由得惊呼了一声：“我的天哪！寒潇姐原来你还有家人！”说完之后，她看到秦寒潇他们三个都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心里一紧张，一边比划一边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就、就是，寒潇姐从来没提过家人，我也没见过有亲人来找她，就，就，我都快以为她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了！”
“啧啧啧，潇潇你反思一下吧，”周钧连连摇头，“你的助理都以为你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了！”
秦寒潇瞪了周钧一眼，又看向乔悦，语气缓和地对她说道：“因为当初跟家里闹崩了，所以才一直没联系。”
“哦哦。”乔悦连连点头表示理解，“那寒潇姐，你回去之后会不会被亲人团团围住啊？毕竟你现在是大明星了！”
“应该不会，”秦寒潇语气淡淡的，“我家没什么来往的亲戚，回去之后大概就只有我和我爸。”
“呃——”
感觉到乔悦似乎在忐忑自己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周钧顺势把话题接了过来：“那你想好给你爸带什么回去了？上次不是说不知道要买什么礼物带回去？”
“买好了。”秦寒潇抿了抿唇，“虽然我买什么他应该都不会喜欢，但我反正是买了，爱要不要吧。”
“这话说的，”周钧并不赞成，“要我说啊，你也是想太多了，你爸看你回去就该很高兴了。行了，时间不早了，回去准备准备，明天安心回家过年。”
“嗯，我知道。”秦寒潇点了点头，又对乔悦和丛旭说道，“之前品牌方送的礼物，你们两个看看有没有能用得上的，过年送礼什么的，尽管拿去不用跟我客气。”她伸手整理了一下乔悦的衣领，“回去好好过个年。”
“好——”
***
秦寒潇原本的计划是早上八点出门的。她家在一个跟S市相邻的小县城，开车走高速大概要两个小时左右。她走高速的时候很少，自己开车回去更是头一次，也不知道今天的路况怎么样，估摸着定了个八点走，想着怎么也能在十二点之前就回去了。
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她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最后一次睁开眼的时候是早上五点半，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几次也没再睡着，她干脆就起床了。
冬天夜长，外面还是黑乎乎的一片。秦寒潇突然就想起，小的时候她偶尔也会醒的很早，父亲就会给她穿的严严实实，然后带她去早市买菜，回来的路上总会给她买点小零嘴，然后催她在回家之前吃完，免得被母亲发现。
那个时候她年纪还很小，从没没想过后来她的家庭会变得分崩离析。
动作麻利地换好衣服洗漱完毕，秦寒潇踩着冬日清晨浓重的雾气和晨霜踏上了回家的路。
高速的路况比她想象的要糟糕，才不过七点多，已经有很多车了。
过了收费口的时候，秦寒潇接到了顾轻洲的电话。他知道她今天要回家，也知道她回家的时间，想着她应该已经起床了，就给她打了个电话，结果却听她说：“我刚过收费口，已经上高速了。”
“你不是说八点走吗？”顾轻洲疑惑地问道，“我记错了？”不应该啊，秦寒潇跟他说过的事情他都记得很清楚，不应该会记错才对。
“没，”秦寒潇叹了口气，“睡不着，醒的太早了，就提前出发了。”
“归心似箭？”顾轻洲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没有。”
秦寒潇的回答很果断，顾轻洲也知道她肯定不会承认，便妥协了：“好吧。你开车，我不跟你说了，今天天气不好，你注意安全，到了跟我说一声。”
“嗯，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秦寒潇紧抿着唇专心地开着车。谈不上归心似箭，但这确实是她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想要回去，甚至有些迫切。
伴随着这种迫切，她还有一丝紧张和忐忑。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情绪了，紧握着方向盘的手心里都渗出了一丝汗。
这种情绪早已被人定义，名叫近乡情怯。
第·作者有话要说·章： 小顾：我什么时候才能把我老婆追回来？（舔刀
作者：下次，下次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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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027
因为路况加天气原因, 秦寒潇下高速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离家六年，小县城的变化也很大，以至于她即便照着导航走, 到家的时候也已经十一点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除夕, 街上没什么人，只有几个小孩在放鞭炮。
老破小的居民区没有停车位, 她花了点时间找地方停车，然后提着买给父亲的东西，在楼道门口确认了三遍的确是这里, 才踏上了台阶。
离家门口越来越近，秦寒潇的心情也越来越紧张。到了门口之后, 她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门上贴着一些彩色的贴纸，因为时间久远, 颜色已经变得暗淡，边缘也有磨损。那是她小的时候在门上贴的，是她在这里生活和成长留下的痕迹。
她抬起手准备敲门，在指节距离防盗门还有两公分的时候又停了下来。可能天气太冷了，她觉得手指有些僵硬, 便攥了攥手。她在门口站了大概有半分钟，才又鼓起勇气举起了手。
“咚咚咚——”
很有节奏的三下敲门声，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清晰。
但是没有人来开门。
不在家吗？秦寒潇有些疑惑, 便抬起手又敲了三下。
还是没有人来开门, 也没有人应声。
秦寒潇觉得原本一颗提着的心瞬间放松下去, 但同时又涌上了一股淡淡的说不上来的失落感。她吐了口气，呼出的气体在空中凝成白色。
她觉得自己回来这一趟太冒失了。明明很早以前就决定要回来了，东西也准备了一堆，却忘了最重要的问题——确定家里有没有人。
这些年她跟父亲虽然没有联系, 但她陆陆续续给他转过不少钱，足够他买一套新房子。但这套房子是秦寒潇的爷爷奶奶留下来的，家里最困难的时候秦父都没想过要卖掉。因此，她也相信父亲绝对不会搬家的。
秦寒潇猜测可能是他哪个关系不错的亲戚或朋友看他大过年的一个人孤零零，就好心叫他一起去过年了，要是那样也挺好的。
秦寒潇的手机里一直存在父亲的手机号，但是因为没有拨通过，也没有发过消息，所以她也不清楚父亲换号了没有。
她摸出手机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打个电话试试。
就在这时，秦寒潇听到了楼梯上有脚步声。她本能地想要避开，却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在跟对方的视线对上之后，她顿时觉得浑身都变得僵硬起来。周围的空气也变得有些稀薄，让她感到呼吸困难。
来人也一语不发地看着她，看得她的时候先是有些惊讶，接着便又恢复了平静。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秦父走到门口，拿出钥匙开了门。
秦寒潇看到他手里提着一些菜和一条鱼，应该是刚买回来。她吞咽了一下，站在门口不知道要不要进去，犹豫不决之间，她听到秦父说了句：“外面冷，你不进来？”
秦寒潇抿了抿唇，提着东西走进去关上了门。明明多年没见，父女两个却谁都没有表现出思念或激动的样子，甚至开口说话的声音都很平淡。
站在自己家客厅里，秦寒潇却莫名地有些局促。家里不少家具都换了新的，但摆放的方式还跟以前一样。她试图让自己看上去镇定自然一些，一开口却也只有一声僵硬的：“爸……”她作为四金影后的高超演技，在久别的父亲面前没有得到丁点儿发挥的余地。
秦父没有理她，只是提着东西进了厨房。厨房里传出了他在里面忙碌的动静，看样子没打算出来。父女见面没有久别重逢的激动欣喜，但父亲见到她也没有不让她进门，这种冷淡的态度反而让她如释重负。她没有继续傻站在客厅里，将带来的东西放下之后，她提着简单收拾过的行李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最后一次回到这里是大四那年冬天，走的时候房间里是什么样子的，这次回来还是什么样子的。房间里也不像她想象的那样落满灰尘，打扫的干干净净。
环视了整间屋子之后，秦寒潇发现，床头的对着的墙壁上有一块颜色比周围要白一些，是一块规整的长方形。她仔细想了想，那里原本应该贴着她初中时候很喜欢的一个明星海报。
父亲给她把海报摘了？为什么？
百思不得其解，秦寒潇没再纠结。她将外套脱下来挂好，动作麻利地用皮筋将头发束成马尾。给顾轻洲发了个短信之后，她走出房间，厨房里的油烟味已经蔓延到了客厅。
秦父正在厨房里做鱼，察觉到她出现在厨房门口，他很熟练地“指使”她干活儿，语气第旧很冷淡：“去把菜洗洗，拍个黄瓜。”
“嗯。”秦寒潇轻轻地应了一声，挽起袖子开始干活。她在水池旁洗着菜，像是闲聊一样地说道，“我以为你被别人叫去过年了。”
“大过年的我去别人家干嘛？”
“也是。”
话题到此为止就戛然而止了，秦寒潇也没再继续找话说。秦父本就不是个话多的人，性格又冷淡，而她的性格绝大部分遗传自父亲，即便是闹崩之前父女俩也很少有话题可聊，所以她也习惯了。
但秦寒潇记得，父亲的冷淡和沉默是从母亲离家之后才开始的，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觉得，自己与其说是他的女儿，倒不如说是他的义务。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秦寒潇花了一些时间，来接受就是有父母并没有那么爱自己的孩子这个事实。
***
父女俩一通忙活，十二点的时候做好了一桌菜。
坐下来之后秦寒潇才发现，这一桌八个菜，几乎都是她喜欢吃的，尤其是正中间摆的那道松鼠鱼。她拿起筷子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是知道我今天要回来吗？”
知道她今天要回家的人不多，周钧乔悦和丛旭都不可能“告密”，至于顾轻洲应该也不能，秦父甚至都不知道她有过顾轻洲这么个男朋友。
但秦父的表现都像是，他好像已经提前知道她会回来一样。
“不知道，”秦父语气淡然，“不过我总想着，可能哪天你会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