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絮叨叨说了一分钟。
少女皱着眉头,放下高脚杯,“……算了算了,不盘点了。现在说这也没用,反正我也不打算再追你了。”
随后她便起身,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净手指。
窈窕婀娜的倩影转身,意欲离开。
江勉晃了一下神。
几乎是出于本能,他站起身,一下子拉住少女纤白的手腕,“……任渺渺,我追你呢?”
少女回眸一笑,矜贵地抽回手,仔细打量一眼他。
他的神色是患得患失?现在又后悔了?
呵,她才不会心软呢!
任渺渺学着他淡漠又无奈的语气,挑眉,“哦,那你追吧。”
*
半小时后,另一边卡座。
“渺渺,干得漂亮哦!这种狗男人得治一治!”庄子期如是起哄。
这回,沈娉婷清醒了点,没被牵着鼻子走,“所以,他最后还是喜欢你啊,你这几个月撩拨还是成功的嘛。我看你们早晚得在一起,哦……还有,经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江勉挺眼熟。”
说完,她给任渺渺使了个眼色。
人还没走,在几米外的桌上坐着呢。
“嘁……就算喜欢又怎么样?”任渺渺转了一下眸子,“哎哎,还有你眼熟什么?我讲完,你就眼熟了?”
庄子期笑,说她是个帅哥就眼熟。
沈娉婷丢过白眼:“滚啊,死基佬!”她认真的,肯定在之前就见过江勉。
任渺渺端着香槟,看好友们打闹。
其实静下来想,她心里还是有些小雀跃的。
她年轻靓丽,纵横游戏场,她看中的人,从来没有抵抗住她撩拨的。
嗯,学霸又怎么样,江勉还不是缴械投降,成为她的裙下之臣了?
但感情的事,她才不会迁就!
尤其,江勉之前冷眼看她作态看了那么久!
“他走了吗?”任渺渺漫不经心道。
“没呢,在你后面的后面的后面,跟侯总在一起。”
庄子期补充:“……猴子。”
“哦。”那就让他看着吧。
她决心要制霸舞池,让江勉明白“悔不当初”这几个字到底怎么写。
“手机帮我保管一下,”她揽了一下肩头微微松垮的珍珠吊带,“我蹦迪去了。”
沈娉婷接过手机,早就看透她欲擒故纵的把戏,腹诽任渺渺那个感情冲动的人,小脾气发完了,肯定三天就跟人言和在一起。
谁知她刚刚接过手机,屏幕上“任老师”三个字赫然入目。
她急喊,“任渺渺!回来!”
“啊,咋啦?”
“任教授电话!”
任渺渺从舞池一路小跑回来,二话没说,先挂了电话。
沈娉婷从小到大都害怕老师,战战兢兢道,“咋办……”
她拿着手机,“别慌,你跟老庄玩你们的,我先出去回个电话,看看情况……”
半分钟后,门外。
车水马龙的街头鸣笛声不断,但还比室内的群魔乱舞安静许多。
任渺渺站在大树下,回播,“……喂,老爸,咋啦?”
“你在哪?半天才回电话。”
“手机静音了,我刚刚没看到,”看了一眼喑哑暧昧的英文招牌,她面不改色,“跟我妈家呢,咋啦?”
任教授语气冷静极了,“让你妈跟我讲句话。”
“呃,她在哄小凯睡觉,”她一顿,“现在……不好吧?”
“那你周叔叔呢?”
“不在家,出差了。”
“王嫂呢?”
“煲汤,在忙。”
“所以就你能跟我讲话?”一声诘问,“任渺渺,再给你一次机会啊,现在到底在哪?”
她心头咯噔咯噔响。
不是吧?正常情况下,任教授不会随便怀疑她呀。
任渺渺觉得她还可以瞎编抢救一下。
然还没开口,一辆拉风跑车呼啸而过,车轮声清晰地录进话筒里。
“呃,老爸,我……”您没听到吧?
“别我了,你给我回头。”语气愠怒。
她身子一僵,回身。
一辆黑色的宝马五系就停在她不远处的路灯。
她瞬间怂了。
夜色这样浓重。
爸爸,您当没看见我,我也没看见您,行吗?
显然不行。
任道远摇下车窗,“任渺渺,给我过来!”
随后,他气势汹汹开了车门,向她走来。
今天凑巧跟前妻聊了几句女儿的事,他才发现她经常以此为掩护去酒吧夜店通宵。
任道远已经大步流星走到跟前。
“老爸……”任渺渺灰溜溜低下头。
他上下打量了她几眼。
“你这穿的啥?”
吊带搭阔腿破洞牛仔。
这挺正常的夜店打扮啊。
但任教授最烦她不穿着暴露。
任渺渺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解释不出来。
心里一叹。
来吧,她做好了接受思想教育的准备了。
就在这时,她清凉的肩头忽然覆上一层薄衣。
轻飘飘,软绵绵,盖住了少女大片裸露的肌肤。
任渺渺错愕抬头。
高大清隽的年轻男人不知何时出现了,蔽住她身畔路灯投来的柔光。
一种夏日才有的黏糊糊的感觉生了出来,四肢百骸开始沁出薄汗。
哦,她知道了,是江勉个不要脸的,离她太近了!
她刚准备往旁边撤半步,
“渺渺。”江勉满是歉意地看她一眼。
啊这……干嘛这么肉麻?
任渺渺怔住。
他随后又恭敬地转过来,“……任老师,您好。”
情况忽然一变,任道远也摸不着头脑了,他蹙眉,“你是,江勉?”
年轻人惶恐:“嗯,您知道我?”
女儿在家念叨了三两次,他早就记住了。
果然仪表堂堂,跟渺渺说的“霁月清风”相当吻合。
任道远:“呃,嗯。”
他看了眼正披着件挺括的男式衬衫的女儿。
所以,今天这架势是、已经成了?
还不及他问。
江勉点了一下鼻尖,“您别误会,今晚渺渺是来兼职搓碟的,刚下班,正准备回去了。”
“哦,这样?”。
他低眉,看了她一眼。
“对,我来兼职的,”任渺渺脸庞一热,扯紧衬衫,顺着往下讲,“是啊,他,他就是……来接我的。”
话说出口了,意识到不对劲的她看向江勉。
哎,你故意的,是不是!
他十分坦然,转向她,眉目与声音同样温柔,“抱歉,我来得晚了一点,久等了。”
任道远沉默了。
女儿玩性大,谈过的不少次恋爱,但这还是头一回主动让他知道的。
他顿生出“白菜被猪拱”的心理。
任渺渺的内心活动就更复杂了。
她有种遭到反噬的感觉。
之前占江勉“女朋友”三个字便宜,他今儿晚上全讨回去了。
而且这人在长辈面前,一贯稳重认真,装得……也太像了,她都差点信了。
所以,老父亲您也信了吗?
就别再怀疑她了,求放过这一次吧!
三人短暂沉默了十秒钟,却漫长得如过了一个世纪。
“……那好吧,上车,我送你们回学校去。”任道远最终松口。
任渺渺:yeah!蒙混过关!
因为害怕被闻到酒精味,任渺渺径直坐在后座。
江勉呢……保持“男朋友”的自觉性,跟着她的后脚上车。
任渺渺瞥了一眼他:……
此刻,任道远正在启动车子。
他回以一笑,递过去一枚口香糖,“喏。”
虽然他口头上占她便宜了,那念在他帮忙解了围份上……
任渺渺压了压情绪,淡定地接了过来。
剥开,卷进口腔里。
清新凉爽的的薄荷驱散了不少酒精的味道。
不一会儿,车辆动了起来。川流不息的车道背向而驰。
现在江勉还算安静,没有乱讲话。
但是他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在她旁边,任渺渺都觉得怪异极了。
哎,今天晚上,这叫什么事啊!
过了一会儿,她才想起该给沈、庄二人报个情况。
任渺渺:【我走了,被任教授抓包了55555】
沈娉婷:【江勉也走了,你看到他没?】
她用余光一瞥。
上一秒,还说要玩弄他于鼓掌之中,下一秒被他揪住了小辫子。
不提也罢!
【不知道,没看见。】任渺渺愤愤不平,快把屏幕戳烂,然后收起手机,闭着眼睛休息。
后排静悄悄,而前面开车的任道远坐不住了。
他好奇女儿的感情动态,总想回头。
女儿一向话多,今天她却跟转性了似的,一言不发。
他打量后视镜。
二人坐得相隔几十公分远。
现在的年轻人脸皮薄,因为他在,拘谨成这样?
任道远看了眼后视镜里的年轻人,他决定调动氛围,“……你们,什么时候在一块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江狗和渺渺互换剧本,hhhhh
第30章
正在跟周公下棋的任渺渺骤然睁眼。
老父亲, 您安安静静地开车不好吗?
她吞了一下口水,看向江勉。
正巧他也看着自己,一片黑暗里, 江勉目光的平静而淡定。
他看似不敢造次, 却令人倍感压迫。
江勉不说,不就是让她自己承认?
太过分了,这人拿捏她!
但是她也没有余地说“不”。
权衡之后, 任渺渺还是咬牙切齿地说出:“……刚在一起, 不久。”才怪。
专注开车的任道远看不清后面的情况,笑着打探, “那么你们谁跟谁表的白啊?”
任渺渺双唇紧闭,看着他。
江勉神色舒朗,淡淡看了她一眼, “是我,我跟渺渺表白的。”说完,耳后泛起温热, 并不避讳地对上她双眸,
无可避免地咯噔两声, 任渺渺把头扭开。
他这才收回目光,继续交代道, “我跟渺渺是在今年海大毕业生晚会上认识的,当时她在舞台上弹的是《阳春白雪》。”
他那时候也在场,还记得这?
视野投向窗外的她滚了滚喉咙,支起耳朵听。
并未注意她的反应, 江勉徐徐讲述经过,“晚会那天就对渺渺稍有印象,后来机缘巧合下相识, 才发现她除了琵琶弹得很好之外,性格也很开朗善良……经过很长时间的考虑和审视,我才正视自己的感情。前几天,在导师家遇到,饭后去海边散步,顺势,……”
他一顿,“就向她表白了。”
任渺渺嗤了一声,还经过长时间的考虑?考虑怎么玩她吗?
然而她内心真实的想法,任道远无从得知。
相反,江勉讲得条理清晰,令人信服。
年轻人的答案让他很满意,任道远笑着,开始深入考察。
“你家是哪的?”
江勉:“虞市,距离海城不远。”
“开车三个小时吧?”
“一个小时四十分钟就能到。”
任道远点头,又问:“家里干嘛的?”
“父亲做生意,母亲之前在电力部门工作,现在退休了,在家。”
“还有别的兄弟姐妹吗?”
只有这个问题让江勉迟疑了一下,“……有堂兄弟姐妹,算吗?”
任教授忽然笑了:“独生子女啊。”结婚找独生子女好!
轿车把车水马龙的街景放逐到脑后,穿越繁华的街区,他们慢慢向城市僻静之处去。
很快,车厢恢复宁静。
江勉没在老父亲面前卖乖了,她这才觉得耳根清净,心情舒畅。
谁知,胸腔里卯着的一股气体往上冲,然后……嗝了一声。
任渺渺赶紧捂住口鼻,小心翼翼看了眼后视镜。
果然,老父亲的眉毛皱起。
紧跟着就是一声清嗓,唠叨的话呼之欲出。
江勉忽然:“渺渺,下次别去酒吧了吧。”
她陡然一哆嗦,扭过头。
男人那张面庞清雅温和,唇角微微勾着。
默念了两边,色即是空。
她移开视线:“……哦,知道了。”
二十分钟后,抵达滨海大学城。
车辆行驶在两校中间的大街,江勉直言他从这下车,走回去就好。
任道远说天色已晚,要把他送到宿舍楼下。
“爸,我困了,我要回家,您把他丢这儿就行了。”任渺渺插嘴。终于回家了,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江勉你可快点走吧,她实在遭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