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娶到国师大人了吗?——道玄
时间:2020-09-27 09:17:45

  “末将以为。”他停顿半刻,道,“能到此地,皆是有惊人之勇气、不贪荣华之人。想必七殿下便如是。”
  沈青鸾虽未言语,在心中想到,罗骱算是说话还客气有体面些,真到了底层或是战场第一线,那些粗野莽汉并非齐谨行可以消受得了的。
  撩开的车帘已然闭合,从中传出齐谨行闷而沉的声音。
  “此行不易,途中竟遇刺客。全赖景王殿下庇护,未曾伤及性命。”他不轻不重地继续道,“罗将军领军在此,想来更是凶险。”
  这话听起来,有引导言论的嫌疑,话音刚落,就听闻一侧的侍从小声接续道:“……定然是有人要害您的。”
  齐谨行:“无凭无据,怎可胡言?”
  罗骱僵笑一下,心说这可别都是做给自己看的。他一转移视线,看到沈青鸾那双似笑非笑的凤眸。
  ……这女罗刹想做什么,看着觉得没什么好事儿。
  “将军。”沈青鸾意味深长道,“须将军先给本王讲述千刀军的特性、可莱依的用兵之法,才可寻找机会,夺回两郡。”
  她话语略微一顿,唇边稍稍扬起。
  “……至于七殿下遇刺一事,我再详细告知将军。”
  罗骱心中生出一种莫名听了就上了贼船的感觉,但又找不到理由拒绝,那句“不太想知道”卡在喉咙里,看着对面女子形同威胁的笑容慢慢地咽了回去。
  他叹了口气,道:“请景王入城一叙。”
  ·
  齐明珠一身白袍,墨发高束,坐在一个驴车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赶驴,他拿着小鞭子懒洋洋地挥动两下,身后放着一个被厚布包裹起来的药盒,和一个装满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药包。
  他浑身都是那种草药味,不苦,但是有些发涩。驴车后方绑着一个女子,双手被捆在一起,看起来状态并不是很好。
  “哎?还不说吗?你究竟是谁啊。”齐明珠坐着驴车,丝毫不着急地往西北赶。
  他行至半途,一路治病赶路,过得随心所欲,然后突然被这个女人挟持威胁,非要拿走自己身上收集来的材料……呃,这应该叫抢劫。
  不过她劫错了人,医仙妙阎罗可不只是医术高明。
  这个女人旧伤未复,想要劫走材料,也是因为方圆十里之内虽有求医之处,但却没有经营的药铺,而她似是懂得歧黄,否则空有草药,如何医治?
  但即便如此,齐明珠也差点失手。这女人身上的毒药可太多了,景王是心狠手辣的话,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就是蛇蝎成精。
  小毛驴颠颠哒哒地在道上走着,面容俊美的白衣公子好似完全不觉得这样的场面损坏形象,继续懒洋洋地问道:“还是不说?我可是要去打仗的地方,过了前面的岔口,回头无路,以你崩裂的伤口,轻而易举便会死在西北黄沙之中。”
  一身道服的女人双手受缚,沉默且阴郁地看着他的背影。
  齐明珠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反手一鞭子甩过去,擦着庆曼婷的眼睫过去,笑了一声。
  “哎?杀气这么重,怎么,真活够了?”
  “……”
  “你半句法经不会,怎么穿着这身衣服,问你呢?我前些日子念《冲虚真经》,你可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
  齐明珠撬不开这个闷葫芦的嘴,只好把玩着从她身上拿到的那两瓶毒药,一瓶是粉末,融于水中,无色无味,一瓶是贴着红字,光是看了一眼质地,便知道非是奇毒不可。
  “还给我。”
  女人的嗓音嘶哑至极。
  齐明珠将药瓶抛高,再反手接住,慢悠悠地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总想着抢别人的,总想调制这种毒药,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对面没有声息,齐明珠突发奇想似的问道:“你这么无聊,要不,直接杀了你吧?”
  “……”
  “算了……手上沾血,嫌脏。”
  白衣青年转过身,继续赶着自己的小驴车,他将那两瓶毒药研究几日了,发觉这制药之人还是有几分本事的,这也是他捆着庆曼婷、又带着她跑西北的原因之一。
  齐明珠还记得自己此行的目的,他倒要看看,是什么药物,能绕得过去恨水无情蛊……若真是沈青鸾变心,他便替郑玄一剑刺死她。
  医仙大人赶着他心爱的小毛驴,捆着个半路冲出来的劫匪,带着他珍惜宝贝的名贵药材,日夜兼程披星戴月地往目的地行去。
  我可真负责,这后续服务做得也太好了。齐明珠夸了一下自己,然后又想到,要不是他们两个挺有意思的,他才懒得去帮忙……
  驴车嘎吱,赶得又很没有技术含量,晃得人翻江倒海。
  ·
  另一处,也是向西北而行的马车之上。
  厚氅披身,拂尘抵在臂上,玉冠墨发,一缕月下霜。
  烛火正烧,郑玄展信一阅,看到林庆说玉虚执意孤身一人去寻自己,被明玑子大人哄着接回了迷山,说是修身养性,让他好好磨一磨性子。又见到满篇的挂念忧心之辞。
  他收好信笺,挑直灯芯,看向对面静坐的成慧道人。
  紫衣女道闭目又睁,似是能感觉到郑玄的目光,她看了对方一眼,道:“手伸过来。”
  郑玄不曾推拒,挽袖递上。他处处都生得细致,连修长窄瘦的指节都有一个精妙好看的弧度,唯一美中不足,是现下状况太差,比先前失了血色。
  成慧搭指上去,把了会儿脉,道:“尚可……不知为何,你体内毒素淤积,但竟有收缩压制之感,体内仿佛有活物。”
  “……活物?”
  “以你曾经的内力功底,如有活物在体内,不会毫无所察。”成慧闭目道,“真乃奇事。”
  郑玄沉思片刻,终究也未在记忆之中寻到什么有关于“活物”的事情。他思索片刻,只有齐明珠在医治他时,才有可能通过药浴或是别的手段施下此法。
  “像是蛊。”成慧道人补充道,“并无什么威慑之力,想来不是什么害人性命的蛊虫……你年纪轻轻,怎么身体状况如此复杂。”
  她笑了一下,无奈道:“贫道医术,不敢说一绝,却也不差,却束手无策,颇为无用。”
  “道人多虑,您一路随同护送,我已难报此恩。”
  成慧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她的目光从郑玄收回去的手腕向上望去,看到鬓发之间蔓延开的雪白发丝,似随着生命力的枯萎凋败一同展现出来。
  他神情寡淡疏冷,看不出究竟在想些什么,眉目微沉,似是有些许心事。
  这些心事即便不说,她也能揣摩到一二。世上风月情关,无数人在此间徘徊怅惘,难以脱身,而这样的愁绪,竟也会毫无分别地降临到玄灵子身上。
  他太痴了,天下男子少有如他这般固执痴心的,令人意外,更随之心生感慨。
  马车并不快,但已行了几日,渐渐能算得出还有多少路程了。
  成慧拨开马车窗口的垂帘,望了一眼星夜与柔月,忽地对郑玄道。
  “还有七日,即便慢些,也该到安川了。”
  她回眸望去,看到郑玄那双幽深的眼眸,神色专注,泛出很淡的微光。
  作者有话说:  都要到了。
  写这章前收到了写文的第一个负分,昨晚凌晨两点多睡不着,看了一眼几块钱的收益,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
  成绩也不好,订阅也不好,看不到坚持的希望,可能我是真的写得有问题,我太差了。
  别看了。
  我只想讲故事,讲得不好。
  对不起啊。
  
第39章 风雨压满城
  安川城, 暮夜。
  齐明珠赶着自己的小毛驴, 被西北大风吹乱了发, 这才放弃了自己风度翩翩俊美潇洒的形象,路途上又采买添置了些衣物,把自己裹得严实了许多。
  他望向前方紧闭的城门,哈了口气, 嘀嘀咕咕道:“……上门诊治,这得给加钱……”
  那个路途上的劫匪跟着颠了一道儿,被齐明珠的驾车技术折腾得头昏脑涨,她旧伤未愈,隐约看清城门牌匾,心知这是到了沈青鸾的地盘上。
  庆曼婷眼神探究地落到这个白衣青年身上,这究竟是个什么人?
  她心中虽有猜测, 却不能确定。此刻当务之急,还是脱身为上。
  正此刻, 前方的青年转身看向她,思考了片刻, 道:“你什么都不说,我不能放你,却不想背上一条人命,不如报官……”
  他说着说着, 似是想起了什么。
  “……给景王料理,是不是也算报官……?”
  齐明珠只有在医术上靠谱,他外出游历采药的这段时间, 不再出入这些高门侯爵的府上,混迹民间,虽然长得好看,出身也高贵,但时日一久,不免染上一些民间习气。
  而他也有意融于众生之中,并不稀罕先帝皇女的出身。这些往事,于他而言,不过是理应埋葬的耻辱罢了。
  庆曼婷眯眸看他一会儿,嗓音嘶哑地开口:“你认识的人倒多。”
  这可不像是什么普通劫匪的反应。齐明珠打着小算盘,换上一张假得非常坦率的笑脸。
  “你要是不想去那儿,我帮你看看这大西北安川城,有没有美人乡销金窟……那个好像叫……嗯,窑子?”
  庆曼婷听了这话,反而觉得不失为一个机会,在那些鸨母龟奴手中,比在这个人手里周旋还要轻松。
  她声色不露,只道:“想来是没有的。”
  “哦……”齐明珠笑了笑,“你很失望?”
  他下了车,拍拍这头膘肥体壮不下于骏马的肥驴,被对方亲昵地蹭了蹭耳朵,另手一勾,把捆绑着庆曼婷手腕的绳子末端牵起来,懒洋洋道:“别啊,这么有献身精神,神武军需要你。”
  齐明珠用绑贼的方式拉着个道服女子,牵着车到了守门军士前,态度还是像以前一样,看起来……非常欠打。
  “哎,小哥,报予你们大将军一声,就说医仙大人来救她了。”
  守城门的几个军士似是精神并不好,为首的那个打量了他几眼,脸色很差,看上去仿佛接下来就要破口大骂一般。
  幸好旁边的小兵及时附耳过去,提醒道:“大哥,你记不记得南侍卫说……”
  “噢——”为首那莽汉才想起来,把脸一板,边轰一旁的军士快去通报,边把目光望眼前的俊美青年身上一转。
  通身还是有些气派的,就是这驴车有些奇怪,后面还绑着个人,拿捏不准究竟是什么身份。
  ……嗯?
  怎么感觉是……人贩子?
  ·
  被守城军士打量得毛骨悚然之后,齐明珠终于能与南霜并肩入城。他固执地绑着后面的小毛贼,一边在路上问了问沈青鸾的情况。
  南霜据实以告,看这位年轻的医仙大人一边摸着身边的驴,一边皱眉道:“……忘了?不可能,沈青鸾身体里有我的蛊,她要是敢真的负心,必受夜夜噬心之苦。现下她无事,看来这酒里的东西,效用虽佳,但到底抹杀不了根底。”
  南霜听得认真,正想回复时,看到齐明珠一手牵着人一手领着驴,刚到嘴边的话噎住了一下,愈发觉得他……和预想中的出场方式不一样。
  拎鸡提鸭的,有点像回娘家。
  南霜把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压下去,继续道:“那要如何医治……此人,”她指了指后面身着道服、看不清面貌的女人。“……又是何人?”
  “劫匪,给你家王爷增功添彩。”
  就在南霜还欲说些什么的时候,两人正到了城中堂内,甫一推门,便听见震耳欲聋的吵闹声响,一个八尺壮汉哐哐敲桌子,大吼道:“正面迎战?你知道千刀军的战阵是如何变化的吗?我副将的那条胳膊就是在里面断的!你个黄毛小子,只会纸上谈兵,这是军国大事!”
  另一边的魁梧壮汉不甘示弱,把桌案敲得比他还响:“我神武军景王麾下,向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区区一个可莱依,区区一个千刀军,就把你们吓破了胆——”
  一旁的殷岐殷将军,与罗骱罗将军,各坐在沈青鸾的左右手畔,在下首位置。而领军主将,则盯着案上所列出的已知战阵,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木。
  罗骱自沈青鸾来那一日,就被她强行解释了一番七皇子遇刺的详情,三言两语透露出“有人害我,跟着我干”的意思。他没琢磨透这是要反还是要夺嫡,假装自己都懂了的样子跟殷岐对视,眼神纠缠,互相思维不在一个层面上地交流了一炷香,然后达成了一个双方都没太明白的“平衡”。
  主帅与辅佐俱在,还纵着堂中大肆争吵,显然是经过授意的。
  此刻房门一动,很轻的声音被争吵声掩盖。唯有沈青鸾立即觉察,抬眼一望,看到南霜与齐明珠,便蜷掌在唇边,提醒般咳了一声。
  好似一切暂停,两边争吵刹时停顿,所有目光皆移动过去,看向发声的主帅,陪坐末尾的几位新将,尤其方才吵得凶的那位,看着她乌黑沉冷的眼眸,连大气也不敢出。
  沈青鸾叩案声一停,抬首道:“路途千里,可感遥远?”
  齐明珠自进城以来,见到无数疲惫伤患、流离百姓,他虽然算不上有什么医者仁心,但也觉得十分不适。
  那头小毛驴在外头,有些看不清。沈青鸾未曾注意到,而率先注意到的,是齐明珠甩腕扔进来的受缚之人。
  他掸掸衣袍:“替你抓了个劫匪,抢我药,那还得了。”
  众将默然,骤闻得这话,便听自家主帅回复道。
  “抢你的药?嗯,不得了。”
  嗯?殷岐望上看了一眼,发现罗骱也悄咪咪地看向沈青鸾,他目光在白衣男子和一身战袍的统帅身上来回转了几次,忽而想起京城的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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