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多娇——瓜子和茶
时间:2020-09-28 08:55:05

  “囡囡,王府的人要过午才来迎亲,你得空歇一会儿,后晌有得你累。”孟氏心疼女儿,把其他人赶到外间,拉着女儿的手说悄悄话。
  “这两天光为你父亲担惊受怕,好多事都没来及和你说。唉,娘也不多说旁的,夫妻日夜相处,晋王又是个行动不便的,你少说多做,千万记着不要让他尴尬。”
  苏媚没太明白母亲的意思,但仍是点头说:“女儿记下了。”
  孟氏欣慰地拍拍女儿的手,叮嘱她歇息会儿,便起身出去寻苏姝。
  苏媚根本静不下心来,推开窗子,空气带着冬雪特有的清寒飘进来。
  今日天气晴好,明媚的阳光照在积雪上,晶莹微光,好像有无数碎钻在闪。
  几只喜鹊在屋顶上蹦来跳去,偶尔掠过满院的红绸飞到枝头,激起一阵落雪。
  外院鼓乐齐鸣,夹杂着人们的欢笑声,喜庆的气氛充满了苏家每一个角落。
  苏媚突然有点儿想哭。
  爹娘还在,弟弟妹妹还在,祖母也在,她做到了不是么?
  这辈子,终究不一样了。
  “囡囡,”孟氏脚步匆匆挑帘进来,“快出去接旨,皇上终于赐下王妃金宝啦!”
  苏媚摇头笑道:“我还当皇上不给了呢,选在这个时候。”
  孟氏拉着她往外走,嘴里唠唠叨叨,“好饭不怕晚,好话不嫌慢,好歹皇上给你了,否则才叫尴尬。”
  香案已摆好,传旨的夏太监一眼瞧见苏媚的模样,当下一惊。
  他见过的美人多了去了,没一个及得上苏媚,看她走的那几步路,真是莲步珊珊,娇娆多姿,偏生眼神纯净得跟汪清泉似的,他这个没根的都忍不住想多瞧几眼!
  怪不得晋王为了她和皇上闹腾,这么个大美人放在家里,哪怕什么都做不了,光看着也赏心悦目。
  看来太后找的那两个女子还得换!夏太监强行扯回思绪,道:“跪下接旨吧。”
  苏媚看清他的长相,也怔住了——眉间有痣,就是上辈子传旨抄家的太监!
  人们呼啦啦跪了一地,孟氏见她还愣愣站着,急忙伸手扯女儿一把,“想什么呢,跪下。”
  苏媚依言跪下,只觉人间事迷离颠倒,弹指间如梦似幻,真真儿好似大梦一场。
  她满脑子唏嘘不已,至于太监说了什么,是一个字也没听见。
  机械地随众人山呼万岁,直到双手接过放着金宝和亲王妃服饰的金盘,她方慢慢回过神。
  盘上放着尺方五寸的亲王妃金宝,还有一套华丽辉煌的冠服,冠服上面压着一顶九翟冠,翟鸟嘴衔珠滴,冠顶一对金凤,翠叶珠花,金坠珠串,颤巍巍地在阳光下闪着灼目的光。
  从现在起她就是亲王妃了?苏媚看着这些东西,毫无实感。
  回到院子,燕儿和李嬷嬷伺候她重新梳洗,换上冠服,折腾一圈下来,已是午后了。
  苏媚匆匆用过几块点心,便听前院鼓乐大作,紧接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和欢笑声、嬉闹声汇成一片,搅在一起。
  燕儿跑到二门打探一番,喜得合不拢嘴:“小姐,晋王来啦,王府的亲兵做仪仗,个个华服锦衣,相貌堂堂,威风得不得了。连二小姐都跑过去看,还挤在最前头!”
  苏媚心头微微颤了一下,莫名的,开始紧张了。
  吉时将近,全福人象征性地梳了三下头,口中念着吉祥话,“一梳举案齐眉,二梳白头偕老,三梳子孙满堂。”
  苏媚妆扮停当,由李嬷嬷和燕儿扶着,慢慢走出院门。
  不顾李嬷嬷低声催促,她走得很慢,似是要把每一处角落都记在心里。
  正房的庭院里挤满了人,李嬷嬷引着苏媚从回廊绕到前厅。
  脚下踩着厚厚的红毯,红毯尽头,是萧易。
  他坐在轮椅上,听见动静往她这边看来。
  不知为何,喧闹的声音仿佛一下子远去了,周围人群的面孔模糊不清,只有他是清晰的。
  往常凛冽的北风今日也异常温柔,小心绕过他的膝头,大红衣摆轻拂,淡淡的苦味香便飘散开来,萦绕在鼻尖。
  于她,他宛若寒夜中天边最璀璨的星芒,可望不可及,却给她带来唯一的光明和希望。
  如今星芒入怀,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妙的事呢?
  苏媚望着他,笑了。
  那一刻,便是炫目的九翟冠都黯然失色。
  萧易静静地凝望着她,琥珀色的眸子闪闪发光。
  苏尚清和孟氏已坐定,眼中含泪,嘴边带笑,旁边是苏老夫人,眼睛也是红红的。
  苏媚由人扶着,恭恭敬敬给他们磕了三个头。
  此刻应由父母训诫出嫁女几句,孟氏眼中泪光点点,只怕张口就要哭出来,勉强说了一句“往之女家,必敬必戒”,就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苏尚清用慈爱的目光上上下下看着女儿,强忍着不舍,温声道:“无违夫子,以顺为正,妾妇之道。”
  苏媚极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苏老夫人苍老的声音微微有些嘶哑,“囡囡,照顾好自己,好好过日子……日子是给自己过的。”
  苏媚不放心似地说:“您老多保重,往后只管含饴弄孙,颐养天年,糟心事就别管了。”
  苏老夫人笑着点点头。
  “吉时已到——”门口的司仪唱道,“新娘子上花轿喽——”
  一方红盖头罩在头上,眼前红蒙蒙的,什么也看不真切,好像将她与世界隔开了。
  孤独感猝然袭来,这种感觉让苏媚有些手足无措,便是燕儿扶着她,她也不敢迈步子。
  一只手拉住她的手,宽大温暖,略显粗糙,掌心的茧子磨得她手上的肌肤微微刺痛。
  “跟着我。”萧易说,“我不会放手。”
  苏媚顿时踏实了,用力回握了下。
  只听三声炮响,锣鼓喧天,欢声阵阵,鞭炮声噼里啪啦响得不分个儿。
  花轿出了苏家的大门,百名侍卫摆起亲王的依仗,浩浩荡荡地开往晋王府。
  数百箱焰火沿路一字摆开,“砰砰”地一声接一声响起,天空喷花吐霞五彩纷呈,映得街面流光溢彩,分外好看。
  二十多个王府奴仆手持竹筐,大把大把往街面上撒铜板,哪里欢声高,哪里撒得多。
  街面上炸开了锅,男女老幼都跑了出来,欢呼着、雀跃着、奔跑着、笑着闹着,比过年还热闹。
  一场大婚,萧易让半个京城的老百姓都沸腾了。
  此时太阳渐渐西沉,绯红的余晖给花轿镀上一层瑰丽的色彩,火焰般的光芒映红了苏媚脚下的道路。
  从王府大门进去,因是亲王婚礼,多了几分威仪庄重,也无人敢闹洞房,是以下轿,拜堂,合卺,俱有条不紊进行着。
  萧易表现得一直很平静,但苏媚发现,挑盖头的时候,他的指尖捏得发白。
  也不是他表现出来那样云淡风轻嘛!
  如是想着,苏媚抬头抿嘴一笑。
  眉梢染春,媚眼含羞,这一笑,萧易的喉结滚动了下。
  喝完合卺酒,萧易去宴席上应付宾客,寝殿里只剩苏媚和燕儿,还有之前服侍她洗浴的若水。
  苏媚卸去满头珠翠,脱下厚重的冠服,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顿时觉得浑身轻松。
  炕桌上摆了粳米粥、饺子饽饽和几样爽口小菜,若水笑道:“王妃累了一天,肯定不想用荤腥之物,王爷特地吩咐奴婢准备温软的晚膳。”
  苏媚用了几口,问道:“今天谁值夜?”
  若水答道:“奴婢不知,王爷不爱用内侍,往常都是小厮服侍王爷起居,现今肯定不能用小厮了,但是福嬷嬷没有安排丫鬟在殿内值夜。”
  苏媚心头一跳,这么说,今天晚上,只有她和萧易共处一室了。
  轮椅的转动声由远及近,福嬷嬷推着萧易进来,抚膝一蹲,“夜深了,请两位主子早些歇息。”
  说罢,一手一个,掐着燕儿和若水出了内室。
  萧易头发湿漉漉的,换了家常衣服,身上还带着轻微的皂角香,应是刚洗过。
  可能是喝多了,他脸色很红,有些气喘。
  在寂静的夜,他的呼吸声听上去格外的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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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听着他的呼吸声, 苏媚不由自主紧张起来。
  萧易看了看她,说:“明日一早要进宫觐见帝后, 早些睡吧。”
  苏媚回过神,忙推着他来到架子床前,犹豫了下,随即佯装自然地去解他的衣领扣子。
  反正二人亲也亲过了,摸也摸过了,还扭捏个啥!
  虽是这么想,但碰到腰带的那一刻, 手还是轻轻抖了一下。
  她的衣袖垂在他的腿上, 悠悠地动,窸窸窣窣地响。
  腰带解开了,从腰间抽出时, 与锦袍相互摩擦着, 发出一声流畅而悠长的声响。
  平时听着最自然不过的声音,此时却让苏媚悄悄红了脸。
  她又暗笑自己胡思乱想,晋王连坐都勉强, 今晚注定是个普通的夜,她如此心慌慌的真是太好笑了。
  于是不自觉地唇边显现一丝自嘲的笑。
  萧易见了,心头好像被针尖轻轻扎了一下,并非多疼,却让人好一阵缓不过来。
  苏媚要扶他上床。
  “不用。”萧易推开苏媚的手,双手抓住床围子, 用力一撑身子离开轮椅,随后一手握住床柱,双手交错一拧,身子便转了过来。
  然后他撑着胳膊, 有些吃力地挪动着身子,缓慢躺在大红的床铺上。
  苏媚看见,他额头泌出细细的汗珠。
  常人轻而易举的一个动作,他却做得这样艰难,偏偏还死要面子,不肯让人帮他。
  苏媚不由叹息一声,但立时觉得不该,掩饰般捏捏他的手臂,故作夸张惊呼道:“王爷的胳膊硬邦邦的,怪不得力气这样大。”
  萧易的语气隐隐透着萧瑟之意,“我能拉开十二石的硬弓,现在不行了,六石的弓都费劲。”
  苏媚捧过一盏茶,笑吟吟地说:“我听卢太医讲,王爷刚坠马的时候,连胸口那里都没知觉,您看现在,不也能坐起来吗?俗话说病去如抽丝,虽然慢,但总归能好。”
  萧易摇摇头,“我睡前不吃茶。”
  苏媚随手把茶盏放在床边的小几上,取下帐钩,床帐便如瀑布一般散落下来。
  “啪”一声,红烛爆了个烛花。
  朦朦胧胧的烛光中,一剪背影映在帐子上,衣衫滑落,露出她圆润优美的肩线。
  萧易的心脏好像都停止了跳动,一瞬间,一股暖流穿过身体,连脚趾也似乎有了知觉。
  他又不自觉吞咽了下。
  帐帘打开,苏媚只着贴身小衣,伏低身子,小心地绕过他,慢慢躺在床内侧。
  按规矩喜烛要燃一宿不灭,是以帐内光线虽暗,但影影绰绰的也能看清个大概。
  室内燃着地龙,炭火熊熊,融融如春。
  萧易只觉浑身燥得难受,苏媚又给他盖了床被子,更热了!
  不过也有好处,这是床两个人合用的大被。
  她就在身边,一伸手就够得着的位置。
  萧易沉默半晌,说道:“咱们单独相处时,你不用称呼我王爷,叫我名字即可。”
  苏媚略微感到诧异,“可以吗?”
  “嗯,你叫叫看。”
  “萧……易,”苏媚迟疑地吐出这两个字,“我觉得太无礼了。”
  “还不错。”萧易轻轻笑了下。
  苏媚鼓了鼓劲儿,凑到他脸旁柔柔地亲了一下,“萧易,我好开心嫁给你。”
  萧易心头一热,手摸索着探向她的方向,却听苏媚打了个哈欠,“亥时了,睡吧。”
  他的手顿住,不多时,便有细微的鼾声响起。
  这就……睡着了?!
  萧易哑然失笑,待要阖目,却觉她的气息不对。
  时快时慢,间或停止,明显是装睡!
  萧易一时不知该做何感想。
  他无法行床帏之事,苏媚应是避免他尴尬才装睡的,然而对她的体贴感到欣慰之余,他却隐隐有点不甘。
  一辈子只有一次的洞房花烛夜,就这样平平无奇睡过去?
  身子远比脑子反应得快,他的手伸到了苏媚衣下,手指用力一勾,肚兜的带子便断了。
  苏媚呼吸一滞,好像被施了定身术,浑身都不会动了。
  粗糙的大手四处游荡着,轻微的硌痛,奇怪的痒。
  他的手掌烫得惊人。
  苏媚觉得自己要烧起来了,忍不住发出一两声嘤咛。
  萧易不敢用力,轻轻揉搓着,只觉手下绵软微凉,似乎能随着他的力道变幻成任意形状。
  他长臂一展,将她揽入怀中,“上来。”
  上、上来?苏媚呆滞片刻,机械地随着他的指示伏在他身上。
  萧易摩挲着她的脸庞,一面解开中衣,一面在她耳边轻声道,“吻我。”
  苏媚逐渐醒过味,搂住他的脖子顽笑道:“普天之下,也只有我能压着你了吧?”
  说罢,便吻了下去。
  细碎的吻逐一覆在他的眼上、唇上、脖颈上……,听到他逐渐短促的喘息声,苏媚的心也开始狂跳起来。
  她伏在他胸膛上,调皮地咬了咬他。
  萧易喉咙里发出一声似有似无的轻吟,将她向上一提,没头没脑地一阵狂风暴雨。
  苏媚被他紧紧箍住腰,躲也没法躲,推又怕伤到他,喘着气娇嗔道:“你轻点,我好……”
  痛字还没出口,萧易就放开了她,嗓音低沉:“太晚了,睡吧。”
  好像一盆冷水迎头淋下,满帐春意立时散了个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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