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说我们也知道,天天大晚上回来,开着豪车的男人送到楼下....,女人长得俊,一旦起了歪心思那就是贱,还当别人不知道,也不看看小区开出租车的有多少,在金碧宫那鬼地方上班,能是什么好鸟!”
“你自己自甘下贱也就算了,可怜小区有孩子的人家那么多,你这出出进进的,野男人恩客带回来,我们小区怎么住?有能耐你就搬走,别污了我们的眼。好好小区住进来这么一个玩意,什么东西。”大妈嗓音很大,整个楼道单元都能听见。
“行了,你少说两句。”旁边人跟着劝了一句。
“乌烟瘴气的,没看到她身上那件裙子?好人家姑娘谁会穿这样?屁.股沟子恨不得露外面给人看,也不知道什么样妈能生出这样,这要是我闺女,敢穿这样非把她腿打断,也不能出来丢人现眼.....”
逃生一样的推开门进去,隔绝谩骂不决的声音。周晚脸色苍白,神情莫名的慌张,一双恍惚的杏眼毫无焦距。孟依然听到动静,出来看到周晚,脸上欣喜的喊道:“晚晚,你回来了,没事吧?”
周晚下意识摇头,“没,没事!”
“你脸色怎么这么糟糕?真的没事吗?”孟依然不放心,拉着周晚坐到沙发上,摸摸她的脸和手。
“我先洗澡换身衣服!”起身躲进房间里,孟依然担心的看着周晚落荒而逃背影,紧紧蹙起眉头。叹了一口气,“晚晚,你等下先洗澡,我给你煮点稀饭。”
“嗯!”周晚在屋里应了一声。
周晚洗了热水澡,苍白的脸颊多了一抹红晕,皮肤白白.粉粉的,人也多了一份精神。简单喝了一碗粥。才慢慢抬起眼歉意看着孟依然,“对不起,然姐。”
话刚一说出口,又迅速低下头,晶莹的泪珠哗哗落下来,小区住不下去了。
孟依然在房间里,就听到楼下叫喧声,实际上周晚没回来前,房子的房东听到风声也打来电话询问。话里话外就是他这房子是租给正经人住的。气的孟依然电话里吵了一番。
“个破烂房子,下雨天还漏雨,冬天冻死,夏天热死的顶楼,冰箱,洗衣间,宽带都是咱们自己的。要什么没什么的,要不是有我们租,压根就没人愿意住。不让住就不住,我还不稀罕呢。”孟依然笑嘻嘻的吐糟,拉着周晚的手不放,“要说对不起的是我,我和房东吵了一架,估计之前押金可能要不来了。好几百块呢,能吃两三顿火锅,亏了。”
“等,等以后我请你吃火锅,多少顿都请。”周晚抬手擦干净脸上的眼泪,又哭又笑的说道。
“这可是你说的,不行,你再说一遍,我得用手机录下来啊。”孟依然忙不迭回房去拿手机
“好!”周晚笑着笑着,眼泪忍不住又落下来。
既然要搬走,少不了就要提前把不用的东西提前收拾起来,孟依然主动揽事,说找房子的事情交给她,她在网上发帖子求助,在各个租房平台查看合适的房源。
周晚找出大点的纸箱子,把暂时不用的东西收拾整理起来,到时候直接搬走。两个人有条不乱的各忙各个。中午叫了外卖,然后接着忙。
下午三点多时候,周晚接到医院护工打来的电话,整个人顿时愣住,听到护工焦急的声音,周晚先安抚住 ,“别着急,我这立马过去。”
心底隐约不安,和孟依然说了一声,就往医院跑。
人慌慌来到医院,照顾周金鳞护工急的团团转,周晚来的时候,周金鳞已经被人推到医院走道上,原先床位已经被另一个病患占着。
“医院怎么说?我们没办理退院手续,凭什么把人推出来?”周晚气急,说着就要找医院理论。护工一看立马拉着人,解释说:“医院那边说,咱这个床位之前本身就急缺,重症室每日花费又大,咱住院看病押金今天用完了,医院让我们立马交钱,不然床位就得让出来。这事我提前给杨女士说过的,可她这几天压根没过来,打电话给她,她说她来交,可是人一直没过来。我想着她进来能来缴,可没料想医院动作这么快.....”护工小心看了一眼周晚,心里有话没说,得这个病,就得钱护着。护士私底下都说,家里有几百万都不一定耗得起。
护工心里动了念头,不想干了。主要是照顾周金鳞一个大老爷们太费劲,里里外外就她一个人,别的病患家属还能帮一把,这家,一两天没人过来,都正常。实在太累了!
周晚跑到住院部找人,可人不搭理她,医院的人理直气壮的告诉她,医院就这么大,床位有限,每天有很□□不到床位不得不出院,转院。这都没办法解决的事情。不是这家病患,就是那家病患。
“可是就算是这样,难道不能等患者家属过来?这才多久?时间都不能等一等,就把人推出来?”周晚据理力争,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你们这不是感冒发烧,都住进重症室的人,身边除了护工,连个家属都没有?医院也不是福利机构,你们这个病,随便一只激素都要好几千,谁来承担?医院也有医院的无奈......”
床位被占了,对方家属交了钱,自然不会让出来。而且人家一看也不缺钱。医院给的方案就是,转入普通病房,要不转院到其他医院。
周晚咨询了周金鳞主治医生,周金鳞现在情况,一单转入普通病房,和放弃治疗基本没区别,普通病房和重症室在无菌设备上就是个大问题。没有无菌设备,患者很容易感染发炎,引发并发症...
主治医生的话,像一把大锤子,把周晚砸蒙了。
瘫坐在走道上椅子上,看着昏睡着周金鳞,只感觉嘴里嚼着黄连,苦不堪言。给杨琴打了几通电话,压根没人接,也不知道人去了哪。偌大医院里,周晚更深刻的认识自己就是个没用的废物,卡里那点余额压根交不起住院费。一分一秒,眼睁睁的,被逼到绝境上。
第三十七章
周金鳞现在这样, 周晚真没心思去金碧宫上班,自然不知道金碧宫发生了什么事。
昨天顾东宁这么明晃晃的把人抱走,围观的可不少。议论纷纷, 羡慕的有,说风凉话的有, 纯属看热闹的也有。谁承想热闹一茬接着一茬。凌红在自己办公室被人打了耳光, 红姐在金碧宫的位置, 众人心里都有数,只听到啪啪两下耳光, 堵在门外的人探头看了一眼,多一眼都不敢多看,赶紧溜了。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本来凌红被打没几个人知道,结果第二天上班,一个个都强忍着, 可视线还是忍不住往红姐脸上瞧。
红姐简单训斥几句话, 抓了几个不老实的典型吓唬一顿, 就让人散了。
转身去了闫肃的办公室,冷着一张脸往沙发上一坐,交叠着双.腿,两指夹起一根烟, 吞云吐雾发泄起来。看得出气的不轻。
闫肃抬头看了她一眼, 没有说话,依然该干什么还是做什么。
两个人也没交流, 直到凌红把烟头狠狠捻在茶几上,咬牙切齿的狠劲,直把手指肚压得通红才算完。大喘一口气, 狠狠骂道:“他顾东宁算什么东西,不就是仗着家世好,有个厉害的哥哥在后面撑着,没有这些,他.妈的早被人整死了。”又狠狠骂了几句泄愤。凌红这次觉得里子面子全都丢尽了。
顾东宁就是个狗东西,人自己交到她手里,这还没怎么着,他就心疼护上了?有病的玩意儿!
闫肃看着凌红骂的凶,权当她在发泄。顾东宁不是个好东西,但确实家世确好,也确实有个厉害的哥哥给他撑腰。可顾东宁也的的确确算是个人物。
眨眼之间就能翻脸不认人,有能力才会胡作非为。
“行了!”闫肃呵斥一声,冷着眼制止越骂越难听的凌红。这个社会就这样,被打了,却不能当面打回去,只能背后狠狠骂几句,因为回头还要笑着脸相迎。
凌红憋得一肚子火气,这才散了三分之一,压根没骂够。“哼,我现在倒希望,周晚强硬些,死都别正眼看他。”说着赌气的话,自己心里想想确是忍不住先笑了。
闫肃没觉得什么好笑的,他们和顾东宁是不同道上的人,虽有交际,但绝对不会成为一路人。
周晚焦头烂额,让护工守着周金鳞,她去找杨琴,现在哪怕让周晚给杨琴跪下,她都愿意。她走投无路了!
杨琴最近在忙工厂里的事情,一堆烂摊子的事情等着她处理。因为之前的事情,她个人以及工厂被客户起诉了,光是法院传单就有好几个,多是想趁机要额外补偿的。可眼下杨琴手上的现金不足,股票被套牢。商铺就是想卖,也需要时间。
周晚找过来的时候,杨琴正在和工厂里会计核算财务,想着先把工厂里的机器抵押给银行,先把眼前的困难解决。
医院强行把人推出重症室,以及现在周金鳞躺在医院走道上的事情一说,杨琴怒红眼,反手给了周晚一巴掌。打的周晚踉踉跄跄退了好几步,狠得咬牙切齿的说道:“是不是他?没听说医院这么做事的,”杨琴经历事多,医院看似做的合乎制度,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仓促不合理,这中间有事!
这其中有什么,杨琴头一个就想到那个恶毒玩意。
周晚红着眼圈,噙着泪摇摇头,她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有顾东宁的手段。
杨琴恨极了周晚,“你爸爸因为你变成这样,现在更是被人撵在走廊上躺着,周晚,你到底有没有心。你自己惹上的事,就自己承担到底。为什么总要牵连到别人身上。”杨琴凶狠的眼神,狰狞的脸庞像是疯狂野兽,恨得想要撕了周晚。
“既然放不下自尊,偏又把人激怒得罪,看不清自己几斤几两,你怎么不去死。吊死在他跟前,省的连累别人。舍不得死,那就收起脾气把人哄高兴了。要不是为了你爸,周晚我多看你一眼,我都觉得恶心。你和你那个失踪的妈一样,都是吸人血的寄生虫,你爸这辈子摊上你们,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杨琴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气到极致,办公桌上的笔筒,茶杯全都一股脑的砸到周晚身上。“你给我滚,你要还算是个人,就让那个男人放过我和你爸。跪着求,躺着求随便你,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想死,也找个无人的荒山野岭去死。你爸躺着,没人去给你认尸。”
周晚捂着嘴呜咽着强忍着,哪怕额头被砸中,泼了一头的热水,也没往后退一步。“阿姨,顾东宁那里我会找他问清楚,可我爸.....”周晚没有脸说下去,心里像是穿了洞,凉飕飕的寒风,一个劲倒灌进来。“我...我会和他说清楚的,我保证...”想到昏睡着躺在医院走道上的周金鳞,周晚头一次觉得,她活着是个累赘。
人生绝望到连自己活着,都像是个错误。
“你最好说到做到,你记住,你爸和你没关系,他怎么样都有我来管着,我只希望你“安生”一点,别再招惹那个人。”杨琴冷着脸,眼神厌恶的看着周晚。
周晚哽噎着点点头,只要,只要她爸好好的,她...她怎么样都好。
杨琴烦躁的很,打了好几通电话托关系,大多说帮着问问。周金鳞那样拖不起,送到一般医院里,没有专业的主治医生治疗,想要彻底好起来,压根就没希望。
把能找的关系找了,杨琴到底放不下周金鳞,夫妻一场,除了在周晚事情上有争执有隔阂,说实话周金鳞是个好丈夫。
杨琴开车去了林家 ,求她姐帮忙。
刚一张口,就被骂的狗血喷头,杨琴的姐姐恨铁不成钢,说道:“我真想问问他周金鳞,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让你这么死心塌地守着他。之前我就和你说过,他周金鳞配不上你,尤其现在半死不活,醒来还可能是个残废的情况下。趁现在赶紧分开,及时止损。别把整个人生耗进去。”
“姐,老周现在人在医院走道上躺着,他的病得时刻保持无菌环境,求你帮帮我,我记得林烨他姑姑家的老公公是市医院的主任,他肯定有关系的,姐,求你帮帮我,出多少钱都行。”杨琴拉着她姐的手哀求着。
一向高傲优雅周琴,为了周金鳞把脸面扔脚下踩了。
周琴的姐姐,看着周琴这样,活生生觉得杨琴变了,更是坚决不同意。眼神冷酷坚决,“我倒是希望他快点死了好,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为了一个出租车司机?我不会同意的,你不愿意和他分开,那就拖着吧,拖到他死,也算结束这段关系了。”
“姐?”杨琴尖叫一声,这是她亲姐,竟然诅咒她丈夫去死。
“你死了这个心吧,他们周家父女俩就是准备活生生耗死你,偏你说自己聪明,被人当成提款机还不知道。我不会帮你的,除非你和周金鳞分开。要么,哼,那就拖到周金鳞死。”周琴的姐姐,不信没有床位,没有合适治疗,周金鳞还能挺过去,这样艰难,窝囊的活着,还不如痛快的死了好。
杨琴无论怎么求,都没有用,她姐狠下心就等着周金鳞死,姐妹两个不欢而散。
医院里,周晚把所有的积蓄全部拿了出来,不能让她爸躺在走道上。先办了手续,住进普通病房里。周金鳞半途醒来,睁着眼睛,嘴巴颤颤的,这是冲着周晚笑呢。
周晚没忍住,半蹲在床边,双手握着周金鳞的手,喊道:“爸...”才刚喊一声,鼻头开始酸涩,嗓音发堵,竟是一句也说不出来。低着脖子,额头抵在周金鳞的手掌上,不停抽动着肩膀,哽咽着眼泪像洒落的豆粒滚落下来。
好一会,抽噎着抬起头,声音细微且哽咽,“呜呜呜~~爸,对...对不起。”都是她的错,是她太没用。
周金鳞的眼球转动,嘴唇大张大合,却是一丝声音都没有,越是如此,周晚心里更是难过,眼泪流的更凶了。
周金鳞颤动的手指一个劲的往上,可惜抬不起来,目光留在周晚额头上,眼神中带着一丝焦急。周晚没有察觉,嘴里仍旧轻声呢喃着对不起,对不起。
杨琴过来的时候,一句话没有,指着病房门就让周晚滚。晚上杨琴陪夜,不知道怎么了,周金鳞夜里发起高烧,人昏迷不醒,医生说是感染,情况很不好。
杨琴守着周金鳞一.夜没合眼,周金鳞也一直昏迷不醒,医生的话犹言在耳:病人这样放着不行,院里现在没有床位,人这样干等着,病人拖不起。医生的建议就是现在立马先转院。
淮市几所医院脑外科重症室床位都是紧缺,常年都是紧巴巴的。有钱还得托关系才成。主治医院也是人好,帮着询问其他医院有没有床位。
周晚给孟依然发了短信,说她今晚有事,不回来了。孟依然立马打了过来,周晚挂掉没接。接了面对孟依然追问,她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顾东宁听到门铃响,嘴角立马噙着一抹笑,看了眼腕表时间。愉快的轻哼一声,才慢吞吞起身去开门。脸上挂着得意的笑,目光触及周晚脸上时,翘起的嘴角顿时压了下去,脸色一沉,冷声问道:“你额头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