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丫鬟打了热水,清渠这才好好梳洗一番,重新梳了头发,换好衣服,本来也不出院子,清渠就穿了身舒适的旧衫,现下天越来越热,清渠只好依靠在靠窗的榻上,打开窗户,抱着团子在怀,继续绣手帕。
团子吃完羊乳,在清渠怀里睡了一觉后,又耐不住贪玩的性子,小爪子一蹬,从清渠怀里跳了下来,就是落地时脚一滑,啪叽一下趴在地上,还没等清渠反应过来,又利索地从地上爬起来,迈着小短腿,把窝里的小彩球叼出来在地上扒弄着玩儿。
清渠看着地上玩耍的团子,心下安慰,还好团子是个乖的,不到处乱跑,人一叫,就立马闻讯赶来,站在脚边。之前苏嬷嬷让人传来话,虽说侯夫人没有怪罪,并让人瞒了下来,这事说不大,说小也容易引起诟病,毕竟当时还是去为采纳用的活雁的。
有了侯夫人的命令,当然没人敢乱嚼口舌,采纳顺利进行,贺府的人收到活雁,心里更加满意了。这意味着男方对女方家的尊敬和重视。
贺云舒听到蒋家送来一对活雁的手时候,露出了笑容,旁边的小姑娘朝着云舒眨眨眼,笑着说道:“听到了没,听说那雁送来时用红绸扎住翅膀,伸长脖子叫得很响呢...”
云舒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一副待嫁娘子的害羞模样,这让旁边的姑娘忍不住想逗弄一番了,抱着云舒胳膊:“看来姐夫对姐姐很重视呢...”说着双手伸出食指并在了一起。
云舒羞恼不已,伸出手去挠妹妹的痒痒,“还说,看你还敢不敢乱说...”
“哈哈哈...不说了不说了,好姐姐饶了我吧...”妹妹倒在塌上不停求饶,云舒这才停了手,不去理背后的妹妹,坐在塌上暗自松了口气,还好还好,现在家里的人都为这门婚事感到很高兴,姐妹们都是一脸羡慕的表情,这就行了,日子都是人过出来了,云舒对于自己的选择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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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纳彩完毕后,侯府就派媒人到贺府去询问贺云舒的生辰八字,其实这些两家早就私下算过了,不过这些也只是走个流程罢了。
算出来的结果当然是很完美的,侯府将结果传给贺府,贺府欣然接受,这算两家明面上已经定下来了,如果没有意外,等侯府将聘礼送过去,就可以开始讨论婚事上的流程了。
这几天侯夫人都特别忙,聘礼中的每一样东西都要细细挑选,写在红纸上都写了长长一条,然后再一样样比较,时不时删改去增,保证要达到完美的地步,展现侯府的底蕴,体现侯府对贺家女儿的满意和珍重。
清渠每天在自己院子里做做女红,逗逗猫,或者读读游记。之彧带过来的书还挺有意思,写的是各地风土人情和民间故事,但至少是一些名人大家在旅途中的所见所闻,用词用句比那些文酸诗人编的情爱话本要优美多了,有些只要寥寥几句,清渠都能想象得到当时的景象,所以清渠有时候能读两三个时辰不停歇的,有些不懂的,清渠就记下来,等之彧过来的时候,再向之彧询问。
不过这段时间之彧倒是没有过来了,因为这段时间是在准备聘礼的重要阶段,之彧和清渠要避嫌,如果闹出有任何不好的事,这对两家都有影响。
清渠坐在椅子上,将手里的手帕最后一点收尾,拿起剪刀剪断丝线,抚平上的褶皱,等会儿还要用热水壶熨烫一下比较好,将手帕用布包好,清渠揉了揉眼睛。
这时,姚芝和宋屏抱着团子进屋来了,团子每天要在院子放一下风,清渠担心团子乱跑,有时候就让丫鬟跟着,姚芝和宋屏也很喜欢团子,所以这项任务就交给了两人。
这么一段时间,三人都熟了,姚芝和宋屏也不像刚来的时候害怕了,不过还是姚芝更活泼一些,一进门看到清渠在揉眼睛,桌子上的针线匣还没收起来,不由得说道:“您又在绣帕子了,世子不是说了让您少绣点吗?”
清渠收了线,将针线匣放好,笑着回应道:“没事,已经绣完了...”
“您怎么费心,就怕到时候别人不领情呢...”这么段时间,姚芝早已心偏向这边了,而且这段时间世子没有来了,有时候可以看到清渠脸上惆怅的表情,这时看到清渠这么累,不由得心生不满,抱怨道。
听了姚芝的话,清渠一下子收了笑,看着两人不说话。
姚芝和宋屏看到清渠表情都变了,连忙要行礼认错,清渠等着两人行礼认完错后,叹了口气,起身将两人扶起来,拍拍两人的手,“我知道你们也是好心,但我是什么身份,世子夫人是什么身份,以后这话可不要再说了,这后宅祸从口出...”
姚芝羞愧不已,低着头,“是,我知道了。”
“我做是我的心意,至于对方要不要,也不可厚非,如果我不做,那就是我的不是了,”清渠笑了笑,“你们要记住多说多错,什么都不要说,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我还顺手做了新的络子,你们拿去顽吧,”说完,掏出两条新络子递给两人。
两人得了新的络子,开心不已,又笑了起来,谢了过后就下去了。
清渠等两人下去后,收了笑,心中无奈,自己身份低微,想稍微说教一番都不能天经地义,还好两个人是个单纯的,稍微有点野心,心中有点小九九,自己恐怕都掌控不了,毕竟自己这身份其实与丫鬟差不多地位。
清渠心里明白,其实夫人表面上说是安排丫鬟来一起做活儿,实际上是让丫鬟来伺候,但更深的意味其实是监视两个通房的举动罢了。毕竟这段时间是关键时刻,如果闹出一点的世子与通房之间暧昧的事,按贺家的骄傲,这婚事恐怕也进行不下去。
分给自己的姚芝和宋屏虽说是单纯,这有好也有坏,自己容易控制,且不会反驳自己,但也容易被别人教唆,姚芝活泼,说话直,心里想着啥脸上都表现出来了,藏不住事儿,而宋屏虽然腼腆,藏得住事,但这种人如果不是知根知底,也不敢放心用她,毕竟她能帮你藏事,也能对你藏事,这两人以后还需要好好观察和□□。
清渠想着,等世子妃进府后,要赶快把这位分往上升一升才好,这样办事才更方便些,说话也有分量些,不像现在畏手畏脚的。
之彧虽然没有过来,但时不时让人送了书来,清渠将看完的书送过去,然后之彧将清渠不懂的地方详细写下来,虽然两人没见面,私下互相传着信,倒也有几分趣味。
从刚开始信里只是讲一些书上的内容,后来不知谁在结尾忍不住加了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又是谁摘了枝头快要凋谢的桃花夹在信里,这下一发不可收拾,信纸越来越厚,小厮来往的次数也越来越多,还好之彧要求了小厮每次都走小路,不然可很容易闹得人尽皆知了。
有时候清渠为了回一封信要想一个好几个时辰,因为清渠的字不算好看,也只能说是工整而已,所以清渠避免在信上写字,不过清渠很会画画,因为有时候要画花样子。
清渠将当日在院子看的景象画在信纸上,有时候是蝴蝶蜜蜂,有时候是一两朵花,甚至清渠将叶子或者花朵直接夹进去,之彧下午回来,收到信打开一看,到是会心一笑。
即使两人没见面,关系到没疏远,反而更近了些。不过还好两人也是明智的人,再怎么想见对方,也没私下偷偷见面。
侯夫人终于将聘礼准备好了 ,找人算了黄道吉日。
五月廿六,宜嫁娶,正是纳征吉日。
一大早,侯府门大开,一担担绑了红绸的聘礼从侯府抬出,每一担都要四个人抬才行,那边进了贺府大门,这边最后一担才出,可谓是场面十分宏大。
这边聘礼出门,鞭炮开始点燃,要一直燃到最后一担出门,即使清渠在自己院子里都能听到鞭炮的声响。
姚芝和宋屏怕清渠心情不好不想见人,做完事就出去了,一点声响也不敢出,清渠抱着团子在塌上玩,团子都长大了些,可以开始吃一些荤食了,走路也不会踉踉跄跄了,摇着小尾巴跑得更欢,有时候姚芝和宋屏都追不上它,不过它也乖,从来不跑出院子,清渠一叫,就会跑回来。
团子好像感受到清渠内心的不愉快,低着脑袋将自己喜欢的小彩球拱到清渠手边,然后冲着清渠喵喵叫,要清渠陪着它玩。
清渠笑了起来,点点团子的鼻头,“真乖,不枉我这么疼你。”抱起团子在怀,团子撒娇一般翻过身,朝着清渠露出小肚子,清渠揉揉团子软乎乎的小肚子。
“又吃了什么,肚子这么鼓...”
团子睁大眼睛,无辜地看着清渠,喵喵地撒娇。
姚芝和宋屏从外面探头进来,看到清渠露出笑容,才端着一盒食盒进来,有些亦步亦趋,犹犹豫豫。
“怎么了?拿的是什么?”清渠问道。
姚芝推了推宋屏,宋屏才不得已回答道:“是吉饼,和聘饼一起做的,聘饼送去了贺府,这些吉饼,夫人说今天是好日子,府里每人都有份,我就拿过来了...”
清渠一下子就明白了,笑了笑,从塌上站了起来,把团子放在地上,“没事,我没事,一起来尝尝吧...”
姚芝和宋屏还有些犹豫,仔细观察清渠的表情,想看看清渠是不是真的没事。
清渠坐下来,招呼着两人也坐下,“我真的没事,早就想到有这一日了,如果这都接受不了,到时候等世子妃进府了,我还要给世子妃敬茶呢......别担心了,快坐下,一起尝尝。”
姚芝和宋屏这才坐了下来。
打开食盒,姚芝将盘子端了出来,一个个吉饼摆放得整整齐齐,上面印了红红的吉字。
清渠拿了一个,咬了口,里面放了蜜豆,甜甜的,外面的皮也是酥酥的,挺好吃的。
团子闻到味儿了,从塌上蹦了下来,抓着清渠的裙角,仰着小脑袋直叫,清渠掰了一小块喂给团子,团子尝了尝,倒不是很感兴趣,又跑回去玩它的小彩球了。
三人看着团子都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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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侯府给的聘礼让贺府十分满意,完聘结束后,两家开始商量具体成亲日期,虽说贺府表达了不会拖留很久,但是不希望婚礼这么草率,能好好准备,毕竟这是贺府的嫡长女。所以两家商议,将婚礼定在了来年春天。
清渠在之彧口中得到了消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是松了口气,恐怕也是能有个充足的时间让清渠缓缓,最近一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了,虽然最后都得到了顺利解决,但对清渠还是存在着影响,现在婚事得到了推迟,能让清渠有个足够的时间来喘口气,而且自己这里都是一滩散沙,千穿百孔,等到来年春天,等到时候,一切都准备好了......
之彧下午从吏部回来,让人传了消息,清渠得了消息,早早站在门口等着,看着之彧大步往这里走,就笑了起来。
“回来了。”
“嗯...”之彧自然地牵起清渠的手往屋里走,清渠乖顺地被牵着跟在后面。
虽然外面太阳西落,但是挺热的,就这一段路,之彧的露出的领口都已经湿了。
清渠心疼地帮着之彧脱下官服和官帽,招呼着丫鬟赶紧端水来,推着之彧进了屏风后,脱了里衣,给之彧擦拭身体。清渠不想让丫鬟帮忙,但肯定也不能让之彧自己动手,所以只好自己来。
这是第一次在白天,清渠见到之彧赤|裸的上身,清渠拿着帕子,红着脸,给之彧擦拭身体时,眼神飘忽。之彧有心想逗逗清渠,故意站着不动,清渠刚开始还不知道,只得自己移动,后来瞟见之彧脸上促狭的笑,恍然大悟自己被逗弄了,之前清渠恐怕低着头,抿着唇,不知所措,现在清渠到不怕了,直接把帕子往之彧怀里一塞,转身就走。
之彧见清渠恼羞成怒了,赶紧抱着清渠哄,“我错了,我错了...”
清渠本来也不生气,往外走也只是做做样子,被之彧从背后抱住,清渠才停住脚。
还要挣扎,背后的之彧只好双臂紧紧箍住,清渠这才动弹不得,“清娘别生气...”,说着还把下巴抵在清渠颈窝处,声音委屈巴巴。
清渠软了心,转过身,拿手指戳了戳之彧,“虽天热,但还没到三伏天,我怕彧郎着凉,想赶紧擦完让彧郎穿上衣服,没想到彧郎只知道逗弄我...”
之彧握住清渠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我知错了,清娘原谅我好不好...”
清渠其实也没生气,要是真的生气了,这一下,多大的气也消了。
清渠笑了起来,拍拍之彧,说道:“彧郎快穿好衣服吧...”但也没说气不气,原不原谅。
之彧观察着清渠的神色,看着清渠脸上笑意盈盈,暗自松了口气,接过清渠递过来的衣服穿上。
换了身轻薄的常服,之彧才真正舒畅了,那官服虽薄但不透气,且毕竟是官服,要穿着规规矩矩,领口的扣子都要扣上,而且头发一梳,官帽一戴,如果不热不流汗还好,一旦流汗,那就是汗都闷在里面,浑身黏腻不适,但之彧正值年轻气盛,一身都是火气,天渐热,稍微一动就出汗。
两人出来,清渠让之彧坐在塌上,重新让丫鬟换了水和帕子,解了之彧的发髻,散了头发,拧干了帕子,捂在后劲处。
那水是从井里刚打起来的,而不是刚才擦拭身体的温水,井水浸湿过的帕子都是凉凉的,捂上去,清凉不已,之彧舒服地长舒一口气。
清渠又重新浸湿拧干,擦擦之彧脸颊,耳后,给之彧降温,现在还没到用冰的时候,清渠想了这个法子给之彧降温,少年一般火气都大,耐不住热,之前清渠哥哥就是经常用这个法子降温,肯定没有这么精细,直接拿了瓢舀了井水直接往身上淋。
最后清渠拿了梳子,沾了水,一下下梳之彧的头发,这样也是疏通穴道。梳了头发,清渠拿了自己的木钗给之彧将头发松松地挽起来。
这才两人才开始吃饭。
降了热气,之彧食欲大开。
吃完晚饭后,清渠和之彧到没有像往常一样端着茶边喝着边消食,或者一人做针线活,一人看书。
在丫鬟们将桌子收拾干净后,之彧叫人拿来笔墨纸砚,铺好,站在清渠后面,执了清渠的手,在纸上写下了个“一”。
原来自从两人前段时日来往传信后,清渠央着之彧教自己练字,之彧欣然同意。
既然是跟着学写字,清渠还是认认真真拜了师,当时还规规矩矩倒了茶,捧着茶盏到之彧面前,鞠了一躬,“老师请。”
之彧装着样子,摸摸不存在的胡子,点点头,才接了拜师茶喝了。
今天这不吃完晚饭,就立即开始学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