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对了....您还有二公子呢....而且您这身子,还在坐月子,可要好好休养....您要是垮了,二公子可怎么办?!”
“我明白的....”清渠吸吸鼻子,抹了抹泪,点点头,“嬷嬷帮我把菟菟抱过来吧.....”现在清渠只想看看自己孩子。
嬷嬷点点头,转身将摇篮里睡着的二公子抱过来,清渠小心翼翼接着,抱在怀里,心里才稍稍安稳了些。
摸摸还映着淡淡青筋的小脸,安静的睡颜让清渠心生暖意,刚才还慌乱的心找到了重心,清渠露出一丝笑容来,向嬷嬷询问菟菟今天的情况,自己一天天坐在床上,生生比平常的妇人多坐一个月月子,也不能老看着菟菟,只能靠张嬷嬷看着点,菟菟身子弱,乳娘那边更加要细心点,就怕乳娘忍不住乱吃东西,到时候菟菟吃了奶,遭了殃。
还好这一个多月来,菟菟没有出什么大毛病,虽然身子弱,经常在睡觉,但吃奶的胃口还是很好的。这是非常好的兆头。
看着自己怀里的宝贝,清渠心里有了信心和希望,虽然自己哥哥有时候不太着调,但自己相信哥哥绝对不会做出投敌叛国之事,这点是非问题上,哥哥是明白人。
不过事情到底是怎么样,清渠努力压下慌乱,等着之彧回来,现在自己乱想也无益。
到也很快,清渠让嬷嬷将中途憋尿憋醒了的菟菟抱去撒了尿,自己又哄着睡着后,之彧就回来了。
恐怕也是听到了京城里的传言,之彧担心清渠多想身子受不住,连忙从吏部赶回来,踏进屋里的时候,还喘着气,额头上都是汗。
清渠看了也心疼不已,招呼着丫鬟给之彧端水洗脸,之彧现下心里想的不是这,自己有更重要的事要跟清渠说,洗了一把脸,平息了气息后,就挥手让丫鬟下去了,丫鬟下去前,清渠让丫鬟将怀里的菟菟抱走。
丫鬟也心知两位主子要聊的事肯定与今天的传言有关,给帮忙把门关上了。众人退下,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一下子安静下来。
之彧在床边椅子上坐下,一路上赶过来,心里打了无数遍草稿,临到开口时,之彧有些胆怯,因为这次之彧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而且上面的心思,岂是他们这些臣子可揣摩的?!看到清渠期盼带着希望的目光,之彧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清渠看到之彧犹豫的样子,心里一沉,忍不住微红的眼角又红了,但又坚强地扯出一丝笑来,声音发颤:“怎...怎么了....?彧郎....怎么...不说话了....”
清渠要哭不哭,还努力露出笑来,之彧看得揪心,连忙坐在清渠身边,搂着清渠,安慰道:“别哭别哭....现在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说完,之彧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现在上面消息瞒得紧,圣上是什么心思,我们也不能妄加揣摩....只能说虽然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但我自己个人感觉....这里面绝对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我相信良哲绝对不是叛国的人....”
“那....哥哥还活着吗?”清渠用手背抹了抹泪,点点头,又忍不住,一双含着泪水的杏眼望着之彧,凄凄怜怜,之彧看得揪心,软的一塌糊涂,伸手轻轻抹去眼角的泪意,“我不能肯定良哲现在是什么情况,但是我唯一能确认的是,良哲还活着....”
“那就好...”清渠心里松了一口气,不过转而又不放心,想起另外一件事来,紧紧抓住之彧的袖子,“那圣上态度如何?该不会认为是....”
之彧拍拍清渠抓住自己袖子的手,沉重叹了一声,摇摇头,“早上上朝的时候,还没听到这事,我一直呆在吏部,虽然不知道圣上是怎么态度,但也没听到有盛怒的情况传出,只能....慢慢等着了....”最后的话,之彧心中不忍,说得艰难。
慢慢在惶恐中等着最是难熬,不知道未来结果如何,恐惧和不安像一把把刀在人心理上凌迟,况且现在清渠还在坐月子,身子还没调理过来,就怕清渠一下子想茬了走进死胡同,那真的是后果不堪设想。
之彧不想过多说,就是怕清渠乱想,但是清娘红着眼看着自己,之彧就心软,瞒着也觉得不太好,更怕清渠听信了外面的传言,现在外面的传言各种各样,恶意满满,自己也不能确定哪个真哪个假,之彧心里也愁苦不已,只能在一旁陪伴着清渠,劝着点。
***
府里现在气氛有些凝重,几个主子都知道了外面传的消息,虽说之前下了命令,禁止下人之间乱嚼舌根,禁止乱传流言,但这段时间几个主子脸色都不是很好,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都夹着尾巴老老实实做事,而且外面传得这么厉害,有些下人总是要外出采买,只言片语中,其实根本拦不住。
有的心大的倒没觉得怎样,但有些心眼多的,私下悄摸着乱琢磨,恐怕也能联想一些,前面还好,之彧时不时过来陪着,但是之彧也不能经常有空闲,这段时间朝中也是为了这边关的时,忙得不可开交,虽然像之彧这种在吏部的官员其实根本牵扯不到,但上面正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全朝官员都小心翼翼紧着皮,生怕一不小心就被迁怒,这就导致之彧这段时间根本来不了,睡觉都是在书房睡的,也只能时不时让小厮来问问情况。
但是在一些人眼里,清渠这有点像失宠的前兆了。
好不容易怀上孕,没想到早产加难产,差点把命丢了,好歹生了下了侯府的长孙,变成了侧夫人,又遇到这事,投敌叛国是什么罪名,这都是株连九族,抄家砍头的重罪,谁沾上了都没有好下场,所以世子即使再舍不得,这为了侯府的未来,清夫人肯定是舍弃的那个,这样一想,啧,让人感叹不已,心思活跃一点的已经有些蠢蠢欲动了。
姚芝提着食盒走进来,里面装着是清渠常吃的燕窝粥,但是姚芝却脸色有些不高兴,这时候正是清渠小憩的时候,刚好过一会儿清渠醒了就可以吃了。
“怎么了?”宋屏正拿着鸡毛毯子轻轻清扫架子上的灰,见姚芝嘟着嘴,不由得笑道。
姚芝探头隔着屏风看了看,确认里面没动静,才低声说:“刚才我过来,一路上遇到几个丫鬟看见我跟看见什么似的,我好心跟她们打招呼,她们呢!”
宋屏掐了一把姚芝,“嘘,小点声!”
“....咳,”姚芝连忙放低声音,紧张地看了一眼里屋,才继续道:“她们低着头像没看到我似的,避得远远的....真的是气死了....”
这恐怕是真气到了,要知道自从前面几次被教导一番后,姚芝已是沉稳很多了,今天这么情绪失控还是独一回。
宋屏听了也是皱着眉,但一联想,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心里也气,不过再怎么,也不能在这外屋里说,主子还在里屋休息呢,宋屏准备让姚芝注意一点,先别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说抱歉,一直没更新是因为这段时间太忙了,我这个周末还要去外地呆三天,回来休息几天,然后到了这个月下旬还要再出门一趟,就...事特别多,很抱歉,我尽量看能不能等这个周末外出回来后多更点,我也是特别想快点码完完结,但每回躺在床上就不想动了,玩下手机瞌睡就来了,然后就没时间码字了。
很不好意思咕了大家这么久,因为咕了大家,心里一直很心虚qaq
第七十六章
还没等宋屏示意, 里面传出来动静,清渠醒了,宋屏也不好明说了, 只得看着姚芝摇了摇头,做了息声的动作, 这么长时间, 两人也十分默契, 姚芝会意地连忙点头,这才宋屏进了里屋。
撩起帐子, 勾在旁边的铜勾上,宋屏笑着说道,“夫人可醒了,”便将手里到的温茶递给清渠。
清渠坐起身,接过杯子,润了润嗓子。
宋屏放下茶杯, 给清渠将凌乱的头发梳顺, 清渠别别嘴, 埋怨道:“不知道还要坐多久,感觉整个人都馊了.....好不容易能够擦擦身子,但是总觉得不干净.....”
宋屏失笑,“您就安心再休养几天吧, 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再说了, 其实一点儿都没味....”宋屏给清渠梳好头,轻声问道:“姚芝将燕窝粥提回来了, 现在要吃点垫垫肚子吗?”
清渠点点头。
宋屏去了外屋,姚芝站在那儿正准备去搬桌案,宋屏不放心, 担心姚芝露出什么马脚来,再次眼神示意了一番。
姚芝点点头,揉了揉脸,恢复平常状态,搬着桌案进到里屋,放在清渠面前,然后帕子垫在桌子上,宋屏端着托盘过来,放在帕子上。
清渠拿起汤匙搅了搅粥,吃了口,看见两人还站在一旁,忍不住露出丝笑来,“你们有什么事要做的就先去做事吧...我这里不用你们一直陪着我...我挺好的...”
主子发了话,但两人心里有些犹豫,这些天主子脸上一丝表情也无,虽然是正常的吃饭睡觉,时不时看一下小公子,但像个木偶一样丢了魂,看得几人心里一直发怵,害怕主子一时想不开,钻了牛角尖然后做了傻事。
仔细看了看清渠神色平常,两人犹豫几番,还是行了礼下去了。
等两个丫鬟离开后,清渠脸上努力维持的笑意立马消失殆尽,低头看着碗里晶莹剔透的燕窝,清渠却一点食欲都没有。
脸上露出几分落寂,清渠心里也知道这段时间周围几个人说话做事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戳到自己伤心事,其实刚才两人说话,清渠也听到了,不过既然两人不想自己知道,自己也不想两人担心,随即也装着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其实这几天,外面的情况自己不是没有感受得到,虽然自己躺在床上,没有出去,但自己好歹是在这后宅做过事,单单从自己每日吃的东西上面,可以尝出有些敷衍的感觉。恐怕现在外面的人还在观望着,想知道自己倒底是不是真的失宠了,所以在吃食上面还不敢有太多的手脚,现在也只是一些煮粥煮的火候不好,比如今天这碗燕窝粥就煮得糜烂了些,这本就不应该是会出现的问题。
清渠轻叹一声,自己已经没有精力去计较这些小动作,现在只希望哥哥的事能有反转,然后平安回来。
***
秋去冬来,转眼又是新的一年。
这大半年,边关战事催紧,唯一好的是自从上次“逼不得已”让了一座小的城池后,双方进入对持阶段,没有再出现再次被敌军逼退的情况,但也没有让敌军能撤兵,经过一段时间的担心后,百姓们倒是继续怎样生活就怎样,毕竟自有上面的操心。
但是京城里的贵族豪爵之间,气氛就很紧张了,这大半年皇帝一直没有个好脸色,他们这些伴在君侧的就更加提心吊胆,这半年谁家办喜事都是低调从简,生怕惹了圣上的不满。
而清渠早已出了月子,这大半年来菟菟现也有半岁了,但中间还是有生过病,半夜发烧,连忙派人去叫大夫,清渠哭着守一夜的惊险,好歹磕磕盼盼平安长大。
清渠这院子也越来越沉默低调了,自从小厨房建起来后,又进了一批下人进来,清渠暗地里和张嬷嬷还有两个丫鬟一商量,这次完全是个很好的机会,整顿一下这院子,之前只是自己一个人,而现在还有菟菟作为府里唯一一个孙辈里的男孩,就更加容易招些蟑螂臭虫进来,哪些心术不正的率先就要赶走,还有一些背后有真正的主子的,要慢慢观察。
一些要换新的物品衣物,自有人从来,厨房里的采买也有固定的信任的人跟着大厨房里的人一起出去采买,除了领月银,可谓是基本上都闭院不出,如果不是有时候侯夫人想念孙子,清渠就让嬷嬷抱到正院里去,清渠这院子的人都要淡出人的视线了。
不过再怎么低调沉默,毕竟这唯一一个孙子在这院子里,还是有不少人都盯着呢,还有些本没有联系但乐于吃瓜看戏的人。
清渠能做的只有是沉默沉默再沉默,低调低调再低调,不是就此低沉卑微,只不过在自保而已,还要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
主屋那边气氛也有些凝重,云舒坐在塌边,脸色倒是平常,但眼底神情却和脸上的完全不同,心里想着事儿。
贺嬷嬷弯着腰,给云舒倒了杯茶,贴心地放在云舒手边,悄悄打量了一下云舒的脸色,犹豫了一番,说道:“马上就是小小姐的周岁了,现在这个情况,少夫人我们准备怎么办...好歹是小小姐第一次生辰...”
云舒听了皱了皱眉,喝了茶,将茶盏往桌上一放,“别说了,按规矩办吧....”
按道理说自己宝贝女儿是侯府的嫡长女,这是第一个生辰,就应该大办,将这勋贵侯爵的夫人都请过来,好好热闹一场,但没想到出了这茬子事,这大半年下来,哪家不是低调做事,侯府也只能一切从简。
贺嬷嬷心里也明白,低头想了想,提议道:“要不少夫人去问问侯夫人,小小姐是侯夫人的第一个孙女,侯夫人也不会亏待小小姐的...”
云舒想了想,点点头,赞同道:“过几天,我去给娘问一问...”
贺嬷嬷见云舒接受了自己意见,笑眯了眼,“哎。”
这时外面的丫鬟来报,说是雪姨娘过来了。
贺嬷嬷听了脸色一紧,小心翼翼看了看云舒,果然见云舒眉头微蹙了一下,贺嬷嬷装着无意道:“这个雪姨娘倒还挺坚持的,这大半年来一直来看您...虽然一眼就看出来想抱大腿,求个保障...不过这么长时间看来还算老实...”
云舒听了,虽然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但眉头倒舒展开了,贺嬷嬷明白这是算是没有深究了,转身对来报的小丫鬟呵道:“让雪姨娘在外面先做着,少夫人等会儿到...”
小丫鬟听命赶紧下去了。
云舒在内室坐了会儿,又重新梳洗了一下,才施施然走了出去。
外面雪雁已经坐着喝了两盏茶了。
云舒扶着贺嬷嬷的手,慢慢走到上面的座椅坐下,笑道:“休息了一下,等久了吧。”
雪雁连忙站起来,一脸不好意思摇头道:“没有没有,少夫人说得什么话,奴婢一点儿不觉得久,更何况奴婢还蹭了点少夫人这里的茶水糕点,挺不好意思的...”
云舒眯了眯眼,没说话,盯着下面弯着腰低着头站着的雪雁。
雪雁低着头,小心试探着往上瞟,看到云舒盯着自己,心里一抖,眼睛垂下,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一副胆小怕事上不得台面的模样。
云舒露出一丝笑容来,笑道:“快免礼...”,然后让贺嬷嬷扶着在上面坐下,“妹妹今个儿来可有什么事?”
“奴婢,”
云舒的视线移走,雪雁眼见的浑身一松,闻言倒露出几分羞涩来,脸上有些红,支吾道:“奴婢来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来看看少夫人,上次大小姐不是喜欢竹叶编的小蝈蝈儿吗,奴婢又做了些,还做了几个新花样,有兔儿,小鱼,不知道大小姐喜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