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小心翼翼表达忠心的样子,还透露出来几分急切抱大腿的目的。
云舒看了却没有反感的意思,相反心中有些轻松舒畅,一直以来,自己其实有几分避开这些妾室,特别是西边院的那位。
虽然那位在自己面前是恭恭敬敬,但云舒心里明白,对方只不过敬的是正室这个身份而已,自从对方生了儿子。身份抬为了侧夫人,自己就感觉被压了一头似的,娘家里不仅一次想让自己赶快生个儿子出来,自己有时候看到侯夫人搂着嘉姐儿坐着,逗着奶嬷嬷抱着的二公子,心里忍不住在想如果自己生的是儿子,这里哪有那位的位置,现在自己的嘉姐儿办周岁也不能大办,虽然云舒表面没说什么,但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憋屈。
而雪雁时而透露出来的小心作态,让云舒很受用,感觉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了正妻在妾室面前的威严。云舒也知道,雪雁这么大半年来,经常来坐坐是打的什么主意,但不怕雪雁私底下有这些小心思,这样一副害怕自己,但又逼不得已强颜欢笑来求自己的庇护的样子,云舒看了也是心里舒畅极了,有时候自己露出点笑容来,手指缝里松一点,对方感激不尽,自己一板着脸,对方惶恐小心,捧着自己,云舒像逗弄小宠物似的逗弄雪雁,这样对方一切尽在自己掌握间的感觉真的很好。
雪雁之前还给自己做一些衣服,但这雪姨娘没有那位巧手,而府里做衣服的自有绣娘,便另辟蹊径,把主意打在嘉姐儿身上,雪姨娘心知一些贴身的东西,自己也不会收,有可能还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就转而投嘉姐儿所好,送点小玩意儿过来,嘉姐儿年岁小,正是好奇的时候,之前的猫崽子因为发情,把嘉姐儿吓了一跳,而且猫半夜的叫声有些瘆人,平时掉毛掉的厉害,云舒很怕嘉姐儿呛着,所以便把猫送走了,嘉姐儿当然不肯,看不见猫哭闹不止,还是雪雁带来一些小玩意儿,才哄住了嘉姐儿,这也是为什么刚开始云舒愿意让雪雁过来。
不然雪雁这样直接过来想抱大腿,云舒可不是什么人都接受的,还是雪雁时不时带过来的东西十分符合嘉姐儿的心意,云舒才允许雪雁时不时过来,但云舒一直没有放下戒心,甚至曾私下让贺嬷嬷将雪雁送过来的东西翻来覆去仔仔细细检查一遍,没有发现任何东西才稍稍放下心来,云舒也曾让下人去外面买个一模一样的东西来,但嘉姐儿玩了一段时间会玩腻了,而这时候雪姨娘总会带来新的东西,吸引嘉姐儿注意力,这本来让云舒有些不喜,但雪雁惶恐小心的模样,让云舒倒很满意。
一个不受宠的姨娘在后院里过得什么生活,云舒当然知道,毕竟这中馈掌握在云舒手里,云舒对于下人的怠慢,从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还说得过去,云舒是不会管的,而且雪姨娘作为姨娘的分例,云舒从来没有少过,问心无愧,拿到侯夫人那儿说理,云舒也说得过去。但自己随口一句话,倒让雪姨娘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云舒很是受用,这才让造成了这么长时间已经心照不宣地默认了雪雁与少夫人这边关系较好的,不过云舒也不是那心大的人,顶多在生活方面能够照拂一二,其他的云舒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另一方面,云舒也是有点做给西边院儿那位看的,现在那位处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府里的下人们都有意无意地避着西院里的人走,云舒心里清楚,但不会管,反而隐隐有些看得热闹,现在另一位妾室站在自己这边,就已经有分为两方阵营的架势了,云舒心里别样得畅快,好似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把。
这边雪雁和云舒笑着说了一会儿话,呆的时间不长不短,每当云舒有些烦躁,眉头微皱不太想聊的时候,雪雁就会提出告辞。
对方既然这么识趣,云舒也不会下了别人面子,舒展了眉头,抬了抬手,笑道:“贺嬷嬷帮我去送送雪姨娘...”
雪雁起身行了礼,在贺嬷嬷带领下出去了。
两人往外走,贺嬷嬷压低声音道:“最近,大小姐的事,心情不好...”
短短几个词,雪雁瞬间就明白了,走到抄手游廊尽头,雪雁就停下脚步,不让贺嬷嬷送了,恭敬地笑道:“嬷嬷别送了,奴婢自己回去就行了...”停顿了一下,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锦囊塞到嬷嬷手里,“谢谢贺嬷的照拂,奴婢感激不尽...”一副感激不尽眼里都要泪光闪闪的模样。
“好了好了,”贺嬷嬷袖子下面的手捏了捏锦囊,眼底有几分满意,将锦囊收回袖子里,揣着手打量几眼雪雁说道:“少夫人和我都比较喜欢听话的人,这段时间表现越来越好了,这样我才能在少夫人面前给你美言几句。”
“哪里哪里,”雪雁一副谄媚的样子,“还是嬷嬷您提点地好,奴婢愚笨,还希望嬷嬷能多提点几句,奴婢感激不尽。”
贺嬷嬷架着样子,淡淡地嗯了一声,就转身走了,雪雁走后面目送贺嬷嬷走远后,才往自己院子里走去。
贺嬷嬷回到屋里,掏出手里的锦囊递给云舒看,“这...”
云舒闲闲地递了一眼,摆摆手,“反正是给你的,你收着吧,一点小钱而已,下次不用给我看了。”
“是。”贺嬷嬷得了吩咐就把锦囊收起来了,见云舒一副想要休息的样子,贺嬷嬷便悄声下去了。
回到自己屋里,贺嬷嬷毕竟是少夫人身前的贴身嬷嬷,所以贺嬷嬷是一个人住,将锦囊从袖子里拿出来,拿出里面的银锭,在手里垫了垫,然后放进柜底的小匣子里。
一方面贺嬷嬷确实有自己的私心,谁会嫌钱多呢,蚊子腿儿也是肉,自己没有孩子,还指望着这些钱给自己养老送终呢,另一方面,贺嬷嬷心里也着急,世子每次来过夜,第二天走后,那干净的床铺还有两个被子,贺嬷嬷心里清楚的很,再这么下去,沙盘夫人不知道何时才能怀上孩子,更不用说生儿子了,还有贺家夫人传过来的信息,少夫人不上心,贺嬷嬷只好自己想办法,雪姨娘刚好为了求得少夫人庇护递来了枕头。
嬷嬷心里也知道雪姨娘也是靠不住的人,但现在也是急病乱投医,死马当活马医吧,当然把雪姨娘推上去这种事是不可能的,少夫人和自己也不想再弄个鸳鸯出来,贺嬷嬷想的是拉拢人也不错,某些方面也能是个使力的拐棍。
***
府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这么长时间边关也无消息传来,清渠心里不由自主地冒出不好的念头来,是不是哥哥已经...遇害了....?
这样的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如扎了根一样,深深扎在心上,让清渠忽视不了,忍不住会想,越想就越害怕。
消息封闭,什么都打听不了,之彧现在越来越忙,根本看不到人,这也说明朝廷上恐怕是越来越紧张,清渠很想告诉自己不要这样想,不要这样消极,但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清渠心里的恐慌只增不减,甚至有次严重到浑身发抖,胃里反酸,吐了出来,但因为胃口不好没吃什么东西,全吐的是酸水。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月事太多了,终于忙完了,都要忙吐了,下个月基本没什么事了,可以安安心心码字啦,接下来日更到完结
第七十七章
宋屏姚芝她们都吓坏了, 赶紧去把张嬷嬷找来。
张嬷嬷也慌了,以为是之前生产落下的隐藏的病没有被发现,毕竟这种妇科病如果当时不治好, 那就是一辈子都治不好了,到了老了的时候, 更加痛苦, 自己被安排到侧夫人身边就是为了帮助侧夫人养好身体, 如果有什么病自己还没发现的话,那自己真的是罪该万死了。
一想到这儿, 张嬷嬷急忙呼道:“快去把大夫请来!”
姚芝连忙点头,准备往外跑,但是被缓过来的清渠叫住了。
“不用,不用,我没事,”清渠忍下胃里的痉挛, 接过宋屏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 继续说道:“我没事, 不用叫大夫,就是一下子有些反胃而已,我缓缓就好了。”
嬷嬷不放心,劝道:“侧夫人您有什么不舒服的, 一定看大夫, 千万别忍着啊...”
清渠喝了口茶,压了压翻涌的苦涩味, 露出笑容安慰道:“嬷嬷放心,我不会拿自己身体开玩笑的,我还想看着菟菟长大成人呢。”
清渠这样说, 嬷嬷也稍微放下心来,连忙吩咐厨房煮了碗白粥,让清渠喝了暖暖胃,这段时间清渠胃口不好,眼见得下巴都尖了,嬷嬷看了心里直着急,想尽办法让清渠多吃点东西。
外面的事,嬷嬷也不好说也只能慢慢劝着,想到这儿,张嬷嬷不禁在心里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本来以为侧夫人生了儿子,位份也生了,这算是好日子真正要来了,没想到出了这茬子事,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直期盼着能有反转吧,张嬷嬷默念一句阿弥陀佛。
***
时间过得很快,侯府里嫡长女的周岁就到了,云舒和侯夫人一商量,虽然不能大办,但至少嫡长女该有的体面不能少,还是给来往较密切的几家下了请帖,其他的就到时候各家送些喜饼就行,对方虽然不能来,也能沾沾喜气。
在这么个情况下,哪家不是人精,能够送喜饼过来,表示还是念着的,各家收了喜饼,说几句喜庆话,然后将准备好的礼物交给来送喜饼的下人,礼物也不会太贵重,周岁嘛,孩子还小,太贵重了怕压不住,更何况这种边关战事吃紧的情况下,奢侈之风可要不得。
周岁宴还算热闹,嘉姐儿坐在铺了红布的桌子上,看着身边的东西,经过半个月嬷嬷私下的教导,嘉姐儿如愿以偿地抓住了书本。
喜嬷嬷当即好听的话一个劲地就往外蹦,众人也纷纷贺喜,什么不愧是侯府的嫡长女,以后也是个小才女什么的,云舒抱着嘉姐儿脸上笑容满面,眼光飘向旁边嬷嬷抱着的还在襁褓中的二公子,心里十分畅快,这才是嫡出孩子的排面和荣耀。
场面闹哄哄的,那边二公子还小,不一会儿就哼哼起来,张嬷嬷抱着怕菟菟不舒服,就向侯夫人请示,侯夫人让嬷嬷把二公子抱来也是沾沾喜气,毕竟二公子身体不太好,这种情况,肯定会先照顾二公子的感受。
云舒抱着嘉姐儿,和之彧站在众人之间,眼神瞟向远去的嬷嬷的背影,嘴角的笑更加深了。
抓周结束,众位宾客留下来参加宴席,之彧当然去给众人敬酒,云舒抱着嘉姐儿去了后院,贺夫人也跟着去了后院,亲家母想看看外孙女,和自己女儿说说私房话,这些当然没人阻拦。
进到屋内,云舒将嘉姐儿放在榻上,嘉姐儿穿得一身红,手脚戴着银镯子,眉心点了美人痣,活像观音座下的金童玉女,贺夫人看了满腔喜意,拿着拨浪鼓在手里晃着,逗着嘉姐儿叫外祖母。
嘉姐儿被拨浪鼓的响声吸引,本来坐着的,立马爬得飞快,去抢贺夫人手里的拨浪鼓,小手抓住贺夫人的手,很有劲,贺夫人笑得更加开心了,有劲就好,说明健康,回想起刚才在宴席上被嬷嬷抱着的庶子,虽然被襁褓掩着,看不太清,但是听着哼哼的声音,跟奶猫儿似的,感觉就不太好,更何况那位亲娘早产加难产生下儿子的事,贺夫人也略有耳闻。
嘉姐儿趁贺夫人不注意,将拨浪鼓夺了去,坐着一边摇一边咧开嘴笑,露出几颗糯米牙,贺夫人心都化了。
云舒看了,忍不住点了点嘉姐儿的眉心,笑道:“你这个小霸王...”
贺夫人听了就不满意了,不赞同道:“在孩子面前乱说什么,”摸了摸嘉姐儿的头,“我们嘉姐儿是嫡长女,就要有嫡长女的风范,那么软弱可不行。”
云舒立马懂得了自己娘是什么意思,笑着不说话了。
说起这个,贺夫人也想起了准备来说的事,便看了云舒一眼,云舒会意,叫来嬷嬷将嘉姐儿抱走去喂点吃食。
等到屋子里就剩母女俩了,贺夫人才低声道:“你最近有没有给嘉姐儿添个弟弟的打算?”
云舒一听,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低着头,手里搅着帕子不说话,贺夫人看到云舒这样子,不由得心里急,“你难道就没想法么,嘉姐儿有了弟弟,以后嫁出去了才有底气,你在府里也有得撑腰...”转而贺夫人叹了口气,“虽然你婆婆没有催你,但现在嘉姐儿也这么大了,那边那位正被打击了一番,现在你不抓紧机会,到时候等那位翻了身,可就有你后悔的...”
云舒被自己娘一番话弄得本来很好的心情瞬间消沉下去,在心里别了别嘴,自己难道不想怀么,但是自从鸳鸯那事后,世子其实心里还是对自己有气的吧,另一方面,现在京城这么紧张,世子他天天早出晚归,自己也不好拿这事堵他,自己还是有正房的体面的。
自己娘的着急,云舒也能理解,自己小时候不是没有看到祖母给娘脸色,还有生了儿子的二婶三婶在娘面前得瑟,到了娘拼死拼活生了儿子,娘掌握着家里中馈的腰杆子才更硬了,祖母也不再给娘脸色了。
不过这些两夫妻房中事,云舒也不会对自己娘说,只得微皱眉回应道:“我知道了,现在世子事忙......等事过了再说...”
贺夫人也不好再说话了,不放心地叮嘱几句,“你上心点。”心里想着等会儿再给贺嬷嬷交代几句。
说过了事,贺夫人就转了话题,笑道:“我的乖宝吃好了没,再抱来让我亲亲。”说起嘉姐儿,云舒脸上也有了笑容,让人将嘉姐儿抱来。
嘉姐儿被嬷嬷喂了肉末蛋羹,吃得小肚子鼓鼓的,又擦了嘴,贺夫人抱进怀里,忍不住亲了口,左一声心肝,右一声乖宝。
外面小丫鬟来禀报,世子让少夫人过去,贺夫人摆摆手,“你去吧,不用在意我,我跟乖宝玩一会儿。”云舒无可奈何,只好跟着小丫鬟去了前院,作为小寿星的父母,肯定要给众位宾客敬酒。
***
到了晚上,宴席结束,云舒累得不想动弹,靠在榻上,几个小丫鬟捏肩的捏肩,捶腿的捶腿,云舒端着茶慢慢喝着。
“嘉姐儿睡了吗?”云舒转头向贺嬷嬷询问。
贺嬷嬷点点头,“小小姐很乖,哄得几下就已经睡着了。”
云舒听了满意地笑了笑。
之彧走了进来,今天一天之彧也累得不行,接过嬷嬷递过来的茶,一口气喝完了,直到嬷嬷倒了第三杯,之彧才喝了一口放下茶杯。
云舒挥走丫鬟,上前给之彧捏捏肩膀,温柔道:“夫君今天累了吧,等会儿泡个热水澡,妾身好好给夫君捏捏肩。”
之彧本来仰着头闭着眼假寐,云舒捏了几下,之彧就睁开眼睛,坐起身来,说道:“你今天也累了,早点休息吧。”说完就站起身来,往耳房里走。
云舒的手一下子空了,咬着唇看着之彧的背影,眼神复杂。
等到两人都洗漱完上床后,两个被子,各睡各的,灯被吹熄了,下人们全退了出去,屋里安静下来。
云舒平躺着,望着头顶的帘帐,两人的呼吸在帐子里交缠,云舒轻轻吐出口气,将半张脸埋进被子里,脑袋里回想到白天母亲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