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是个病美人——春风迟迟
时间:2020-09-29 08:42:07

  “大人免礼。”一旁周敏溪眼巴巴的望过去,赵如裳轻咳了一声,示意她收敛:“这是我舅舅的女儿敏溪,上回端午你见过的。”
  说罢又指了指苏明镜:“这位是敏淳表哥的夫人。”
  裴渊一一客气拱手:“周小姐,少夫人。”
  周敏溪一动不动的往裴渊那边瞟,单纯的小姑娘一点不知道掩饰自己的心思,连苏明镜都意识到不对劲,赵如裳不动声色的转了个身,主动的伸出手腕去。
  裴渊坐在身侧,伸手去探她的脉搏,微垂着眼,面色温润淡然。
  向来聒噪的周敏溪也不说话了,殿里一时安静下来,目光落在裴渊手上。
  他有一双格外好看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泛着淡淡的红。
  周敏溪忍不住感叹,长相优越的人,连手也这般好看。
  裴渊也不是没感觉到周敏溪注视的目光,心中沉静无波,淡然的收了手,缓缓开口:“公主没有大碍,可以停药了。只是切记要保持情绪稳定,舒缓畅通,勿要大悲大喜!早晚天凉,公主可以多走动走动,不必日日拘在屋子里。”
  说起这些,裴渊总是不厌其烦提醒,赵如裳有时候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若是别的太医,她大概就什么耐心了。
  但眼前人是裴渊,知道他素来的脾性,也不好多说什么,只一个劲的点头。
  裴渊抬眸睨了她一眼,声音无波无澜:“公主一直点头,微臣说的,您是都记下了?”
  赵如裳说是:“都记下了。”
  裴渊这才觉得满意,才起身周敏溪就走了过来,面露含蓄的笑:“裴太医,我父亲说近来伤口有些发痒,起了很多红疹子,你能不能去瞧瞧?”
  裴渊眸光微动,神色却不变,略一拱手:“许是天气炎热湿闷所致,可用艾叶煎水沐浴,清淡饮食,不出五日便能有所缓解。”
  周敏溪哎呀一声:“我爹一个粗人,哪里晓得这些,我们说的话他不爱听,你是太医,你说的话他必然相信,要不请你寻个时间去府上看看?”
  “好。”裴渊目色不明,拒无可拒,只能应了:“后日清晨下值后,我去看看。”
  赵如裳欲言又止,周敏溪朝她挤眉弄眼的笑笑,又咽声作罢。
  裴渊并未停留多久,赵如裳身体好转许多,不需要吃药,诊脉确认无异后便告退了。
  赵如裳觉得他离去的背影略有些匆忙,以往他从来不会这么着急走的,难道是……
  周敏溪眼巴巴的看着裴渊消失在眼前,那一脸不舍,分明带着少女怀春的娇俏羞赧。
  许是她的眼神太过直白,是裴渊看出了什么?
  苏明镜见周敏溪今日一反常态的模样,再瞧瞧她和那位裴太医说话的神情,还有什么猜不出的,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了。
  略一思考后,便朝赵如裳道:“公主,时辰不早了,我们就先行告退了。”
  赵如裳回过神来,脑中思绪有些复杂,连她们如何离开的,都有些记不清了。
  周敏溪被嫂子抓着手,一路出了宫坐上马车,周围再无外人,苏明镜这才皱着眉道:“敏溪,你和那位照看公主身体的裴太医相熟?”
  乍一听她提起裴渊,周敏溪遏制不住的露出笑来,带了几分女儿家的羞涩:“不熟啊,就上回见过一面。”
  “我眼瞧你巴巴的望着人家,别是生了什么旁的心思?”
  “哎呀,这……”周敏溪面颊上浮起两抹红晕,扭扭捏捏的埋着头:“嫂子你怎么也看出来了?”
  苏明镜有些无奈:“你那么直接的请人家上门去,我又不是傻子,哪里看不出来?”
  周敏溪笑嘻嘻的,拉住她的胳膊撒娇:“那后日他来,嫂子帮我看着一点,见了爹娘,你要记得帮我美言几句。”
  马车缓缓前进,苏明镜扭头见周敏溪面上还未散去的笑,终究还是把想说的那些话咽了回去。
  赵如裳有些发愁,坐在窗下提笔写字,半天也没写出个什么。
  “公主歇会儿。”明翘端了茶来,茶杯里泡的是枸杞红枣,红彤彤的浮在面上,漾起浅浅的波纹。
  赵如裳丢下笔,坐在软榻上,喝了两口就放在了一旁。
  明翘看出她的不对劲,询问道:“您怎么了?敏溪小姐走了,您就心不在焉的。”
  赵如裳撑着下巴,懒懒道:“明翘,我今儿觉得敏溪好像是看上裴渊了。”
  明翘笑了笑:“上回敏溪小姐不就请您打听过裴大人家里的情况吗?说起来,她和您一般大,也是到了该说亲的岁数了。”
  瞥见赵如裳的神色,又问:“公主……莫非您觉得敏溪小姐和裴大人不相配?”
  “倒也不是……敏溪聪颖单纯,是舅舅嫡出的女儿,是当今皇后亲侄女,骄矜贵重。”赵如裳顿了顿:“至于裴渊,他虽出身白衣,可风骨皎皎,是正端方君子,还生了张那么好看的脸,往大街上一站,就有数不清的小姑娘瞩目。”
  赵如裳有气无力的躺下,盯着绣花簇锦的引枕出神:“舅舅舅母开明,也不注重门第之见,舅舅手握重权,当年扶持父皇登基,身受皇恩,我们周家已经是巅峰了,没什么可稀罕的。”
  “照您这么说,敏溪小姐和裴大人也不是没可能。”明翘在旁边支招:“倘若敏溪小姐真有意,那您不妨寻个时机,与裴大人通通气儿,叫他有个准备。”
  “我要这么做吗?”赵如裳有些迟疑,但见明翘点头,心里又莫名挣扎起来:“那我问问裴渊的意思,反正我觉得他大概没那心思。”
  明翘困惑道:“您怎么知道?”
  “我……”赵如裳忽然语塞,不知该怎么回答。
  上一世,裴渊进宫的时间晚了三年,二十七八岁都没娶妻,必然是他自己不想,否则有的是女子想要嫁给他。
  哪知世事变化,叫周敏溪和裴渊遇上了,某些东西在不知不觉中就发生变化,叫她措手不及。
  是啊,明明看起来是很相配的两个人,但她为何就觉得裴渊不可能同意?她何时有这么了解他了?
 
 
第18章 弦外之音
  裴渊次日白天不当值,要夜里才进宫,赵如裳不好大晚上的叫人来,再等隔天清早派人去问,才知裴渊已经离宫了。
  赵如裳反应过来,他是答应了周敏溪,去给舅舅看伤。
  周敏溪是个敢爱敢恨的小姑娘,完全继承了舅舅的优点,她这般高贵的出身,这两年来引得各世家上门提亲。
  赵如裳先前听母后说过,舅舅舅母并未担心过周敏溪的婚事,择婿的条件,也全看女儿同意与否。
  当初和苏家结亲,也是因为两家世交,苏明镜和周敏淳是青梅竹马长大的玩伴,能在一起也算水到渠成。
  裴渊年轻,一身风华气度非常人能及,性格虽孤僻了一些,却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良人。
  舅舅舅母会看中裴渊,也不是不可能。
  倘若真到那一步,唯一的症结便是在裴渊身上,只要他点头,舅舅肯定会同意把女儿嫁给他。
  赵如裳不知男女之情为何故,当初和唐驰定亲,她也是欢喜的,可欢喜之余,她又担心自己的病体会拖累唐驰。
  连裴渊都说,她的病不能完全治愈,所以生死,只在一夕之间。
  她和周敏溪不同,周敏溪有健康的身体,能跑能跳,满身明朗光芒,不受任何约束。
  她却只能困于深宫内院,苟延残喘看着这四四方方的天地,将所有幸与不幸独自咽下。
  她是最尊贵的公主,锦衣玉食,没有人会同情她的人生。
  赵如裳垂头丧气的倚在门廊,心里一团乱麻,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那头,裴渊出了宫,一路往周家而去,金匾悬挂,侍卫着盔甲立于门口,威风堂堂,一身凌厉。
  五月末的日头已经足够毒辣了,灼热的太阳光洒在身上,裴渊微眯着眼,停顿了一会儿,上前自报家门。
  周家的人大约是知道他要来,恭恭敬敬的迎他进门,才入花厅,就听见国舅爽朗的笑声。
  “青云来了,外头晒得很,辛苦你了!”说罢扬袖吩咐奴婢:“快上茶来!”
  国舅武将出身,勇猛有力,大气凛然,热情的请裴渊入坐。
  “多谢将军。”裴渊不骄不躁,一举一动尽显淡定从容。
  国舅面露赞赏,在一旁坐下:“青云,在京城可还习惯?太医院可行得通,没有人为难你吧?还有公主,可还好?”
  “多谢将军挂念,青云在京中一切都好,陈院使看在将军面子上,总会关照一二。”国舅有赏识之恩,能成功入太医院,全亏了他从中周旋,裴渊心存感激,听他提起赵如裳来,面不改色的应道:“公主心疾并非急症,不能操之过急。多加调养,缓和心绪,会有好转。”
  国舅闻言颔首:“那就好,一直没能有机会去看看她。这两日我身上一点小毛病,倒让敏溪大惊小怪的请你过来,她身边可没人了。”
  裴渊说无碍,这才叫国舅去屏风后脱了衣裳,看了看伤口。
  国舅纵横沙场二十几年,战功赫赫的同时,也留下一身旧伤。后背肩膀往下到腰间有道一尺余长的伤疤,伤口才愈合不久,疤痕还很明显,因为过度抓挠有些破皮。
  “将军当初的伤口深可见骨,愈合本就不易,疤痕自然也会明显一些,天气热了会难受也是正常,可先擦些止痒的药膏,每日艾叶水沐浴,很快就能好了。”
  国舅一笑,七尺男儿还有些不好意思:“想我驰骋疆场这么多年,受了不计其数的伤,从未喊过疼。这回倒叫身上小小的瘙痒难住了,想来是回京后安逸的日子过得太久,受不得苦了!”
  “人之本能罢了,非铜首铁臂,总是会感觉到疼痛的,将军英勇无畏、决胜沙场,乃百姓之福!”
  裴渊不是一个能言善辩的人,说话也并非刻意讨好,但国舅听在耳朵里就格外悦耳,比那些文绉绉的大臣阿谀奉承的话中听多了。
  再想到周敏溪昨个儿夜里跟自己说的话,转头去看裴渊,龙章凤姿,相貌堂堂,当真是不可挑剔。
  整理好腰带,国舅从屏风后出来,见裴渊坐在椅子上喝茶,道:“那个,青云……有些话,我想问问你。”
  “国舅请说。”
  “你家里可有给你定下亲事?”
  裴渊动作一顿,指尖轻轻一松,杯盖落在盏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笑了笑,眼眸无波无澜:“国舅知道的,几年前我爹娘死于流匪手上,意外发生的早,并未考虑那么多。”
  国舅扬了扬眉,状似无意道:“那你可有中意的姑娘?我听说你这些年和表妹相依为命,是不是……”
  “国舅不要误会,我和锦华一同长大,我待她如亲生妹妹,从未有过任何非分之想。”裴渊如何不懂这是国舅的试探,能据实说的话,他也不用隐瞒,免得引起某些不必要的麻烦。
  国舅拐着弯儿的说这些,裴渊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果然对面的人听到这话眼前一亮:“小女敏溪,今年就十六了,却还不曾许配人家,丫头娇蛮任性,家里倒给她相看过几家,到头来自己不满意。这儿女姻缘靠得是缘分,我这当爹的也不好强求。可眼瞅着岁数渐长,总不能一直这般下去。青云……你觉得当如何?”
  裴渊这才放下茶杯,即便听懂了弦外之音,面上仍旧云淡风轻,国舅是粗人,说话向来不会拐弯抹角,既提起了周敏溪,显然与自己扯了上关系。
  但他对此不感兴趣,只顺着国舅的话说:“贵千金出身尊贵,这京中显贵众多,夫婿自要精心择选,国舅和夫人不妨多看看,总会遇见心仪的人选。”
  “青云,在我眼里你可不比那些世家公子差。”国舅说的乃是实话,自认识裴渊以来,他就令自己刮目相看,那一身本领,是京中那些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全然不能相比的。
  他手握三十万兵权,这些年一直驻守江阳一带。
  江阳在边境,人烟稀少,时常有流寇奸细作乱,裴渊在县城里经营着爹娘留下的医馆,家中三代从医的经验,叫他也学成了一身精湛的医术。
  去年年底,边境有了小的战乱,国舅夜袭敌营时,中了埋伏身受重伤,军医束手无策,下属匆忙去县城里找了最负盛名的大夫来。
  国舅疼得浑身发颤,隐约看一个清秀单薄的年轻人,还有些难以置信,令人惊讶的是,年轻人有格外冷静从容的头脑,迅速地止血消毒,缝合伤口。
  边境风沙重,天干物燥,不适合养伤,等朝廷派来接手的大将,他便启程回京。
  他很感谢裴渊,问他有何想要的,年轻人只说想去京城,想进太医院。
  国舅问为什么。
  他说,那里或许还有别的人需要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人都去哪儿了?为什么没有人评论,是我写的太丑了吗(自闭
 
 
第19章 婚姻大事
  如今仔细一想,倒是和裴渊的缘分,注定他要进京来,注定他要和自己的女儿的相识。
  国舅也懒得说那些文绉绉的话了:“我也不旁敲侧击的问你了,实话实说吧,我和敏溪她娘,看中你稳重明礼,敏溪那丫头见过你两回,生了些女儿家心思,叫我问问你是怎么个想法。”
  外头响起一声惊雷,夏季的天说变就变,乌云蔽日,狂风骤起,一眨眼就哗啦啦的落下雨来。
  裴渊抬眸,眼中有光华流转,如玉般温润的脸染上一丝迷蒙。
  梅雨季节还没过,仿佛总有下不完的雨,天气闷热的难受,雨水珠帘似的顺着屋檐蔓延在墙角下,开出一朵又一朵荡漾的水花。
  赵如裳天一热就没胃口,等了一日没等到裴渊进宫,太医院轮值裴渊不在,来请平安脉的也是陈院使。
  皇后来看她,说了许多话,赵如裳也只是心不在焉的应付着,神思早不知飞向了何处。
  夜里,赵如裳被雨声纠缠的不得好眠,虽然没有犯病,晨起却有些头晕脑胀,浑身都透着难受。
  空气里热度下来了,天上却还绵着细雨,赵如裳就坐在窗口,呆呆望着外头出神。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