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作死后我成了白月光——纪婴
时间:2020-09-29 08:45:49

  只可惜那句“想不想”刚出口,台上的裴寂便体力不支,撑着剑半跪在地。
  眼睛还闭上了。
  天羡子:……
  给个耍帅的机会,哥。
  =====
  名不见经传的外门弟子居然被长老一句话收为亲传,比武台沸腾了。
  外门弟子是什么?有微薄灵气但天资平平,连内门都没有资格进,一生中能和长老说句话都是幸运。
  仅仅经历一场比试,就一跃成为亲传弟子?
  简直匪夷所思。
  裴寂没了意识,天羡子对他体内磅礴的剑气十分感兴趣,屁颠屁颠跟着他去了天鹤峰的医馆。
  宁宁眼见一切尘埃落地,正打算回小院休息,毫无防备地见到身旁一袭白衣。
  是她的大师兄孟诀。
  论剑道,师兄出神入化;论实战,师兄多年未尝败绩,是门派当之无愧的首席弟子。
  比起整天没个正形的天羡子,性格沉稳温和的孟诀更像是师傅一些。
  听说这位师兄清风霁月、嘴角从来都带着笑,只有宁宁知道,这人是朵不折不扣的黑心莲。
  孟诀未入仙门时,曾是富商之家的独子。由于父母轻信小人,在十二岁那年惨遭灭门之灾,家产由他父亲最信任的朋友尽数夺去。
  多亏孟诀娘亲以生命为代价拖延时间,由一名忠仆将他送出大院,这才在九死一生间觅得一线生机。
  从此孟诀便不信旁人。
  他虽然对所有人都礼貌得体,却从未付诸真心,无形间保持着难以触碰的遥远距离;
  与你微笑谈天时有多温柔,来日发觉你背叛之时,一剑毙命的手法就有多么果断从容。
  可想而知在原著后期,他对于不断作死的原主有多么深恶痛绝。
  宁宁看一眼他含笑的双眸,敛了思绪叫一声:“师兄。”
  如今他们接触不多,孟诀只当她是个娇纵蛮横的小师妹,虽无好感,却也称不上厌恶。
  于是他回以一笑:“宁宁师妹。师尊临走之前托我转告你,务必勤修苦练,争取早日剑术精进。”
  是在说她输给外门弟子那件事儿呢。
  宁宁乖乖点头,估摸着又到了她的作妖时间,果然脑海中嗡地一响。
  [叮咚!]
  [孟诀剑术高超、境界有成,你虽知他不喜你刁蛮任性的性格,却拿他毫无办法。不如来一出美人计,等他倾心于你,秘法宝器岂不是手到擒来。]
  [请对孟诀说出以下台词。]
  然后便是一串没眼看的白纸黑字,宁宁恨不得捂住眼睛大叫一声:麦艾斯麦艾斯!
  原主,这种想法是不好的。
  为什么总想从别人身上捞好处呢?你这有胳膊有腿的,还是个万众瞩目的剑道奇才,怎么偏偏想不开,非要去抱人家大腿呢。
  万一真讨厌他们,凭借自己勤学苦练,再把那些人打得满地找牙岂不是更爽?
  宁宁想不通。
  但系统管她能不能想通,台词必须得念。
  “师兄。”
  说这段话时本应该做出柔弱悲切的模样,但她实在没那么厚的脸皮,全程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宛如背台词机器:“输给裴寂,我好伤心。”
  孟诀:“嗯。”
  “现在连师傅也要收他做徒弟,我没有别的依靠,只能师兄你能帮我了。”
  孟诀不说话了。
  宁宁深吸一口气,用几乎是视死如归的语气继续说:“所以!今晚亥时!你有空吗!”
  她神情呆滞声如洪钟,说完时脸色白了好几个度。按照既定剧情,孟诀会当即明白小师妹是在邀请自己幽会,毫不犹豫地一口拒绝。
  ——更别说原著里描写了她好一大段的动作神情,什么“声线媚若游丝”、“手指轻轻扯上孟诀衣摆”、“幽香四溢”。连宁宁这个妹子都觉得把持不住,孟诀却能气定神闲地说“不”。
  如今她满脸的不情愿,声音僵硬如机器人,一副壮士赴死的模样,他一定会更加嫌弃。
  宁宁本来已经做好了被直白拒绝的准备。
  没想到孟诀迟疑片刻,居然弯了弯漂亮的桃花眼:“好。”
  宁宁:你说啥?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更疯狂的还在后头。
  孟诀说着笑意更深,竟然透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怜惜:“不如让我教你一些……你这个年纪以外的事情,如何?”
  宁宁惊了。
  如果瞳孔可以地震,她整个人已经被彻底震碎了。
  啊不是。
  师兄你说话这么直白的吗?你是这种人设吗?快清醒一点啊师兄!
  =====
  午时,小别院。
  月影婆娑,薄雾暗生,静谧夜色自天幕蔓延而下,静悄悄融进每一缕土地。
  星点与月色洒下朦胧光影,随风潜入宁宁所在的院落,照亮少女薄红的脸颊。
  “师兄。”宁宁没想到孟诀言出必行,居然当真在亥时来了这所小院。如今已至午夜,她的后背紧紧靠着他的胸膛,被汗珠打湿的漆黑发丝彼此交叠,被月光映出几分暧昧。
  浑身都笼着层难以忍耐的热气,她咬唇忍住溢到嘴边的喘息:“这样真不行。”
  孟诀与她贴得格外近,手心轻轻捏住少女纤细的腕。当他含着笑低声开口,带着清泠竹香的热气便萦绕在最为敏感的颈窝:“小师妹可是累了?”
  宁宁已经没了点头的力气。
  废话啊!
  要是你连续练三个小时的剑!难道你不累吗!居然这样对待同门的美少女,孟诀你没有心!
  白天大师兄说完就走,完全不留给她一点反悔的机会,等宁宁心惊胆战地等到深夜,那人不仅真的来了,还带了本剑谱。
  没错,孟诀口中“她这个年纪以外的事情”。
  就是一套难得惊天地泣鬼神、一遍下来累得她半死不活的,高阶剑法。
  还真是她这个年纪所不能承受之重呢呵呵。
  算你狠。
  你们剑修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东西?能不能来点阳间人的脑回路?她说的那番话像是迫及不待要学剑法吗?啊?
  但孟诀就完全不像她这么想。
  在小师妹最先开口时,他的确下意识觉得宁宁存了不轨的心思,本来是想拒绝,可是她的表情,真的,实在太丑了。
  你见过用一副死人脸来邀请男人夜半相约的吗?你听过用慷慨赴死的语气来献媚的吗?你见过有谁眼睛瞪得像铜铃、脸色白得有如女鬼再世,用这样的表情去诱惑人吗?
  孟诀没有。
  他见过不少女子设计接近自己,无一不是温声软语、眼波流转,恨不得化成一滩水,扑进他怀里。
  可是小师妹不是。
  她的表情充满了耻辱、羞涩与愤懑,其中最明显的,是视死如归的决意。
  ——这分明是她败给外门弟子后心有不甘,想要来讨教剑术啊!
  输给裴寂的羞耻与愤懑、第一次主动向他开口的羞涩、以及知晓他教起人来绝不手软,即使可能累个半死,也要坚持求教的视死如归。
  这样理解,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
  这,就是剑修!
  想不到天性蛮横的小师妹竟然如此上进,孟诀很感动。
  “师兄,”连续练了三个小时的宁宁双目如死鱼,只觉得一个年幼的剑修在今夜失去了她的梦想,“我学不会了,真的。”
  所以求求了放过她吧!!!
  被丹炉炸,被剑术折磨,被人误会是个跟着小男生回宿舍的痴女。
  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恶毒女配啊!这是恶毒女配应该承受的命运吗?摆明了是在拍修仙版本的《活着》啊!
  宁宁觉得她比祥林嫂还冤,她真傻,真的。
  她觉得这整个师门都不正常。
  而除了已经见面的这三位之外,居然还剩下好几个攻略对象,鬼知道那群人里还藏着哪些妖魔鬼怪,要变着花样地折腾她。
  耳边传来大师兄清越出尘的嗓音,那叫一个温润如玉,贴心备至:“小师妹,这剑法你已学会小半,只需再多加练习,定能有所突破。修道之人最忌半途而弃,不如自信一些。”
  宁宁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底气十足地说出过哪一句话,一字一顿,每个音节都蕴含着不容置喙的笃定,信心十足:“师兄!我真的学不会!学不会啊!”
  够自信了吧臭剑修!
 
 
第5章 
  宁宁在上辈子就是个运动废柴。
  她会钢琴,会素描,会书法,唯独体力差劲得一塌糊涂,要说从小到大什么时候锻炼过,大概只有练形体那会儿跳的美丽芭蕾和天鹅臂操。
  结果别人是漂漂亮亮的小天鹅,她到一半就被累得半死不活,活像只即将被端上餐桌的扑棱蛾。
  后来形体没练成,脸上肌肉倒是差点抽了筋——因为宁宁跳死亡芭蕾时的面部表情总是特别丰富。
  被累的。
  所以综上所述,她理应是极不爱动弹,对于孟诀提出教授剑法一事,也是打从心底拒绝的。
  可耐不住它实在是太香了。
  修道之人的体质与她上一世截然不同,被灵气浸润的肌体练精化气、练气化神,剑心、剑意、剑骨在拔剑时凝于一掌之间,星痕出鞘的瞬间,浑身血液都为之亢奋叫嚣。
  剑修的挥剑不是单纯为了“挥剑”做出的动作,而更像是听从于一种来自本心的本能,身姿变换之中,天地灵气前所未有地充盈于其间。
  这并不是一种让人厌恶的感觉。
  所以宁宁虽然累如老狗地喊了句“再也不练”,却还是在一阵短暂休息后,继续在孟诀指导下学会了一式又一式的动作。
  开玩笑,她在之前可是打算征服高考的女人欸。
  练剑和学习其实没太大差别,人人天赋各异、修行全靠苦练、离不开拜师学艺,有人天才陨落,也有人从底层小辈一步步往上爬。
  更不用说那些大考小考,不就和仙门里的秘境试炼没什么两样么。
  她能在史地生数理化的题海战术里屹立不倒,难道还会怕这个不用怎么动脑子就能学会的剑法。
  “金蛇剑法源自苗疆,讲求变幻莫测,倒劈斜戳,皆可在瞬息之间大败敌方,不拘泥于固定格局。这一招金光蛇影最为致命,凭借刀剑分化,可形成一人御百剑之势,你且看好。”
  孟诀矫正好她的姿势,把双手从宁宁肩上松开,亲自拔剑为她演示。
  宁宁听着他的话,自动脑补成课堂上英语老师的经典语录:“这个表达一定要记住,写作时再加上倒装句和定语从句,不要拘泥在固定用法上。凭借句式分化,可以让一篇作文里有好几种高级表达,作文肯定能拿高分。”
  太接地气了。
  金蛇剑法变化万千,断然不是一朝一夕能学会。好在孟诀剑心大成,算得上同辈中最为优秀的老师;宁宁的这具身体亦是天资卓绝,不到三日,便已能大致将其掌握。
  最最最重要的一点是,跟着大师兄,她有肉吃啊!
  没错,孟诀在一众穷困潦倒的剑修中鹤立鸡群,他是个吃得起食堂的有钱人。
  “玄虚剑派?穷?”
  孟诀闻言轻笑一声,真真可谓翩翩公子温雅如玉,一双桃花眼如沐星河:“小师妹,玄虚乃剑道第一大派,自然不会克扣钱财。穷的不是师门,而是用钱的人——纵观上下,像师尊那般倾尽所有追求剑道的可不多。”
  宁宁偏着脑袋一想,对哦。
  他们那个吊儿郎当的剑痴师傅成天满世界地乱飞,见到宝剑和剑谱,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会买下来;
  原主娇生惯养,花钱不知节制,变成穷光蛋那是命中注定;
  小师弟也是个用钱大手大脚的祖宗,更不用说身为皇家子弟不识人间疾苦,被人骗走了不知道多少灵石。
  至于那个她还没见过面的大师姐,根据原文里的描述,也是个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酒鬼,人生中唯有剑与酒与美人最珍贵。
  原来穷困潦倒的并非整个剑宗,而是他们这奇葩的亲传师门。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堆穷光蛋聚在一起,也真是没谁了。
  跟着孟诀练(吃)了三天剑(肉),宁宁收到了师尊天羡子发来的通讯符,邀她去府上聚一聚,见见新收的小师弟。
  就是男主裴寂。
  纸鹤状的通讯符被她拿在手里轻轻揉捏,宁宁斜依着门扉,蹙眉露出一个极淡的笑。
  之前都是小打小闹,这接下来的剧情,对她可就不太友好了。
  =====
  据天羡子所言,山顶萧索,山脚没牌面,把居所建于山腰之间,才是真真正正的赛神仙。
  书里从未描写过他居所的详细模样,所以当宁宁赶到玉衡峰山腰时,忍不住愣了一下。
  乍一看去是栋雕梁画栋赏心悦目的仿园林建筑,丹楹刻桷、雕栏玉砌。未经修剪的灵植盘旋而上,翡翠枝叶缠绕着楼宇之上的飞龙石雕,颇有几分绿意掩映的生机盎然之感。
  但细细看去,很容易便能察觉猫腻。
  龙眼睛里的珠子,被摘了。
  有几处精致华美的木雕,被扣走了。
  墙上隐隐有挂画留下的痕迹,至于那幅画,被拆了。
  空空荡荡的大厅什么家具都没有,如同蝴蝶破茧离去,空留一个偌大的壳。
  宁宁:……
  这人是真穷。
  听说他曾经为了买下一把上清剑,居然在门派里高价拍卖自己的这栋房屋,结果被其他几名长老合力制止,每人凑了些钱给他,才终于作罢。
  毕竟堂堂玄虚剑派的天羡长老居然穷到卖房子,这事儿传出去怎么都不好听。
  “哟,宁宁!”
  身着白袍的青年轻易察觉了她的气息,转身笑嘻嘻地挥手:“听说你三日便参透了金蛇剑法,后生可畏啊!也不亏我当年卖了裤子才把它带回剑派。”
  谁想听你卖裤子的事情啊!所以你当年难道是裸着回来的吗!
  宁宁觉得整个金蛇剑法都不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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