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初抱着她进了门,小姑娘在他怀里扑腾了几下,不知碰到了什么地方,晏初半是愉悦半是痛苦地嗟叹了一声。
小姑娘歪头看他,眼神里满是纯粹的干净:“你很难受?”
晏初轻声哄骗:“你亲亲我,你亲亲我就没事了。”
晏初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样一点一点诱骗别人。
小姑娘一眼识破:“骗人。”
但还是乖乖搂住晏初的脖子,在他脸颊上啾了一声。
小姑娘又在他怀里扑腾了几下,晏初的臂力好得很,抱着她岿然不动。
“快放我下来,这个姿势不舒服。”
晏初心都要化了,把小姑娘放下站好,挠她痒痒。顾盼左躲右躲不得章法,笑得连眼睛都微微眯起,像只会笑的慵懒大猫。二人笑嘻嘻打闹了一阵,晏初终于放过了小姑娘。他伸手抚上小姑娘的唇,拇指指腹按压着小姑娘的下唇,殷红唇瓣霎时被蹂|躏起一点白,加重了他血液中即将喷薄而出的躁动。心中像是有什么要挣扎着咆哮而出,微微眯起的眼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危险。什么也思考不了,只想离他的小姑娘近一些,再近一些。
顾盼总觉得晏初的神情带着些不可言说的独占欲,让人莫名毛骨悚然。下一瞬,小姑娘被反攥住手,紧紧地五指相扣,压在了床榻上。这里前几天被下人收拾得干干净净,被褥刚被晒过没几天,带着一股蓬松的香气。
晏初俯下身将小姑娘的嫩白耳垂含在嘴里,将它吮成一片桃粉色。一切即将朝着某些不可言说的方向驶去,顾玉轩那些三令五申的告诫猛的涌入脑海,顾盼突然有些后悔,不该如此贸贸然跟着晏初来到这里。晏初的唇移到她颊边,小姑娘侧头躲开,捂住晏初的唇:
“我后悔了。”
晏初懵了一瞬:“什么意思?”
小姑娘直直看进晏初眼睛里,神情满是干净的坦然:“哥哥告诉过我不止一次,不让我和你在成亲之前见面。如今我偷偷来见你便罢了,要是再做了这些事,我哥哥定是不愿意的。”
“你怕顾兄生气会罚你?”晏初想了想,沉声宽慰顾盼,“不必害怕,顾兄若罚你抄书,我偷偷替你写了便是。我描摹字迹几可乱真,模仿你的字迹也绝不会被认出来。”
顾盼摇摇头,正儿八经的声音有些脆:“我不是怕我哥哥生气,我是怕他伤心。”
晏初抿了抿唇,没答话。
小姑娘继续慢吞吞讲道理:“他若知道了,定会伤了他的心。他若只是生气罚我便罢了,可他要是伤了心,我心里又怎能好受。”
晏初的眉心紧蹙,按在床铺上的手掌猛的用力,淡青色血管微微鼓起。有什么猖狂的念头在身体内肆意冲撞,微张的唇内隐约能看见锋锐的犬齿,但晏初只能小心翼翼屏住呼吸。顾盼被晏初压在身下,手脚都被紧紧压制,连挣扎都有些无力起来。这是一个极具压迫性的姿势,但她并不害怕。晏初从不会违背她的意愿,无论是在何种情形下。
果不其然,下一瞬晏初便放开手臂坐起身来,微笑着摸了摸任性小姑娘的头。倒不是压制不住顾盼,他只是不想看见她皱眉。因为是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小姑娘,所以才要小心翼翼对待,所以才会束手束脚。
晏初看起来委屈巴巴的:“你都答应我了,怎么能出尔反尔?”
小姑娘不讲道理又理直气壮地说:“我就是出尔反尔了!”
晏初也不恼,讨价还价道:“可以倒是可以,那你总要赔偿我一下吧?”
“赔偿什么?”
晏初的声线温柔而低沉:“先叫声相公听一下。”
小姑娘懵了一瞬,嘴唇蠕动了半晌,“相”字到嘴边拐了个弯儿,终究还是没能喊出来。
晏初叹口气,凑到小姑娘耳边,轻轻唤了一声:“娘子。”
短短两个字在口齿间小心含着,合着胸腔里滚烫的轰鸣一口咽了下去。无处宣泄的情感在血液里不可控制地翻腾,却无法与小姑娘诉说。
小姑娘有些脸皮薄,从未被人唤过“娘子”,此刻连带着耳根和耳朵尖一起染上了翻滚着火浪的颜色。作为反击的报复,小姑娘恼羞成怒拉过晏初的手臂,撑起身子啊呜咬了一口。晏初任由小姑娘咬住不松口,喉间发出些许含混的笑意。
晏将军发誓,他真的不是故意来捉|奸的。他怕晏初又冷不丁带小姑娘回将军府,因此以老宅幽静无人打扰为由,将顾丞相约至此处议事。谁曾想刚进内宅,便隐隐约约听见几声打闹声。这次他耳朵尖得很,心思也活泛,忙领着顾丞相往相反的方向走,带他去了离厢房最远的那一间。晏将军随口找了一个缘由溜了出来,悄悄躲到晏初房门前偷听了一会儿,但这次并未听到什么动静。晏将军心底暗自疑惑,假模假式敲了敲房门。
晏初的神情霎时警惕起来:“谁?”
“你爹!”
晏将军推门进去。还以为被|翻红浪无比激烈,没想到两个人不过是在床上打闹,衣服都端端正正穿在身上。
晏将军:“……”
都这样了还能忍得住?晏将军有点怀疑自己的儿子到底行不行。
听到晏将军推门进来,二人齐刷刷转过头看他,动作和表情都十分同步,默契得如同镜像的两面。
晏将军不紧不慢问道:“你们两个来这儿做什么?”
三人相对沉默无言,过了半晌,晏初慢吞吞道:“来这儿……随便逛逛。”
晏将军:“……”
嗬,我信你个大头鬼。
“顾丞相来了,你们两个赶紧回去吧,要是被他看到了,还不得气得拆了我这个老宅子。”
小姑娘霎时慌乱起来:“我爹来了?那我得赶紧离开,可不能让他看见。”
顾盼穿好鞋站起身来,但一时有些慌张,腿脚不听使唤,脚步踉跄了一下。好在晏初离得近,连忙一把扶住小姑娘,连搂带抱的给扶稳了。
但这个动作看在晏将军眼里,完全变了味道。他儿子为了占人家姑娘便宜,还真是什么烂招儿都敢使。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断更了两天是因为准备开学,太忙了。现在已经安全抵达学校了,以后可以稳定日更3000~
第37章 满月
晏初瞧见小姑娘要走, 急声道:“我和你一起。”
顾盼摆摆手:“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回去就好。”
晏初的眼神哪怕一丝都没分给他亲爹,一直黏在人家小姑娘身上, 一本正经胡说八道:“自己一个人回去多危险, 万一在路上遇到歹人可如何是好。我把你送到拐角处就走,不会被你哥哥发现的。”
祈求似的语调听得晏将军有些心塞, 恨不得一脚踢上自家儿子的屁股,手把手教给他撩小姑娘。
间顾盼的神情还有些犹疑不定,晏初继续哄骗道:“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也好让我爹放心一些。”
晏将军:“?”
他什么时候担心过小姑娘一个人回府会有危险?凭借顾盼的武力值,这京城里除非宫里的羽林卫军出动, 一般小喽啰还真奈何不了她。
晏初如何一步一步哄骗小姑娘,晏将军这次听得一清二楚。晏将军白了晏初一眼, 帮着自家儿子附和道:“阿初说得对,你一个人回去,我着实不放心。”
顾盼此时已穿好了绣鞋,朝晏将军端端正正行了一个师徒礼,恭恭敬敬道:“徒儿听师父的。”
晏将军闻言长长叹出一口气。
小姑娘疑惑问道:“师父为何叹气?”
叹你何时才能改口叫我爹啊。
虽说晏将军早已习惯了小姑娘喊他师父, 可自从知道了自家儿子的小心思,“师父”这两个字便愈发刺耳。晏将军默默安慰自己,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小姑娘迟早要喊他一声爹爹。
晏将军随口搪塞小姑娘:“我叹气自然是因为担心你。”
顾盼对晏将军的纠结一无所知, 宽慰道:“有阿初送我回府, 师父不必担心。”
顾盼说罢朝晏初招招手示意:“阿初,走吧。”
将军府离丞相府不过是两条街的距离,但将军府的老宅位于京城最西,离丞相府还有些距离。二人来时是手牵着手狂奔而来, 走时晏初牵了一匹马,掐着腰抱小姑娘上了马,他则坐在顾盼后面。
顾盼小声抗议:“我又不是不会骑马!”
晏初冠冕堂皇说道:“我答应了爹要安全送你回去,自然要杜绝一切后患。若我们二人各骑一匹马,万一遇到什么突发事件,我怕我顾不过来。”
晏初说罢越过小姑娘握住缰绳,双手擦着小姑娘的腰。顾盼的背部紧紧贴着晏初的胸膛,是一个极为羞|耻的姿势,好似无时无刻不被晏初拥在怀中。
顾盼有些不自在地往前移了移,马儿忽然一个前冲,顾盼便不受控制地随着惯性向后倾斜,直直跌到晏初怀里去。
顾盼觉得他是故意的。
冬日冷峭的寒风吹得晏初的衣袖猎猎作响,连发丝都随风向后飞扬。即使是在纵马驰骋,晏初依旧是一副温和俊俏模样,剧烈的风也丝毫无损他的儒雅。
晏初忽然低低笑了笑,笑声在小姑娘后方响起。
顾盼仰头问他:“你笑什么?”
晏初在猎猎风声中开口,声音带着难掩的温柔眷恋:“我以前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和一个小姑娘同乘一匹马。”
不多时,二人已行至丞相府附近。晏初在拐角处把小姑娘抱下马,目送着她走进丞相府的大门,望着前方怔怔站了好久,直到那背影拐了个弯儿消失在视线里,才恋恋不舍回了将军府。
晏初后来公务繁忙,二人自此又过了十几天没再见面。
顾盼曾答应了晏初每日给他写一封信,今晚也不例外。晏初习惯在第二日清晨回信,没想到这回紧接着便写了回信,让鸽子乘着朦胧月色把信捎给了顾盼。
顾盼正要关上窗歇息,才走到床边,便听见窗边扑啦啦一阵响。顾盼心底暗自疑惑,再次推开窗,那只瘦了一圈的鸽子霎时飞了进来。顾盼以为是什么要紧的事,急忙展开字条细细看了看。
信上说,晏初亥时会过来陪她赏月。
顾盼放下信朝窗外看去,除却一片浓郁如墨的黑沉夜色,一轮圆月高高挂在空中。
今日是十五满月。
晏初一个端正守礼的君子,不知何时跟着小姑娘学会了翻墙,亥时便偷偷翻过丞相府的西厢房院墙,落在小姑娘的院内。他近几日公务太过繁忙,今晚才抽出些空来,便想着偷偷来看一眼顾盼。没什么龌龊心思,只是想和小姑娘一起看看月亮,顺带看一看他的小姑娘。
小姑娘的闺房里点了一盏孤灯,晏初站在门口侧耳听了一会儿,虚伪地叩了叩门。即使房门并未上锁,在得到小姑娘的允许之前,他只是安安稳稳地待在门外。
顾盼蹦蹦哒哒跑过来,给晏初打开门。见到心心念念的小姑娘,晏初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来。虽然只是唇边一点点的弧度,但瞬间便柔和了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眉眼。
小姑娘歪头问他:“我们去哪儿赏月?近处可有什么赏月的好地方?”
晏初神神秘秘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小姑娘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晏初已搂着她的腰飞上西厢房的屋顶。
小姑娘找了处干净瓦片坐下,拍手欢快道:“在屋顶上赏月,总觉得比在地面上赏月,离月亮更近一些。”
晏初假装抬头看了看月亮,最终还是急不可耐回转过头看向他的小姑娘,小心翼翼问道:“以后要不要再来屋顶上赏月?”
小姑娘点点头:“可以啊。”
晏初抿了抿唇:“我是说,一起来屋顶赏月。”
小姑娘后知后觉明白,晏初是在拐弯抹角问她,以后的夜晚,可不可以再次翻墙来西厢房找她。
小姑娘笑得眉眼弯弯:“好啊。”
晏初只觉快要醉倒在小姑娘水涟涟的眼波里了,瞧着她绯红的脸颊,很想咬一口尝尝是不是甜味儿的。用不着什么美酒,只要跟小姑娘在一起,他都过得如痴如醉。
有意无意地,晏初凑得很近,衣角挨着衣角,肩膀碰着肩膀。她仰头望月,眼中满是柔软的情绪。而晏初偷偷看他的小姑娘,不知道自己又是怎样温柔的眼神。单单是看着她,他已心满意足。
小姑娘看了半晌月亮和星星,感叹道:“和月亮比起来,人的一生实在太过短暂,几十年便成为一抔黄土。近乎永恒的,大概只有月亮吧。”
晏初对此不置可否。他本意是和小姑娘一起赏月,可小姑娘分了太多心神给今晚的圆月,晏初又有些吃味。
“你今日又去哪儿疯玩了?”
晏初突然出声问她,拉回小姑娘的注意力。
小姑娘果然回转过身,一心一意看着晏初的眼睛:“我今日去吏部尚书的府邸,瞧见一位漂亮姐姐哭得极为伤心,哭得人心都要碎了。”
晏初平和的嗓音听不出什么情绪:“那偷偷抹泪的,大概是二夫人家的小姐。她前几日才定了亲,性子又温温顺顺的,哪管得住那玩心大的宋公子。又是个懂事孝顺的,不与二夫人诉苦,是怕二夫人担忧惦念。”
顾盼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晏初又低声道:“她管不住那宋公子,你却管得住我呢。”
小姑娘掐了掐他腰间的软肉,晏初也不恼,依旧笑得温柔。自认为反击的报复反倒成为一种变相的撒娇,小姑娘只好松开手,继续抬头看那圆月,长长叹出一口气。
晏初歪头看她:“你叹气作甚?”
“为什么那位漂亮姐姐哭起来梨花带雨,我哭起来面目狰狞啊。”
晏初回想了一下,小姑娘上次哭鼻子还是十一岁那年,抄书抄到崩溃时嚎啕大哭。没什么仪态可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把他的整个衣袖都用眼泪浸湿了。
晏初刮了刮小姑娘的鼻尖,半是玩闹半是认真道:“不必为此忧心,成亲之后我绝不会让你落泪,你也不会有面目狰狞的机会了。”
因着公务繁忙,晏初后半夜才入睡已是常事,但小姑娘陪晏初聊到后半夜,已经有些熬不住了,小脑袋小鸡啄米一般一点一点的。夜风有些凉,晏初把外袍脱下来披在熟睡的小姑娘身上,将人环抱在怀里,用体温温暖着她,好似这件事已经做过千百遍了一样熟练。小姑娘咂了咂嘴,枕在他的心口上睡得香甜。晏初紧紧搂着小姑娘的肩膀,以防她困得迷迷糊糊从怀里倒出去。晏初听着小姑娘浅浅的吐息,依偎着她仰头看浩瀚星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