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清朝当咸鱼——青丘一梦
时间:2020-09-30 07:51:37

  说着,她端庄的面容透出恰到好处的几分无奈与感慨来,“年妹妹这回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不说那些被连累了的侍从下人,见安救治不及时,我们府里的弘时媳妇也被连累,如今带着肚子躺床上养病呢。”
  年夫人听了,又羞又愧,道:“是老身教女无方,叫亲王和王妃为难了。王妃放心,老身此次定当好生教导教导侧福晋。老身和外子老来得女有了侧福晋,自然爱如珍宝。外子早年又出任外任,公务繁忙,老身亦忙于交际,少有关怀小女,自觉亏欠,难免格外娇惯些,不想却纵的她不知天高地厚,是老身的不是。”
  敏仪听着这话,心中轻嗤一声,难免觉着好笑:莫非这年夫人还活在年遐龄大人在位的时候?那时年遐龄位居封疆大吏,怕也因此纵出了年夫人这土皇后的脾气。
  跟谁在这儿玩隐晦提醒呢,当我乌拉那拉敏仪是吓大的不成?
  一时恩威并济摆出皇家气度打发了年夫人,敏仪狠狠灌了半碗茶,方吩咐:“走,咱们去知欢那里。”
  黄莺答应了一句,已有小丫头上来收了高几上的残茶,行动之间悄无声息,进退得当。
  晚间敏仪将此事与宋知欢说了,宋知欢愣神儿好一回才反应过来年夫人的言外之意:我老公那是做过封疆大吏的,我女儿出身尊贵,并非寻常汉女,不是雍亲王府可以任意责罚的。
  何况被害了的见安还是年氏的亲生女儿,年氏占着母亲的名位,见安又素来体弱,也不好说是年氏害了见安。
  无论年氏自己如何的内疚,年家为了未嫁女的名誉,也是绝不可能承认年氏害了孩子的。
  若这事儿真落定了,年氏三服之内的未嫁女都是要受牵连的了。
  当然家境贫寒和这官场豪门沾不上边的就另当别论了。
  宋知欢心中百转千回,啧啧感叹道:“这年夫人也是厉害呀,王府里威胁王妃。她怎么不入宫威胁太后呢?”
  “这话也是浑说的。”敏仪嗔了她一声,又道:“这些日子太后的病又重了两分,我们这些孙媳妇们要入宫侍疾。一大把年纪,当祖母的人了,又要去侍候人,倒也是前所未有。但太后辈分高,这些年也算劳苦功高,不论笑孝道,只为了咱们府里,我也是要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还能写好多,八月可能完结不了了。
  感谢:
  读者“不吃蛋黄”,灌溉营养液+12020-08-13 00:36:45
  读者“柠檬微酸”,灌溉营养液+102020-08-13 00:3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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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八四
  皇太后病的愈重, 宫里每日慌乱不堪,佟佳贵妃作为后宫众妃之首,带领嫔妃们、皇子福晋们给太后侍疾,康熙也是身体保养, 两边抽陀螺一样转着, 敏仪每每回府, 都是满面疲惫。
  倒是雍亲王府里的小日子, 仍旧那样平平淡淡地过着。
  董鄂氏的天花病症消退,也从西废院里搬了出来, 却也没大变化, 仍然日日躺在出床上安胎。
  弘时的医书一本接着一本的翻,韵姐儿本来照看过了董鄂氏的天花便预备回玉芍轩了,毕竟葳蕤苑里还有弘时,也是要避嫌的。
  董鄂氏却不知怎的,离了韵姐儿吃不好睡不好, 于是弘时小阿哥就开始了长达几个月的睡书房生涯。
  正房睡着媳妇,厢房被表妹占了, 他一个男人只配睡在外院。
  华姝对此倒有几分啼笑皆非的意思,只是和宋知欢闲聊时偶尔提起韵姐儿, 口吻中带着淡淡的叹惋,“这孩子傻呀!虽然我总惦记着亲上加亲,可也不是让她给人填房又当人继母的亲法呀。”
  宋知欢扫了一眼, 没作声。
  华姝又感慨道:“这些年,我能撑过来,也全靠了韵姐儿了。她和玉姐姐早嫁了人,虽然心里亲近着,到底不如从前。弘时性子太软和, 心虽细,到底也是个男人,又不是开朗活泼的性子,在我这儿也只叫我心烦。还是韵姐儿陪着,能逗我开心,哄我心情畅快。”
  “她这些年琢磨了多少有趣儿的东西,不就是为了使你开颜吗?”宋知欢道:“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姑娘为你洗手作羹汤,虽有几分寄人篱下的意思,却也正正经经是满腔的濡慕之情。我还羡慕你呢!我那两个女儿?不提也罢。”
  “我还喜欢翼遥端庄稳重,修婉开朗大方呢。”华姝夸起两个小丫头倒是滔滔不绝了,“不似和玉,她的性子就不像我,闷葫芦一样,说话轻声细语的,每一句都慎之又慎,唯恐惹人厌烦。就这样敏感多思心性,若非她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也疼不起来。”
  宋知欢听了一瞪眼睛,拍了她一下,“这话给和玉听了她要哭的!况这几年和玉的性子可不是好了不少?”
  “那倒也是。”华姝先是一笑,复又带着几分不甘地道:“想来是娘身边不如相公身边,这雍亲王府的风水也没有纳喇府的养人!”
  “乱呷醋!”宋知欢嗔她一声,拾起团扇在手中摇了摇,不再理她。
  天气转凉,宫里坏消息不断,敏仪算是在宁寿宫安了窝,许久未曾回府。
  宋知欢这日叮嘱她屋里的小丫头,命道:“将你家主子的厚衣裳包一些,再有手炉一类的小东西,回头打发人给宫里送去。”
  那小丫头应了一声,依言预备了。
  其实她们未必没有细心之人,只是如今敏仪屋里的大丫头被带进去了,也没人乐意做这个出头鸟,便得等宋知欢吩咐再动。
  如今得了吩咐再打点起来,果然处处妥帖。
  宋知欢是让弘晖入宫的时候顺道给敏仪送去的,如今康熙爷也病着,是儿子们带着嫡子或长子侍疾,弘晖二者占全了,也跟着他阿玛在宫里。
  雍亲王如今对康熙皇帝是事事关怀备至,妥帖谨慎,汤药亲尝,使得康熙皇帝亲口称赞他:纯孝,连带着弘晖在宫里也有了面子。
  这些东西稍进去,不难。
  敏仪收到了东西,果然心中分外熨帖。
  这日众人在花园里小坐,修婉坐在琴凳上轻轻勾弄琴弦,泠泠之音倾泻而出,眉目含笑。
  宁馨在一旁看着,难得也露出几抹笑意来,面带欣慰。
  忽地听见一阵喧闹之声,宁馨微微皱眉,宋知欢回头看去,便见黄莺在众人的簇拥下过来,口中还与周身侍婢们吩咐传达着什么。
  一路叮嘱着,知道行至宋知欢等人身前,方才盈盈一欠身,抬起头来,面带喜色地道:“太后娘娘懿旨,召咱们恭贞郡主入宫见驾呢。”
  宋知欢听着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恭贞郡主是修婉的封号。
  她见黄莺面上带着喜色,便稍稍松了口气,知道不是什么坏事,便也笑道:“那就往净提斋去吧,得给修婉换身衣裳。”
  说着努努嘴,示意黄莺去看修婉那一身素净简朴的青衣。
  黄莺也一笑,“并不急,也好。”
  于是众人往净提斋去了,华姝心中存着些疑惑,便也跟着去了,倒是几个孩子被嬷嬷们抱回去了。
  一入了净提斋,豆蔻已忙吩咐侍女去将修婉今年新作的秋衣取来,又叮嘱要颜色鲜亮的。
  宋知欢看了修婉一眼,见捧出来的衣服最上面的是一件朱红色洒金镶边的氅衣,便道:“她未必喜欢这个,不是有一件新作的橘红撒月白花朵褂子吗?要那一件,里头搭一件颜色素净些的衬衣。”
  这还怕修婉有不乐意,回头去看她,却见修婉正坐在软墩上,眉目轻敛,竟持着几分称得上温婉慈悲的笑意。
  这就算答应了。
  一时修婉去更衣,宋知欢命黄莺坐了,又让人看茶,问她:“怎么是你回来的?”
  黄莺笑了一下,道:“是太后娘娘吩咐要见四格格,福晋惦记着府里,便向太后请了话,让奴婢回来,也吩咐些事情。”又道:“本该是画眉回来的,但太后喜欢她做的蜜饯果脯,她被宁寿宫小厨房借去了,也不得空。”
  宋知欢这就笑了,黄莺又道:“还得多谢宋主子您托世子送进去的秋衣,若不然福晋只怕就要在宫里冻着了。”
  宋知欢隐隐有些好笑,嗔道:“皇宫大内,还能冻着了亲王妃不成?”
  黄莺和她熟稔,说话也没多少忌讳,当即道:“亲王妃在宫里可不算什么。这些日子,我们福晋可受了德妃娘娘和宜妃娘娘不少脸子呢。”
  德妃倒是能理解,但宜妃……
  许是看出宋知欢的疑惑来,黄莺无奈道:“福晋照顾的细心,得了太后娘娘两次夸赞,抢了八福晋和九福晋的风头。”
  “原是这样。”宋知欢叹了一声,却也知道敏仪不是白受欺负的人,早年就算了,如今即便是德妃也轻易算计不了她,便也没多担心。
  一时说着些闲话,那边珠帘轻轻一勾,修婉已款款自内室出来,但见她身着颜色鲜亮温暖的橘红撒花对襟领细绒褂子,内搭立领月白衬衣,银线勾勒的卷草纹清雅,也压住了橘红的鲜艳。
  青丝编起盘在脑后,用一支溜银喜鹊珠花簪住,说来这珠花还是翼遥幼年爱物,出阁前赠与了妹妹,修婉也很是爱惜。
  压襟一块如意云纹羊脂玉佩,腕上挽着一串檀木念珠,身姿亭亭,雅致清新。
  见了修婉面上那不同往常开朗明媚的笑,宋知欢心中有些疑惑,借口添首饰拉着女儿入了内室,巴拉巴拉问了一堆母女间的私密事。
  修婉却一样样答得明明白白,最后还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宋知欢一看,又满是关怀地问道:“额娘您这是怎么了?要不要请林先生来看看?”
  “去你的!”这一下子算是熟悉的女儿回来了,宋知欢呵斥一声,将她耳朵上的银坠子用一对珍珠耳铛换下,一面道:“好端端的笑的那么怪做什么!险些以为我女儿换了人作。”
  修婉仿佛明白过来,当下笑道:“额娘您是说夺舍吧?您放心,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敢夺你女儿我的舍。”又微微一顿,用一种云淡风轻的姿态,问宋知欢今晚吃什么的语气道:“只是太后时间怕是不多了,我去渡她。”
  “去你的!”这回宋知欢算是彻底压制不住音量的,一下子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猛地退了好几步,怂唧唧地扶着门框看修婉,颤声道:“你、你、你说话正常点!”
  “女儿很正常!”修婉无奈一笑,上前两步挽起宋知欢的手,二人抬步向外去。
  宁馨就在罗汉榻上坐着,见母女两个这样的姿态出来,她又素来耳目灵敏,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当下扫了修婉一眼,修婉下意识地腿发软、心狂跳起来。
  到底温和慈悲的形象笑容还是端住了的。
  目送着修婉远去,看着身边也奇奇怪怪的宁馨,宋知欢心中忽有所感:忽然感觉就我一个正常人怎么破!
  到底晚间,修婉平平安安地回来了,笑容已恢复到了往常明媚灿烂的模样,还带着太后的赏赐:一尊太后供奉多年的白玉观音像。
  修婉命人请进了小佛堂,一面换了身衣裳,往住云馆向宋知欢请安。
  宋知欢见她恢复正常便先重重松了口气,一面嘟囔了一句:“上午是哪根筋搭错了。”一面命人将辛娘备的修婉喜欢的小点心端了上来。
  修婉美滋滋地啃着小点心,笑容十分满足。
  到底也没对宋知欢说她在宫里都做了些什么。
  这日噩耗忽来,仁宪皇太后于睡梦中安稳离世,笑容欢欣。
  雍亲王、敏仪并弘晖、徽音这些小辈都要入宫守灵举哀,却和宋知欢没大关系。
  徽音将院子里的三个小的都托付了过来,她就带着孩子们玩,左右皇家的孩子早熟,两个大的又聪明,小的正是好玩的时候,一切生活起居又有奶母打理的妥帖明白,倒是不讨人厌。
  好消息来的很突然,是康熙爷下旨,以“孝敬纯良,侍皇太后关怀备至”为由,晋封恭贞郡主、雍亲王四女修婉为公主,改封号为“敬贞”,是为敬贞公主。
  随之而来的还有皇太后留给修婉的几大箱子东西,自润泽珠玉至璀璨金银,颜色鲜艳织工繁复的缂丝、蜀锦、云锦有十几匹之多,七尺高的红珊瑚颜色鲜艳欲滴、殷红如血,堪称极品。
  另有皇太后多年随身念珠手串,颜色极淡的琉璃穿着一颗鲜红的玛瑙珠子,整十八颗,入手润泽生香,亦是贡品。
  宋知欢看的心脏狂跳,当即问修婉:“你告诉我,那日下午你到底做了什么?”
  “修婉为皇玛嬷讲了一整部《地藏王菩萨本愿经》。”雍亲王看向修婉,目中带着极淡的惊叹,难得显露出些欢喜与欣慰来,口吻极为温和,“皇玛嬷对修婉很是喜欢,入殓也是枕着修婉抄些的一部经书安睡的。”
  敏仪也笑道:“皇太后临去前,亲自吩咐侍女将东西一样样清点出来,命赠与修婉。那随身的手串更是亲自吩咐的。太后说:与其让这宝贝随着我这个老婆子入了土,不见天日,不如给了她小人家,多积功德。”
  宋知欢沉默一瞬,轻轻一叹,“也罢。”
  雍亲王道:“送皇玛嬷灵柩入陵,汗阿玛身体虚弱病不能行,嘱我前往。福晋和晖儿媳妇亦要跟随,知欢,王府内诸多事宜你要多费心。”
  宋知欢听着一阵恶寒,心中吐槽:别给自己贴金了,送太后灵柩,那个皇子能免?还康熙嘱你!
  虽然如此,却也含笑应了,“是,妾身明白,”
  转年刚出正月里,王府添丁。
  依董鄂氏的身子,能将孩子带到这么大已是极为艰难,宋知欢去探望时,见她瘦的一把骨头似的,肚子却高高隆起,脸颊消瘦,皮包骨头。
  弘时已是形销骨立,瘦的只剩一副骨头架子,原本温柔清澈的眼眸也染上浓浓的哀愁悲意。
  这个孩子带走了董鄂氏太多的生机,弘时自己便于医道分外精通,怎会不知,董鄂氏没几日时间了。
  董鄂氏瘦了许多,但眼睛仍然如刚入府时一般,水润润的,如星如月。她的性子敏感,天性多疑多思,并不算很讨人喜欢。但临到人要去了的时候,总会有人为她哭上一场。
  韵姐儿照顾了董鄂氏这半年多,人也瘦了一圈儿,不似从前身姿丰腴体态健康的模样。
  董鄂氏看向她,轻轻眨了眨眼,有些不甘,又似是叹息地道:“我多不甘心啊,以后我的夫君和孩子就都是你的了。但我相信你是个善良的人,这八个月不到的日子里,无论我怎样的为难你,你都笑着承受了。我知道,你不是为了我,只是为了你表哥,为了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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