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省略掉有关鬼王那一段,以免他们又胡思乱想,以为他俩干了什么见不得人事情。
萧玉清点头:“昨晚虞姑娘确喝了不少桃花酿,这酒酿适口甘美,却容易喝醉。”
问到这里,也问不出什么头绪来。
若她真是喝断片了,记不起来倒也说得过去。
船已靠岸,但安宁迟迟不醒,众人无法,只能让向逢先将安宁扛了回去。
对于这次考核,他们都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昨晚他们竭尽全力撮合南宫天霸和王妃,但南宫天霸却总是给王妃难堪,几次险些惹哭王妃。
最后王妃不愿再继续挽回,抱着几坛子好酒回屋,自己一人喝闷酒去了。
考核时间还剩下最后一天,可就算再给他们一年,他们也刚不过南宫天霸这个混凝土钢筋直男。
就连向逢都放弃挣扎了,他准备直接拎着南宫天霸去威胁燕王,若是燕王不交出传家宝,他便直接把他们都杀了,而后将燕王府翻个底朝天。
掘土三尺,他就不信找不到那封信。
众人都心事重重,只有虞蒸蒸心情还算不错。
她发现她买母鸡下蛋了,又圆又大,蛋壳外锃光瓦亮,十分稀奇。
正好虞蒸蒸有点饿了,她揉了揉母鸡脑袋,从鸡屁股底下掏出了鸡蛋,扔进王府小厨房里煮了起来。
她趁着煮鸡蛋功夫,又将挂在墙上牛鞭取下,剁成了长方形小块,冷水下锅烧了一大锅牛鞭汤。
这么好牛鞭,毕竟是鬼王一番心意,扔了怪可惜。
虞蒸蒸端着一大盆牛鞭汤,回了他们暂住小院里。
安宁已经醒过来了,王府大夫为她处理好了伤口,她正倚靠在榻边,一脸虚弱和向逢说着什么。
不管向逢问什么,安宁都是一句“我不记得了”。
虞蒸蒸见安宁面色虚弱,善良给安宁盛了一碗牛鞭汤:“你身子虚弱,我特意给你熬了补汤。”
安宁看她眼神奇怪,似乎有些咬牙切齿意味。
虞蒸蒸将碗往前送了送:“安宁姑娘好歹喝一些,别辜负了我好意。”
安宁不好拒绝,只能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她接过递来瓷碗,在虞蒸蒸鼓舞眼神下,敷衍喝了几口汤并吃下一小块肉。
傀儡没有味觉,她喝不出汤好坏,但她还是违心客套道:“虞姑娘厨艺真好,不知这汤是用什么食材炖出来,竟如此美味。”
虞蒸蒸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夸她做饭好吃。
她羞涩笑了笑:“牛鞭。”
安宁嘴里汤呈放射线状向外喷出,原本煞白无色脸庞上,似乎隐约浮现出一抹铁青。
她喷了萧玉清一身牛鞭汤,见他衣袍湿了一片,安宁神色慌乱拿手去擦。
萧玉清向后退了一步,笑容温和:“没关系,我去换身衣裳就是了。”
见安宁身体无大碍,众人便也不再守着她了,昨晚一夜未眠,此刻大家面容都带着疲惫和倦意。
虞蒸蒸用勺子舀了一勺牛鞭汤,她美滋滋尝了一小口,却苦差点没把肠子呕出来。
许是盐放多了,齁咸齁咸,汤上还浮着亮晶晶油花,又咸又腻,难喝要命。
虞蒸蒸总算明白,为什么末世同伴们,宁愿生吃鼠蚁,都不愿意吃她做饭了。
想到这里,她愣了愣。
这么难喝汤,安宁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喝下去,还违心夸赞汤好喝?
本来还想吃鸡蛋垫垫肚子,这一口汤给她恶心什么都吃不下去了,只好把鸡蛋先放进了储物镯里,等到胃里缓和些再吃。
虞蒸蒸端着牛鞭汤,准备去小厨房倒掉,刚走出院子,她突然想起萧玉清被牛鞭汤殃及衣袍。
他这些日子没少帮她,她应该去看一下他才是。
燕王府很大,他们每人一间屋子,因为一个院子住不开,便分了两个相邻院子来住。
女子住在同一个院子,其他几个男住在另一个院子里。
向逢还在安宁屋子里,蓬莱山两个男弟子回去补觉了,是以这院子寂静犹如坟地一般。
萧玉清住房间有些偏僻,房门还没关紧,露出了一条空隙。
虞蒸蒸透过空隙往里看了看,本以为会瞧到他换衣服香艳场景,但事实上,屋子里并未没有他身影。
她以为他出去了,便想要作罢,一抬眼却瞥见了他搭在屏风上衣袍。
虞蒸蒸嘴角湿润了,原来他是在沐浴。
她强忍住想要进去一探究竟冲动,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好意思走进去偷看。
她正要离开,屋子里却隐隐传出了轻不可闻说话声。
“你接下来想怎么做?”
“不急,他时间不多了。”
“如今已经打草惊蛇,此后会更加凶险。”
“无妨,我似乎寻到了他软肋。”
“什么软肋?”
虞蒸蒸蹙着眉头,将脑袋往前伸了伸,手里端着瓷盆却不慎碰到了门框,房门响起‘吱呀’一声,她心跳跟着漏了一拍。
第26章
屋子里寂静了一瞬,虞蒸蒸僵硬着身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脸色直发绿。
方才屋里说话时,又是‘时间不多了’,又是‘凶险’,她总觉得自己好像不小心偷听到了什么不得了东西。
萧玉清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秘密?
那她无意间撞破了他秘密谈话,他会不会激动之下选择杀人灭口?
想到这里,虞蒸蒸小腿一软,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萧玉清从屏风后绕出,他削瘦手腕上戴着通信镯,镯子上闪烁着淡淡莹光。
一个手里掂着长剑男人映在空中,他手指掐在毒蛇七寸上,面色有些不太好看,嘴里还在念叨着:“师兄,这里是它软肋吗?我好怕它咬我啊……”
萧玉清无奈道:“你若是怕蛇,就不要拿它炼丹了。这蛇凶猛阴毒,万一被咬伤了,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你。”
男人神情坚决:“不行!师父说我没天赋,炼不出好丹药,便是再凶险,我也要让师父对我刮目相看。”
说罢,男人那边就单方面切断了通信。
萧玉清推门走出来,眸中带着温润笑意:“方才在和师弟通信,虞姑娘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一幕显然和虞蒸蒸想象中不太一样,原来他是在和师弟说话,什么凶险和软肋,都是指他师弟手里毒蛇。
她抬头瞄了他一眼,原本左右乱颤小腿肚子停住抖动,苍白小脸浮上一抹不自然红晕。
萧玉清刚沐浴完,身上只着白色单衣,垂下衣襟懒懒敞开,露出了结实平坦胸膛。
披散在肩后墨发湿漉漉,一绺绺被打湿发梢向下缓缓滴水,冷白皮肤像是精心雕琢璞玉,隐隐透出一丝禁欲味道。
见她红着脸不语,萧玉清微微一怔,顺着她视线看向自己半敞胸膛。
他骨骼分明手掌轻抬,将懒散垂下衣襟拢上,带着歉意道:“没想到虞姑娘会来这院子,是在下失礼了。”
虞蒸蒸连忙摆手:“是我唐突了,我想起安宁姑娘因为我煮汤,弄脏了萧大哥衣裳,所以才想过来看看。”
萧玉清唇边含笑:“没事,换件衣裳就好了。”
话说到这里,两人便大眼瞪起了小眼,有些相对无言。
许是感觉气氛冷下来,萧玉清看着她手里抱着瓷盆,温笑着开口:“这是虞姑娘煮补汤?”
虞蒸蒸点点头:“第一次下厨,味道可能不太好。”
她说谎了,这是她穿书后做饭第七个年头。
她知道自己煮饭难吃,可当她鼓起勇气给大师兄送去食盒,大师兄却次次光盘,这一度让她误以为自己厨艺得到了质飞跃。
直到她恢复记忆,在大师兄住处发现了一条黑狗,还有黑狗身旁那熟悉食盒。
她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给一条狗做了七年饭。
反正不管怎么说,她绝对不会在萧玉清面前承认自己做饭难吃。
萧玉清唇边笑意不减:“我能尝尝这汤吗?”
虞蒸蒸脸色一白,僵直了后背,眸光中充满了拒绝:“若是萧大哥想尝我手艺,待到晚上我重新给你做几道菜。”
萧玉清一愣,向前伸了伸手:“倒也不必如此麻烦,我喝这个就行……”
他话还未说完,院子外便走进了一个匆匆人影,那一身湛蓝色缎袍,一看便知道是七太子。
七太子风风火火走来,看到她手里端着汤水,嗓音干哑:“这玩意能喝吗?”
虞蒸蒸一听这话就来气,她翻了个白眼:“废话,当然能喝。”
七太子从她手里夺走瓷盆,仰头咕咚咕咚将盆里牛鞭汤干了下去。
他喝到一半才察觉到味道不对,连忙将嘴里没咽下去牛鞭汤吐了出去:“呕——”
七太子一边呕吐,一边咒骂:“这是谁做汤?里头掺屎了吗?”
萧玉清伸出去跃跃欲试手指,往回缩了缩。
虞蒸蒸:“……”
七太子刚从南海回来,昨夜和她通过话后,他就离开了天庭,一回南海就被她母妃责罚了一顿。
母妃骂他不自量力,还说他跑去找鬼王报仇,简直就是自取其辱,上赶着去送人头。
她将他关进了地牢里,另外又派了几万虾兵蟹将看守着他,说要让他闭门思过十年,待到他知道错了,再让人将他从地牢中放出来。
虽然雷公电母私自降雷之事,暂且还未被天帝察觉,但往后他若是想求雷公电母帮这种忙,他们是万万不能再答应了。
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出来,此刻看见虞蒸蒸这个女人就恨得牙根直痒痒。
七太子将虞蒸蒸拽出了院子,他咬牙切齿道:“你昨晚干好事,我算是记住了!”
虞蒸蒸一脸疑惑:“我昨晚喝醉了,什么都没干啊。”
七太子见她神色无辜,怒火溢出眼眸:“我让你给他下药,你却跑去喝酒?我好不容易说服雷公电母降雷,全让你搞砸了!”
他懒得再跟她废话,脚下升起腾云,抛下句狠话:“我不杀你,若是那老贼百日内不死,那你就直接等死好了!”
说罢,七太子便挥着衣袖踏着云跑了。
他得先出去避避风头,免得被他母妃再找到捉回去。
虞蒸蒸望着七太子背影,面容略显惆怅。
她酒量实在太差,三五杯酒下肚,就已经醉不省人事了。
酒后发生事情,她都记不清楚了,只是脑海里隐约会闪出一两个模糊不清片段。
幸好她那日多了个心眼,将解药留了底子,就算七太子不管她,她也可以找医修试着配置解药。
还有九十多天,暂且还不用太着急。
待到虞蒸蒸回到女眷住院子里,却发现山水满脸喜色,她好奇问道:“山水姑娘有什么喜事?”
山水开心道:“刚刚燕王将传家宝送来,我们今日便可以启程回归墟山了。”
虞蒸蒸一愣:“传家宝?”
山水点头:“昨晚三更时,南宫天霸在船边饮酒赏月,一不小心掉进了江河里,正巧王妃出来吹风,顺手把他救了。”
她目瞪口呆:“就只是这样?”
那他被俘获未免太轻易了些,这完全不符合他霸总人设。
山水咧了咧嘴:“当然不是。王妃带他回房间沐浴更衣,两人春风一度,今早清晨王妃留下一张和离书就跑了,南宫天霸四处张贴告示,想要找到王妃呢。”
虞蒸蒸嘴角抽了抽,她已经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不出意外话,王妃会怀上身孕,多年后南宫天霸无意间邂逅王妃,发现王妃身边多了一对和他一个模子刻出来天才高智商双胞胎。
典型女频古早文套路,文名她都想好了,就叫《纨绔王爷:倾世王妃带球跑》。
虞蒸蒸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什么时候回去?”
她现在已经放弃挣扎了。
且不说脚腕上有根破链子拴住她,她走到哪里都是水深火热,如今她还中着毒,就算藏匿在人界,也就是等死罢了。
反正在哪里都是死,回归墟山还相对安全些。
山水想了想:“师父在等王上,等师父把传家宝交给王上就走。”
听山水提起鬼王,虞蒸蒸就有些纳闷。
他整日神出鬼没,也不知到底神神秘秘在干些什么。
向逢还在安宁房间里,虞蒸蒸和山水进去时,他正在给安宁换药。
山水走上前去:“师父昨日说要和萧公子商议,送安宁姑娘去青城山之事,我现在去叫萧公子过来……”
她话还未说完,便被向逢打断了:“不必了,她也跟我们一同回去。”
山水愣住,轻咬唇瓣:“为什么?”
向逢没说话,他低垂眼眸,凝望着安宁耳后。
她耳垂后面,有一颗鲜红欲滴小痣,和雪惜耳朵上红痣一模一样。
不是没有人冒充过雪惜,可她们伪装细节太不走心,即便他想假装看不出,也十分困难。
她们装不像雪惜,因为她们从未见过雪惜,更不知道雪惜身上哪里有疤痕,哪里有胎记。
安宁是长得最像雪惜女子,她一颦一笑都有雪惜影子。
他之所以能对安宁保持理智,就是因为知道雪惜已经死了。
可他刚刚给安宁上药时候,安宁一垂首,他就看到了那颗红痣,那颗属于雪惜红痣。
他询问了安宁身世,但安宁说她几年前生了场大病,什么都不记得了。
如果,如果她真是雪惜……
向逢抬起眼眸,声线中带些强硬:“没有为什么。”
山水噤声了。
她有些委屈,还觉得今日师父有点凶。
以前他从来没这样凶过她。
虞蒸蒸实在看不惯向逢作为,可她只是个局外人,对于山水和向逢之间事情,她可以打抱不平,却插不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