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还会吃得干干净净。
那盘丸子先被端到宁王与宁王妃面前。
宁王尝了一枚,然后对宁王妃说道:“尝尝。”
可是宁王妃看了看这些丸子,却摇了摇头。
她还是吃清淡的好,一点肉味现在都会让她反胃。
宁王也不勉强,又让侍女把这道菜端到儿子们面前。
谢嘉诩素来不喜欢鹿肉,就没有碰,而谢临渊跟谢易行两个人都吃了。
等送到宝意面前的时候,宝意也夹了一枚尝了尝,味道是不错。
宁王笑眯眯地问道:“鱼儿,好吃吗?”
宝意点头,又伸筷子再夹了一枚。
柔嘉看着她将丸子吞咽下去,举起杯子挡住了自己抑不住的冷笑。
等盘子端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她才放下了杯子,摇头道:“我今天没什么胃口。”
“没胃口啊?”
谢临渊关切地问了一句,然后朝着侍女道,“那就把这盘就端到我面前来吧。”
陛下的赏赐不能浪费,既然大家都对这丸子不是特别喜欢,那他就全部吃掉好了。
柔嘉拿起手巾印了印嘴角,如她所说的没有胃口一样,没有再动筷。
“封喉”这种毒药,不在乎吃多少,沾到一点,都会发作。
谢易行吃了,宝意也吃了,她的目的就都达到了。
等到晚膳结束,回了自己的营帐,柔嘉才同采心确认:“‘封喉’你是只下在了宁王府的菜里,还是把所有都下遍了?”
她虽然不在乎死一些人,但是却不能让所有人都被东狄女子给害了。
要是没有这王朝的根基的话,她想要的一切也不过是一片泡影。
被她盯着,采心依旧是一脸纯良,说道:“小姐多虑了。”
她虽是东狄人,对大周有所图谋,但也不会丧心病狂到直接把这一众王公大臣都给毒杀了。
东狄跟北周中间路途遥远,夹杂了南齐还有几个小国,就算北周大乱,得到便宜的也不会是他们在内乱中的东狄。
这样为他人做嫁衣,她的主上是不会做的。
所以她在送去别家的鹿肉丸子里下的是别的药。
吃了以后,症状跟中了“封喉”是一样的。
所以到时候宁王府的人毒发,就不会特别显眼,引起关注。
柔嘉松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坐在桌前:“那就好。”
她说着,再次睁开了眼看向了她,问道,“这药还有吗?”
……
一夜过去,尽管监察院跟军中同时发力,也没有查出什么蛛丝马迹。
第二日,所有人就准时拔营,回了京中。
这是最短暂的一场秋狩,却是惊心动魄。
回到京中之后,来自帝王的赏赐又是像流水一样送到了宁王府。
不光是谢三公子表现出色,而曾经以画技惊人的永泰郡主这一次更是以箭术惊人。
镇国公府,小公爷这两日都跟往常不同。
他既没有出去喝茶听戏,也没有在家里养花逗鸟,只是在演武场坐着,摸着自己的弓。
镇国公跟夫人都有点担心他是不是魔障了。
可是只有小公爷知道,他现在闭上眼睛都是那一日,自己落荒而逃,而那少女却站在高处,用自己的弓一箭又一箭地射杀野兽的模样。
本来他只是觉得宝意清丽可爱,合自己的眼缘,趁势求娶她也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的老子争面子。
可是等见她射箭的模样之后,小公爷才平生第一次感到了什么叫怦然心动。
宁王府对他,明显是不打算接受的。
小公爷想着自己发那些誓,原以为足以打动所有人,显出自己的深情,可是现在看来,即便自己不是个纨绔,也配不上人家。
因为这样陷入相思,陷入迷障,所以他在这里待着,已经维持这个状态两天了。
镇国公夫人看着急,她就这么一个儿子,看着他顺利长大就已经够难的了,现在她最大的愿望不是让他成才,而是让他稳稳当当、顺顺利利地成家立业。
“这样不行。”镇国公夫人说,她转向夫君,“你看我是备了礼上宁王府去说一说亲,还是去进宫求一求?”
“回来!”镇国公拦住了她,“你去有什么用?谢衡那个王八蛋看不顺眼的是我,连带着也不喜欢我们儿子,而且经过秋狩的事,你还不知道宫里那两位是在打着什么念头吗?”
“可是这怎么办?”镇国公夫人很焦虑,“难道就看着儿子这样?”
“别急。”镇国公安慰老妻,说道,“依我说,我们其实还有机会。”
“什么?”镇国公夫人望着他,“你快说说。”
镇国公道:“以我对谢衡那王八蛋的了解,他肯定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嫁进宫里。在这一方面,我们家就赢了陛下。”
要么说他跟宁王是多年的对头,宁王的心理他还是摸得准的。
“其次……”镇国公抿了抿唇,“其次,咱们儿子是好的,就是小时候你太宠他了。不过现在还不晚,还能掰回来,只要他回到正途上,就是个佳婿人选。而我,谢衡不是看不惯我吗?只要我改一改脾气,不再跟他对着干,这样他也就没有理由不让女儿嫁过来了。”
为了儿子,就算是要低头,镇国公也愿意了。
他这般那般说了自己的谋划,安抚了夫人以后才说道:“那我进宫了。”
御书房。
江南水患已消,白先生的两个弟子在这治理水患事情中居功至伟,成元帝正在拟征召他们入朝为官,今日便叫了宁王跟镇国公来参详。
宁王先至,同成元帝商议完正事以后,就在这书房中跟帝王坐下来对弈。
君臣二人探讨了一番秋狩发生的意外,这已经过去两天时间,调查依然没有个结果,可见是查不出什么来了。
宁王于是又转了话题,同成元帝说明了自己不想让女儿进宫的事。
成元帝见他明显是想要断了自己赐婚的念头,表面上应着好,心里则在想——
就算现在不赐婚,只要自己的儿子同他的宝意情投意合了,那今日自己答应再多事情也可以作废,倒不如就先应了宁王,让他安心。
他应道:“好好好,朕答应你不赐婚。”
宁王说了声“谢陛下”,可是这么多年相处,他哪里会不知道成元帝这就是说来应付自己的?
于是继续说道:“四皇子日后要继承大统,若不是如此四皇子做我的女婿,我也是喜欢的。”
成元帝既然跟他耍花招,宁王也来了一招以退为进。
这话说得成元帝有些讪讪的:“阿衡啊——”
他刚说点什么,就看见到从宁王的鼻端缓缓地流下一道血痕。
成元帝顿时一指指向他,宁王不明所以。
他看着帝王手指向的方向,抬起手在鼻端下一擦,然后拿下来一看,就见到在手背上抹开的血迹。
“来人!”成元帝立刻扔了手里的棋子,对着等在外面的内侍喊道。
那为了不打扰成元帝跟宁王商议事情,所以在外头等着的太监立刻跑了进来:“陛下?”
就听成元帝说道:“快,去宣太医!”
老太监想着这是谁要看太医,一见宁王那止不住的鼻血,顿时转身跑了出去,命了小太监去请了太医来。
宁王的鼻血流了一阵就停了,只是衣襟上滴到了血,一时间也擦不干净。
太医奉命而来,为他诊了脉。
成元帝在旁看着,宁王不仅是他的股肱之臣,也是他的好友。
他身边能无条件信任的人就这么多,一个也不能少。
因此,成元帝格外的紧张。
宁王还宽慰道:“陛下不用担心,臣没有事。”
成元帝不信他,等到御医收回了手之后便问道:“如何?李太医?”
“回皇上。”这老太医站起了身,收好手里的手枕,“宁王殿下没有大碍,应当是肺部燥热导致血热,以至于鼻衄。待微臣为他开两服药清除内毒,清凉退热,就没问题了。”
听了御医的话,成元帝这才安心了些。
他转头看向宁王,对他说道:“看来这鹿肉你是没有白吃啊。”
宁王鼻血已止,望着成元帝道:“我看那些肉陛下也没少吃,李太医替陛下请脉的时候怕不是也得注意着些。”
李太医性情随和,宁王这么说了,他自然应是。
左右见也没什么事,成元帝说道:“好了,你回去休息吧,记得好好吃药。”
“臣遵旨。”宁王起身领旨谢恩,等李太医开了药方,让徒弟抓了药过来以后,他才带着成元帝的恩典从御书房离开。
在出宫门的时候,正好见了迎面走来的镇国公。
宁王脚步慢了下来,做好了战斗准备。
原本两人在这里一见面,都是要针锋相对、冷嘲热讽一番。
尤其先前秋狩的时候,他又拒绝了镇国公家的求亲,现在只等着这老匹夫又上来挑衅。
可是没有想到,镇国公走到自己面前,却不像平常那样张口就挑衅,而是有些别扭地同自己一拱手,算是打招呼。
他竟然不来先撩,宁王也就拱手回礼,问道:“镇国公这是要往御书房去?”
“正是。”镇国公放下手,目光落在宁王手里拿着的药包上,也问道,“宁王这是怎么了?”
“无碍。”宁王说道,“就是有些上火。”
镇国公的目光落在他的衣襟上,见到上面洒着的血迹,猜到他大概是在御书房里流鼻血了。
所以皇上才召了御医来看,还让他提前离开。
若是换了从前,他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嘲讽宁王身体不行。
可是这一次,他却只是有些生硬地道:“还请宁王保重身体。”
说完就朝他再一拱手,一挥袖从他身旁经过,风风火火地朝着御书房去了。
镇国公今日竟然如此反常。
宁王转过头来,看了他的背影片刻,思索着这怕不是还没有死心,还想跟自己做亲家。
一时间想起自家宝贝女儿,果然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边笑着,一边继续往宫外去了。
——
宁王进宫面圣,回来的时候竟然带了两包药回来,令所有人都有些担心。
宁王太妃坐在上首,望着儿子进来,只听他说道:“没事,就是有些上火,所以陛下让御医给我开了两贴药带回来。”
宁王妃身边的红勺接了药,回去准备先煎上。
宁王妃则跟在夫君身旁,一边同他走到桌前,一边说道:“多半是先前吃的那些肉性热,所以才这样。”
夫妇二人入了座,紫鸢便命人传膳。
又是秋狩,宁王太妃可是听着秋狩那日的意外,还听到自己的孙女展露了一手好箭术,不过就是觉得太过冒险,所以这两日都把宝意拘在身边,带着她一起抄经念佛,好洗一洗她的锐气,让她能沉静些。
宝意也乐意陪在祖母身边,变着花样给她炖解燥的炖品。
见了父亲这样,她便坐在祖母身旁,对他说道:“等爹吃了药,晚些时候我再送些清热的糖水过来。”不管是什么药,都比不上她的灵泉效果好。
宁王太妃微微一笑,说了一声:“好了,都起筷吧。”
众人应了一声“是”,这才起了筷,开始进食。
柔嘉望着宁王,虽然那日的鹿肉丸子他就只吃了一颗,但是宁王到底年纪大了,因此发作起来比其他人都要快。
他既然都开始流鼻血了,那很快其他人也会显出这症状,自己也是时候该把那药用起来了。
于是,第二日早晨去宁王妃的院子请安之前,柔嘉就先服了那症状相似但药性不同的药。
原本今日宁王起来,就又流了一次鼻血,宁王妃正紧张着,见在同自己说话的时候,柔嘉的鼻端也淌下一道血来,顿时一慌:“柔嘉!”
“母亲?”柔嘉作出茫然的样子,感到唇上有温热液体,想要抬手去擦拭,却被宁王妃摁住。
宁王妃起身让她仰起了头,让血不要流下来,一边用自己的帕子擦掉了血迹,一边对上茶的丫鬟说道:“快去取些凉水来!”
等丫鬟取了凉水之后,她再拍打在柔嘉的额头跟后颈上,让她保持这个姿势片刻,等到血止住了才重新低头。
宁王妃展开帕子,就见这堵在少女鼻端的手帕已经被流出的血染红了一小块。
宁王妃望着这血迹,对柔嘉道:“你明明也没怎么吃呢,怎么也上火得这么厉害?”
柔嘉摇着头说不知道,宁王妃心中再慌,忙对红芍吩咐道,“拿了我的牌子去请御医来一趟。”
红芍应了一声“是”,便持了她的牌子去了。
原本想着请御医回来应当是轻松的,可是没有想到红芍却一个人回来了。
宁王妃听她禀报道:“城中许多家都这样,镇国公今日甚至还在朝堂上,才跟王爷吵了一句,就立刻怒气上头,血流不止。”
镇国公是压抑火气,没想到却憋出了血,一感到有血从鼻端流出来,他就下意识地一仰头。
那血又倒流入口中,呛到了气管,令他当场呛咳起来,咳出的血沫把宁王都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自己终于把老对头气到吐血了。
宁王妃听了红芍的话,又是意外,又是好笑。
这御医是请不来了,只有去请城中的医馆里医术最好的大夫来看。
大夫很快就过来了,在为柔嘉把过脉之后也只说没有大碍。
他开了两贴药就告了辞,宁王妃心还半提着,可大夫又说没有事,于是便让柔嘉先回去休息,等过两天再看看如何。
相比起别处的鸡飞狗跳,提心吊胆,宝意的院子里却祥和又热闹。
她结识的两个谈得来的好友——江平跟洛芷宁今日都来了。原本五公主也是想来的,可是据说皇后娘娘这两日不舒服,她就留在宫中没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