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太子妃——小舟遥遥
时间:2020-10-01 09:22:49

  意识回转,裴延温热的手掌在她腰间,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他轻轻的舔了下她嘴角残留的樱桃酱,哑声道,“很甜。”
  陶缇墨黑的发髻垂着,白皙脸颊染上绯红,软媚撩人,两只白嫩嫩的小手还抵着他坚硬的胸膛,有些被动,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这男人太聪明太敏锐了,这些日夜,他已然对她的敏感点了如指掌。
  只简单的几个动作,他就将她控制的死死地。
  这饭,一时半会儿也吃不成了。
  听到里头传来的细碎嘤咛,殿外守着的玲珑和付喜瑞都有些懵。
  不是吃着饭吗?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付喜瑞轻咳了一声,道,“殿下到底年轻,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
  玲珑窘迫,也不好接话,只讪讪丢下一句“那我先让人备上热水”,便快步闪开了。
  这一夜,换了两回水,还换了一张美人榻,和一套新床单。
  翌日,天刚蒙蒙亮时,天上落起雨来,桂花落了一地。
  这场雨并不大,却缠缠绵绵的下了四五日,天气也凉了下来。
  “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场雨过后,估计也热不起来了。”玲珑捧着一盅桂圆红枣八宝茶,绕过屏风走了进来。
  陶缇望着窗外的芙蓉花发了会儿呆,又想起什么似的,轻声呢喃道,“青禾的小日子应当走了吧,也不知她这会儿在做什么,好几日没见到她,怪想她的。”
  往日都是青禾来瑶光殿找她玩,那这次自己也去青禾那里坐坐。
  陶缇三两下喝完八宝茶,从榻上起身,带着两罐自己做的蜂蜜柚子茶,径直往玉明殿去。
  不曾想刚到玉明殿,却扑了个空——
  宫人说,景阳长公主一早就带着青禾县主出宫了。
  陶缇只当她们母女俩是去贤良馆找谢小公爷了,也没多想,留下蜂蜜柚子茶,就回瑶光殿了。
  与此同时,定北侯府。
  花厅内的氛围紧张又压抑,景阳长公主坐在上座,雍容的脸庞并无太多情绪,虽一言不发,可周身的气场却不容小觑。
  沉吟了好半晌,她眯起美眸,盯着眼前清朗英俊的许光霁,肃声道,“你真的想好了?”
  许光霁颔首,容色郑重,“是。”
  景阳长公主又看向一侧坐着的定北侯夫人,“侯夫人,这事你也同意?”
  定北侯夫人紧紧揪着帕子,手控制不住的颤着,心里千百个不忍,但还是遵从儿子的心意,咬牙道,“是,他执意如此,臣妇多说也无益。”
  “那定北侯呢,他怎么说?”
  “我家侯爷是个暴脾气,一点就着。此事,臣妇暂且瞒着他,待县主嫁入府中,届时木已成舟,臣妇再与侯爷慢慢解释。”侯夫人挤出一抹勉强的笑意,“长公主放心,只要县主与七郎夫妻恩爱,侯爷顶多气一时,过些时日就好了的。”
  景阳长公主轻轻的嗯了一声,随即对身侧的大宫女点了下头,“端出来吧。”
  大宫女打开红木雕花食盒,从里头端出一碗尚有余温的汤药来。
  定北侯夫人脸色一变,惊愕道,“长公主,您这是……”
  景阳长公主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不是说准备好了么,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喝了吧。喝完了,咱们才能毫无顾虑的坐下来商量婚事。”
  定北侯夫人一口气闷在胸口,又气又恼又无可奈何。
  她气啊,却又怪不到长公主,毕竟长公主也没拿刀架在七郎的脖子上逼着他喝,逼着他娶。
  是自家儿子死心眼,认准了一个女人就不肯松手!
  定北侯捂着胸口,死死地盯着许光霁,强忍着将那碗汤药打翻的冲动,心里一遍又一遍默念着“儿孙自有儿孙福,由着他选吧”。
  许光霁身形笔挺的站着,稳稳地接过那碗汤药,大抵是心意已决,手没有一丝颤抖。
  汤药黑漆漆的,凑近了就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苦涩味道。
  他捏着汤碗,黑眸定定的看向上座的长公主,“长公主,臣喝下这汤药,你便会将县主许给我,是吗?”
  景阳长公主眸光微动,抿了抿唇,“是。”
  许光霁,“好,说话算话。”
  说罢,他端起汤药,往嘴里送去。
  那一瞬间,定北侯夫人脸色苍白的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滚烫的眼泪簌簌掉下。
  一个清越急促的嗓音也在那扇紫檀木雕花海棠的屏风后猛然响起,“不要!”
  听到这个声音,许光霁拿汤碗的动作一顿,嘴里的已然咽了下去。
  只见一道纤细的莹白色身影扑了过来,直接将他手中的药碗打翻在地。
  许光霁恍神,再定睛时,眼前是泪流满面的青禾。
  她也顾不上那么多,踮起脚尖,捧着他的脸,“快,你快吐出来!快点呀!”
  她急的跳脚。
  许光霁却呆愣楞的站在原地,满脑子想着:她碰我了,她捧我脸了,她的手指好软,但是冰凉凉的,好想给她捂一捂。
 
 
第114章 
  看着一对小儿女,一个呆,一个急,定北侯夫人都有些懵了,青禾县主怎么也在?
  “你为什么要喝,你是不是傻,这种东西是乱喝的么。”青禾啜泣道,温温柔柔的小姑娘着急了,捏着拳头砸了一下他的胳膊。
  她那点软绵绵的力道,对常年练武的许光霁来说,挠痒痒似的,他反倒担心她手疼。
  看着她红红的眼睛,许光霁笑,“喝了就可以娶你。”
  青禾哭声停住,仰起小脸看他。
  许光霁道,“我之前说要娶你,真的不是开玩笑。”
  他从前是不信一见钟情这一说的,直到那阳光灿烂的一日,他多看了她一眼,方知感情真的来到时,毫无道理,汹涌又滂湃,让人不受控制的深陷进去。
  青禾见他都这样了还笑得出来,心里更是愧疚了,哭道,“我不要嫁给你!”
  许光霁笑容僵住。
  青禾转过身,去求景阳长公主,“母亲,我不嫁给他,你有没有解药,把解药给他吧。”
  长公主道,“这绝嗣汤没有解药。”
  青禾小脸变得惨白,不知所措的站着,削瘦的肩膀因强烈的情绪而颤抖。
  “青禾,你不想嫁他了?如果不嫁,他这汤药可白喝了。”长公主轻轻的叹了口气,“也罢,你若实在是不喜欢他,那我亲自向定北侯府赔罪……”
  青禾一听,急急喊道,“我嫁。”
  他都为她做到这一步,她怎能负了他。
  闻言,长公主美眸中透着几分无奈,自家这羞赧的小女儿,也就只能这样逼一逼,方能让她说出心里话。
  许光霁听到青禾又肯嫁他了,刚落下悬崖的心,一下子又飞了起来。
  他高大的身躯挡在了青禾面前,深深地看向她,有成熟男人的炽热,又有少年人的青涩欢喜,“青禾,你真愿意吗?”
  青禾纤浓的睫毛还挂着泪,点了点头,软软的嗓音有些哑,“愿意的。只是我对不起你,我……”
  许光霁摇头,“能娶到你就够了。”
  他热忱的看着她,傻笑着。
  青禾的脸发烫,心跳漏了半拍,羞赧的垂下小脑袋。
  看着小儿女这般,景阳长公主朝定北侯夫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一起出门,将空间留给他们。
  定北侯夫人这会儿心情复杂极了,一会儿替儿子抱得美人归而高兴,一会儿想到儿子喝的那碗药心疼不已,也想出去冷静一下。
  两位做母亲的一起走到了厅外。
  扫了眼庭中栽种的名贵菊花,景阳长公主扭头看向定北侯夫人,温声道,“亲家也莫太伤心了,你家七郎喝的不是什么绝嗣汤,不过一碗驱寒健脾的补汤罢了。”
  定北侯夫人愣怔住,“……?”
  景阳长公主叹道,“青禾心里是有他的,我若害了他,青禾心里也难受。唉,我怎舍得看她难受呢?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是我心尖尖上的明珠。我只盼着能给她找个一心一意、可以托付的男人,只要她过得好,其他的我也不图……
  侯夫人,你是女子,你也生了个女儿,肯定也明白这世道,一门婚事对一个女子来说是有多么重要。尤其是青禾这身子,唉,本宫实在不舍得她受半分委屈与苦楚。本宫出此下策,也是无奈之举,毕竟真心难辨,望你能体谅。”
  定北侯夫人这时也恍然,原来刚才那一切不过一场试探。
  细细一想,她也能理解长公主的担忧,忙说了一堆表明态度的话,信誓旦旦的保证县主嫁过来,绝不会让县主受到半点委屈。
  景阳长公主一一听完,颔首笑道,“若能如此,本宫也能放心了。”
  ……
  三日后,昭康帝亲下旨意,正式册封青禾县主为正二品的清平郡主,食邑一千五百户。
  众人想着青禾县主是景阳长公主唯一的女儿,昭康帝这个做舅舅的疼爱外甥女,封个郡主可无可厚非。
  不曾想又过一日,一道赐婚圣旨从紫宸宫发往了定北侯府。
  众人还以为是许家大姑娘要与谢小公爷成好事了,不曾想,却是清平郡主与许家七郎的婚事。
  旨意一出,长安世家圈里一片哗然。
  怎么突然就变成郡主与许七郎了呢?
  那许家大姑娘和谢小公爷又是怎么回事?
  旁人众说纷纭时,定北侯府已经欢欢喜喜的筹备起婚事来,婚期是由钦天监选的好日子,放在明年八月初三。
  多出来的一年时间,也好让陇西的谢国公府好好准备一番。
  陶缇初闻青禾与许光霁的婚事时,又惊又喜的,好生祝贺了青禾一番,直把青禾羞的小脸通红。
  这档口,甘露宫的周皇后“偶感风寒”病倒了,着实在床上躺了好几日。
  至于被关禁闭的裴灵碧,听到这个消息,气的砸坏了一大堆瓷器。
  这事传入昭康帝耳中,他直接让宫人将裴灵碧殿中所有的瓷器都收拾出来,还特命人给她打了一套铁质的餐具,随着她去砸。
  定北侯府喜气洋洋的准备婚事,隔着一条街的勇威候府,却是愁云惨淡。
  如今已是八月底了,张氏给勇威候的一月考虑期限也到了。
  书房里,张氏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和离书,无比平静的推到勇威候面前,不悲不喜道,“签吧,好聚好散。”
  勇威候死死地攥着拳头,浓眉紧蹙着,直勾勾的看向张氏,“你就非得闹么?”
  张氏道,“我没闹。”
  勇威候一把揪起那张和离书,“这还叫没闹,都一大把年纪的人,女儿都成婚嫁人了,你还要和离?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张氏本想平静的交流,但眼前的男人一直在激她的怒火。
  她已经忍了太久了,装了这么多年端庄持重的侯府主母,她真是受够了。
  她嗤笑一声,“笑话?和离了是笑话,难道我现在就不是笑话?这些年来,你纳了那么多妾侍,生了那么多庶子庶女,你以为在旁人眼中,我还不算个笑话吗?陶博松,真的够了,这样的日子我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勇威候沉着脸,“纳妾侍怎么了,哪个男人没几个妾侍?何况你从前也没计较过,我一直以为你并不在乎……”
  张氏简直听着发笑,“我不在乎?试问天底下有哪个女人愿意与旁人一起分享自己的夫君?你会不清楚?你只是装不清楚罢了。”
  勇威候像是被拆穿般,面色铁青。
  静了片刻,他将那和离书撕的粉碎,丢进纸篓里,“我不会和离的,绝不会。”
  张氏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冷着脸从袖中拿出另外一封一式两份的和离书来,心意坚定道,“除非你今天杀了我,否则我一定要和离。”
  勇威候气道,“你到底想怎么样,你以为和离是什么很光彩的事么?你和离后去哪?回你娘家?你爹娘早已去世,你兄嫂能容你个和离的女人回府?况且,你和离后,阿缇怎么办,爹娘和离,她做女儿的得多伤心。”
  “你还有脸跟我提阿缇?怎么,你现在想当好父亲了,你与三皇子私底下来往时,怎么就不知道替阿缇想想?三皇子狼子野心,对太子位觊觎已久,这些你不清楚?”
  “我、我……”勇威候有几分支吾,“我这不是为侯府的未来打算,阖府三百多人,我总得替他们考虑。”
  “呵。”张氏只觉得眼前的男人虚伪的令人恶心,她真是瞎了眼,竟浪费了半生在这男人身上!
  她也不想与勇威候多费口舌,之前已经吵过许多遍了,再吵也无益。
  她轻轻扣了扣桌面,黑眸沉静,“你若不签,我便进宫求见陛下。看在我旧日与沅沅相交的情分上,陛下定是会见我一面的。届时,你莫要怪我失心疯,在陛下面前胡乱说话。”
  勇威候怒目圆瞪,“你!!”
  张氏有了底气,扯出个冷漠的笑,“你背地里做的那些污糟事情,捅到明面上,谁都不好看。”
  勇威候气的不轻,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张氏静静的等着。
  过了片刻,勇威候的情绪稍稍平和,看着发妻端正的坐姿,不由得叹了口气,“素素,曾经我也是真心爱过你的。”
  若是张氏没死心前听到这话,怕是还会有些触动。
  可如今她一颗心早就枯死灰败,再也荡不起半点涟漪。
  勇威候见她不说话,摇头叹道,“我不知道你怎么变成了如今这样。”
  张氏强忍住唾骂他的冲动,捏了捏拳,只咬牙道,“不必再说废话,赶紧签字。”
  见她看都不看他一眼,勇威候也知事情到了这一步,已是覆水难收。
  磨蹭许久,到底还是提起狼毫笔,在和离书签下了字。
  张氏拿过属于自己的那份和离书,只觉得心头一荡,复杂的情绪在胸口胡乱窜动,她的手微微颤抖,眼眶酸涩发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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