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另一方时空的超高校级幸运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乐观地觉得这可能是诺维酱在想他。
压切长谷部:“……谨遵主命。”
他丝毫不为本丸里留守的某只白毛即将因为自己一句话被丢去学校的悲惨命运而愧疚,甚至还暗搓搓感到开心。
打刀清了清嗓子,努力压下脸上浮现的笑意,试图摆出一副严肃脸来,表明之前关于安置的发问只是一个误会。
而被他带跑偏的诺维雅慢慢回过味来,往深处仔细一想,脸上便不由自主垂下几条黑线。
“所以说,为什么觉得我会把银时带回本丸?!”
长谷部浑身一抖,不情愿地小小声回答:“我以为您……以为您很喜欢他……”
那种眼神是做不了假的。
当时那个瞬间,他甚至有种错觉——已经在这场冥冥中的拉力赛中失去了她。而后,重新变回被抛弃的、没有主人的刀。
当时冰水一般浸透全身的惶恐之意再次席卷而来,付丧神忍不住握住了审神者的手腕,反问的声音又低又急。
“怎么,您不喜欢他吗?”
“阿银很适合做朋友啊,我的确觉得他很好。”诺维雅晃动了两下手腕,有点无奈地抬起另一只手,捏捏长谷部的脸颊,“所以你觉得有好感的人我都会带走?回本丸去开后宫吗?”
系统在意识中疯狂滴滴滴,拼命暗示它有话要说。诺维雅笑容不变,继续无视这个碰见糟粕话题就异常兴奋的辣鸡玩意,揉了揉嗫嚅着的打刀的头发。
“别胡思乱想啦,本丸……本丸是我的家。虽然知道不能偏心,但是在这个家里——”
她望向那双晦暗的紫色眼睛,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有不安感吗?是在担心或者嫉妒吗?她做的是否还不够好,以至于又让他回想起了过去,时刻沉溺于被弃若敝履的恐惧之中?
但是,但是,那是完全无需担忧的事情啊。因为——
“在这个本丸里,我最喜欢长谷部啦。”
……
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国重所锻的刀剑松开了钳制少女的手,将说出这种剖白心迹之语的主牢牢地抱进怀里。
几乎无法克制自己的渴望,因而微微地战栗着。
背部传来像是在安抚小孩子一样的轻柔触感,他知道她并未发觉什么异样。借着心神激荡之时做出这样的举动,的确是他僭越了。但没关系,至少现在,是他的,独属于他的。
打刀抱着身形娇小的少女,几乎带着丝挑衅态度抬起头来,和静静站在走廊下看着这边的烛台切对上了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
断了两天,我是fw(意志消沉)
上章尾部增加了六百字左右,建议大家补一下哦
啾咪一下小天使们!
第82章 遭遇埋伏
等到诺维雅自认把打刀哄好了, 一步三回头离开了后院,微笑目送她离开的长谷部终于沉下了脸,望向拐角处的廊柱后面。
“出来吧, 不用再藏了。”
人还未露面, 烛台切光忠的声音已经先一步传过来:“别告诉我因为这些话你就打算放弃了。就算不是狛枝凪斗, 不是坂田银时, 那下次呢?下下次呢?”
“她总会遇上自己真心喜爱的人,顺理成章地淡忘我们。”
灰色短发的付丧神凝望着地面上的魔法阵, 眸中情绪翻涌。有几只冬日里的麻雀飞来觅食,在砖墙上欢快地叽叽喳喳,亮晶晶的小黑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你是对的。”他轻声说,“没关系,按计划来。只要别对主造成伤害, 她迟早会原谅我们的。”
“正是如此。”
烛台切偏偏头,未被黑色眼罩遮住的金眸柔和地弯了起来。
“神隐之后, 会有大把的时间来品味这份爱。所以要帅气地加把劲哦,长谷部君。”
墙沿上的麻雀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哗啦一声,四散飞走了。
正在敲着宿醉的坂田银时的房门, 诺维雅停下动作, 仰头看看后院纷飞的雀影。
推拉门被哗一声滑开,蓬头垢面的银桑一手揉着眼睛,还未说话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整个人散发出浓浓的酒气。
“谁啊这大清早的,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哦, 是你啊。”
认出来人之后他似乎清醒了那么一点,刚准备侧身让少女进去, 又回头看看一团乱麻空气污浊的室内,墙角似乎还有几摊呕吐物。
算了算了。
他抬脚走到室外,顺便把房门啪地关上,暗自希望来人并没有看到屋内的惨状:“怎么了,找我什么事?”
“啊,就是觉得快中午了你该醒了,所以过来看看。头还痛吗?”
诺维雅从善如流地背对着居室,跟着银时坐在木制走廊上,脚尖堪堪踩在下方草坪。眼看宿醉后的男人不时抬头揉着太阳穴,脸色也称不上好看,她稍一思索,试着往他身上扔了个清醒咒。
“好些了么?”
何止好些,阿银觉得自己简直是精神焕发:“哦哦,还有这么方便的术法吗,这下喝多少都没关系了!阿妙,快把你家的藏酒端上来,我还能喝!!”
诺维雅哭笑不得地拦着他发酒疯,作势要去捂那张叭叭叭的嘴:“冷静点,冷静点,只是暂时欺骗了感官而已,酒精对身体的影响还是在的,别以为自己千杯不醉了啊!”
然后她注视着那双总是无精打采的眼睛,示意还意犹未尽的银桑严肃一点。
“我要走了哦,其实是来特意跟你告别的。”
对方似乎没听懂她的意思,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知道了,找到了阿银就要回去打理家业了对吧?大小姐也不容易呢。”
“差不多吧。”诺维雅晃着脚,轻轻踢着硬邦邦地面上摇晃的几根枯草,“我可能要很久才会再来江户,也可能再也不来了,这样也没关系吗?”
“没关系啊,这不都看你自己的想法吗?想来了就来,不方便就不来,自己决定就好。喂我说大小姐,你不会还想让我像三岁小孩一样哭着挽留你吧,难度太高了啊,阿银可不是那样的舔狗!”
她眼看银时越说跑偏,还调侃地冲自己挤眉弄眼,内心升起好大一股和这人相处时经常出现的无力感。
“……没那种事!只是朋友要走,你好歹表现得伤感一点,依依不舍一点啊!哪怕是装出来的!”
天然卷恍然大悟,立刻举手:“好的导演没问题导演,我申请再来一遍!”
“批准了!那银时,我今天下午就要走了哦?”
“噗哈哈哈哈哈哈,居然当真了!你还真的又说了一遍啊!——啊放开我,好痛好痛,阿银还不想大好年华就英年早秃啊!!”
一通混乱之后,银时顶着炸蓬的白毛正襟危坐,老老实实地听诺维雅说话。
“啊,好麻烦,总觉得好麻烦。之前就得罪了上司,这次回去肯定要跟我算总账了,头痛。”
他小声嘀咕:“所以社畜就是这样啊,啧啧,真惨。”
“你到底会不会聊天?!”
诺维雅微笑着举起了拳头,阿银立刻挺直脊背,在自己嘴上比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唉,算啦,这样也没什么意思。”
她手脚并用从走廊上站起来,活动着在寒风中冻得冰凉的小腿。
“还有些时候,我去稍微收拾一下。我现在手头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不过下次来的时候,会带点特产什么的给你的。告别也说完了,走了哦?”
银时依旧坐在走廊上,头也不回地从鼻腔中挤出一声“嗯”。
依旧是懒洋洋的,毫不在乎的敷衍样子。
但诺维雅迎着寒风向前走着,背后却传来了清晰可闻的叮嘱声。
“不要太执着于他人啊。说到底,没有谁离了谁会活不下去的,虽然分别的过程会比较痛苦……但是如果不能放手,那只会始终沉浸在痛苦之中。”
……痛苦吗?
她将手按在左胸上,隔着一些距离感受心脏的跳动。
虽然并不打算采取建议,但是,至少这份心意,她领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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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丸中的传送阵光芒起落,不多时,便出现了两道纤细的身影。
诺维雅和北野香织一人抱着一只早在江户就陷入昏睡的狐之助,一前一后踏出了法阵。前者一脸终于回家的感慨之情,带着掩饰不住的放松味道,正把用空间魔法暂时存放起来的刀剑本体一一召唤出来;而后者则一改这两天的沉默表象,肉眼可见地再度变得跋扈。
还不等后者开始发难,先现形的一期一振已经往安静到毫无人气的建筑物中眺望,原本纯粹的喜悦之情逐渐带上一丝疑惑。
“怎么回事,弟弟们不在吗?”
诺维雅闻言,从太郎太刀的背后探头出来,也觉得有些不对。
按理说传送的动静不小,以短刀们的机动值,早就该跑到这边欢迎婶婶回家了啊?
她伸手止住说着“我去看看”便准备冲出去的一期尼,用幻术放出几只鸟雀出去查探。不料小鸟们刚飞离脚下这片区域,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转瞬失联,仿佛前方不是她熟悉的本丸,而是顶着祥和伪装的龙潭虎穴。
诺维雅悚然一惊,第一件事就是反手给内部不稳定因素北野香织丢了个昏迷咒,任由她啪叽一声倒在地上。数株成年男子合抱粗的藤蔓拔地而起,呈网状编织成半球形的罩子,将众人牢牢保护在其中,她这才勉强喘过一口气,紧握着魔杖的指节泛白,大声叮嘱道:“小心戒备!”
虽然不愿意细想,但目前看来,她最不愿面对、一直天真地以为可能有转圜余地的那件事,终于以最猝不及防的姿态发生在了眼前。
——时政对她设下了埋伏!
空无一人的草坪上传来了响亮的鼓掌声。粉饰太平的障眼法逐渐撤去,时政的少年神官独自一人站在那里,手中的白扇打开,遮住了下半张脸。
“果然是你!”诺维雅嗤笑,“亏我还以为乖乖出阵能安抚你们一段时间,忘了野兽是喂不饱的啊。留守在本丸的人呢?你把他们带到哪里去了?!”
时政的使者微微一笑,并不答话,只是唰地合拢了扇子,轻轻敲打着左手的掌心。
原本风和日丽的本丸四周突然被厚重的阴云所笼罩,其中劈下数以百计密密麻麻的银色雷霆。虽然落在这片区域的被藤蔓挡下,却有更多道毫无阻碍地轰击在屋顶、草坪和前院的千本樱上,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炸裂声,登时冒出了跃动的雷火。
少年沐浴在雷光之中,像是终于确认了自己的优势一样,格外温和地笑了起来。
“编号为三、七、九、十、十六的审神者都在这里,对付并不以战斗见长的你绰绰有余。我最后问一句,您真的不愿臣服于时政、交出第二法、转让作为御主的资格吗?”
诺维雅盯着不远处逐渐扩大的火势,整个人都被沸腾的恨意灼烧得微微发颤。
“……本丸里的人呢?”
“只要你乖乖答应我们的条件,他们自然无恙。”
“哈,”她的声音沙哑,不由自主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既然不说,就把你抓住再问吧,顺便充作和时政交涉的人质。至于那几个放屁一样的条件——你死了这条心吧!!!”
似乎早料到这般反应,神官高高跃起,敏捷地躲过开裂地面中迸发出的冲天岩浆。他伸手从怀中掏出小小的信号筒,一朵红色的烟花在天边鲜明地绽开,一瞬间的寂静之后,整个小世界都开始发出震颤的轰鸣。
随手布置的幻术被更加宏大的伟力所击破,厚重的大地正在发出哀鸣,不断龟裂变形,试图用高耸的土坡和突然撕裂的巨大鸿沟埋葬此地原本的主人。天空中落下的雷霆似乎更加密集了,其中还掺杂着隐隐约约的白色花瓣,光是远远望过去就有目眩神迷之感。
施术者全都藏起身形,一时间甚至无从反击。诺维雅被长谷部抱在怀里不断移动,躲避着崩裂的土块和四下的雷霆,不断召唤出双足飞龙、幽魂和人偶投入战场,务求把局面搞得更加混乱,暂时分散敌方的注意力。
“这样下去不行……”
付丧神已经被过于极限的险恶状况逼得微微气喘,而其他刀剑早就被不断改变的地势逼得和他们分开,只能勉强自保,他一时甚至找不到能接替自己保护主公的人。
“一味困守此地没有意义,我们只是在被消耗而已。主,您有穿越空间的能力吧?还请先一步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诺维雅正高度集中注意力,在整个本丸中布置密密麻麻、蛛网一般不可见的丝线。只要暗处的敌人稍稍触碰些许,就能得知他们的位置,不至于如此被动。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她微微喘着气,看也不看咬着牙的长谷部,“现在要是逃走了,就再也不可能回来了。回忆也好,本丸也好,还有你们——我又会全都失去。”
那样的话,还不如放手一搏,和你们一同迎来……终结的一刻。
打刀再次后撤躲过雷霆,单手出刀,切碎飘飞过来看似无害的花瓣。
“没有必要。”
他放下所有矜持直白地恳求着,被想象中的悲惨结局所慑,却又明知劝不动执拗的主公,无计可施之下,几乎带上了哭腔。
“没有必要如此在乎,主,我们只是刀剑的分灵而已!就算您走之后会被销毁,但压切长谷部还在,您还是有机会遇到的!相对的,人的生命只有一次——”
“是吗?”
前院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重物坠地声,她和长谷部一同扭头去看。隔在中间的前厅已经烧得差不多,很容易就能瞥见院中的景象。
——那株总是静静飘落花瓣的樱树、树荫和树冠中总有付丧神在休憩玩耍的参天樱树,终于被雷霆和大火烧坏了大部分主干,吱呀着从中断开,轰然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