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家伙,冒犯了主吗?”
“冷静,冷静!”
诺维雅捂着脸,不敢去看对面几乎当场上演窦娥冤的天然卷,只能先把着力把打刀先安抚好,“不关他的事,都怪我,我一不小心太激动了——!”
压切长谷部站在原地,透过指缝看着她通红的脸。
那副神态。
那个不敢停留的,飘忽跃动的灼烫眼神。
他忽而沉默了,连嘴唇都微微地发抖。但短暂的失态被迅速掩盖,付丧神低下头来,依旧是平日里唯命是从的恭顺模样,缄口退了出去。
诺维雅目送他安安静静地离开,从细微处嗅到一丝不对。刚刚她还以为坂田银时可能会血溅当场,结果,主控hsb就把这件事轻飘飘揭过了?
奇怪。
但对当前态势来说暂时是件好事,她把委屈到变形的银时从茶几底下扯出来,替他拍拍膝盖上的土:“真的抱歉,刚刚是个意外。”
后者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不时左右偷瞄,形象相当猥琐。
“……他还在这里吗?”
“你说长谷部?”诺维雅挠头,但还是老实回答,“走了哦,你不用这么害怕。”
银桑疯狂摇头:“不不不,我说的不是他,是你那个别人都看不见的朋友。”
“刚刚我明明没跟你搭话,你突然叫得那么大声——假设你精神正常,那肯定是你朋友说了什么少儿不宜的刺激话,对不对?”
\”……不用担心,\”诺维雅木着脸,“他已经被我打死了。”
“因为嘴贱?”
“因为嘴贱。”
满头冷汗的银时顿时松了口气,一边嘀咕着“女人还真是心狠手辣小气记仇的生物”,一边拍拍屁股从地板上站起来,一心只想赶快回家。
“你之前委托寻人,今天又特地把我留下,到底有什么事?阿银肚子饿了啊,家里还有对不省心的儿女等着妈妈回家吃饭,有事就赶快说吧。”
就……见网友啊。这不是已经见完了吗?
虽然碰面之后才发现系统媒婆之心不死,又狠狠坑了自己一把,但毕竟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至于银桑,虽然脱线了点,但当朋友也还可以啦。
于是诺维雅理直气壮地送客:“没有了,该干的事情都干完了。你急着回家是吧?那我就不留你了哈,走吧走吧!” ?
阿银的头顶冒出了大写加粗的黑色问号。
他试探性地往门口挪动了两步:“我走了?我真的走了?”
诺维雅已经抱起替换衣物和红樱,三步并作两步冲出客厅,毫不留恋地把他抛在身后。
“药研,我来洗澡啦——!啊,前辈已经洗过了是吗?麻烦替我再烧点热水,多谢啦!”
独自一人站在门口的坂田银时晃晃脑袋,确认这位大小姐是真的对自己失去了兴趣,顿时百思不得其解。
之前委托万事屋寻人时不是还很热切吗?光定金就付了一大笔,还三天两头过来询问进展,简直重视到不行。怎么现在见了面,就把阿银像喝空的牛奶包装一样远远丢开了?
简直世纪谜题。
他揣着满脑袋问号回了万事屋,晚上和两个伙计还有登势婆婆一起用餐,吃的是寿喜锅。就连吸饱汤汁的油豆腐都无法转移阿银的注意力,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很快就引起了众人的好奇。
“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登势婆婆破天荒给他夹了一筷子金针菇,以温情攻势循循善诱,“这是把心落在哪里了,连自己夹菜都忘了吗?”
神乐在旁边嚼着香菇,口齿不清地出卖同伴隐私:“我知道阿鲁!今天下午假发来找他,两个人商量要把‘红樱’给那位巫女送过去,我都听见了阿鲁!”
“巫女啊——”
登势婆婆故意拖了长腔,混浊的双眼里闪过一道精光,“银时,怕不是那个巫女给你下了什么咒吧?”
神乐和新吧唧同时嗤之以鼻,白眼翻到天上去:“怎么可能,哪里有人的品味会这么独特!”
“吵死了啊你们……”
当事人终于有气无力地反驳一句,连反唇相讥的心思都没有。等到锅里的金针菇都被捞走完,新吧唧顺手端起一盘海带结倒进沸腾的汤底里,坂田银时才长长叹了口气,终于决定求助于群体的智慧。
“她之前下委托的事,你们都知道吧?但今天见面以后……”
火锅咕嘟嘟冒着泡,他绘声绘色口若悬河地描述了今天下午在志村道场发生的事,连对面的少女脸红、抬手、眨眼这样的细节都没有放过。
懵懵懂懂的神乐依旧在快乐地夹菜吃,甚至更快乐了——因为不知为何,同样作为吃饭主力军的新吧唧和登势婆婆都停下了筷子,目瞪口呆地看着阿银。
“你说她……”
“见完你……”
“就走了?”
银时困惑点头:“是啊是啊,说该干的都已经干完了。婆婆啊,你说她这样是不是很奇怪?我都还没问她要精神损失费——”
登势闻言气结,一筷子抽在他的脑门上:“你这个白痴!”
“哈?就算是长辈也不能平白无故辱骂阿银的智商啊,要哭了,我哭给你看啊!”
“这就是二十四年都没有谈过恋爱的男性的悲哀。”新八托托眼睛,镜片上反射出两道白光,像极了某个正在破案的小学生侦探,“婆婆,带着这份同情告诉他答案吧!”
“——那个女生她,想和你结婚啊!!!”
被这一击灵魂怒吼击昏之后,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内,保持着(°Д°)表情的坂田银时听着对面两人一唱一和,讲述了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故事里的男主角似乎和自己名字一样。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天真烂漫的可爱女孩,在花朵一般的年纪,长辈们为她和同龄的男孩订了亲。】
【“长大了要来娶我哦!”“那是当然!”两小无猜的男孩和女孩一同玩耍,但并不理解婚约的意义。他们以为两人会一直这样相处下去,但天人的飞船开来了,声势浩大的战争掀起了序幕——】
【他们在战火中失散了。女孩失去了双亲,艰难地独自撑起世家的门面,焦急地寻找着杳无音讯的未婚夫,甚至为此不惜学习了巫术。世易时移,她早已不记得他的样子,只记得他的名字。】
【“坂田银时。”】
【终于找到了当年定下诺言之人,但他……早已经忘了她。】
【为了欺骗她仅剩的家产,甚至不惜隐瞒自己的姓名——变成了这样可耻的大人。】
【她强掩失望,怀揣着那颗几近破碎的少女之心问他:心仪之人,嫁娶之约,你可有吗?而男人未能体会到她的言下之意,甚至还被她故意唤来的式神吓得屁滚尿流,一心只想离开她。】
【看清真相的少女沉默了。】
【于是,在男人问她“找我到底有什么事”的时候,她只是展颜一笑——】
【“没有了。该做的事情,已经都做完了。”】
听完故事的坂田银时……坂田银时义愤填膺:“这是什么绝世渣男,居然恰好和我重名!地址拿来,我今晚就要收了他的狗头!!”
然后他就被新吧唧、神乐和登势婆婆一起敲了脑袋。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耍宝,你不会真没意识到我们为什么要讲这个故事吧?!”
“阿银就是个白痴阿鲁,”连神乐都不吃火锅了,沉浸在故事的余韵中抹着眼泪,赞同地点头,“糟糕的大人!就这样吧,你根本就配不上人家!”
“喂,我说你们到底误会了什么!?事情真相很可能根本就不是那样……吧?”
新吧唧用振地有声的名台词砸他,把阿银的信念砸得摇摇欲坠:“‘排除了所有不可能,剩下的那个就算再不可思议,也一定是真相’!仔细想想吧银桑,人家凭什么斥巨资找你?还一开口就是结婚对象?”
瑟瑟发抖的银时张着嘴,竟无言以对。登势婆婆在一旁抽着烟枪,突然往大腿上一拍,给这件事画上一锤定音的句号。
“虽然帮你骗人家小姑娘是有点没良心,但没办法,我必须替后辈的婚事着想。银时啊,听婆婆一句话,再不抓住这个机会,你可能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
突然就被家里人打包拼命往外推销的阿银更加迷茫了。
但话说回来……婆婆说的,似乎好像仿佛也有点道理……
她原来是想和我结婚???
她原来是想和我结婚!!!
伴随着后知后觉爬上脸颊的热度,他食不知味地饮下登势婆婆递过来的清酒,一杯紧接着一杯。
“今天已经很晚了,明天去和人家道个歉吧,好歹挽回一下印象。”
“就算是装的也好,态度放端正些,别搞出幺蛾子来,知道了吗?”
清凉的酒液滑入口中,那些叮嘱他一句句努力记着,不时回应一二。夜幕渐深,宴席散去,旁人都已进入梦乡,而酒的热度依然包裹着他,掺和着某些破碎糖块般酸甜驳杂的念头,让他不由想到房顶吹吹冷风。
——只是最后,为何会不由自主地跑去了阿妙家的道场?
作者有话要说:
二合一~
今天赶火车更晚了,明天有考试,不确定什么时候更新,估计也会很晚?
咕咕尽量不请假,明天没空的话就先更一章哈
顺便求评论!挥舞咕爪!!
第80章 失去之物
坂田银时坐在主屋的房顶上, 脚下踩着层层叠叠的青黑砖瓦。
他没有往后院去,只是一味驻留此处,看着月亮, 吹着冷风——似乎借着酒劲半夜跑过来, 就只是为了独霸这个赏月的绝佳位置。
笼罩在夜幕中的道场一片静谧, 残雪覆盖, 草丛中未传来半声虫鸣。热血上头的银桑呆坐了一会儿,只觉得腰酸背痛, 连那些被酒精催化膨胀的旖旎念头都消散不少。
算了算了,回家睡觉了。
他从高高的屋脊上一跃而下,龇牙咧嘴地拍拍冰凉的屁股。
此行虽然仓促,但他一直小心注意着没搞出什么动静,本来有十足把握, 绝不会被那些难缠的刀剑式神发现,却在落地时听见了小小的呼声。
“坂田先生?”
“……不要这么见外啊, 好歹我们也算是战友吧。”
被叫了名字的青年挠着头转身,看向拿着灯笼……不对,是拿着一根发光小木棍的诺维雅,干巴巴地哈哈了两声。
“这么晚了, 你还没睡?”
“本来是准备睡了的, 但是既然你突然来访,熬夜的理由不就有了?”
合理修仙的诺维雅现在非常亢奋。
她本来被烛台切早早塞进被窝,翻来覆去数绵羊数到头秃,所以在系统“哔”一声尖叫起来, 通知她【那个白毛又来了他肯定对你芳心暗许但是我不同意这门亲事!!!】, 精神勃发的少女噌地翻身坐起,像是在老妈睡着后偷偷爬起来嗨的叛逆儿童一样满心兴奋。
连带着在心里夸奖了来访时机正好的银桑。
说到这里她不由东张西望:本以为自己出门的动静很快就会被刀剑们发现, 连说辞都预先准备好了……怎么过了这么久,保姆切和主控部还是不见踪影?
肯定是不爱我了,嘤。
内心小剧场飞快落幕,诺维雅歪歪头,往离自己至少有三米远的银时那里凑近了点。
“所以你特地赶过来,该不会只是为了坐在屋顶上吹风吧。”
“是啊是啊,你刚搬过来不知道,其实阿妙家屋顶风景特别好,遍览整个江户城区,还捎带能看见月亮——哈?!”
银桑刚刚胡诌到一半,就听见像是捏爆了一袋夹心蛋糕的“啪”声,原本还在对面满脸认真听他讲话的黑发少女凭空消失,紧接着出现在了房顶上。
诺维雅摇摇晃晃稳住身形,叉着腰远眺:“哦哦,视野不错,看见宇宙终端啦!不过说能遍览江户还是太过夸张,要是再高点就好了!”
紧接着又是一声啪,她幻影移形回原来的位置,和正准备跳到房顶上去的坂田银时撞个满怀。
后者毕竟是有白夜叉之名的强大武士,虽然平日里没个正形,但面对突发事件却毫不含糊。战场上的千锤百炼已经固化成肌肉反应,他下意识仰身后退——避到一半又被理智生生拉回,伸手接人却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砸倒在地,激起好大一阵尘雾。
头晕目眩的诺维雅扑倒在弹性十足的肉垫上,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见院角的阴影处传来阵阵整齐的倒吸气声。
“……”
她慢慢慢慢从呈大字型的青年身上挪下来,确认两个人的胳膊腿什么的没有因为传送事故连在一起,或少了一两条,这才松了口气。
然后冲着墙角怒目而视:“出来!”
短暂的寂静后,心虚地背着双手的物吉贞宗低着头快步走出,以罚站的姿态可怜巴巴地站在她面前。
“我、我听见有动静,就出来看看……”
哦,是新加入的可爱胁差啊,那没事了。
诺维雅一秒变脸,和颜悦色地摆摆手:“没事没事,小物吉回去休息吧,下回不可以再偷听了哦~”
眼看付丧神欲言又止、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她噌一声跳回毫无动静的坂田银时身边,紧张地拿魔杖戳了戳他的脸。
“别装死了啊喂!你现在可是在往天真少女的心里注入沉重的罪恶感,再不睁开眼,我就——毁尸灭迹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