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说到杨少济,沈弯想起刚才老爷子的话,“刚刚那个人身体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既然是她认识的人,老爷子也就直说了,“肝经郡滞,精关不固。”
这种专业术语沈弯不是很懂,不过从“精关”这两个字上,她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这……严重吗?”
“看他懂不懂收敛了。”
“那他若是不懂收敛呢?”
何老爷子笑而不语,答案不言而喻。
沈弯顿时明了,她在心里为杨少济默哀了一秒钟,便继续整理起她的货架来。
这种事她无从插手,也不打算插手。杨少济不是蠢人,他应该迟早会明白何老先生的话外之音。
……
不知道是因为货架填充满了还是怎么,第二天晚上,沈弯的店子里就来了客人,而且一来就是四个。
其中一个是一开始出现的高先生,另外三个则是两男一女,个个衣着华贵,特别是那个女人,肩上的披帛用金线织就,在灯下一坐,满堂熠熠生辉。
他们来也是为了酒而来。有趣的是,高先生却没有同他们坐在一起,而是规规矩矩地站在一侧给他们倒酒。
这一幕被沈弯看在眼里,不过她秉承着不闻不问的原则,对这些也只当看不见。
蔺直就是在这个时候无意间进来的。
他过来找杨少济,但不是很想遇到什么尴尬的场面,因此就发了条消息让他下楼,自己则去旁边的店里等着。
结果一进店,就见到好几位汉服爱好者正聚在一起聊天,好在旁边的店员衣着还算正常。
“来瓶矿泉水。”他对店员道。
沈弯见是他,对于这个已经把名字记到小本本上的人自然不乐意招待,“没有。”
蔺直看着货架上的一排矿泉水,扬了扬眉。
好在这时杨少济来了,他进店就大着嗓门道:“阿直你终于肯来见我了,这是要答应当我的后爸了嘛。”
后爸?
沈弯想到杨少济那位真·富婆母亲,看向蔺直的眼神顿时变了。
察觉到眼前店员的眼神变化,蔺直在给杨少济一脚的同时,眼睛看向被口罩蒙了大半张脸的店员,道:“你认识我们?”
第8章
蔺直之所以会这样问,一是这个店员不卖货给他,显然是与他有过节;二则是她八成知道杨伯母,不然不会露出这种类似揶揄的神色。
“不认识。”沈弯语气冷淡道。
见她这样,蔺直顿时明了,看来他们之间过节还不小。这人既然不亮身份,他也懒得热恋贴冷屁股。
“我们出去吧。”和杨少济出了店子,蔺直又微微侧首看了眼店里,他总觉得那人的眼睛有几分熟悉。
杨少济见他不走,不由问道:“怎么,你认识她?”
蔺直摇头,抬腿走道:“不知道。走吧。”
“去哪?”杨少济跟了上去,“大晚上总不能是找我喝酒吧。”
“今晚上我们去摸摸这里水的底。”白天他已经转过了,总体感觉不是很景气,现在去看看晚上如何。
杨少济已经知道蔺直把目光投向里水的事,他笑道:“难道你真打算自己单干,不准备继承家里的千亿家业了?”
“说的好像那些家产只要我点头,就都是我的一样。”蔺家家大业大,晚一辈里又不止他一个人。想要得到继承权,不说同辈,上面的长辈也是竞争对手。
他之所以会选择暂时脱离家族,有一部分原因是腻了那些明争暗斗,另外一部分则还不想被家族所束缚。想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什么。他还年轻,目前更想要自由。
“在我心里,非你莫属。”杨少济道。
“滚,少占我便宜。”
“我那是夸你,你懂不懂人话!”
“我懂啊。”
杨少济梗了下,很快反应过来,骂骂咧咧道:“你咋骂人呢。”
两人一路互怼,除却英俊的面容,看上去其实和路上路过的年轻人并没什么两样。
……
沈弯的店昼伏夜出,天将亮时,喝酒的客人便纷纷离去。离去时,那位高先生把酒资都放到了沈弯面前。
四位客人,四样东西。两样金饰,一样玉佩和一枚金珠。金饰依旧不含灵气,玉佩和金珠内却有一点白光,虽然灵气十分稀少,但有比没有要强。
手指一触碰后两样东西,那白光融入沈弯体内后,玉佩和金珠就都化为了齑粉。
“以后会越来越多的。”何老爷子担心她失望,安慰道。
“嗯,好东西肯定不会随随便便就出现。”沈弯倒是一开始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您放心,我沉得住气。”
天亮后,店门关上,沈弯陷入沉睡。外面刚吃完早餐的杨少济打店门口路过,看着面前像是关门大吉了店面,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一想,哪有正常的便利店是半夜开张的,这店面这么奇怪也正常。
哼着小曲回到客栈,他收拾了一番后,就又出了门。
接下来一周左右,杨少济都跟在蔺直身后,两人把整个里水的转了好几遍不说,还把当地客流、客栈以及店铺等等之类的数据给弄到了手。
有了数据,整个里水的情况也就更直观不少。
“这里情况不太妙啊,”杨少济道,“客流那么少,钱怕是没那么好赚。”
蔺直却一边看着数据分析表一边道:“别人觉得没价值就是我们买入的时候,别人觉得有价值就是我们赚钱的时候。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个别人觉得没价值的地方变得有价值。骚鸡,你帮我贴个招聘广告,另外再租两辆豪车。”
“行,这些交给我。”杨少济也不问他具体要做什么,反正他们目前来说还有钱霍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忙的缘故,杨少济白天脚不沾地,晚上就也没什么心思做些消耗体力的事。
等他帮蔺直把人招好,又租了个办公的地方后,距离他脚受伤那晚已经是十天之后的事。
明天女伴就要进剧组拍戏,两人的离别之夜,他本想好好温存温存,结果才刚开始,他就发现坏了,他好像不中用了。
几乎是连滚带爬连夜回了京市,杨少济甚至都没想到和蔺直打声招呼。
翌日,蔺直打他电话打不通,径自来到了杨少济租赁下来的办公地点,却发现他的办公地点很不凑巧的就在之前那家便利店的对门。他严重怀疑是骚鸡那小子不愿意走远路,所以才选了这么个抬腿就到的地方。
又打了两次电话给他,还是没有得到回音,蔺直也就给他放假,开始指挥起新招的两个大学生收拾起地盘来。
第一天就这样兵荒马乱过去了。天入夜后,蔺直正要请新员工吃饭,无意中抬头,却见对面的便利店不知什么时候开门了。
目光只在里面的人身上停留了一瞬,他便又收了回来,领个两个员工去巷口吃烤鱼。
蔺直这边有了人手帮忙,再加上钱到位,有没有杨少济都一样。
等弯仔码头群惊觉骚鸡过于安静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天。
“骚鸡怎么都不说话了?”群里徐文斌和徐文树询问道,以往群里最活跃的就是骚鸡了,他一不吭声,群里都冷清了不少。
蔺直看之前发的微信骚鸡也没回,干脆拨了个电话过去。电话通是通了,但是一直没人接。
一个白天过去,好友仍没回音。
打了个电话给杨家管家询问人在不在家,杨管家说人在家,只是病了,让他勿念。
“那也就是说他没昏迷是吗?”蔺直道。
“您说笑了。”管家回道。
蔺直挂了电话后,把手里的事交代给两个员工做,自己则回了一趟京市。
以他对好友的了解,不是没事绝不可能会这么安静。
……
杨家,杨少济刚醒来,就见他妈站在床边一脸阴沉地看着他。
“哟,”杨少济张口就是嘲讽,“您终于舍得来看您儿子了。”
“你这个废物,”杨丽华最见不得他这吊儿郎当的样子,疾言厉色道:“我让你同蔺直交好,是让你跟着他有个人样,不是让你把自己玩废的。”
“您都说了我是个废物,现在如你所愿,我彻底废了。”杨少济耸耸肩,“要不您趁着还能生,赶紧再练个小号吧,反正我这辈子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
杨丽华气得面皮直抽,好半天才压下火气道:“一码归一码,我已经让人给你约好了医生,你好好配合治疗。”
“这几天不是见了好几个有名的医生,他们都说没有办法,您也就别折腾了,就这样吧。”
“这次是国外来的医生,到时候你听管家安排。”杨丽华说完,助理在外面敲起了门。
她今天还有会议要开,留下两句让儿子待在家的话,她就被簇拥着离开了家。
杨少济看着空荡荡的门,许久之后,才自嘲地笑了笑。
就在他翻身想继续躺着时,却见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个人。
见到来人后,他躺着没动,脸枕在枕头上道:“你怎么来了?”
蔺直进门道:“来看你是不是挂了,所以接不了电话。”
“那让你失望了,我现在好得很。”
蔺直没耐心跟他墨迹,他踹了一下床,道:“究竟怎么回事。”
杨少济笑了笑,“其实没啥,就是……我大概要和你做姐妹了。”
这次蔺直没让他滚。
来之前,他想过骚鸡遇到了事,但是万万没想到是这个。
沉默了一会儿,蔺直问道:“医生怎么说?”
“是后遗症。”杨少济道。
蔺直顿时皱起了眉,“你还要吃药?”
“不是,”杨少济揉了把脸,“我十六岁那年,误喝了一杯果汁。”
第9章
蔺直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们这些人基本上在外面不会随便喝陌生人递来的东西,除非是必须要喝,否则都是沾唇即止。这不是说看不起外面的东西,而是一种自我保护。
毕竟谁也不知道陌生人的酒杯里装的是酒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里,事情也过去了那么多年,杨少济也不再遮掩,“你还记得高一我们班的那个宁柔吗?”
蔺直想了下,记了起来,“那个当初给你补习的那个?”
他们俩也不是生来就是发小,真正熟悉还是在高中。两人同一个班,因为家世的缘故,其他人都有些畏惧他们,班主任就干脆把他们给凑在了一起。
和蔺直稍微学学成绩都能过的去不同,杨少济完全就是年纪的鸡屁股。这个时候班上的学习委员宁柔大概是受了班主任的指派,来给杨少济做课后补习。
宁柔斯斯文文,说话轻声轻气,很快就俘获了杨少济的少男心。
这货当时上课就爱盯着宁柔发呆,蔺直都看在眼里,所以现在还记得那个女孩子,不过后来那女孩子似乎中途转学走了。
“就是她。”杨少济想到那个女孩子,忍不住翻身去摸烟,“我那个时候真的挺喜欢她的,对她算是言听计从。她大概也看出来了我喜欢她,后来有一天邀请我去了她家做客。”
说着他稍微停顿了下,把烟点着了,狠狠吸了口,才又继续道:“我还记得那个时候我就跟要见公公婆婆的小媳妇一样,心里紧张的不行,生怕在她爸那不及格。结果他爸好像似乎挺高兴我会去他们家,在我们到房间补习时,还特地端了杯果汁给我喝。”
听到这,蔺直已经能差不多猜到下文了。
杨少济这时看向他笑了下,“是,和你像的那样,那果汁里被加了其他的东西。我感觉到身体不适后,本想离开,宁柔却把衣服脱了。再后来,她爸突然闯进来威胁我,说要么我对他女儿负责要么送我去坐牢。”如果让他坐牢,那他这辈子都毁了,“我当时既愤怒又害怕,但又没法处理当时的情况,只好打电话给我妈。我妈过来后,同宁柔她爸谈判,最后给了他们八百万私了。”
也是从这件事开始,他对女人不再有幻想,开始放浪形骸。
“你后来没去看医生?”蔺直问。这事他还真不知道,只记得当时宁柔转学了,杨少济垂头丧气了很久,他以为是失恋导致的。
“没有。当时脸都丢没了,哪还好意思再丢一次。我原以为没事的,谁知道它在这等着呢。”早知道会这样,他当时宁愿丢点脸也不要自己的兄弟废掉,“反正大概就是这事,我妈已经去请国外的专家了,你也别担心,我应该不至于年纪轻轻就当太监。”
这种事蔺直还真帮不了什么大忙,“那你在家先好好养着,至于医生,我回头也让人帮你问问有没有靠谱的。”
他家人脉比杨家广一点,有些医生不卖杨家的面子,但看在老爷子的份上,应该会出面。
“那就谢了,等我好了就回里水帮你。”
哥两个又聊了会,蔺直见他没多大事,也就准备离开。
在他走到门口时,背后杨少济突然道:“阿直,我没碰她,我不是强奸犯。”
“这不是你的错,别什么事都往身上揽。”蔺直说完,离开了。
杨少济却是往床上一躺,觉得以前那点恶心事,现在想想好像也没什么了。
……
接下来的日子,杨少济就一直待在京市求医问药,蔺直则待了一天帮他联系了几个颇有名气的大医后,才回了里水。
时间在里水的老巷子里慢悠悠淌过,蔺直和沈弯两人的地盘虽然面对面,但是一个白天开门,一个晚上营业,两人基本上没再打过照面。
随着第二个交货的日子来临,身在杭市的徐文斌开始紧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