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不得台面的破白菜,真有脸说。”
谢夫人微微皱眉,显然不喜梁倩玲的说辞,平时夫人间聚会,但凡梁倩玲说老公时有人不听,她脾气能直接爆炸,十句话里有六句都在刺别人。
当时圈子里流传出梁家抱错孩子的事情时,大家可都最先猜测梁倩玲被抱错了,只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梁家人的智商估计就没有点在梁倩玲身上。
坐在后面的一位同样觉得种白菜上不得台面的夫人,接下话,“其实说的话,有机会正想和七芒星打听打听他们蔬菜的供应商,尤其白菜,别人家的开水白菜重在汤汁,他们则在原料。”
最重要的,有人曾说,他家的白菜吃上几次,能让人美容养颜,当然,仅仅传闻,无人证实,毕竟谁也没次次吃上。
“快了。”梁倩玲扬扬下巴,“我老公认识七芒星的老板,已经在问了,我们家往后举办宴会就准备从七芒星的供应商那里购入蔬菜瓜果。”
卫皎:“……”
供应商已经断货七芒星了,你没听说吗?
“老三,别浪费时间了,供应商不会卖你的。”卫皎懒懒的咸鱼瘫回去,直球回怼,“人家烂在地里都不卖你。”
梁倩玲眉毛一竖,神情不悦,“老二!”
“别叫。”卫皎揉揉耳朵,不紧不慢的说着,“上得了台面的你,大庭广众的乱叫,丢人不丢人?”
原本准备帮忙说话的谢夫人:“……”
阮茶妈妈比自己想象的刚啊。
虽然世家内部再不和,外面极少会撕破脸,但梁倩玲前面已经嘲讽了,再顾面子似乎也没大用。
——
十几分钟后,礼堂里的灯光倏然暗下去,二中一年一度的艺术节汇演在下午两点,开始了!
卫皎一见到有主持人上台,再顾不上和其余的学生家长聊天,拿出准备好的高清摄像机,挑了个不会挡住后面人的位置,就等着自家茶茶的节目出来,立刻开录。
后台,阮茶已经将擦完松香的二胡和唢呐交给了艺术节的舞台负责人员,等排在他们前一个的节目结束,负责人员就会帮忙把场景搭建上去。
而台上目前表演的是任轻轻和徐深,两个人一个弹钢琴,一个小提琴,合作完成了一首《泰伊斯冥想曲》。
傅忱见阮茶直勾勾的盯着台上,抬头往上看了一眼,语气自然的问,“你觉得他们弹的好吗?”
“不错。”阮茶虽然不喜任轻轻,但不至于睁眼说瞎话,“节奏流畅,旋律优美,很好听的一首曲子。”
说完,她顿了顿,又补充,“二胡和唢呐,我都算不上特别娴熟,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的程度,咱们英语社节目的bgm,我大都靠着取巧的办法演奏的。”
阮茶从小咸鱼,只有马术真心喜欢,沉下心学了一个月,至于二胡、唢呐单单学了个中等水平。
当时老爸咋说的。
哦,说的一旦哪天自己丢了找不到回家的路,在广场拉二胡,吹唢呐卖艺也能活一段时间。
小时候的阮茶特别怕自己真有一天流浪街头,认认真真的把二胡和唢呐学了入门,等保证水平能让自己卖曲不饿死后,就很少再练习。
直到艺术节,阮茶由于伴奏,捡了起来,谁知阴差阳错的,系统居然也布置了音乐类的任务,自己反而提前了几天练习。
阮茶评价完,继续说:“我在音乐上造诣不深,你问我评价,我就只能从最表面的说,比如大众能一耳朵听出来的优美。”
傅忱听见阮茶补充的话,倒不觉得惊讶,说真的,他和阮茶认识有一个半月了,私心里觉得阮茶很神奇。
像二胡、唢呐明明只有中等水平,却能表现的很有自信心,仿佛给她个机会,就敢去维也纳大厅开音乐会。
可一旦你问,阮茶又会直白的将自己的水平说出来,从未想过为了面子而抬高自己的水平,很真实,甚至——
有点可爱。
“他们俩弹的都很娴熟,而且说句扎心的话,两个人基本功都比你扎实一点。”准确说,任轻轻的基本功大概扎实一点,徐深的就扎实三点。
阮茶:“……”
你扎心都有预告的???
当然,阮茶得承认,狗比系统升级到2.0后,很针对自己,艺术性和实验性的科目上,的确比不上背诵类的擅长。
可阮茶是谁?
五个任务串一串都一言不发的抢先了,未来一路,只要不停的高歌猛进,不回头就对了!
“不扎心,你继续。”
傅忱闻言,眉眼缀出笑,话锋一转,“然而扎实归扎实,却太看重技巧而忽视了曲子需要表达的对安宁生活向往的那种平和情绪。”
简单说,匠气有余,灵气不足。
“而且他们二人间的默契有点欠缺,像临上场前刚刚组的队伍。”
其中还有一点,傅忱没有说,徐深的水平明显高于任轻轻,他在台子上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从而忽略了任轻轻,导致任轻轻跟不上而乱了自己的节奏。
至于不说的原因,他觉得在阮茶面前,不需要夸徐深,仅此而已。
无论如何,任轻轻和徐深的《泰伊斯冥想曲》结束后,都得到了现场家长和学生的热烈掌声。
其中有真心欣赏曲子的,也有完全看在徐深面子上的学生。
《泰伊斯冥想曲》后,有个魔术节目,再下来,就轮到英语社的音乐剧了,拿着节目单的主持人一步一步走上台子,望着下面乌泱泱的观众和坐在嘉宾位上的老师、嘉宾们,不由咽了咽。
他拿着节目单,字正腔圆的报幕,“下面,请我们观赏英语社带来的音乐剧《subject tea party》!表演人员华钟豪、孙枫……,伴奏阮茶、傅忱,伴奏曲目——”
在场的人都看见,主持人在说到伴奏曲目时,可疑的停顿了一下,“伴、伴奏曲目二胡版《二泉映月》,唢呐、萨克斯合奏《快乐似神仙》。”
众人:“???”
你们在玩流氓和绅士,谁能带偏谁吗?
第26章
主持人话音一落,坐在席位上的音乐老师,差点碰掉自己的水杯,怔怔的看了一会儿台上,扭头望向杨若国,尝试着最后的挣扎,“老师,他刚才说什么乐器伴奏来着?”
二中的音乐老师十五岁时师承杨若国,出国闯了几年后,累了倦了,回到二中当了一个养老的闲散音乐老师。
反正——
他在某些班主任口中,一直在生病。
杨若国同样没回神,他以为阮茶单单表演一个二胡!
半晌,幽幽回答:“二胡、唢呐、萨克斯。”
音乐老师仿佛丢了灵魂,怔怔的回身正对着舞台,看着学生们有序的搭建场景,慢吞吞的伸手,慢吞吞的捂住耳朵,“他们简直在难为我的耳朵!”
唢呐一出,谁与争辉?
那股子劲儿,得直冲天灵盖。
“傅忱吹萨克斯?他能吹的比唢呐高?萨克斯能有出头的机会?”
杨若国闻言,拨弄了一下自己花白头发扎的小揪,“比唢呐高干啥,说不准人家当伴奏的伴奏。”
有萨克斯的协调,唢呐的风采才能完全的展示的出来。
音乐老师:“……”
老师,你说的时候,就不亏心吗?
而且不光萨克斯,演员呢!他们的嗓音能盖住唢呐???
不光评委席,家长区同样有了窸窣的议论声,他们培养儿女,西洋乐曲占据主流,少数会学古筝,琵琶,其中二胡真的罕见,更不要说唢呐了……
再说,唢呐一般不用在红白事上吗?
在一众家长里,唯有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严肃英俊的脸上出现了片刻的错愕,似没想到在节目中能听到傅忱的名字,而且是在一个单单听着,就很不正经的节目里。
梁倩玲听着报幕,讥讽的笑了笑,“老三,你家阮茶,可多才多艺。”
无奈,她讥讽到位了,卫皎的天线压根没有接收完整,乐呵呵一笑,“那是,我家茶茶从小到大,学啥都快。”
就太懒了点,像自己和非非,但懒的快快乐乐,多好啊。
梁倩玲:“……”
我在讥讽你啊!讥讽!!!
正在后台等任务结果的任轻轻,听见阮茶的表演乐器时,险些笑出声,喃喃自语,“拿着唢呐二胡上台,音乐老师能看上吗?”
但想想也对,阮茶并不知道艺术节的重要性,只要自己拿到前三,她的美貌值就会被抽取。
艺术性的任务果然不错,自己前面再也不会有阮茶挡着了!
自信已经能完成任务的任轻轻,环顾一圈没有寻到徐深后,心下不安,生怕自己前面太纠缠,让徐深心里厌烦。
索性不再看阮茶的节目,径直出了礼堂去找徐深,说不准见到徐深时,自己已经拿到了2点美貌值,到时候,徐深再生气,估计都发不出火。
徐深前期对阮茶另眼相待,不就看重阮茶的一张脸吗?
就在众人想不明白的间歇,台上布景已然完成,华钟豪带着其他五个人,沿着长桌坐成一排,而后往后大爷似的一靠椅子,流利的英语脱口而出,“i am mathematics!”
几乎同时,一段情绪悲沉的二胡声幽幽响在礼堂里,凄凄凉凉如泣如诉,萦绕在心头,怪压抑的。
可搭配上台上六个学生哭泣的数落学生们对自己的嫌弃时……又有一种诡异的沙雕欢乐。
阮茶一席校服,坐在舞台一角的凳子上,手上动作极稳,全然没有第一次在艺术节上表演的紧张,中间甚至有空闲抬头,而后一眼和自己老妈目光对上,母女俩相视一笑。
老妈最清楚了,自己和老爸在小镇上,可有着“哼哈二胡”的称号!
台下有的学生听着听着,眼睛就红了。
天啊,拟人化的六个学科说出来自己的心声啊!他们真的很嫌弃学习!当个学渣不美吗!
而观众们也都看明白了,一部依照着《后妈茶话会》改编的《学科茶话会》,数语外理化生六门学科拟人化,分别阐述着学生们如何嫌弃自己,看不到自己好的委屈,自己也不想难的让你们做不出来啊!
二胡的声音不高,没有完全盖住演员们的台词,搭配使用,效果居然不错?
原本捂着耳朵的音乐老师不由自主的松开手,眼睛微亮,同自己旁边的杨若国说:“老师,阮茶二胡拉的虽然功力不算特别娴熟,但情绪把控的很到位,丰满的情绪轻而易举的就能把人带入氛围里。”
不光音乐老师,家长们同时被代入情绪了,一个个的不由去想,自己有没有把孩子逼的太紧,然而不带他们感慨完,台上的音乐登时变了!
杨若国恍然,他就知道,小丫头得搞事!
刚开始,有一段舒朗的萨克斯独奏,优美温柔,让人止不住的沉浸其中,听的耳朵都怀孕了!
然而,紧接着,阮茶从高脚凳上利落的跳下来,两手拿着唢呐,嘹亮的唢呐声刹那间冲上云霄!
一首《快乐似神仙》生生的把绅士萨克斯带出了痞气。
震得观众们一个激灵,差点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大悲大喜恍若坐着云霄飞车一样。
冲击的心脏停摆,喜庆的天灵盖发晕。
刹那间,他们仿佛明白了为何都说唢呐从出生吹到头七了,《快乐似神仙》的曲调就像一首魔性bgm的萦绕在四周。
为什么说魔性呢?
因为有些人已经不自觉的跟着哼唱出来了。
台上的演员们立刻收拾了布景,一个个的围住窜到台子中央的阮茶,而阮茶身上的校服,告诉了观众,那个嫌弃学科们的人——出来了!
台上拟人化的学科演员们,围着阮茶,你一言我一语的数落阮茶对学科门的嫌弃,可自己很有用啊!从未来到现在,从航天到生活,应用在方方面面!
家长们一听,对啊,认真学可太有用了!
一段音乐剧硬生生的和在座的人科普了一下几门学科在各自领域的应用和贡献。
而阮茶:
一阵激昂婉转的唢呐吹奏——“略略略。”
二度高亢洪亮的唢呐吹奏——“哼哼哼。”
一个唢呐,她直接冲上了天!
再加上在吹奏时,脸上油盐不进的神情,简直就现代版学渣的完美诠释!喜欢督促孩子学习的家长们不由握握手,看着翻版的孩子,自己手痒了!
至于萨克斯,傅忱已经松手了,他本来就给阮茶伴奏的,做出冲突效果,何况,自己吹破了嗓子,估计也盖不住唢呐。
他抬头看着在台上自信明媚的阮茶,薄唇一弯,浮出细微的笑。
就在所有人觉得阮茶在对抗中,得到胜利时,台上的演员们,面色一变,再不见先前的小可怜模样,直接化身反派似的,冷嘲热讽。
“数学做不出?你蠢你笨你不自知!”
“实验不会做?你懒你咸你不努力!”
若说前面的学科们像为孩子不学习而忧伤的亲爸妈,那么后面就变成了你爱学学,不学拉倒的后爸妈。
阮茶被质问的直往后撤,手里的唢呐都快拿不住了,恰在此时,萨克斯再度传来,就像一个在宠溺孩子的家长。
唢呐又响时,直接从小流氓化身小绅士,而学科门则收了脸上的质问,很套路话的出现了一个大团圆的结局。
《快乐似神仙》
一前一后,都很快乐。
简简单单的唢呐,从头至尾,有始有终的carry了全场观众的情绪。
直到结束,家长和学生们都意犹未尽,开始前,他们心疼自己的耳朵,结束后,他们心疼阮茶的肺活量。
“啊啊啊阮茶!”
“继续啊!不准停!”
“阮茶,你继续唢呐,我们马上去学习啊啊啊。”
由于全程傅忱都在配合阮茶,沉静的当着绿叶,甚至只有一个侧脸面向观众席,因而几乎学生们都在喊后半段的中心,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