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你成瘾——圆小北
时间:2020-10-05 09:24:47

  宋顾生难得被噎了一下,这女人,真是怎样都拿她没办法。
  “过来!”
  乔念抖了抖,乖乖挪过去。
  宋顾生心下好笑,还知道害怕是吧?
  他看着她,想到两天前那条毫无预兆的信息,心一下子又泛起了苦涩。
  心里暗自叹气,一伸手,拉住她往自己身上带,乔念心下一颤就坐在了他腿上。
  宋顾生:“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乔念坐在他腿上,心就酸酸涨涨的,还以为他不要她了,不碰她了,此时就想抱抱他。她这两天想了很多,可此时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好吸了吸鼻子,又说了声:“我错了,对不起。”
  宋顾生轻轻伸手揽住她,问她:“错哪了?”
  “哪都错了。”
  宋顾生真的笑了,“治不了你了是吧?”
  乔念一脸委屈,“我真的错了嘛。”
  宋顾生真的是败了,“知道害怕了?”
  乔念想起昨天他消失了一整天,信息不回,手机关机,相隔一千多公里,她什么都做不了的那种无措感,心里就突突地发慌。
  这时看着近在咫尺的他,眼眶红红的点了点头,“害怕,怕你不要我了。”
  “那你还特意选出差的时候给我发那样的话?什么叫‘无论你做什么决定都尊重你’?”
  乔念咬了咬唇,想起甄惠芬和她说的话,她有点说不出话,“我……”
  宋顾生拢住她的手紧了紧,将她整个人靠在自己身上,叹了声气,“你知道害怕,怎么就不知道想一想,我也会害怕?”
  乔念一愣,宋顾生便继续说:“从L市回来,我去找我爸了。”
  乔念身子一僵,“你……”
  宋顾生嗯了声,“我都知道了。”
  乔念脑中一炸,从L市回来?那是一个多月前宋顾生就已经知道了?她呼吸得很急促,问他:“你爸跟我妈妈,真的……”
  宋顾生怕她乱想,还没等她说完便直接否定道:“不是,你不要乱想。”
  乔念从他怀里弹起,“我就知道不可能!可是……”他妈妈那话又是怎么回事?
  宋顾生没好气地看着她,乔念顿时又心虚地萎了。
  宋顾生将她靠回在自己身上,才说:“我在L市的墓园,看见我爸了。”
  乔念惊讶,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联想到在他们前面留下的那束百合。
  宋顾生继续说:“我爸跟你爸妈是同学,的确让我有点惊讶。我不知道我爸是在L市读初中,不过我记得,在我小学和初中的时候,有两次因为我爸去了一回L市回来后,我妈和他大吵了一架。也是初中那次,从我妈的话里面,我知道了我爸出轨了。”
  “从L市回来后,心里压着块石头,总得将它挪开,我便去找他,开门见山问个清楚。
  宋顾生此时静了静,说道:“原来是我误会了他这么久。”
  乔念一直微蹙着眉头,她根本没想过当初宋顾生和她说他爸妈离婚的事,会和自己家扯上关系。
  “你从L市那就已经联想到了,为什么不和我说?”
  宋顾生:“和你说,然后提前给我发那信息?”
  乔念:“……”不敢说话了。
  宋顾生叹了口气,算了。
  当初就是故意教训一下她,让她长一下记性,让她也感受一下他的感觉。
  昨天凌晨他刚下飞机收到她那条“我很想你”就知道她终于也知道他收到那信息的感觉了,历经四年,失而复得,又恐患得患失。
  连夜拖关系包了辆车就直奔gps里那个红点而去。
  这时看着她想问又不敢问的表情,他没忍住,搂住了她,然后想起他一个月前和他父亲的那次聊天。
  “怎么不问我是怎么回事?”
  乔念老实巴交的,终于开口问道:“那是怎么回事?”
  宋顾生用手敲了敲她脑袋:“平时不见你这么乖。”
  然后没再逗她,说道:“我们的父亲同岁,当年下乡的时候两人分到一块。我爸在从小在军院里长大,算不上娇生惯养但从小也没吃过什么苦,下乡后不想让家里走关系,便直接给分到了最苦最累那活,每天凌晨就开始下田,到中午上地后腿肚子全是水蛭。”
  乔念虽然不知道他说的这段经历跟他妈妈和她说的话有什么关系,但她就靠在他身上静静的听着,从他的嘴里了解他们父辈那一代的故事。
  宋顾生继续说:“当年我爸下乡后,头一个月还能硬撑着,到后面根本吃不消,叔叔便默默给我爸揽下了不少活。挖泥、挑粪、背石头,叔叔几乎帮我爸顶下了一半。后来有一次,我爸顶不住日晒雨淋,突然就病倒了,毫无预兆的,整个人发烧烧到不省人事。”
  “当年村里才是刚通电,只有一个卫生所,医生都是村里的老人,用的都是土方子,根本不顶用,得去县里的医院。可是从村到县,一百多公里路,没有汽车,只有平时用来拉农品的小三轮。”
  “叔叔去借了瓶酒精,给我爸物理降温抹了一遍便二话不说背起他,蹬着三轮车踩了五个多小时,在天微亮点时候将我爸背进了急诊。当时他已经烧到快四十度,肺感染,得立刻吊针才捡回一条命。”
  “所以叔叔是我爸的救命恩人。”
  乔念想象着当年的条件,想象着他说这些时的场景,心下有些撼动,没想到他们父亲还有这样一段渊源。
  宋顾生拍了拍她,继续说:“后来□□结束,我们父亲还有你妈妈,便一起上了同一所中学。”
  乔念点头,这个她知道,“那之后呢?”
  宋顾生定了定,眉头微蹙,“当年,叔叔的过世,其实跟我爸爸也有关系。”
  乔念闻言身子一僵,“什么意思?”
  “当年我爸中学毕业便回到了B市,后来大学出来自己创业,始终惦记着叔叔的恩情,便在L市开展了一条业务线。当时叔叔发生意外时,是在给我爸爸跑线。”
  宋顾生停下来,看向乔念。
  他当初没有和她说,其实也是存了私心,他也害怕,怕她知道后,会心里有疙瘩。
  有百分之一的几率会使他们这感情添堵,他都不愿意。
  他自私了。
  可没想到的是,他的母亲,竟然会和她说了这样的话,按了这样莫须有的罪名,反而让她更加在意。
  乔念心跳得有些快。
  她只知道她爸爸是出车祸去世的,肇事者没有逃逸,当场认罪。
  她感受到宋顾生的目光,下意识愣愣地回望着他。
  他问:“你会怪我吗?怪我爸间接害了你爸,会怪我没及时跟你坦白。”
  乔念定了很久,才嗯了声,“会。”
  作者有话要说:  宋顾生:……
  作者:哦豁~活该你不回短信
  -
  哦豁~存稿箱已告急噜!
  来回焦急踱步,容我冷静一下。
 
 
第52章 
  宋顾生抱着她的手紧了紧, 这时乔念摸清楚来龙去脉了,看着他继续说:“所以原来是你煞费苦心瞒着我,你还恶人先告状。”
  宋顾生瞬间就被噎住了, 很好, 这女人,知道反客为主了。
  他索性也不反驳,也学她那样嗯了声,说:“那一人一次, 扯平了。”
  乔念正想再说什么时, 他又添了句:“倒是你,下次再犯, 到时你哭着喊停我也不停的了。”
  乔念为他最后一句话彻底僵住,忍不住打了他一下。
  宋顾生捉住了她的手,然后顺势握在手里不放, “好了。”
  乔念也不继续跟他扯别的, 回到正题,“那你继续说,你爸爸跟我妈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会去特意祭拜我妈妈?”
  乔念刚问完又想到什么, “我爸爸当初的骨灰,有一半的放在老家的祠堂,另一半是陪着我妈妈一起合葬了的。”
  宋顾生点头:“我爸跟你妈妈只是初中同学和兄弟老婆的关系, 而我爸每年都会去祭拜叔叔阿姨,只是之前都不是正清,今年正好碰上了。”
  宋顾生淡淡呼了口气, 抱紧了她,“抱歉,是我妈的错。”
  “当年我爸妈算是包办婚姻, 两家人很小时候便定下的娃娃亲,我爸性子冷淡,但结婚后也是对我妈一心一意。可是我妈总觉得我爸只是因为娃娃亲才结的婚,又因为我爸性格清冷,便总是疑神疑鬼。”
  “而我爸在叔叔去世后,很是愧疚,便想着一定要替叔叔照顾你们母女。”
  “后来有一次,应该是我妈顾了私家侦探跟踪我爸,拍到了我爸和你妈,她便捕风捉影。后来拿着这些所谓的出轨证据,跟我爸一直在吵架。那时候,应该就是我初中那时候,我在房间里听到他们零星的话。而我也信了,以为我爸真的出轨了。”
  “我妈……应该去找过你妈妈,阿姨心里愧疚,觉得因为自己家庭的原因,伤害了其他人。阿姨自此后便拒绝了我爸的帮助。”
  乔念靠在他胸前,听到他的心跳声逐渐变快,她心情复杂,不知该说些什么。
  “所以当年你妈妈知道我跟你一起,才会千方百计的反对。”
  宋顾生眉头一直皱着,“当一颗怀疑的种子被埋下,就只会生根发芽。”
  “因为我妈的捕风捉影,最后这段婚姻以失败告终。”
  他将头搁在她的发顶上,“所以我害怕,怕你知道了叔叔的去世有我爸间接的原因,怕你心里有疙瘩,会让我们产生间隙,怕走上我爸妈的旧路。”
  乔念一颗心酸酸涨涨,她真的没有想到,宋顾生父母婚姻的不幸,还有他们错过的这四年,都只是因为一个人不断膨胀的猜疑。
  这里面,所有人都是不幸的,可谁都逃脱不了责任。
  他妈妈的捕风捉影,他爸爸的清冷,他和她四年前的爱面子。
  要是谁愿意退让一步,或跨出一步,结局或许会不一样。
  可她和他们都没有。
  他的性子随他爸,一样的清冷,而他妈妈她接触过,端庄,且同样的爱面子。
  他应该从小便缺失父爱和母爱吧?所以当他们离婚时,他选择两个都不跟,且生疏如同陌路人。
  而相反,她比他幸运了很多。
  而同样幸运的是,他们又在一起了。
  乔念笑了笑,被他握住的那只手用力捏了他一下,他紧了紧,却没缩。
  “我看你是一点都不害怕,这两天故意不理我,就不怕我伤心了,真的在这找个护林员搭上了,不回去了。”
  宋顾生的一颗心松了松,“你敢?皮痒了是不是?”
  “谁让你这么坏,我以为……”
  宋顾生低头看着她,“以为什么?”
  “以为你又不要我了。”
  宋顾生捏了捏她耳垂,“想让你也尝尝这害怕的滋味。”
  他抱住她,轻轻地拍着,“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可能分开。”
  “除非你先不要我,不过你要是敢的话你就试试,你最好找到一个比我好的律师,我第一时间告你诈骗。骗钱骗感情,还骗我身子。”
  乔念这下被他气笑了,“是谁骗谁!”
  宋顾生也笑了,顺从地嗯了声,托起她的头,两额相抵,无赖般说了句“我骗的”,便深深吻住了这个让他打不得骂不得只能放心尖上疼着的女人。
  第二天一早,太阳还没开始炙烤着大地,周炜童扛着摄像头对着护林员与他身后的一片梭梭树不断取景。
  而乔念在红砖房里,采访着八十七岁的王大爷。
  由于王大爷只会说当地话,也听不懂普通话,向导便坐在一旁充当着翻译。
  宋顾生坐在墙边的木凳上,安静地看着乔念。
  他还是第一次见她工作的样子。
  专注、认真,且共情。
  王大爷在林场工作了五十五年,是国家号召第一批护林员的第六年。
  在五十多年前,这里还是一片黄土地,一旦风气,刮起一片沙土,能见度几乎为零。
  来的前二十年,几乎十年九旱,当年的护林员只有不到十个人,辛辛苦苦种下的树苗都旱死。
  后来摸索出经验,在每年春季五月前,必须种下三千亩针叶数和阔叶树,这样存活率才能保持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后来王大爷从甘肃定西市的林场转到敦煌这里,当年百里黄沙无一点绿。
  之后他每年种六千株梭梭树,梭梭树树苗每年只需浇水三次,是极少数能生存在这荒漠里的植物之一。
  王大爷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照片过了塑,可是应该也是近今年才塑封,照片黑白,已经泛黄。
  照片里的年轻寸头小伙就是五十多年前的王大爷,照片里的他紧皱着眉头,这是风沙日晒下的自然反应。
  即使是老照片,也能看出二十几岁的他已经被风沙刮出粗砺的皮肤,在烈日下汗如雨下。
  黄大爷又说,即使夏天这么热,也总比冬天好。
  冬天的时候,手脚都得冻麻,指头长满冻疮。
  下班的时候,将摩托车的油门一扭,手脚就往排气管那取暖,手脚一解冻,钻心的痛立刻冲上脑门,像被砍了一样。
  王大爷说得慢,有时候停顿很久,有时候一句话得重复措辞好几遍。
  那是因为五十多年来都是在无人区生活,整天和木头树苗打交道,导致性格孤僻,连个话也不会说。
  乔念最后问他为什么不退休,要继续留在这里时,王大爷说:“我现在这副老骨头,已经被社会淘汰了,总觉得自己没有用,一生除了种树就是种树,其他什么都不会。”
  “社会已经不需要我这块老骨头了,但它们还需要我,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为这土地多栽一颗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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