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怕磨练,只怕被人以莫须有的罪名除掉,可现在有男主在,可以让这种情况避免发生。
既然如此,那就进官场走一遭又如何?
内阁大学士,他也想当一当!
一时间,温续文豪情万丈。
来到这里这么长时间,温续文第一次有了自己的野心。
他之前读书不过是按部就班,因为这个世界士人地位最高,他就参加科举,哪怕很努力读书,心里却是空的。
就像后世学习一样,一步步,从小学上到大学,从没想过大学毕业后要做什么,只知道上学就是为了考大学,活得浑浑噩噩。
而现在,他第一次有了自己的目标。
在这个人命贱如狗,动不动就抄家灭族的时代,他想拥有保护自己,保护家人的能力。
“相公。”
温续文回神,定睛一看,原来他已经回到了玉清院。
看着眼前温婉娴静,岁月静好的女子,温续文嘴角渐渐勾起一个弧度,温声道:“娘子,我今后给你挣个诰命回来好不好,一品怎么样?”
许舒妤仅愣了一瞬,便柔声道:“好啊,舒妤等着。”
温续文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这个女子啊,总是这样,让人很舒服。
他现在只是小小的秀才,哪怕考中进士进入朝堂,也是从七品官做起,想升到一品,不知道要熬多久,而且还不一定能熬到。
许舒妤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怀疑,温续文说出了,她便相信他能做到。
这样的女子,真是让人心里变得柔软。
温续文上前几步,走到许舒妤面前,弯腰抱住她,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感叹:“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许舒妤感受到温续文的呼吸,面上还未有变化,耳垂却悄然变红,愣愣地被温续文抱着,不知该做什么回应。
温续文也没想多占许舒妤便宜,很快就放开她,爽朗笑道:“要给娘子挣诰命之身,总要先中举才是,我去读书了。”
许舒妤看着温续文离开,总感觉他有点变化,却又说不出来。
......
次日用早膳时,许舒静看着温续文,眼中带着打量,似乎在确定他有没有发病。
温续文睨了她一眼,“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小妹这是......被鬼找上了?”
很好,没有发病。
许舒静放心地坐下,过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想起温续文又欺负她,不反击回去,岂不是落了她许家二小姐的名头?
许舒静冷哼一声,把头一抬,道:“本小姐行事向来光明磊落,亏心事只有某些小人才会做。”
许士政皱眉,“静儿,你的礼仪是怎么学的,不知道食不言寝不语吗?”
糟糕,忘了已经开始用膳了。
许舒静刚聚起的气势瞬间消失,低下头一副乖巧听训的样子。
温续文憋笑,果然还是逗许舒静比较有趣。
至于男主会不会因为他欺负女主而报复他?
温续文只想说,他哪里有欺负女主,这不过是我们独特的家族爱罢了。
用完膳,温续文去县学,昨日请假一天,课业肯定要补回来。
过完中秋后,温续文恢复以前的生活规律,白天去县学,晚上回府写文章,还有许舒妤永远不会缺席的参汤,让他可以活力满满地完成课业。
进入九月后,天气明显转凉,李氏已经开始让人给温续文准备棉袍和大氅,以郑县往年的情况,进入十月,很可能会下雪,那时候天气骤冷,这些必须提前备上。
温续文的气质温润,他的衣物配合他的气质,大多是淡色系的,李氏给他准备的棉袍也是如此。
温续文其实挺想穿穿深色的衣服,那样应该会让他看起来沉稳一些。
不过李氏却是说:“续文如今尚未行冠礼,穿得那么老成做什么,年轻人朝气一些比较好。”
听到这话,温续文便知李氏借机对许士政表达怨气,就不再提衣服的颜色,反正他相信岳母的眼光。
许舒妤姐妹的披风也在做,女子总是爱美的,不喜欢穿太厚实的袄衣,披风就正合她们的心意。
和温续文差不多,许舒妤的衣物大多是素色。
只有许舒静的衣服颜色多样,她模样娇俏,很多颜色她都压得住,又容易善变,可能今日喜欢粉色,明日就喜欢红色。
若不是有李氏压着,许舒静在衣服上花的银子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温续文暗自咋舌,这人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养得起的。
幸好她喜欢的不是什么寒门学子。
咦,有被内涵到。
温续文愣了,自己内涵自己也是没谁了,在许府住久了,又不曾和温家人联系,他都忘了自己的身份。
或许有些人真的不禁念叨,温续文才想到温大成一家,晚上他就被许士政叫进书房。
许士政把桌案上的卷宗递给他,示意他打开看看。
一回生二回熟,温续文没有顾忌,直接打开,下一刻脸色就变了。
许士政开口道:“今日老夫接到十里村人的诉状,说有人仗势侵占他的田地,还要强娶他的女儿,续文,此事按照《丰律》理应严惩,只是老夫并非圣人,到底是有些私心,温家被治罪,与你的仕途无益,此事你私下去解决吧。”
这时候虽然没有严格的政审,可进入朝堂,就会有政敌,你的敌人可不会放过这个污点。
温续文铁青着脸,拱手道:“多谢岳父告知,小婿会解决此事。”
仗势侵占田地,这仗的势除了他还能有谁。
没想到他的警告竟是没有丝毫用处,温家!温家简直胆大妄为。
还要强抢民女,果真不能小看人的恶念,只要给他们机会,便会释放出来。
若非许士政素来公正,郑县百姓对他十分信任,相信他会秉公处理,温续文或许就见不到这张诉状了。
毕竟在百姓心里,帮亲不帮理是官员的常态。
只要想想,若是无人制止,任由他们作恶下去,后果会不堪设想,温续文的怒火就涌上心头。
回到玉清院,温续文的脸色都没有好转,看向何顺道:“明日一早替我去县学请假,就说家中有急事处理,另外准备马车,我明日要用......再把智儿带上。”
难保不会遇到什么无赖,有张智在也能安全些。
“公子可要收拾行李?”何顺不明真相,还以为温续文要回家住几日。
“不必,”温续文心中冷笑,怕是温家早就没了他的地方。
温续武一直吵着自己的房间太小,温续文这一离开,他不信汪氏会不打他房间的主意。
至于温大成,他老实惯了,根本制止不了汪氏。
温续文一直觉得比起汪氏,温大成更加让人讨厌。
汪氏对原主的讨厌没有丝毫掩饰,她就是光明正大地偏心小儿子,从来不曾给原主希望。
可温大成呢,他总会露出同情不忍心的表情,却从不作为,这种给人希望,又让人绝望的情况,原主经历了多次,直到麻木。
原主变成这个样子,温家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包括温续武。
温续武对原主只有恐惧,没有兄弟之情,他心安理得地享受汪氏的偏爱,从不曾替原主说过一句好话。
这样的家庭,温续文厌恶至极,这次回去,就......一次性解决好了。
次日,得知温续文要回温家,许舒妤道:“相公,舒妤还未给公婆见礼,理应一同前去。”
他们成亲这么久,温续文都没回过十里村,许舒妤自然不可能去。
温续文摇头,“不必了,我有要事处理,娘子就不必去了。”
就汪氏那样的性格,许舒妤去了,只会被她磋磨。
许舒妤抿嘴,“相公,这于理不合。”
“理?”温续文冷哼,“那就不要了。”
说完,温续文便转身离开,他压了一晚上的火,连早膳都没用,便上了马车,离开许府。
许舒妤蹙眉,她察觉到温续文心情不好,恐怕是和温家有关。
许舒妤有些担心,便去询问许士政。
许士政说明缘由,叹气道:“这是温家的事,让续文自己解决吧。”
许舒妤闻言,轻咬嘴唇,许士政曾经将调查到温家的事情告诉她,让她选择要不要和温续文成亲。
她本想着今后和温家少些往来便是了,不曾想他们能惹出这么大的事。
相公该有多为难?
只是这事她帮不了忙,许士政让温续文去解决,已经是帮了大忙,剩下的便看温续文如何处理。
......
十里村位于郑县的边缘,坐马车也要一个时辰,村里的路有些崎岖,马车不容易进去。
如果放在村口,很容易被人偷走,乡下的百姓心里可没有法律意识。
还好,十里村村长温良的房屋就在村口附近,温续文走到村长家停下,大门敞开着,何顺喊道:“有人在吗?”
下一刻,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个身形微胖的中年男人出现,看到温续文三人,迟疑道:“你们是?”
温续文现如今和之前变化很大,也难怪温良没认出来。
温续文上前一步,温声道:“良叔,我是续文。”
“续文?”温良仔细辨认一番,才惊喜道:“续文回来啦,来来,快进来坐。”
“良叔,外面没有停马车的地方,得借用一下您家的地方。”
“这是小事,尽管用,”温家拉着温续文走进屋里,给他倒杯茶,“你小子终于知道回来了,叔还以为你在县城待得忘了自己是十里村的人。”
温续文笑道:“当然不会忘,我从小在十里村长大,这是永远不会忘的......只是,良叔应该猜得到我这次为什么回来。”
温良闻言,脸色微变,叹气道:“续文啊,我们十里村不大,大家邻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应该和和气气的才是,你爹娘这次,有些过分了,你读的是圣贤书,应该懂得谁是谁非。”
温续文明白温良的顾虑,点头道:“良叔放心,续文读了这么多年书,不是为了包庇家人作恶的。”
温良松了口气,“这就好,叔就知道续文不会是非不分。”
温良看着温续文长大,总觉得他心思深,让人看不透,对于他的心思,温良还真不敢确定。
现在听到温续文的保证,才放下心。
“不过,良叔具体的事情还需要您告知。”
“事情啊,还需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温续武当初因为赌博被长乐坊扣押,确实把他吓坏了,不敢再去县城,回到村里也老实了一段时间。
只是狗改不了吃屎,温续武本来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安生了一段时间,又开始和那些地痞流氓厮混。
一次偶然的机会,温续武碰到王二守家的女儿王妮子,一眼就相中了她,回家就跟汪氏说要娶王妮子。
虽然温续武才十六岁,可乡下男子成亲都早,汪氏和温大成觉得没什么,马上请媒婆去王家提亲。
可是王二守根本看不上温续武,一个整日游手好闲,被他娘惯得连田都没有去过几次的二流子,他怎么可能让温续武娶自己女儿。
王二守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不仅拒绝了温家的提亲,还放话他哪怕养女儿一辈子,也不会让她嫁到温家。
这话激怒了汪氏和温续武,温续武自那以后每日带着几个地痞流氓去骚扰王妮子,吓得她不敢再出门。
除此之外,温家的田地正好和王家相邻,汪氏便让人和王二守商量,要买他家的地。
对于种地的百姓来说,田地就是他们的命根子,怎么可能卖,更何况汪氏出的价格很低,和强抢没什么区别。
王家不同意卖地,汪氏就让温续武带人去王家田里捣乱,之前正值秋收,因为温续武的捣乱,王家的收成少了有三成,那三成都被温续武带的地痞流氓偷走了。
王家气不过,就想到报官。
朝廷在村镇设有巡检司,管理村镇的治安,巡检是巡检司的主官,正九品。
王二守忍无可忍,便跑到巡检司告状,巡检司马上派人来调查。
结果温家根本没有悔过之心,汪氏还理直气壮道:“我大儿子可是县令老爷的姑爷,你们敢动我,我儿子饶不了你们。”
听到这话,巡检司的人就迟疑了,马上打听温续文的情况,打听清楚后,巡检司就没了动静。
王二守后来去了巡检司多次,都被拒之门外。
此后温家更加嚣张,每日都带人逼着王二守卖地嫁女儿,之前温家还想着给聘礼,现在连聘礼都不给了,完全就是想让王家把女儿送给温续武。
王二守被逼得走投无路,听人说许士政清正廉明,铁面无私,才想到请人写诉状到县衙去告。
听完温良的话,温续文沉着脸,目光泛冷,虽未说话,温良却能感觉到他的不悦。
“村长,村长,不好了,王二守快被那帮畜牲打死了。”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个焦急的声音。
温续文听到王二守这个名字,有些敏感,看向温良。
温良脸色大变,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温续武他们最近越来越放肆,以前只是说话放肆些,现在开始动手了。”
温续文闻言,跟着他一起离开,冷笑道:“多日不见,正好让我看看,我那威风凛凛的好弟弟。”
站在门外的何顺和张智看到温续文出来,马上跟在他身后。
几人紧赶慢赶到了王家,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百姓。
跟着温良走近,温续文就看到地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中年男人,他旁边站着几个年轻人,他们时不时踢打中年男人,嘴里发出放肆的笑声,刺耳至极,哪怕温良说了住手,他们都不曾收敛。
温续文目光冰冷,寒声道:“智儿,去把他们的腿打断。”
“听哥哥的,”张智憨憨一笑,快步走上前,跟抓小鸡子似的,一只手将人按到在地,拳头用力打在他的腿上,下一刻,众人清晰地听到“咔嚓”的声音,心里顿时一颤。
张智的动作很快,转眼间已经打断四个人的腿,疼得他们哀嚎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