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便代表他改变了之前的计划。
吕若兰低下头,微微勾唇,她方才说谎了,从那人看向她的眼神,她便知道他和别的男人不一样。
......
“娘子?你在想什么?”
温续文两人离开后,刚走了一段路,他就发现许舒妤有些心不在焉。
许舒妤看了眼温续文,然后垂下眼帘,眼底闪了闪,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吕小姐很漂亮。”
说着这话,她的余光时刻注意着温续文的反应。
温续文笑了,“当然得漂亮,要不然怎么能达到他们的目的。”
“相公的意思是......世子?”
“吕梁平特意带着妹妹来梅园,不是世子又能是谁。”
许舒妤抿紧嘴唇,喃喃一声,“是啊,不是世子还能是谁呢?”
或许是同为女子,许舒妤从看到吕若兰的第一眼,她便心有抵触。
女子的闺名乃是**,除了家人,异性中,只能告诉她未来的相公,可方才吕若兰却堂而皇之地说出自己的闺名,丝毫不知避讳,这一点很不对劲。
还有就是吕若兰的眼神,她看向温续文的眼神,让许舒妤很不舒服。
可这些,她都不能告诉温续文。
或许让相公误以为她的目的是世子,反而更好。
许舒妤在心里暗自想道。
......
一个时辰后,沈琳琳该回盛京城了,否则就要过了宵禁时间,冯洛凌亲自送她回去。
因为来回时间太长,冯洛凌送沈琳琳回府后,便会回镇南王府,明日一早再过来,今天晚上梅园中就只剩下他们四个人。
温续文等人在梅园门口,目送冯洛凌和沈琳琳离开。
“我们晚上吃锅子,好不好?”
陈茜开口提议道。
现在天冷,确实很适合吃锅子,温续文看向许舒妤,询问她的意见。
许舒妤也觉得挺合适的,点头答应下来。
吃锅子不用他们自己弄,吩咐下去,自有梅园的下人准备。
温续文和陈慕良都是可以吃辣,许舒妤的口味清淡,太辣的她吃不了,倒是陈茜,特别能吃辣,若非要顾忌旁人的口味,她都想让人准备特辣的锅底。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他和陈慕良两个大男人,都比不得一个女子。
锅子,就是要几个人一起吃才有感觉,温续文四人没有在房间内吃,而是坐在廊下,感受微冷的风吹过,吃着又辣又烫的锅子。
温续文舒服地眯眯眼睛,来了这里这么长时间,大部分时间都在忙学业,这么舒服的时候可不多。
陈茜吃得美滋滋,笑道:“改日.我们去猎场,让大哥打几头猎物,肯定会更好吃。”
陈慕良闻言,无奈道:“你就不能矜持些,怎么整日想着吃?”
陈茜不以为然,“趁着年轻当然要多吃些,待日后百病缠身有众多忌讳的时候,才不会后悔。”
对此,陈慕良没办法反驳,他和陈茜的母亲陈夫人便是如此,辣的,冷的,酸的等等,什么都吃不得,每日的膳食很是单一。
陈茜本就贪恋口腹之欲,见到陈夫人这样,总是想让自己多吃些,把以后的也一起吃了。
之前陈慕良很担心她会变成一个胖妞,还好这一幕没出现。
锅子的热气熏人,挺烫的,温续文怕许舒妤被熏伤,便低声道:“娘子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帮你。”
“妾身自己可以。”
若是只有他们两人,许舒妤可能不会推辞,可现在还有外人,她当然不可能答应。
温续文却是不理会她的拒绝,两人是夫妻,许舒妤喜欢吃什么,他有些了解,主动替许舒妤夹了些她喜欢的菜,待她快吃完时,再帮她填新的。
许舒妤抿嘴,温续文有时候也挺执着的,她又不能不给温续文面子,只得默默地接受。
陈慕良一脸平静,没什么感觉,只有陈茜觉得嘴里的肉越来越不香了。
本以为温续文是读书人,哪怕不是迂腐的人,估计也是一本正经很严肃的那种,没想到还能这么秀。
怪不得有她相公,妤姐姐眼里便看不到旁人。
几人热热闹闹地吃了次锅子,让下人撤下去后,便坐在石凳上说话。
陈茜拉着许舒妤说悄悄话,温续文自然不会偷听,便和陈慕良闲扯。
“陈兄可还回国子监?”
陈慕良参加了武乡试,若是中了,之后还会参加武会试,时间和文会试差不多。
武举虽有文试,但最重要的肯定是武艺,还有几个月,按理说陈慕良应该勤加练习武艺。
陈慕良押了口茶,笑道:“应该会回去几日,要不然洛凌定会说我不陪他,不过大部分时间肯定要用来练武。”
陈慕良虽然想做一名儒将,可战场上刀剑无眼,习好武艺,关键时刻是可以保命的。
温续文听言,嘴角勾起,“我倒是觉得,世子应该没空找陈兄的茬。”
温续文笑得意味深长,同为男人,陈慕良自是能看懂,他不得不承认温续文说得挺对的,冯洛凌今后的大部分精力应该都会在沈琳琳身上。
沈琳琳刚刚及笄,以沈院使夫妇对女儿的疼爱,多留个一两年都不稀奇,冯洛凌如果想早点娶到媳妇儿,努力在岳父岳母面前刷好感,可能是他以后最重要的事情。
陈慕良无奈地摇摇头,“果真如此,我倒是清闲了。”
“陈兄也该寻一知心人了。”
陈慕良比冯洛凌大一岁,也不知道陈家怎么想的,竟然还没给他定亲。
陈慕良听言,笑而不语。
温续文见此,就知他不想提此事,唉,单身狗是体会不到有媳妇儿的好处的。
温续文扭头看看许舒妤,嘴角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容,恰好这时候许舒妤也望过来,两人相识一笑,他的目光更加柔软。
陈慕良看到这一幕,眼光微闪,“本以为温兄会一心仕途,不曾想也有这般柔情的时候。”
温续文在国子监太过努力,他对功名的渴望表现得很明显,也难怪陈慕良会这么想。
温续文笑了笑,“这两者并不冲突,不是吗?”
其实,因从小到大的经历,他更加看中的是家人,只是在这里,没有权势是护不住家人的,所以他才会一心想要进入仕途。
之前他跟冯洛凌说得并非是假话。
若是他有冯洛凌的身份,他真不想这么努力,利用身份得个闲职,每日就点了卯,然后多陪陪许舒妤岂不是更好。
他们成亲这么长时间,可他真正陪她的时间,寥寥无几。
若是前世,他即便有女朋友,怕是早就受不了分手了。
也因此,温续文才觉得亏欠许舒妤。
陈慕良觉得自己挺看不懂温续文的,他习惯分析人,可认识温续文这么久,他都没有分析透他。
温续文现在能在权贵圈这么出名,八成是因为宋修德,两成是因为冯洛凌。
按理说,能借势到这种地步,给他一个有心计的评价,并不过分。
温续文确实有心计,这个陈慕良能看出来,只是他对他娘子的感情,同样一目了然,那种下意识的表情是骗不了人的。
有时候,有心计和真诚两者并不冲突,甚至可以并存的。
第54章
冯洛凌在次日回到梅园, 温续文看他那春风满面的样子,便知他的亲事八成稳了。
谁能想到在盛京横行霸道多年的小霸王竟然喜欢小家碧玉类型,温续文还以为吕若兰那种才是他喜欢的类型。
或许吕家也是这么想的, 才让吕梁平带着妹妹来梅园, 现在看来他们的算盘是打不响了。
昨日之事的结果温续文并不知道, 可吕梁平兄妹很快就离开了梅园, 想必进展并不顺利。
冯洛凌回来后, 他们几人在梅园玩了多日,随后又去猎场打猎, 打猎的事温续文和许舒妤自然是插不上手的, 倒是陈茜跟着陈慕良和冯洛凌两人进了树林, 还猎了一只兔子回来, 也算是有收获了。
温续文暗自感叹, 出身武将之家的女子都不是好惹的,这样的女子若是遇上歹人, 该同情谁都不一定。
几人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顿烤肉,温续文提出明日要离开梅园, 他们在这里待了有半个多月,还不到十日乡试就该放榜, 也该回去等消息了。
此言一出,陈慕良和冯洛凌都点头同意, 陈慕良的武艺近日有些荒废了, 接下来将近半年的时间, 他得勤练武艺。
至于冯洛凌, 他和温续文两人不一样, 他没有参加乡试, 其实他现在本应该在国子监的, 也不知他用什么方法忽悠得国子监给他放了几天假,本来前几日假期就完了,结果这家伙头铁,愣是没回去。
而且国子监那边也没什么消息,显然没打算追究,果然在有特权的人面前,规矩什么的都是狗屁。
次日,盛京城门前
温续文下了镇南王府的马车,和许舒妤换上自家的马车,和冯洛凌几人分开进城。
在离开前,冯洛凌笑道:“温兄,改日再一起出来玩啊。”
冯洛凌文不成武不就,就喜欢玩,他本来以为温续文只是个略微有趣的读书人,不曾想这么会玩,让他有种找到知己的感觉。
若非温续文还要准备接下来的会试和殿试,冯洛凌定要拉着他在盛京好好玩玩。
温续文面上笑着点头,心里却腹诽他又不像冯洛凌一样没媳妇儿,要玩也是和许舒妤一起,哪里有空搭理他。
坐了几个时辰的马车,终于到了家,回到房间,温续文靠坐在软榻上,松了口气,“总算到家了。”
许舒妤面上同样有些疲惫,她的体质还不如温续文,虽说马车很舒适,可坐时间长了再舒服都没用,还是难受。
温续文注意到许舒妤的脸色,拉着她坐在他腿上,这半个月来,他们变得越来越亲密,两人独处时,温续文便喜欢抱着她。
许舒妤也习惯这样的亲昵,闭着眼睛靠在他怀里。
温续文一手揽着许舒妤的腰肢,一手替她按摩头部,笑道:“娘子总喜欢给我炖补汤,我看娘子也需要补补。”
许舒妤不理他,这人又不正经了,总喜欢口花花。
他们现在身心疲惫,也做不了什么,温续文只是调侃一句,逞一下口舌之快。
两人暂且休息一会儿,在家中用过午膳后,便坐车去宋府,他们既然回来了,理应去宋府拜访。
今日宋修德正好休沐,正在陪宋夫人下棋,看到温续文夫妇没说什么,倒是宋夫人半个多月没见许舒妤,想念得紧,马上站起来,拉着许舒妤走进内室说话。
宋修德见此,无奈地摇摇头,示意温续文坐下,“既然你义母走了,剩下的由你来。”
温续文低头看一眼棋局,便知之前宋修德有意相让,目前来说,他的黑子略微有些优势。
不过他不是杨氏,宋修德之后肯定不会再手下留情,接下来必定不会轻松。
翁婿二人都没有多言,专心下棋,直到温续文凭借之前的微弱优势赢下这一局,宋修德才露出笑容,称赞道:“续文,你的棋艺愈发精进了。”
温续文拱手,“都是义父教得好。”
温续文在读书上很有天赋,宋修德在发现没什么可指点他后,便会和他下棋,借着下棋教导他该如何做事。
所以温续文棋艺能进步,宋修德功不可没。
“俗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若没有天赋,老夫教得再多都没用。”
宋修德摸摸抚须,一脸欣慰,温续文是他唯一的学生,再加上又是他的姑爷,其中的情谊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温续文谦虚地笑笑,“义父谬赞了......不过,小婿有一事不明,还请义父赐教。”
“说说看。”
“义父似乎很在意小婿的棋艺?”
温续文早就有感觉,宋修德在有意磨练他的棋艺,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进步。
听言,宋修德并不意外,他一直都知道温续文很聪明,也很敏感,这样的人天生就适合朝堂。
宋修德并没有解释,只是道:“以后你便会知道。”
温续文便不再多问,他相信宋修德不会害他。
“不过,你的拜师茶可以准备了,”话音一转,宋修德含笑道。
温续文听言,猛地抬头,一脸惊喜,“义父的意思是?”
宋修德颔首,“昨日早朝,韩御史跟老夫说了几句话。”
乡试成绩按理说在放榜前是不会泄露的,但世上哪有真正的秘密,韩徵言身为乡试主考官,成绩出来后他自然是第一个知道。
而且他不需要直白地告诉宋修德,甚至都不用提温续文的名字,只要他找宋修德闲聊几句,宋修德就明白他的意思。
反正又不是替温续文作弊,只是提前透露一下消息,给宋修德卖个好而已。
宋修德能成为丰靖帝的心腹,有很大的一个原因便是他低调,从不和其他大臣过多来往,更多时候都是通政使司和宋府两点一线。
很多大臣想结交宋修德,却是一直没有机会,这次难得有机会,韩徵言自然不能放过。
温续文面上的喜色稍稍收敛,皱眉看向宋修德,“义父和韩御史的关系很好?”
他始终记得一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宋修德笑了,“续文,你能有这般敏锐的洞察力,老夫很高兴,只是今日老夫要再教你一点:莫要外露你对旁人的防备,也不要太过抵触别人并非善意的靠近。”
“在这世间,尤其是朝堂之上,向来不是你利用我,就是我利用你。”
“要知道只有废物才没有利用价值!”
宋修德眼神骤然变得锐利,温续文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个样子,下意识地点点头。
仅一瞬,宋修德便收敛身上的气势,又恢复往日的温和,“不管别人对你是善意还是恶意,你只需要思量两件事,你能否从中得到好处,以及付出的代价是否在你的承受范围内。”
“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要确认这两件事,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朋友。”
“就如同韩徵言,我和他同朝为官,但从未私下来往过,他会卖给老夫这个好,自是看中老夫通政使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