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的白月光——第一只喵
时间:2020-10-06 08:25:59

  他说着话,便低了头团团抱拳行礼,围观的众人见他如此谦卑,反而更加激起不平之心,便有人高声嚷道:“就算是侯府的小姐,出来见一面能怎么地?人家堂堂男儿都给你跪下了,不带这么瞧不起人的!”
  却在此时,一个清冷的少女声音从门内传来:“你说错了,你与魏统领之间,从来不是什么误会。”
  众人齐齐望过去,就见顾惜惜乌发素衣,款款走出门外,映着明亮的日色,她通身上下竟似在隐隐发光,简直像一尊水晶雕成的观音像,令人目眩神迷。
  众人为容光所慑,顿时都没了声响,寂静之中,唯有顾惜惜的声音清晰无比:“宋直,你与魏统领乃是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作者有话要说:  张韶:皇帝偏袒魏狗,不给我主持正义。
  张韶:但我会坚持不懈地提醒。
  张韶:坚持就是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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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疯狂码字中,不敢保证加更,但我正在努力,有没有很期待?嘿嘿~
 
 
第37章 
  宋直扶着小厮, 慢慢地站起身来,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一张脸,此时越发煞白得像白纸一样。
  他千算万算, 却没算到顾惜惜竟然站在门外,直接说破了他与魏谦的恩怨。
  此事虽然不是什么秘密, 但年深日久, 许多人都已经忘了, 至少眼前这些为他打抱不平的人,都没想起来。
  没想到顾惜惜竟然会当众说了出来,而且, 说得如此不留情面。
  宋直恍惚有些明白, 为什么魏谦一直纠缠她不肯放手了, 这个看起来娇美温软的少女,身上也有锐利的芒刺, 与魏谦一般无二。
  他定定神,看着顾惜惜慢慢说道:“当年的事, 官府自有定论, 我并不想分辩。顾姑娘, 在下今天登门, 只想求姑娘劝劝舍弟, 就算他不肯在家里长住, 偶尔回来看看家父也好,家父对他别无所求, 只求有生之年能多看他几面。若他是因为记恨着我才不肯回家,那么我愿意立刻搬出宋家,给他让出位置,只要他肯回家看望父亲!”
  他说完了话, 立刻撩起袍子重新跪下,道:“顾姑娘,你骂宋某也好,看不起宋某也好,宋某只有这一个请求,求你看在两家往日的交情上,帮着劝一劝舍弟吧!”
  围观的人原本正在交头接耳地议论宋直与魏谦的杀母之仇,此时见他又跪下了,而且说得这么卑微,不觉又心软起来,便有人嚷道:“男儿膝下有黄金,顾姑娘,人都给你跪了两回了,这也是积德的好事,你帮人一把,也是给自己积攒福报!”
  “也不是所有男儿,膝下跪着的,都是黄金。”顾惜惜应声驳道。
  她早听说过宋直的事。当年他想拜朱安世为师,朱安世觉得他根基太浅,又受过朝廷的刑罚,所以不肯收,宋直便在朱安世门外不吃不喝地跪了整整三天,引得无数人围观议论,朱安世无奈之下,只能收他做弟子。
  下跪这个动作看起来是卑微地祈求,但他这么跪,反而是利用舆论,威逼胁迫。
  顾惜惜侧过身子避开宋直,淡淡说道:“想逼我出门相见,你跪,想逼我答应你的要求,你又跪,你动不动就下跪,到底是敬重别人,还是习惯了用这个来逼迫别人?”
  宋直怔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分辩,早听见顾惜惜说道:“拉他起来!”
  立刻有顾家的下人过来,一左一右架起宋直,宋直本是个书生,况且胳膊上还有伤,也抗拒不得,身不由己被拉了起来,那几个下人又牢牢架住他,不许他再跪,宋直无奈,只能说道:“宋某并非逼迫之意,姑娘误会了。”
  “没有误会。”顾惜惜道,“你既然非要在门外当众来说这种隐私事,那么,我今日便与你掰开了揉碎了好好地说一说,也免得不知道真相的人误解魏统领,误解镇远侯府。”
  宋直心中一凛,直觉有些不妙,还没想好该如何阻止,早听顾惜惜说道:“我不会帮你劝说魏统领,因为我,也觉得魏统领不该回宋家。”
  围观的人群一阵骚动,早有人质问道:“魏谦连亲爹都不管,你还替他说话?”
  顾惜惜看了眼在边上默默站着的宋良臣,沉声说道:“二十三年前,宋良臣明明有妻有子,却谎称不曾成亲,先是诓骗魏统领的母亲下嫁给他,后来又放任宋直杀死魏统领的母亲,魏统领半生孤苦,都是因此而起,宋良臣不配为父!”
  无论她对魏谦有什么看法,无论她肯不肯嫁魏谦,在这件事上,她从来都觉得魏谦是受害者,她无法任由宋直歪曲事实,肆意诋毁魏谦。
  四周围顿时鸦雀无声。
  许多人原本就零零碎碎听说过这事,只是一时没有连缀起来,顾惜惜三言两语便将梗概说了个清楚明白,众人虽然震惊,却再没人为宋直抱不平,抱怨侯府欺负人了。
  宋良臣低着头,嘴唇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二十三年前的情形瞬间划过眼前。
  当年春闱放榜,他高中二甲头名传胪,跨马游街时在人丛中看见一个娇俏灵动的少女,四目相对,宋良臣念念不忘。
  身边的同年告诉他,这少女姓魏,乃是京城首富魏老太爷的独生爱女。
  美貌天真,身家豪富,出身寒门的宋良臣起了必得之心,可惜的是他早已娶妻生子,侥幸的是,妻子田氏和儿子宋直都在老家,他独自进京赶考,如今相识的人,没有一个知道他家中的真实情况。
  此后几番用心算计,宋良臣终于得到魏老太爷首肯,娶了少女魏氏,夫妻恩爱,生下儿子宋谦,魏老太爷一力为女婿铺路,宋良臣数年之内便官至五品,又因着魏老太爷与顾和交情甚好,遂又定下顾惜惜与宋谦为妻,当此之时,宋良臣可谓是春风得意,踌躇满志。
  原本是花团锦簇的人生啊!宋良臣看了宋直一眼,心中一阵怨毒,若不是宋直母子两个突然跳出来,他何至于落到今天的地步!
  虽然只是一瞥,宋直却感觉到了,不由得攥紧了拳头,沉声说道:“顾姑娘此言差矣,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咱们为人子女的,就算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哪怕因此葬送了性命,也绝不能怨恨父母,更不能对父母不闻不问!”
  “你错了!”顾惜惜应声反驳,“十年前魏统领当时已经与宋良臣断绝父子关系,迁出族谱,改从母姓,如今他姓魏,与宋良臣半点关系也没有!”
  宋良臣越抖越厉害,自己也说不清是怨恨,还是后悔。
  十年前,田氏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他在京为官,又娶了魏氏的消息,竟然变卖家产凑足了盘缠,千里迢迢带着宋直进京寻他,魏氏乍然听见这个消息,简直如五雷轰顶一般,立刻就要和离,宋良臣急得在魏老太爷跟前跪了几天,又求遍了魏家的亲戚朋友,这才暂时劝住。
  他想赶田氏母子回老家,田氏宁死也不肯走,魏氏心软,也不肯让田氏走,最后两个女人姐妹相称,平起平坐,好得如同一家人似的。
  唯独宋良臣有苦难言,因为魏氏再不肯与他亲近,每天只管带着儿子过活,连面都不肯见他。
  反而是田氏,依旧对他一片痴心,赶都赶不走。
  如此又过了几个月,田氏突然暴病身亡,十五岁的宋直一口咬定母亲是被魏氏毒死,趁夜摸进魏氏房中,杀死魏氏,重伤宋谦,若不是下人们闻讯赶来阻止,就连宋谦,也要丧命在他手里。
  想到这里,宋良臣又看了眼宋直,心里怨毒到了极点,都怪他,若不是这个逆子,他原本花团锦簇的人生,何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宋直却只是看着顾惜惜,神色肃穆:“血脉亲情,岂是说断绝就能断绝的?无论如何,舍弟都是宋家的子孙,孝敬父亲,乃是人伦大节!”
  顾惜惜淡淡一笑,反问道:“血脉亲情?十年前你下死手要杀魏统领时,可曾念过半分血脉亲情?当时他还不到十岁,与你能有多少深仇大恨?宋直,你不配提什么血脉亲情!”
  这些事,魏谦从不曾对她提过,但顾惜惜却从父母口中知道了不少,而且与魏谦相处时,她发现他右手手腕到虎口处,有一条极深的旧伤,他虽然左手使刀,但他右手也十分灵活,并不像是天生的左撇子,所以她私下里猜测,他手上的伤,应该是当年宋直留下的,他之所以使左手刀,应该也是因为右手有伤,不太方便的缘故。
  说起来,前次魏谦几乎砍断宋直一条胳膊,也只能算是以牙还牙罢了。
  围观的众人听得都是一怔。他们多少都知道宋直杀了魏氏,却不知道宋直当时几乎连魏谦也都杀了,此时看着宋直一脸温厚谦恭的模样,心中都是震惊怀疑,若说杀魏氏是替母报仇,那么杀魏谦呢?那可是他兄弟,当年还不满十岁!
  宋直肃穆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低声说道:“当年的事,官府自有定论,顾姑娘不必总是翻旧账。”
  “官府有官府的定论,人心却有人心的定论。”顾惜惜慢慢说道,“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宋直,此生此世,我绝不会因为你或者宋良臣,劝魏统领半个字!”
  当年宋家的血案,可谓朝野震惊。仵作验尸之后,确认田氏是中毒而死,宋良臣与宋直都供述说魏氏最有嫌疑,官府最终采信了这个说法,认定是魏氏毒杀田氏。
  又因为宋良臣在过堂时亲口承认唯有田氏才是原配正妻,魏氏只是后娶的妾,所以宋直最终被判定为杀死父妾,替母报仇,只判了脊杖一百,监禁两年。
  魏老太爷在判决下来后气得吐血身亡,宋直反而因为小小年纪就能替母报仇,很是得到一些名士的推崇,多方活动,不久就减刑出狱。
  此后宋良臣父子把持了魏家,宋谦带着伤当众割发,与宋良臣断绝父子关系,改从母姓叫做魏谦,此后离开京城,音信全无。
  虽然官府给出了定论,但顾惜惜听顾和说过,魏氏是个洒脱宽厚的人,她既然能留下田氏,就绝不会暗算田氏,况且所谓魏氏毒杀田氏的说法,也都是宋良臣与宋直的一面之词,顾惜惜私心里觉得,说不定另有隐情,这父子俩无非是欺负死人不能说话罢了。
  宋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还想分辩,忽地听见宋良臣大喝一声:“够了!”
  他一把扯过宋直,咬着牙说道:“跟我回去,休要再丢人现眼!”
  却在此时,一条长鞭越过人丛,重重打在宋直脸上,啪一声响。
  “滚!”魏谦催马冲开人群,厉声喝道。
  作者有话要说:  摸摸魏狗~
 
 
第38章 
  日色凛冽, 魏谦隔着人群看着顾惜惜,苍白的脸上一双黝黑眸子渐渐亮起来,如暗夜初升的星辰。
  他听见了她的话。她不会劝他半个字。她懂他。
  懂他的苦, 懂他的恨,也懂他不会饶恕。
  刹那之间, 无数情绪翻涌激荡, 魏谦想大笑, 想长啸,然而到最后,却是一言不发, 只将手中长鞭再次挥出, 狠狠打在宋直脸上。
  陈年旧事一幕幕闪过眼前, 母亲凌乱残破的尸体,外祖父喷在衣襟上的鲜血, 宋良臣一口一个妾侍的恶毒,还有满脸狰狞的宋直, 挥着血淋淋的斧头, 用力砍向他。
  在那一刹那, 他本能地抬手护住头脸, 满心惊讶地叫他, 大哥。
  整整十年, 他没有一刻或忘,这是他的梦魇, 是他的心魔,是他从天堂堕入地狱的转折,是他即便到死,都无法挣脱的过往。
  一下, 两下,三下,鞭子越抽越用力,魏谦的眼睛越来越红,似要滴血。
  一下,两下,三下,宋直站在原地,没有躲也没有反抗,只是仰头看着魏谦,神色复杂。
  很快,他满头满脸都被抽得红肿出血,衣服被抽破了,头巾落在地上,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半边脸,看上去狼狈不堪。
  宋良臣在第一鞭抽过来时,便已经躲开了,此时站在边上,待要上前拉开,又怕魏谦连他也打起来,只得高声说道:“二郎,他怎么说也是你大哥,你不能这么……”
  “父亲,这一切,儿子甘心承受。”宋直打断他,转向了魏谦,“二弟,你若是有恨,打死我都行,只要你肯回家,只要你肯与父亲重归于好……”
  啪,魏谦重重一鞭抽在他嘴上,掐断了他没说出口的话。
  宋直的嘴顿时肿起老高,血顺着嘴角往下流,宋良臣吓得整个人都是一抖,就连围观的人,一个个也都倒抽着凉气往边上躲,生怕魏谦杀得性起,连他们都要跟着遭殃。
  魏谦已经忘记了一切,甚至忘记了此时身在何处。眼前只有一片血红,越来越浓重,越来越清晰,充斥着他整个身心,让他只想杀戮,只想用新的血光,遮盖住他不想看见的那些。
  却在此时,一道轻柔的声音忽地传入他耳中:“退思。”
  仿佛重重迷雾之中突然破出一道出口,魏谦停住了鞭,带着几分恍惚,寻向声音的方向。
  他看见了顾惜惜的脸。弯弯的眉轻蹙着,清澈的眸子里透出担忧,盈盈地看着他。
  魏谦从她的眼中见到了自己,那么小小的一个,苍白又绝望,卑微又疯狂,如同恶鬼。
  而她却是藐姑射的仙子。
  恶鬼怎么可能配得上仙子?可他心里唯一放着的,却只有她。
  魏谦收回长鞭,慢慢地卷起,攥在手中,催着马近前一步,向顾惜惜俯下身子,轻声问道:“怎么了?”
  “别打了。”顾惜惜低声道,“我有些怕。”
  她并不同情宋直,只是这般凶狠的打法,又让她觉得害怕。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梦里,他站在满地是尸首的别院中,双眼赤红着,嘴唇也赤红着,如同刚刚饮过鲜血一般,狰狞可怖。
  她总觉得此时的他,芯子里已经换成了恶鬼,全没有半点人气。
  魏谦将鞭子塞回鞍袋,身子俯得更低了,一绺黑发垂下来,几乎蹭到了顾惜惜的脸:“别怕。”
  顾惜惜忽地觉得有些局促,忙向边上避开一点,又道:“当心被人算计。”
  看宋直的反应,她总觉得,此事应该不会那么简单。
  魏谦不肯认宋良臣,也不是头一天的事情,宋直不在她没退婚的时候上门,不在魏谦第一次伤他的时候上门,偏偏要赶在这时候来,为什么?
  况且宋直年少时就有胆子杀人,十年过去,怎么突然变成了谦恭温厚的性子?他当年杀魏氏,之后逼迫朱安世收他为徒,都是精心筹划后的行动,那么这次,他也不可能毫无目的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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