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店三人里面最高的那个, 八成是‘医师霍利’。虽然两人的下巴不同, 霍利出现时是方下巴,这个人是尖下巴,但他们左耳血痣的位置一模一样, 而且身高也完全相同。”
霍利假装心理医师接近温迪与伊冯娜,他肯定做过一些面部伪装,所以他与砸店者展现出的外形存在差异并不奇怪。
但, 关键特征一致。
这个辨认结果,在凯尔西的意料之中。
被砍头的萨帕塔书房藏着卢恩文字治愈术古籍, 假设霍利布局杀死萨帕塔, 两人都可能与古老的神秘教派有所牵扯。
打砸雕塑店,根本是要找到雕塑里藏的黄金钥匙, 它与神秘教派秘库又有关联。
霍利医师与砸店者是同一个人,这很符合逻辑。
“现在需要确定霍利等人的具体方位。”
凯尔西翻查起温迪带来的一打书信,霍利并没有透露出他的住址,但字里行间难免显露一些痕迹。
「道路狭长而曲折」
「小道两侧的建筑靠得很近, 尤其是二三楼,打开窗户伸出手, 是能和对街的住户手拉手」
「都铎式建筑的二三楼外凸结构,让底楼的篱笆抹泥墙鲜少被雨水打湿。但你可能不喜欢此处,这里的气味不好闻」
经过半个月对约克城的探查,凯尔西将这座城的地形熟记于心。
“这些描述像在说一条街。”
凯尔西有了大致猜测,再联系起伊冯娜案件中的猪膀胱气球,是有七成把握锁定霍利的居住地点。
温迪急忙问:“是哪里?”
凯尔西报出一个约克人耳熟能详的地名,“肉铺街。”
肉铺街,几乎完整保存了中世纪建筑的风貌。
名副其实,它是一条交易新鲜生肉的街,而发展至今近八百年,是到了生肉交易最兴旺的时代。
“啊!是那个满是屠夫的地方。”
温迪没想到霍利会住在那种充满血腥味的地方。
肉铺街做的是生肉生意,每家店自然配套屠宰场所。
不难想象那一条老街终年充斥着血腥味,以及难以避免的虫蝇乱飞等问题。
温迪的印象中医师霍利总是一幅干干净净的模样,领子袖口都要保证绝对纯白。
“我不知道霍利喜欢干净的习惯是不是他伪装的一部分,但有选择的情况下,正常人不会选择租住在肉铺街。不过,这倒解释了他为什么会熟悉猪膀胱的用法。”
“制作猪膀胱气球,需要熟练处理猪膀胱脂肪的技巧。霍利很可能不只是租客,并且还从事生肉屠宰的相关工作。”
凯尔西决定去肉铺街一探究竟,“除非霍利本身非常喜欢宰猪羊,否则他选择那样的居住地店与工作,一定有其特别理由。”
在去肉铺街之前,先等歇洛克回来,希望他在巧克力制作工坊能有所收获。
歇洛克到城郊工坊寻找一个答案,谁将黄金钥匙放到了巧克力雕像中?
“负责将巧克力酱装模的是怀特·波恩,他已经离职了。”
歇洛克遗憾地说,“北欧神话系列巧克力出炉的当天,怀特做完了最后一场工就离开了,说是回家乡照顾年迈的祖母。”
怀特离去的理由真假难辨。
巧克力作坊主表示怀特来到约克城五年,他是挪威人,不喜社交,很少对其他人谈起私人情况。
“目前只能确定怀特与约克城的某家猪肉铺店主是远亲。那位店主上周过世了。怀特的同事说,怀特离职事的情绪很不好。”
歇洛克怀疑黄金钥匙本就属于肉铺店主,而怀特的离开是为了躲避追杀。
提到追杀,华生从德国发来了电报。
去到萨帕塔·阿什比生活多年的小城调查情况,他得到一个消息。
「S·A一直佩戴项链,挂坠是纯金钥匙,全貌暂不知。」
然而,侦探们没有在萨帕塔的家中找到纯金钥匙项链。
这就对萨帕特之死有了更进一步的推测。
霍利蓄意以心理医生的身份接近精神有碍的伊冯娜,不仅是要她杀了昔日的恋人,更要她从萨帕特处获取金钥匙。
一箭双雕后,只需诱导伊冯娜以自杀伪装他杀的形式嫁祸给丈夫的情妇,最后的知情者也就自己把自己灭口了。
至此,将多条线索合并。
霍利一方在搜集金钥匙,暂且不知钥匙的总数。
已知的是为获得钥匙,霍利等人无所不用,是伪装、暗杀、砸店等手段轮番上演。
萨帕特死于此,肉铺店老板之死恐怕也不单纯,那么霍利现在还会呆在肉铺街吗?
两位侦探即刻前往充斥着血腥味的街巷,以史密斯夫妻前来寻找长辈旧友的名义,打听此处是否有一位去世不久的猪肉店老板。
“哦!是的!太可惜了,你们来迟了。卖猪的老莱恩,上周刚刚去世。”
肉铺街店主之间或多或少都知道彼此,卖牛肉巴布听闻史密斯夫妇的来意给他们指了路。
“往前数第七家店,挂着「猪快乐」招牌的店就是老莱恩家,现在关门了。老莱恩没有子女,他死了,是伙计惠利帮忙搞的葬礼。”
根据巴布所言,老莱恩用有三个雇员。
六月初,老莱恩感到了肚子不舒服,腹泻得不到控制。疾病来势汹汹,没有撑过三天就死了。
对于独居无子女的居民,是由就近教堂负责其身后事。
牧师检查过老布莱恩的尸体,没有传出任何异常情况,而惠利从旁帮助将自家老板安葬了。
凯尔西与歇洛克对视一眼,老莱恩应该就是黄金钥匙的拥有者,是那位巧克力工坊员工的远亲。
惠利极有可能是霍利,他使用了很不走心的姓名变化,Whaley→Hawley。
歇洛克追问,“巴布先生,您知道惠利去了哪里吗?我们很想见一见他,或者,他有什么特征能让我们方便找到他?”
“这就不清楚了,最近没再见过惠利,他并没有去别的肉店做活。”
巴布回忆着惠利的外貌,很抱歉地摇头,“惠利在老莱恩家工作了半年,都是在后院杀猪,说不太好他有什么特征。”
惠利的相貌平平无奇。
因为他的工作难免半身染血,也就没谁注意他的耳垂是否有血痣。单论身高是与砸店者、医师霍利都相同。
巴布最后建议,“也许牧师会清楚惠利的动向?不如去教堂问问?”
“十分感谢您的帮助和建议,我们之后就去询问牧师。”
歇洛克真诚地说着,但没有打算去教堂询问。事涉神秘学组织,很难说牧师与霍利/惠利是否暗中勾结。
下一步,该怎么办?
只是来晚了七天,肉铺老板老莱恩死了,可疑的伙计惠利不知所踪。
头顶,一片晴空万里。
肉铺街的肉店,却是人去楼空。
五十公里之外。
约克城的同一片蓝天下,城郊巧克力工坊之侧,左耳有着两颗血痣的男人面色奇差。
“辞职了?!”
血痣男愤愤不已地瞪视下属,“你是说那个负责巧克力装模的怀特·波恩辞职了,是在那批北欧神话系列巧克力制作完成的当天离开了约克城?!”
”是的,走了。怀特·波恩,在老莱恩死后的第二天离开了。“
下属也很无奈,在接连砸了十来家雕像店之后,他接到命令说就连巧克力雕像也别放过。
北欧神话人物的巧克力生产作坊共有十五家。
这是一边把市面上剩余的巧克力雕像都买了,另一边去查制作巧克力的人有没有谁存在疑点。
彻查后,仅有一人离职。
怀特·波恩,据说在约克城有一位猪肉店老板是他的远亲。
显然,老莱恩将此事隐瞒得很好。
下属偷瞧了一眼血痣男,他的顶头上司不正在肉铺街做了半年屠夫,不也是没发现老莱恩留了一手。
血痣男一股怒意堵在胸口,没想到事到临头老莱恩竟然会兵行险着。
前天,他被厄尔利狠狠教训了一顿,被责骂做事不动脑子,没想到巧克力雕像也有可能藏着黄金钥匙。
钥匙的消息,是老莱恩在死前亲口透露给祈福牧师。
当时,老莱恩也没多言,只说了北欧神像与C制物,正常人都会想是藏在了黏土塑像里。
谁能想到所谓的C制作,居然也可能是巧克力雕像!
而和黏土雕像不同,巧克力雕像的销量很好。
血痣男被厄尔利狠狠训斥,再将搜查范围扩大到巧克力上,但发现搜查难度大幅上升。
市面上近三分之二的北欧系列巧克力雕像已经出售,想要找到买家谈何容易,卖家根本记不清那么多的客人信息。
仅仅相差六天而已。
巧克力工坊,却是人去楼空。
茫茫人海要去哪里最后一把金钥匙?
这是三缺一啊!
如今已经获得了三把钥匙,就缺老莱恩的那一把,难道眼睁睁地让它随着巧克力雕像沉入人海?
血痣男极不甘心,他都能成功伪装成霍利接近伊冯娜,不仅哄骗那个女人从萨帕特处偷来祖传的纯金钥匙,也设局将两人都弄死了。
对付萨帕特时一帆风顺,更通过半年潜伏确定老莱恩是第四把金钥匙的传人,为什么偏偏止于最后一步?
‘呸!’
血痣男在心里向天呸了一声,只是晚了几天,他就不信了找不到那座内藏黄金钥匙的买家!
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不论是偷是抢是杀,一定要把最后的黄金钥匙搞到手。
六月,夏风拂面而过。
约克城内,人流络绎不绝,集市办得热火朝天,讨论会进行地如火如荼。
在热闹和睦的表象之下,暗流汹涌,罪恶之爪正在肆意横行。
这座魔法之城。
追寻真相光明的人与企图开启黑暗之门的人,是猝不及防亦又不可避免地在此相遇。
当下,主动把握时机变得尤为关键。
血痣男在错失了巧克力工坊的制作者线索后,很快就得到一个好消息。
紧盯的某一家巧克力店来了一位回头客,来人非常熟悉,是他曾经蓄意接近的温迪·布朗。
温迪询问了店家有关巧克力雕像是否送幸运钥匙之类的福利活动,这下是间接暴露了重要线索。
太好了!
血痣男暗道运气爆棚,财运来了挡也挡不住。
温迪那个傻子,上次是把他送到了伊冯娜身边,帮助他完成了一石二鸟之计。此次,居然又是他无意中透露了金钥匙的踪迹。
金钥匙在哪里?
血痣男认定在温迪手中,否则他也不会到巧克力店询问破晓之神巧克力雕像是否很特别。
六月中旬。
夜晚九点多,约克城刚刚天黑。
夜幕降临了,
旅店大门仍然敞开着。
温迪如同前两天一样,准时夜九点出门去附近酒吧喝上一杯。他会在十点半左右回房休息。
一个半小时内,温迪所住的客房非常安静,似乎空无活物。
屋内,仅有一盏煤油灯火光微弱,火光隐隐绰绰照亮会客间的一角。
然而,卧室床底竟然有人!
歇洛克与凯尔西都换上了轻便的运动服藏在床底,静静等待引蛇出洞计划的结果。今夜,不速之客会自投罗网吗?
此时,两人一起平躺着,彼此之间呼吸相闻。
该怎么形容当下心情呢?千言万语或汇成一句,侦探的生活真是丰富多彩啊!
两人没有先一起睡床上,却快一步达成了共同钻床底的成就。
时间变得有些慢。
不知过了多久,安静的房间传来异响。
听,门锁有异动!贼来了——
第182章
灯光昏暗。
血痣男带头偷偷进屋, 一个手下紧随其后,而另一个守在门口以防万一。
会客室静悄悄的,室内情景一览无余。
巧克力雕像并没有被放在目力可及的桌面上, 而寻找矮柜、书桌抽屉等地方,也没有黄金钥匙。
这就去打开卧室的门。
卧室没有点灯, 仅靠手提灯照明。
夜, 静静的。
血痣男径直走向床边掀开枕头与床垫,顿时面露得意之色, 床垫下方果然放着一把黄金钥匙。
下一刻, 血痣男正笑着收起钥匙, 忽然感到后脑一凉。一种异常冷硬的金属物戳在了他的脑袋上。
是枪!
血痣男背脊瞬间冒出一层冷汗,背后的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有……”
血痣男刚刚开口,则听到清晰的‘咔哒’声, 是枪打开了保险,子弹上膛声。
“你可以试一试大叫出声。”凯尔西语气淡淡,“我也想知道是子弹让你凉得快, 还是来救你的人动作快。”
卧室门,没有关。
血痣男已经迅速做出判断, 在他说出一个字后会客室里的手下没有反应, 恐怕也是遭遇了埋伏。
“好好好,我不叫。”
血痣男佯装配合, 低声下气地问,“您想要什么?我只是进来找些值钱的东西,您看上了什么,我一定不会和您抢。”
正说着, 血痣男猛地转身,是把右手的煤油灯砸了出去。
‘哐当!’
凯尔西侧身一闪, 煤油灯重重砸到墙上。
血痣男刚刚想要乘势追击,伸手去摸腰间的枪支,但下一刻就剧痛失声。“啊——”
只见一柄尖锐利刃直刺血痣男的右手,将他的掌心对穿了一颗血窟窿。他正全神贯注提防被枪击,岂能想到竟然是被飞刀先射中了。
如非必要,尽量别开枪。
凯尔西可不希望枪声吸引来不必要的关注,打斗的动静能用朋友之间打闹来解释,但子弹出膛声就不一样了。
即刻乘胜追击,一场近身战如闪电般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