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是补身体的。”河虾太小,上面又有油,林寒担心夹不住,递给他一汤匙,“用这个吃。连虾壳一起吃下去。”
大宝宝眉头紧锁,“虾壳也吃?”
“大宝宝,虾壳酥脆,好吃。”楚玉见他爹夹一个,也迫不及待夹一个尝尝,“特别是虾头,贼香。”
小孩看一下他大兄,见他也在吃,接过汤匙挖一个放入口中——外酥里嫩。小孩惊着了,“好香啊。”
“这么两盘用掉两勺油,不香才怪。”林寒说着,转向楚修远。
楚修远立即明白她什么意思——吃完多锻炼。
放在以往,楚修远直接装不懂。然而,背成紫黑色,楚修远不敢不放在心上。
此后每天早上练大半个时辰,晚上走小半个时辰,偶尔还求林寒给他刮痧。
古人寿命短,楚修远又比林寒大十岁,林寒自然希望他爱惜身体。所以楚修远主动求她,林寒也没故意刁难他,每次都认认真真给他踩背、刮痧。
锻炼加调养,一个月后楚沐回来,惊奇发现他叔父好像比去年还精神。
楚沐绕着楚修远转三圈,确定他叔父还是他叔父,就忍不住问,“你吃了返老还童丹?”
“瞎说什么。你婶婶根据医理给我调理的。”楚修远道。
楚沐:“喝药?”
“不是!”楚修远微微摇头,“是药三分毒。你婶婶每晚都让我用艾草泡脚。还跟人学的刮痧,每十天给我刮一次,我的肩都软了。不信你摸摸。”
楚沐伸手捏捏,“是比以前软了。刮痧不是病人用的吗?没病也可以用啊。”
楚修远点头,“你婶婶打算请个医者来给我拔罐和艾灸。你要不要一起试试?你婶婶说艾灸气味重,打算把东边客院收拾一下,在那里面灸。”
“爹爹,我要!”
大宝宝跑过来。
楚修远连忙扶着他,“什么你就要?”
“拔罐、艾灸,我也要。”小孩大声说。
楚沐:“你还小,别跟着添乱。”
“我不小,我娘说的。”小孩说着,突然想到这事没必要跟他爹和沐哥说,直接问他娘亲就行了。他现在可是他娘亲的小老师。想到这儿,小孩就往屋里跑,“娘,我也要拔罐、艾灸。”
楚沐不禁说,“你要也没用。”
“不行!”
林寒的声音传出来。
楚沐乐了,高声道,“大宝宝,听见了吗?”
“娘亲偏心,偏的没边了。”小孩大声说。
林寒好笑:“我偏谁了?”
“你偏爹爹!爹爹腿抽筋,你就给爹爹做河虾。我想吃螃蟹炒年糕,你都不给我做。爹爹不舒服,你给他治病,都不给我瞧病。”小孩气咻咻说完掉头就走,到门口又不甘心,停下来瞪着眼睛看着林寒说,“我不喜欢你了!”
林寒好笑,“娘还没说完,你就说这么一堆,看来是真生气了。”
“我很生气!”小孩哼一声,就往外走。
林寒:“不想听我说完?”
小孩不由得停下。
林寒:“楚白白,你才七岁,离成家立业还有十几年,我不把你爹爹伺候好,他一病不起,娘拿什么养你们?再说艾灸,你是可以灸,但一次要半个时辰,还会灸出一身汗,你能撑住吗?”
“我——我可以!”小孩道。
林寒点头,“那我改日多找两个医者。你大哥和二哥呢?问问他们要不要灸,免得也埋怨我偏心。”
小孩想也没想就说,“他们不用!”
林寒想笑,“你没问就知道?”
小孩使劲点一下头,“我知道。”
“可是我不知道。”楚玉从西边房里出来。
小孩的脸色变了,就想找他娘亲求救,然而,觉得这样太怂,不像个小男子汉。便抬头挺胸,“你写食谱写傻了,啥都不知道。”
“可惜我还知道揍你。”楚玉摩拳擦掌。
小孩慌忙往屋里跑,“娘亲,救我!”
林寒抓住他的胳膊问,“你说如果你哥把你揍哭,娘是训他还是向着你?”
“向着我啊。”小孩脱口而出。
楚玉脚步一顿,立在门外,指着他,“那就过来让我揍一顿,看看娘向你还是数落我。”
“凭啥啊?”小孩死死抱住林寒的胳膊,歪着脑袋说,“我又不傻!”
随后过来的楚扬道,“你就是太聪明了。”
“大哥也觉得我聪明啊?”小孩笑了,笑的还挺不好意思。
楚扬顿时觉得上气不接下气,思索半晌也不知该说什么,干脆对林寒说,“娘亲,我们也想试试。”
林寒:“那就把两张榻合二为一,你们几个并排躺着。”
楚沐闻言不禁问,“什么时候?”
“找到好的医者再说。城里那些医馆里的坐堂大夫多半是庸医。”林寒道。
楚沐:“何必这么麻烦,找陛下借两个便是。”
林寒有这么想过,但她觉得烦,“一个月两次,你不觉得烦?”
楚沐想问,怎么还要两次。随即想到楚修远刚才说一个月三次,连忙把话咽回去,“这么频繁是挺烦的。那我听婶婶的。”
林寒:“你要是娶个媳妇,把你媳妇教会了倒也不麻烦。想刮痧随时刮痧。想艾灸随时艾灸。”
“为了这个还特意娶个老婆回来?”楚沐连连摇头,“我宁愿不做。”
楚修远想说,娶老婆的好处当然不止这一个。至少冬天睡觉怀里暖呼呼的。但几个孩子和林寒都在,借给他个胆子也不敢说啊。
楚修远索性问,“关东的大米如何?”
“关东大米?”楚沐愣了愣,反应过来忙说,“我刚才就想跟你说。婶婶说中了,那边的米比咱们以前吃到香,而且蒸出来的米饭晶莹剔透。对了,我带来几百斤,就在马车上,咱们晚上试试?”看向林寒。
林寒:“脱壳了?”
楚沐摇头,“懂农事的人跟我说,吃之前再打下来脱壳。”
“那今天吃不成了。”楚修远道。
楚玉不禁问:“为什么啊?”
“米粒都还在稻谷上面,打下来再把稻壳弄掉得一两个时辰。再说了,咱家也没舂米机。”楚修远道。
林寒:“打年糕的那个就可以把稻谷打下来。明儿再试试把。我让庖厨杀只鸡,咱们今儿先吃土豆炖鸡、土豆丝饼和酸辣土豆丝以及干锅土豆。”
“怎么全是豆子?”楚沐抬头看了看天,太阳都要落山了,“吃这么多豆子,晚上还睡得着吗?”
楚修远笑了,“不是豆子。长得像黄豆,但有红芋那么大,你婶婶种的。早就可以挖了。你婶婶想等你回来再吃,所以就一直没挖。”
楚沐闻言有点不好意思,“干嘛还等我啊。又不是一顿就吃完了。”随即就忍不住问,“在后面?”
三个孩子转向林寒。
林寒点头。
楚大宝宝忙问:“现在挖吗?”
林寒再次点头。
小孩忙说:“我去拿锄头。”
楚玉跟着说:“我去拿篮子。”
楚扬追上两个弟弟,“等等我。”
楚沐就想过去,楚修远按住他的肩膀,“先去洗洗换身衣裳,没那么快。”
“吃过饭再洗。”楚沐对土豆很是好奇,不容楚修远再次开口,就去追他三个弟弟。
主院瞬间只剩林寒和楚修远两人。
楚修远笑着问:“咱们是过去看看,还是坐享其成?”
“去看看。那东西跟红芋一样脆,让大宝宝挖,他能直接在地里炖土豆。”林寒说着往东边去,到门口看到几个厨子坐在庖厨院门外闲聊,就把他们叫过去。
林寒一边盯着几个孩子挖土豆,一边教厨子做菜。
有了土豆饼,晚上就没准备主食,除了土豆之外,就准备两个素菜。因为林寒总觉得他们会喜欢可软可硬的土豆。
事实也是如此。两个素菜除了林寒无人问津。直到土豆快吃完了,楚修远和楚沐不好意思跟三个小的抢,叔侄俩人才“临幸”清炒时蔬。
土豆易消化,这次几个孩子吃撑着,林寒没再数落他们。
容他们歇一会儿,林寒就让他们去洗漱,随后谁回谁屋歇息。
次日上午,楚修远和楚沐进宫,几个孩子上学堂,林寒吩咐家丁弄五斤米,就带着丫鬟去东市找会艾灸和拔罐的医者。
林寒担心被糊弄,先在东市转一圈打听个七七八八,才去医馆找人。
十月二十四,休沐日,林寒和医者约定的日子。一大早林寒就命丫鬟点两个火炉送到客院。
巳时左右,医者过来,客院正房已暖烘烘的,两大三小进去直接脱掉上衣。
医者挨个给他们刮痧、拔罐,随后就把放在木盒里,且已点燃的艾柱放在他们腰上,然后又用布把他们的身体包起来,静静等待艾柱燃尽。
然而,片刻大宝宝就哼哼唧唧,“爹爹,我热。”
医者闻言忙问:“是不是烫?”
“不烫。”小孩皮肤细嫩,医者在木盒下面放了好几层布,大宝宝没感觉到烫,“我热。”
医者点头,道:“是热的。热出一身汗就舒服了。”
“那我还不如练武呢。”大宝宝挣扎着要出来。
林寒不放心又不好进去,因有楚沐在,所以一直在门外守着,闻言便说,“大宝宝,当初怎么答应娘的?”
小孩瞬间老实下来,“娘亲?您也在?”
“我猜到你会反悔,一直在外面等着你呢。”林寒道,“既然不想做个言而有信的男子汉,就出来吧。”
小孩明知这是激将法,却不得不吃,“我才不!”
楚修远:“那就闭嘴!睡一觉就过去了。”
“可是,我睡不着。”小孩苦着脸说。
楚沐不禁说,“你越是这么想越睡不着。你要想这是为你好,他们还是你娘亲亲自去请的人。还想出去吗?”
小孩不想辜负他娘亲的一片心意,轻微摇一下头。
楚修远瞥到了就说,“夫人,这边味重,你回去等着吧。”
大宝宝不闹,林寒就知道可以回去了。但又怕大宝宝又反悔,便没吭声,悄悄退出去。
两炷香后,汗水一滴一滴的往外冒,大宝宝能清楚地感受到汗出来又流下去,果然想让医者把艾灸箱撤掉。
然而,一想娘亲就在门外,小孩握紧要拳头,要紧牙关,又撑了两炷香,医者说他不用灸太久,才敢让医者把艾灸箱移下去。
小孩用林寒给他准备的面巾胡乱擦擦身上,套上衣裳就往外跑。
“楚白白,出什么事啦?”
小孩猛地停下,抬头看去,太子随皇帝商曜进来,“你们咋来了?”
“我们怎么不能来?”商曜见他头发湿了,“这是干什么去了?大冬天也能热一身——咦?你身上什么味儿?”
小孩抬起手臂嗅嗅,“好臭啊。”
“掉你家鸡窝里去了?”商曜问。
小孩忙说:“才不是。我——我刚才艾灸房里出来。”
“陛下,太子。”林寒从内院出来。
大宝宝立即说:“不信问我娘亲。”
林寒点头,随即说:“夫君近日抽筋,肩膀不舒服,妾身就请几个医者给他刮痧、艾灸调理一下。这都快中午了,您是路过,还是特意来的?”
小太子抢先说:“我们从宫里来的。舅母,舅父说你家有好吃的。是什么好吃的啊?”
大宝宝接道:“土豆。在地窖里。我让丫鬟挖几个做给你尝尝。对了,还有年糕,你吃过吗?”
太子点头,“吃过。粘米做的啊。”
“不是咱们以前吃的那个啦。”大宝宝拉住太子的胳膊,“我带你去看。我家人打了好多。娘亲说天气冷,可以放一个冬天慢慢吃。”
商曜等着俩孩子拐去庖厨,就转向林寒,似笑非笑,“楚夫人,不打算解释解释?”
“陛下,微臣可以解释。”楚修远匆匆出来。
商曜乐了,“你不是在什么艾灸?”
“好了。”皇帝驾到,楚修远哪敢躲在屋里“享受”,“陛下,外面冷,先进去。”
商曜瞪一眼林寒,就往里面去。
林寒撇撇嘴,转身往庖厨去。
商曜听到脚步声不对,回头一看,果真只剩楚修远一人,顿时气笑了,“你这个夫人,朕心服口服。”
“陛下,年糕那东西吃了胃不舒服,臣才没敢讲。”楚修远道。
商曜:“不就是像那什么糍粑一样?”
楚修远:“真不一样。”犹豫片刻,让等候差遣的小丫鬟去拿一个。
片刻,年糕到商曜手中,商曜往方几上一扔,砰地一声,商曜吓一跳,“这东西可以吃?”不禁看向楚修远,“这不是石头?”
“不是。切成薄片遇热就软了。但因为这个打的很实在,所以臣一次也只敢吃一碗。”楚修远道。
楚修远的食量比商曜大。
商曜听他这么一说,反倒不再生林寒的气,“艾灸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