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瞬间精神起来。
然而,休沐日太子依然没能出来,因为天有不测风云。
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
大雨过后,天是晴了,早晚气温降了,红芋和土豆先后上市了。
林寒照例命奴仆买些红芋和土豆做土豆粉和红芋粉。不过这次和以往有些不同,这次多了许多帮手,而这些帮手也不是旁人,正是楚沐府里的厨子和孙家的厨子。
土豆粉和红芋粉晒干,林寒拿出三成命奴仆给楚沐送去。
当时孙家夫人也在,过来看看厨子学的如何。
见奴仆送来两麻袋红芋粉丝和土豆粉丝,待奴仆走后,孙家夫人就忍不住说,“大将军的夫人真是个好人。”
孙娉婷连连点头,“她特好。每次琢磨出新菜,都让厨子来教我们府里的厨子。”说着,把面前的米花推过去,“娘,您猜这是什么。”
孙家夫人进门就看到了,只是还没来得及问。
随即孙家夫人把她的猜测说出来,“形状像大米,又比大米大,是不是把米磨成粉,然后用米粒形状的模子做出来的?”
孙娉婷笑了,“就知道您猜不出来。”抓一把塞给她娘,“泡发晾干之后在锅里炒的。侯爷说回头咱家的店开起来,可以把这个当成点心拿出来卖。”
孙家夫人惊得睁大眼,“大米能炒这么大?”
孙娉婷冲她努努嘴,“不信你自个尝尝。”
孙家夫人捏几个放入口中,震惊不已,“还真是。”不禁往东边看一眼,“这人跟人都一样,大将军夫人的手怎么就那么巧呢。”
孙娉婷惊讶,“一样?”
孙家夫人点头,“同为女人——”
孙娉婷忍不住打断她娘的话,“爹和大将军还同为男人呢。”
孙家夫人顿时被她闺女噎的说不出话来。
然而,这种情况孙家夫人都习惯了,也懒得跟她计较,干脆又抓一把米花,多吃点,把心里的气挤出去。
孙娉婷见状,把盘子拉到她面前,“娘,少吃点,侯爷还没吃。”
孙家夫人又险些呛着,把嘴里的米花咽下去,就忍不住说,“没吃不能再做?”不待孙娉婷开口,“娘辛辛苦苦把你拉扯这么大,吃你一点——”
孙娉婷打断她娘的话,“不是!这东西很麻烦,前前后后得两个半时辰,再做就来不及了。”
孙家夫人想说,那就明天做。
然而,她不用想都知道,她闺女会说,明天是明天的,侯爷今天没得吃。
孙家夫人干脆又把盘子往孙娉婷那边推一下,“娘不吃总行了吧。”
孙娉婷点头,立即喊丫鬟把米花收起来。
孙家夫人气笑了,又想打死她。
可她要是死了,他们孙家和楚家这门亲事也就断了。
为了以后名正言顺登门,孙家夫人决定暂时留她闺女一命。
孙娉婷瞧着她娘好像很不高兴,道:“娘想吃就让厨子把做法写下来,回去想吃多少吃多少。”
孙家夫人很想说,我不稀罕。
怎奈她真的很稀罕,“你们府里的厨子还会写字?”
孙娉婷点头,“只有一个会,好像还是在隔壁学厨的时候跟那边的账房何安学的。”
孙家夫人想了想,道,“这么聪明的厨子,我估计在府里干不长。”
孙娉婷无所谓,“干不长就干不长。婶婶人美心善,好多奴仆都想把他们家亲戚带过来,不要月钱都行,我们不愁找不到人。”
孙家夫人以为没听清,“不要月钱?卖身?”
孙娉婷摇了摇头,“不是卖身为奴,签契的那种,不给月钱也行。”
孙家夫人忍不住问:“为什么?”
孙娉婷回想一下从楚沐那儿听到的,“因为婶婶人好啊。”
孙家夫人道:“这点不用你说,我比你清楚。”
孙娉婷被她娘堵得很不开心,“既然清楚,那我就不说了。”
啪!
孙家夫人朝方几上拍一巴掌。
孙娉婷吓得哆嗦了一下,忙说:“婶婶大方。比如我们府里的葡萄树,如果有奴仆说想剪几根葡萄枝送给老家亲戚,婶婶不但帮他们剪,还会问别的奴仆要不要。
“还有您夏天吃到的西瓜,那里面黑色的籽,只要奴仆跟婶婶说一声,也可以送给外面的亲戚朋友。来年开春撒在田间地头,等到夏天长出来的西瓜,也能给家里增添一笔进项啊。这么好的主子,谁知道了不惦记。”
孙家夫人代入自己,也想跟这样的人打交道,“还有没有?”
孙娉婷仔细想想,“听侯爷说婶婶在养蜂。”
孙家夫人忙问:“什么东西?”
孙娉婷:“就是咱们吃的那个蜜蜂的蜂啊。”
“那东西还能家养?”
蜂箱在后院,八月十五那天孙娉婷随楚沐去隔壁吃团圆饭,并没有看到蜂箱,所以她那时也不知道林寒在养蜂。
凡事总有意外。
比如孙娉婷拉肚子,想去后面的恭房,看到几个箱子,好奇走过去瞧瞧,结果被蜜蜂蜇伤。
楚沐担心出意外,八月十五晚上从林寒那边回来,楚沐就提醒孙娉婷,不要往他叔父后院去,那边有蜜蜂。
孙娉婷乍一听到此事,比她娘还震惊。
如今见她娘瞪大双目,孙娉婷忍不住笑了,与有荣焉的笑着说,“所以婶婶聪明啊。婶婶教会奴仆,府里的奴仆过几年出去,随便在哪个油菜花地头上放一些蜜蜂,就能养活一家人。这么好的事,整个京师也找不到第二家。不对不对,还是能找到的。”
孙家夫人忙问:“谁?”
孙娉婷:“皇家。”
孙家夫人噎住,又想打死她一了百了。
孙娉婷见她娘面色不善,很担心她娘等给她一巴掌,就说:“在芙蓉园做事,也能学到很多东西。”
与此同时,林寒和楚修远也聊到位于城外的芙蓉园。
楚修远听到她想把蜂箱放到芙蓉园,还让他去跟陛下说此事,简直不知该说林寒什么好,“夫人,您是我夫人。”
林寒点头:“我是你夫人,这点我比你清楚。”
楚修远:“那你知道我乃何人?”
林寒:“我夫君。”
楚修远噎住了。
林寒冲他笑笑眨眨眼。
楚修远扶额,叹了一口气,“芙蓉园的大小官吏没有五百也有三百。你把蜂箱往哪儿一放,不出一天,整个京师的人都会知道我楚修远的夫人喜欢蜂蜜那蜇人的东西。”
林寒:“你向陛下禀报此事时,顺便请陛下下一道禁令便是。”
楚修远:“你说的简单。”
林寒摇了摇头,“对别人来说很难,踏破铁鞋也无缘见龙颜。对我夫君大将军而言,真就是一句话的事。”
楚修远揉揉额角,“当你夫君——”
林寒敛起笑容,“如何?”
楚修远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三生有幸。”
林寒乐了,“不愧是我朝大将军,就是有自知之明。”
楚修远不禁瞪他一眼。
林寒抓住他的手,学她小儿子大宝宝,嗲声嗲气,“夫君……”
楚修远哆嗦了一下,“好好说话!”
林寒松开他,身体坐直,“我有个办法,不会让你难做。”
楚修远眼神示意林寒继续说。
林寒:“本来这时候就可以采蜜了。我担心蜜蜂冬天没得吃,所以打算来年开春再采。陛下什么好东西都吃过,但蜂巢蜜他一定没吃过。采蜜那日下午,你进宫请陛下来吃蜂巢蜜,然后再翻翻医术,查一查蜂巢蜜的益处,我保证陛下会主动提出帮我养蜂蜜。”
楚修远提醒她,“小心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潜意思他皇帝姐夫定会提出要求,让林寒教芙蓉园的官吏养蜂蜜——来年不准林寒在芙蓉园养蜂。
林寒微微摇头,“宫里人虽多,能得陛下一罐蜂蜜的人屈指可数。陛下又怕吃胖,顶多养三箱。芙蓉园占地几百亩,他就算养六箱,也能再多养几箱。”
楚修远想到芙蓉园里一年四季都有花,春有桃花杏花迎春花,夏有兰花姜花茉莉花,秋有桂花菊花金银花,冬有梅花茶花报春花,再适合养蜂不过。
楚修远不禁瞥一眼林寒,“普天之下也只有你敢在陛下的芙蓉园养蜂。”
林寒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敢,大将军的夫人敢。”
楚修远气笑了,“合着还是我的错?”
第141章 落井下石
林寒连连点头,“是的。”
楚修远忍不住说:“切磋切磋。”
林寒欣然答应,“好啊。”不待他开口,又补一句,“晚上还想不想用艾草泡脚?”潜意思还指望我给你捏脚踩背吗。
楚修远指望啊。
明明已起身,又不得不坐回去。
林寒笑了,故意问,“夫君,切磋切磋?”
楚修远捏捏眉心,双眼放空,幽幽道,“夫人,人的忍耐是有限的。”
林寒:“男子汉大丈夫,泰山压顶不弯腰,这么点事妾身相信夫君能忍住。”
“噗!”
室内响起一声喷笑。
林寒下意识看楚修远,楚修远也在看林寒,发现不是彼此,同时朝外看去。
门框边多出三个小脑袋。
楚修远脸上闪过些许不自在,板起脸问,“什么时候来的?”
楚扬进来,道:“您说忍耐的时候。”
林寒不禁看一眼漏刻,“这么快就放学了?”
大宝宝在林寒对面坐下,“对我们来说不快。对您和爹爹来说很快。因为你俩在一块的时候,时光啊,就如梭,一下就过去了。”摇头晃脑,冲他爹爹扮个鬼脸,“恨不得天长地久啊。”
楚修远被他阴阳怪气的模样气笑了,“是又如何?”
大宝宝本以为他爹会反驳,见他直接承认反倒噎住。随后,撇嘴说道,“您是爹爹,谁敢拿您如何啊。是吧?大哥。”
楚扬点头,“是的。”
楚修远瞥一眼俩儿子,道:“你俩不是一向不和?”
楚玉忍不住说,“那是没遇上您啊。”
楚修远下意识问,“什么?”
楚玉忙说:“好话不说二遍。”不待他爹开口,拉着他哥拽着他弟,“别在这里碍眼。”
楚修远不禁摩拳擦掌。
不想离去的大宝宝见状忙爬起来走人。
林寒好笑。
楚修远瞪她一眼,“还笑?都是你惯的。”
这话林寒就不爱听了,“那以后我不惯了,你来管。”不待楚修远开口,“你有时间吗?”
楚修远没有,心虚又尴尬。
林寒瞪他一眼起身出去。
楚修远忙不迭跟上,“快用饭了,干什么去?”
林寒:“不用你管!”沿着抄手游廊往东边去。
西厢房的门打开,露出三个小脑袋,看了看远去的两人,彼此互看一眼,楚玉不禁问,“这么一会儿又吵起来了?”
楚扬摇了摇头,道:“爹爹不敢跟娘吵,定是爹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惹得娘不想搭理他。”
大宝宝点头,“大哥说得对!爹爹最喜欢故意气娘,偏偏娘亲还跟他好。”说着,哼一声,“真不知道娘是怎么想的。”
楚玉看着俩人消失,若有所思,道:“我大概知道。”
楚扬和大宝宝同时转向他,露出意外之色,你是怎么知道的。
楚玉:“爹爹虽然爱惹娘生气,但爹爹也听娘的话。”
大宝宝不禁说:“我也听娘的话。”
楚玉摇头,“不一样。晚辈听长辈的话应该的。倘若你像沐哥一样娶了老婆,你会听你老婆的话吗?沐哥家就是嫂嫂听沐哥的话。”
大宝宝想象一下,不禁皱眉,“我不想听老婆的话,只想听娘的话。”
楚扬懂了,“二宝,是不是绝大多数人都跟大宝宝一样,像爹爹这种听老婆话的男人极少,所以爹爹偶尔惹娘生气,娘想到这点就不好跟爹爹计较?”
楚玉点头。
大宝宝不禁问:“很少吗?”
楚玉:“你认识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除了爹爹还有谁?”
大宝宝下意识想说皇帝陛下。然而,一想到他皇后姑姑都不敢跟皇帝大声说话,更别说像他娘亲一样三天两头要跟他爹爹切磋了,顿时说不出来。
大宝宝又想想,“嫂嫂的爹爹?”
楚玉摇头。
大宝宝再想,“沐哥以前见的那个女的,她爹陆太常?”
楚玉:“陆家跟咱家解除婚约,并不是因为陆太常的老婆对沐哥有所不满,是陆太常被他女儿闹的不得不听她的啊。娘可从未跟爹闹过。”
大宝宝仔细想想,都是他爹个不懂事的闹他娘亲。
随即大宝宝忍不住问,“娘不会往心里去,那以后爹爹惹娘生气,我们是不是要装作不知道?”
楚玉:“为什么要装?”
大宝宝想一想,“爹爹那么听娘亲的话,也不会真欺负娘亲啊。”
楚玉:“娘亲又不是爹爹一个人的。”
大宝宝的眼珠转了转,“继续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