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还没一个月。
楚修远下意识摸自个的脸。
商曜:“你脸上没胖,腰上胖了。你系腰带时没发现?”
“怪不得这几日总觉得有点紧。”楚修远低头看一下,叹气道,“夫人手艺太好,微臣也不想啊。”
他这是什么意思?显摆自个有个贤妻吗。
商曜挑了挑眉。“你的意思皇后不够贤惠?”
大将军的嘴巴动了动,发言无言以对,干脆说:“微臣的意思夫人除了吃不会别的。”
“不是还有爱财?”商曜再次问。
大将军呼吸一窒,很想给自个一巴掌,让他皇帝姐夫嘲笑几句又如何,何必多那个嘴。
“陛下,臣这里有份奏章。”楚修远把攥在手里许久的奏章呈上去。
商曜一听正事,也不再追着他不放,“关于匈奴的问题?”
“不是。不过那事也讨论出个章程来了,臣还没来得及写。”楚修远道。
商曜接过奏章没急着打开,“说说匈奴的事。匈奴人惧怕你,去年你亲自走一趟能让匈奴安分几个月。如果一直不派军过去,他们迟早要反。”
楚修远:“费进。”
“谁?”商曜没听清楚。
楚修远:“费将军。”
“他?”商曜冷笑,“修远,你是不是吃太多,吃脑袋里去了?”
楚修远苦笑,“陛下,您听臣慢慢道来。”
啪一声,奏章往御案上一扔,商曜压着怒火,“说!”
去年那次出征伤亡颇多,可楚沐和陈勋两支队伍加一起伤的人没费进一支多,消息传到宣室,商曜气得险些伤着自个。
后来费进回来,商曜之所以没治他的罪,除了从楚沐口中得知匈奴被火药吓得不轻,可能会来降,还有便是过去多日,商曜心中的气消了。
然而,不表示商曜还想用他。
商曜认为楚修远能理解,偏偏最应该理解他的人举荐他最讨厌的费进,他如何不愤怒。
楚修远也知道他皇帝姐夫为何生气,但朝廷大事不可意气用事,所以楚修远顶着怒火继续说,“陛下最初为何想到用费进?”
费进年近五十,最早是宫中禁卫,先帝还在时费进曾作为副将随军出征过匈奴。那次大败过在主将,所以在战场上斩杀了几十人的费进没受到惩罚,商曜登基后还升了官,俸禄从六百石到一千石。
楚修远说的最初就是指这次。
商曜:“他武功了得,年轻时和你不差上下,朕本以为他跟你一样骁勇善战,没想到就是个绣花枕头。”
“骁勇善战是真。费将军如今还能以一当十。屡屡大败只是不善出击匈奴。”楚修远道,“让他管理和防御匈奴,臣认为他能做的极好。上次大败陛下没治他的罪,费将军此时定想着如何报答陛下不杀之恩。
“这个节骨眼上启用他,费将军只会更加感激陛下。匈奴拿重金诱惑他,费将军也不会背叛陛下。陛下,臣认为派往边关的将军的忠心比能力更重要。朝野上下跟费将军武功不差上下的不少,但像他一样忠心不二,且能调往边关的屈指可数。”
商曜把朝中武将过滤一遍,不得不承认楚修远说的很对。
“此事明日早朝再议。你就这么说。”商曜道。
楚修远松了口气,“微臣遵命。”
商曜打开奏章,“关东?关东那边也有匈奴?”
“不是,那边贫瘠,屡屡闹灾荒,去年冬天又要粮,大司农就跟微臣商讨,是不是把关东百姓迁往中原。微臣不敢自专,就让他写个奏章。”楚修远往商曜手里看一眼,就是这个。
商曜气笑了,“为何不自个呈给朕?”
“迁徙事大,除了耗费钱粮,还需军队帮助百姓迁移,所以他才想着先给臣,臣看过之后认为能抽出那么多士兵,再呈给陛下。反之他重写。”楚修远道。
商曜:“关东百姓迁进来,那关东的大片土地就不要了?”
“这个……”楚修远没想到这点。
商曜合上奏章,往御案上一扔,“回去问问你夫人,关东适不适合种玉米。适合朕明儿就命人把玉米种送过去。”
第100章 大将军惧内
关东太冷,一年有近乎一半的时间在下雪,楚修远潜意识认为那边除了春小麦啥都不能种。
楚修远算算玉米生长周期,暮春时节种下去,正好秋季收获。
“可以种也只能种一茬。”楚修远提醒他皇帝姐夫。
商曜:“朕又不让他们交税,一茬还不够一家老小吃的?”
关东百姓交不上税,年年还得朝廷补给。他们能做到自给自足,反倒给朝廷减轻了不少负担。
楚修远想通其中关键,“微臣告退。”
回到府里楚修远就找林寒。
林寒听老师说基本技巧都教的差不多了,于是第一节 课上完,林寒就让大宝宝出来,让老师去他们家后院教大宝宝画画,也就是写生。
林寒担心大宝宝不老实,一会儿去看看马一会儿瞅瞅鸡,所以就旁边盯着他。
楚修远到后院就看到大宝宝认真画,林寒站在他身后认真吹捧。夸的大宝宝心花怒放,扬言要再画几张,林寒立即住嘴。
楚修远摇头失笑,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
以免打扰下套的猎手以及入套的小狐狸,楚修远悄悄退到前院忙他自个的事。直到听到楚扬和楚玉的声音,上午的课业结束,大宝宝的老师也该回家了,楚修远才从书房出来。
看到大宝宝抱着蹴鞠喊楚扬和楚玉去前面,楚修远把林寒叫到寝室。
林寒进屋便问:“出什么事了?”
“没出事。陛下让我问问你玉米到关东能不能种活。”楚修远道。
林寒一时没想起来关东是哪儿,试探着问:“东北?”
楚修远微微点头。
林寒:“可以啊。可是让那边种玉米?陛下都不嫌远啊。”
“百姓都要饿死了,陛下哪还计较这些。”楚修远直言道。
林寒皱眉,“少收点税不就行了。”
“税?关东百姓一直都不用交税,夫人不知道?”楚修远很是疑惑。
林寒惊呼,“不交税?那怎么还会饿死。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天灾人祸?”
“没有。”楚修远算是听明白了,他夫人除了之知道关东冷,其他一无所知,“那边有些地方湿地多,能种庄稼的地儿少,小麦产量又低,老百姓年年吃不饱,陛下才想着把玉米种子送过去,改种产量高的玉米。”
林寒越发疑惑,“关东不是种水稻吗?”她前世只听说过东北大米,面粉从中原进,可从未听说过东北产面粉,“谁让改种小麦的?”
楚修远迟疑片刻,以为自个听错了,可是林寒的表情告诉他没错,“夫人,你说的关东是那边?”往东北方向指一下,“而不是那边。”随即往东南方指一下。
林寒白了他一眼,“我不知道关东在哪儿,也知道北边冷南边热好不好。”
“那你听谁说的关东种水稻?”楚修远拧着眉头问,“那么冷的天,还不得把米冻成冰渣子啊。”
林寒:“又不是冬天种。暮春时节种,差不多秋天收获。等等,你不知道?”
楚修远被问住了,孤陋寡闻的明明是林寒,怎么反倒变成他。
“我该知道?”楚修远试探着问。
林寒不假思索,道,“你乃大将军,连哪儿产什么都不知道,还怎么筹备粮草。”
楚修远仔细想想,“你说的也是。不对,不对,我被你绕晕了。”他老婆的嘴巴还是一如既往地厉害,“现今问题是关东不产小麦,不对,是不产水稻。”
林寒:“为何不产?”
“没法种。”楚修远道,“现在听明白了吗?”
林寒边摇头边问,“谁跟你说没法种?”
大将军想解释,忽然发现又绕回来了,“谁跟你说可以种?”
林寒想也没想就说:“自古以来就可以种啊。”
楚修远想问,你的“古”是多么古远,话到嘴边意识到这么问又得扯远,“自古都是怎么种的?”
林寒:“江南的水稻怎么种,那边就怎么种啊。”
楚修远想提醒她江南多雨,关东并不是。忽然想到关东某些地方还真是,据说那地常年湿漉漉的,人踩上去淤泥能过膝。
楚修远总觉得林寒说的种是种在那些地方。至于她怎么知道的,极有可能是在梦中的书房里看到的,把书里的内容当成现实,才说的那么理直气壮。
楚修远试探着问:“夫人说的水稻是种在湿地里?”
林寒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都说了水稻,不种在湿土地里,黄土高坡能种吗。”
楚修远笑了,他夫人果然把梦和现实搞混了。以免她恼羞成怒,死不承认,干脆胡诌道,“夫人说的这个我听说过,但是外族人在种。咱们的人不会。”
林寒皱眉,“不会?”
楚修远点头,“他们把水稻技术捂得死死的,我们的人想偷师都没法偷。”
难不成是那些令她厌恶至深的人的先祖。思及此,林寒怒上心头,“你,你先不要禀告陛下,等我找到关东水稻种植技术,一并呈给陛下。”
楚修远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但话是他扯出来,他可不敢解释,否则他老婆不介意赏他一道惊雷,“上次那个关于水稻种植的技术不行?”
林寒上辈子又没亲自种过地,一直以为天下水稻是一家。
林寒摇头,“过去太久,我忘了。”
楚修远想想,“那就等你想到,我再禀告陛下。”
当晚林寒就潜入空间里找水稻种植技术,然而,只找到南方水稻,没有找到北方。
翌日晚上继续,还是没找到。
林寒不信邪,把整个集装箱房里的书搬到外面草地上,挨个查一遍查到了,却不知她用脑过度,脸色发白,额头上布满虚汗,吓得楚修远以为她梦到什么可怕的事,慌忙把她叫醒。
林寒睁开眼看到他担心又害怕的模样,连忙坐起来,眼前一黑,直直地往后倒去。
好在楚修远有心理准备,快速扶着她,“小心!”
“出什么事了?”林寒揉揉额角。
楚修远拉下她的手,给她按按太阳穴,“你是不是又做梦了?”
林寒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就点头,“等一下,你怎么知道?”
楚修远朝她额头上抹一下,汗水沾满手,举到林寒面前,让她自个看。
“热的?”林寒下意识问。
楚修远:“不是累的就是吓的。”看了看林寒的表情,不像是吓的,“累的?”
林寒眨了眨眼睛,不知楚修远知道多少,干脆抿嘴笑笑装不好意思。
楚修远以为他说中了,“关东天冷,不到四月不能种庄稼,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我想一次记下来。”林寒道。
楚修远:“做事哪能一蹴而就。以后万不可这样。”
林寒点一下头,忽然发现不对,“你怎么醒了?”
“不小心碰到你的额头,抹一手水以为屋顶漏了,点着灯一看才知道是你。”楚修远道,“换个胆小的,非被你吓晕不可。”
林寒尴尬渔又心虚地笑笑,“离天亮还早?再睡会儿。”
“不会又做梦吧?”楚修远不放心。
林寒:“不会。”指着自个脑袋,“差不多都记下了,我明儿一早写下来。你上朝的时候呈给陛下。”
翌日,楚修远起来发现林寒还在睡,悄悄出去,不忘提醒几个孩子,不准在内院打闹。
楚扬已有十一岁,不再是个啥也不懂的小孩,知道他娘平时累,起得比他们晚,所以就把大宝宝拽去前院练剑。
直到庖厨的菜香飘到果树林,钻进几个孩子的心田,楚修远才回内院叫醒林寒。
林寒洗漱一番,把东北水稻种植技术抄下来,才去堂屋用饭。
饭毕,林寒盯着几个孩子去学堂,楚修远和楚沐去上朝。
早朝后,自然是楚修远一人留下,把林寒写的内容呈上去。
皇帝商曜打开看一眼,以为看错了。揉揉眼睛,上面依然写着关东水稻种植方法,不禁问,“这个关东是朕熟知的那个关东?”
“微臣看到也不敢相信。”楚修远实话实说,“但夫人一直以为关东有水稻,臣同她说没有,她还以为臣糊弄她。”
商曜:“她听谁说的?”
“微臣没能问出来。”楚修远看一眼他手中的纸,“夫人威胁臣,再问就把那东西撕了,臣就没敢继续问。”
商曜嗤一声,“瞧你那惧内的样儿。亏你还是我朝大将军。”
楚修远:“下次见到夫人,陛下您亲自问问她。”
商曜噎住,瞪他一眼就低头看纸上的内容。而看完皇帝不确定了,总共没两百个字,“这是她胡诌的,还是听她师傅说的?”
“微臣不知,但微臣认为可以一试。”楚修远道,“旱地种玉米,湿地种水稻,不出三年关东平原也能变成中原和江南。”楚修远道。
商曜想想,不禁点头,“你说的在理。可是当地百姓都吃不上,拿什么来种。”
楚修远:“那边人少地多,到处是荒地,陛下命人送玉米的时候不如多调些兵过去。种出来的庄稼一半归朝廷,一半归他们自己所有。他们才会认真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