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从焕说:“介绍一下,这我女朋友路欢。这她朋友郑诗雨。”
季臻抬起头,“哦”了一声,垂睫刷手机。
郑诗雨从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眉眼间是张扬到不可一世的傲慢,偏偏就是这种对任何事物都不屑一顾的冷淡,让他看着更加清冷帅气。
她小心翼翼,轻声细语打招呼:“你好。”
季臻没什么反应。
气氛被那声无应答的打招呼弄得有些僵。
陆从焕把女朋友支开:“宝贝儿,去帮我买包烟。”
大概是觉得自己的闺蜜被他兄弟忽视了,路欢想发脾气,又碍于季臻在场,忍着脾气,拎起包,“诗雨,一起去吧。”
“兄弟,你好歹给我个面子,应人家妹子一声啊,人刚跟你打招呼呢。”陆从焕知道季臻的眼睛长在头顶,除了宁可那种大美人,其他女生他根本不屑一顾。
季臻抬眸:“你带来的人,关我什么事。”
“这特么能是我带来的吗?”陆从焕喊冤,“我本来想着过来见你,就顺道看看我女朋友,结果她给我来句太晚了,不安全,要带上室友一起,这不就冒出了个大电灯泡,我还嫌烦呢。”
季臻不耐烦:“老子没空听你瞎扯情史。说正事。”
陆从焕上大学后,已经换了三个女朋友,算得上经验丰富的老油条了,“咋地,我们臻爷情窦初开,遇上难题了?”
季臻淡淡扫陆从焕一眼。
这眼神儿,陆从焕以为要挨揍,一下子闪远了,咧嘴笑着炫技:“嘿,我现在身手不错,咱两顶多打成平手。”
季臻压根没动,淡声问:“你有没有当备胎的经验?”
备、胎?
陆从焕听傻了。好半响才确认信息无误,坐回去,惊诧地问:“不是,兄弟你认真的?”
要不是亲耳听见,季臻也不相信。她要的不是挡箭牌,而是一个备胎。
他满心疑惑,却没勇气问她。
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他接受不了其他答案。
季臻拿起桌上的烟盒,抖出一根,牙齿咬住烟头。
陆从焕给他点烟。
季臻吸了一口,被呛得咳嗽不止。
陆从焕帮他把烟头掐灭,“凭你这家世,这身段儿,这容貌,给人当备胎!?”
“废话少说。”季臻嫌烟味儿太冲,端起酒喝,“你上回是怎么当的?”
提起这事陆从焕就来火:“上回那女的就他妈有病,同时钓着三男的,忒喜欢认哥哥,全班男生都她哥。”
他拍了拍桌子,开启吐槽模式:“就我上铺那个,没两天就全面沦陷了。我怀疑那女的立志要把我寝室全部攻略。不过我也因此认识了她不少哥哥,现在有几个好哥们儿,都是她哥哥。”
说着,冲外边儿扬扬下巴:“就我现任女友路欢,就是这群哥哥中的其中一员的妹妹。”
“像那种喜欢认哥哥的女的,一块儿玩玩还成,当对象还是算了吧。人间不值得。”
季臻垂下眼。
那个嚣张得不可一世的少年,像是突然被抽走了一身傲骨。
他低声说:“她值得。”
见他这副表情,陆从焕不敢再瞎扯了,正色道:“谁啊我日!你不一直喜欢宁可吗,人复读一年你就换人了?还这失魂落魄的样子?”
季臻:“她没感觉。”
“没感觉你就跑去给人当备胎?”陆从焕觉得不可思议,“我就不信还有比你女神更好看的姑娘。”
“谁好看啊?”路欢把买回来的烟丢桌上,“当我面夸别的女人,什么意思嘛。”
“你好看,你最好看。”陆从焕油嘴滑舌,三言两语把人哄好了。
几人说着话,季臻不参与他们的话题。一男两女很快就又冷场了。
陆从焕突然说:“对了兄弟,郑诗雨跟你是校友,和宁可应该是同一届,也是你学妹。”
“这么巧?”郑诗雨盯着季臻,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不过学长好高冷呀。”
季臻没说话。
郑诗雨有点尴尬。
“哎对了。”陆从焕打破尴尬气氛:“宁可怎么没来?”
郑诗雨问:“宁可是?”
这时,季臻才扫了她一眼,说:“我女朋友。”
陆从焕:??
这不刚才还咨寻当备胎的经验呢么?
郑诗雨愣住。倒不是因为季臻提到有女朋友,而是她刚才和路欢打的赌。她一直认为长得好看的男人声音都难听,没想到这还有个例外的。
陆从焕一直没有找到机会问季臻,他怎么就成宁可的男朋友了。当了人家男朋友,咋地还咨询当备胎。憋了一晚上,每次想问,就喝酒憋回去。
结果喝高了。
季臻就近给陆从焕开了个房间。
把人送进房间,看到宁可发来的消息:【你今晚不回吗?】
时间是三十分钟前。
季臻把陆从焕扔地上,回复:【陆从焕喝醉了,我送他到酒店】
宁可收到季臻的信息。
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进行反思。她好像也,管得太宽了吧?
她斟酌了一下,在聊天框输入她自认为很通情达理的话:【反正现在只是预备期】不用这么严格地报备去向。
季臻很冷漠:【哦】
“……”
宁可发觉,自从她主动提出要和他交往,他就变得好冷酷。
他“哦”她!
她想到宁妍汾说的那句话:“太容易得到的,就不珍惜。特别是男人。”
微信聊天打字看不出情绪,宁可觉得他可能是误会了,发语音:“玩得开心。”
消息发出。
她又觉得不妥。两个男生,深夜去酒店开房,怎么能叫玩的开心?
又在聊天框输了一大堆字,最后都删掉了。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
季臻给她回了一条语音:“陆从焕喝疯了,我怕他死这儿,今晚不回,你锁好门。”
和打字一样,听不出情绪。
隔天是周六。
宁可去采购了一些日用品,看到超市里的鱼挺新鲜,就买了一条,顺便买了些菜。
她想了想,给季臻发消息:【中午回来吃饭吗?】
季臻甩过来一个字:【回】
宁可:“……”她堕落了。
为了一个男人的美貌,变成了舔狗。
就他会甩单音节吗?
她也:【哦】了他一脸。
季臻又给她甩过来一个:【?】
宁可没再回他。
季臻:【不高兴?】
宁可没空回,把小菜拿去过秤。
打完秤,拿起手机看,季臻已经发来几条消息。
宁可过去排队扫码付款。
季臻的电话打过来,“生气了?”
宁可应得敷衍:“我在买菜。”
“因为我在外面过夜?”季臻低笑,“我跟陆从焕还能闹出什么事儿不成?”
宁可回想起昨晚他的表情,以及他一系列的冷暴力。
决定回归真我,她语气平静:“是生气了,但不是因为这个。”
前面的人结完账,她上前一步,把购物车里的东西拿出来,“我先扫码结账,挂了。”
另一头。
季臻看着已经挂断的通话界面。
回想起昨晚,她红着脸跟他求交往。从羞得难以启齿的模样,到这会儿这冷冰冰的语调,这反差,导致他怀疑昨晚那都是一场梦。
陆从焕换了一身衣服,人模狗样的走出来:“兄弟,你打算怎么追宁可?”
“这不追着么。”季臻晃了晃手机,轻描淡写:“发脾气,尥我电话呢。”
“为啥?”
“好意思?”季臻走向电梯口,语气不善:“同桌喝酒,你死了我得负责不知道?你他妈下回再喝老子跟你绝交。”
知道季臻这是被宁可挂了电话,火气无处发泄,陆从焕被怼得不敢回嘴,尬笑一声,“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妻管严。”
季臻:“滚。”
陆从焕:“一年多没见,我还挺想念我奶奶的。”
说奶奶,奶奶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季臻接起电话,轻声问:“不生气了?行。你要喝奶茶不?我给你带。”
语调无缝切换,陆从焕听傻眼了。
季臻接完电话,又恢复了凉飕飕的语调:“孙子,你奶奶让你过去吃午饭。”
蹭饭成功,陆从焕把“备胎的自我修养”毫无保留地分享给了季臻。
说到一半,忍不住感慨:“高二那年宁可出事儿,你跟她也算历经风雨。后来在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对的,这都两辈子的室友了,她居然也没对你投怀送抱,这不科学啊。”
季臻没吭声。
陆从焕接着分析:“不科学就不科学吧,反而在追求者死缠烂打的时候找上你,还张嘴喊老公——”
他一脸同情地看着驾驶座上的超级富二代,“这我觉得,确实像是拿你当备胎了。”
季臻表情从容,仿佛将要去当的不是备胎,而是登基称帝,一统天下的雄图霸业。
“看来经过昨晚的自我精神摧残,你终于想通了。”陆从焕对他这能屈能伸的本领佩服得五体投地:“兄弟,我是真没想到,你还能这么忍辱负重。”
“还能怎么着?”季臻把车开进地下车库,声量低不可闻:“自己喜欢的姑娘,忍着呗。”
下了车。
陆从焕惊叹:“你这车牌号,有点刁。不说这豪车,就这连号开出去,美女还不都主动给你抛媚眼。你说宁可她怎么就拿你当备胎了呢。”
他突然想起:“哦对!她的理想型是一穷二白,奋发图强的男生,还得是性格温和,不野的。这些你都不具备。”
说完就挨了一脚。
季臻的野性是藏不住的。有钱也藏不住,最多骗骗家里那小傻子。
他掀起眼皮:“能闭嘴?”
“对不起,提起你伤心事儿了,对不起。”陆从焕将功折罪,提了一嘴:“我跟路欢刚认识不到半个月,就我昨晚跟你说的那才女,她人品有问题。”
季臻懒得过问他的风流债。
陆从焕自顾自说:“就那郑诗雨,她发只对我一人可见的朋友圈,露三点的那种勾引老子,被我发现了,跟路欢说当心她那闺蜜,结果被那妞呵呵我一脸,压根儿听不进去。还说什么,她不是那种为了爱情牺牲友情的人,要是她闺蜜喜欢,她就把我让给她。啧啧,我觉得这女人吧,不能光看外貌,智商太低影响下一代。”
季臻挑起眉:“我用担心这个?”
“你不用,你高智商,找个笨的拉低一点也不怕。我不行,我爸妈都不咋聪明,我家就是运气好,属于暴发户,我得找个聪明点的,保持在平均水平线。就是吧,我还挺喜欢我女朋友的,如果她在一个月之内,能认清她这闺蜜的真面目,我就给她买个爱马仕包,正儿八经交往。”
季臻:“哦。”
“你说话怎么越来越像宁可?”陆从焕说,“那女的要真加了你,别理。”
季臻:“你把我微信给别人?”
“这不是被迫呢嘛,她是路欢的闺蜜,主动伸手管我要你联系方式,我这不是还没分手,总不能得罪女朋友。给是给了,你不加不就完事儿了。”
季臻轻嗤:“出息。”
“说的你当备胎就有出息似的——唉疼疼疼疼我错了我错了。”
陆从焕说的那句:“她的理想型是一穷二白,奋发图强的男生,还得是性格温和,不野的。”是实话。
季臻曾亲耳听宁可说过,她不喜欢野性的男生,更偏爱温和型。
自此以后,他在她面前成了一个温和少年。
她说反感早恋,他忍着告白的冲动,盼着她快些长大。
现在她又说想要一个假扮她男朋友的人,他抛弃尊严做她的备胎。
还有什么底线是他不能再往下降的?他倒是很想挑战一下。
季臻一路冷着脸。
陆从焕感受到了零下三十度的冷空气。小声逼逼:“坦克学神嘛,高智商,低情商,教教就会了。兄弟,别泄气。”
季臻说:“吃完这顿,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
陆从焕臭不要脸道:“兄弟,咱两从初中一块儿混到现在,我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自暴自弃!下周我还来!”
季臻:“你是傻逼?”
……
陆从焕在,季臻没有直接开门,伸手按了门铃。
“哪位?”
“我啊!奶奶。”
听见陆从焕的叫唤,宁可打开门。
抬头对上季臻冷淡的目光。
他居高临下,满脸都写着“小爷今天心情不好”。
宁可凑近他嗅了嗅,抬起头:“怎么有烟味?”
季臻:“没换衣服。我去洗澡。”
陆从焕偷偷告状:“他昨晚喝多了,一晚上嘴里都叫你名字。”
“叫我?”
“对!说你狠心,不解风情,你钢铁直女。”
“……”宁可朝季臻房间方向望了望。
她不在的这一年,他不仅学会了抽烟,喝酒,还开始背后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