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待刀锋已久/云泥之别——她与灯
时间:2020-10-10 09:33:17

  余溏听到声音忙走回来,却看见病房里有另外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人,正蹲在地上帮岳观捡杯子。
  岳观显然有些尴尬,“那个……我自己下来捡吧。”
  “没事。”
  声音细细的,年轻又好听。
  说完扶着病床站起身,冲余溏笑了笑,“余医生。”
  岳观看了看那女孩子,又看了看余溏,“你们认识啊。”
  余溏转过身,“你应该也认识她呀。”
  “我认识?”
  岳观重新把那女孩打量了一遍,“你我们学校哪个系的。”
  女孩有些尴尬,小心地杯子放到桌子上,“我叫林秧。”
  “林秧,我去,你化妆跟不化妆差别也太大了吧。”
  “啊?”
  林秧愣了愣,之后自己也笑了,“以前我听不得别人这样说,现在我自己也这么觉得。”
  余溏把自己的椅子拖到林秧身边,“今天感觉怎么样。”
  “还好。”
  林秧扶着余溏的手坐下来,“还好,没什么不舒服的。”
  “这么晚怎么过来了。”
  “哦,何姐说想过来问一些事,我也有点担心,就说一起过来看看。”
  正说着,何妍拿着林秧的外套走进来,跟余溏打了个招呼,“余医生。”随后四下看了看,见岳翎不在,便问道:“岳医生不在吗?”
  “我姐去派出所,找她干什么。”
  何妍看向岳观,“你就是岳同学吧。”
  “同学?”
  “哦不是,岳先生。”
  林秧忍不住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没什么,不好意思。”
  何妍看了林秧一眼,继续说道:“我过来,主要是想澄清一下刚刚车祸的事,我们刚知道的时候,也有一点担心,怕是和林秧后援会的人有关,但是刚才我们和后援会的几个负责人联系了一下,暂时还没有发现有粉丝做碾人这种事。嗯……过来说明一下是希望你们放心,另外,我们也在尽力地引导粉丝,希望可以尽快让岳医生恢复正常的工作和生活。”
  “行了吧。”
  岳观嫌弃地看着何妍,“你能说点人话不,我姐帮林秧澄清,结果粉丝还把我姐当成罪人。这啥逻辑啊,这群人都没脑子吗?啊?”
  他说着看向林秧,“喜欢你的人是不是都没脑子。”
  “那你喜欢我吗?”
  “我……我……你……你脑子有病吧,我恨死你了,早知道是现在这个情况,你那什么破见面会上,我就不该听我姐的去帮你拉电闸,就该让你在上面被怼死。”
  林秧一愣,“是你拉的电闸啊?”
  “不然呢!”
  “谢谢你呀。”
  她声音软软的,说着看向余溏,“我也特别想谢谢岳医生。”
  说完她抬起手臂,腕带后面带着岳翎托余溏带给她的红绳,“我知道她不是你姑妈了,她是余医生喜欢的人。你们两个都是救过我命的好医生,嗯……怎么说呢,我现在没有什么能力帮她,但是我已经跟何姐说了,她也同意了,只要岳医生有需要,我们可以介绍一些和我们公司有合作的媒体给她。”
  余溏看向何妍,“这是你们公司的意思吗?”
  何妍摇头,“不算,是我自己和林秧的私人意思。说实话,虽然我之前就希望她可以帮林秧澄清,但当她真正站出来的时候,我不得不说,我很佩服她。”
  “我也是。”
  林秧跟了一句,“她给我的鼓励我收到了,我也要学她,绝对不退缩。”
  “所以现在是这样的,粉丝这边我们会负责解释和管控,另外有任何需要也可以找我们,我们现在也知道,江山茶业的公关应该也在传媒上下了功夫,但是问题并不大。毕竟在传媒这一方面,我们才是专业的。”
  “好,谢谢你们,但是据我所知,她现在想要查一件十年前的事情,你们有办法帮忙吗?”
  何妍问道:“十年前的什么事。”
  “十年前三中门口的一场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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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何妍低头想了想, “可以,我试着走我们自己的途径去挖一挖,不过毕竟过去十年了, 有些信息肯定都不清晰了。”
  余溏点了点头,“没事, 其实现在整个网络舆论已经给了我和岳翎一个方向,我们现在缺的就是信息,不管完不完整,都很重要。”
  何妍应了一声, “可以。”
  说完,她拍了拍林秧的肩膀,“走吧, 回病房去休息吧。”
  林秧抬起头, “还早呢。”
  余溏蹲下身看了看她手背上的留置针,“你手上这个针回去让护士帮你推一点,回血了。差不多回去吧。”
  他说完又看向何妍,“下个月看情况可能还要做一次手术。”
  “嗯,听你们医院的安排, 我们近半年都不会让林秧接任何的工作。”
  林秧拽了拽余溏的袖子,“你能帮我跟岳医生带句话吗?”
  “你说。”
  “你跟她说, 等我出院了想找她做咨询。”
  余溏怔了怔,抬头问何妍,“你们也同意吗?”
  何妍耸耸肩,“对艺人好的事, 我不会反对。”
  岳观在一边使劲地拍了拍床,“我不同意啊,我不会让我姐勉强工作, ”
  他说着又看了一眼余溏,“你也不会吧。等明年我毕业了,我们两个大男人养着她,她爱怎么玩怎么玩。”
  余溏笑了笑,竟然附和他说道:“嗯,我们好好工作,她想买啥买啥。”
  观察病房里的气氛出奇地好。
  林秧和何妍走后,余溏给停车场的安保打了一个电话,问自己的车开出去了没有,那边查看了监控后回话说,“余医生,你的车是一个女士开出去的,出场时间大概是在8点左右。”
  余溏这才安心地在岳观的床边将就趴下,感觉没睡多久,天就亮了。
  上午的手术有些复杂,等余溏返回通过间换衣服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魏寒阳也刚好在换衣服,看见余溏有些不好意思地打招呼。
  “喂,没生兄弟的气了吧。”
  余溏坐下来换鞋,一边绑鞋带一边随口回应他:“什么啊?”
  “岳医生那个事吧,可能是我话太多了。”
  余溏头也没抬,“没事,反正也和你没关系。”
  魏寒阳被他的软刀子捅了,抓了抓头无可奈何地笑笑,“欸也对。”
  余溏站起来就往外面走,魏寒阳忙换了鞋追上他,“你现在就走啊。”
  “嗯。”
  “等我一下吧,我也回家,今天下暴雨。”
  余溏停下脚步,“我现在还好,一个人可以走。”
  魏寒阳挡在余溏面前,“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怕下雨的。”
  “和岳翎同居以后就不怕了。”
  “她还能治这种恐惧症。”
  余溏绕过他继续朝门口走,“不是她治的,是我这个人就服她。”
  魏寒阳指了指下面,“你现在一举成功了。”
  余溏半天才“嗯。”了一声,耳朵红得有些不自然。
  魏寒阳看着他那副缄默样,摊手问道:
  “就这啊?”
  “什么就这儿。”
  余溏看着手表,显然已经不耐烦了。
  “没别的啦?比如感受如何啊,什么体位啊……”
  余溏随手扣好第一课领扣。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也也也是……”
  余溏推开通过间的门,下意识地甩了甩头,魏寒阳的话让他回想起了一些旖旎温暖的画面。但是医院这样的公共空间里,他却不愿意纵容自己去想。
  他想要保护的岳翎,是一个什么都不在意的女人,但正因为是这样,余溏才想要把自己当成她最私密的人,她曾经那么恐惧性(和)爱,如今她愿意敞开自己,和他一起,做最笨拙的尝试,这对于岳翎来讲,这是出于爱,也是出于勇气。
  余溏不想让任何一个人从自己的口中听到关于她皮肤毛发的描述。
  那是他想要保护的人,也是他最珍重的记忆。
  **
  一个人走出医院大楼,外面果然在下暴雨。
  虽然手机里的天气预报昨天就已经在提醒市民,受气旋的影响,上午整个市区会有大雨,但令人想不到的是真正下起来的时候,雨势竟然如此之大。城内到处都在内涝,多趟公交停运,环线的地铁也暂时封闭了。
  余溏的车昨天已经被岳翎开走了,现在着实有点尴尬。
  他撑着伞站在路边,正在纠结要不要回去找魏寒阳,忽然看见的一辆白色的宾利停在他面前。
  余溏偏头朝车内看去。虽然雨势过大模糊了车窗,但余溏还是辨认了出来,车里的人是张曼。
  司机打开车门撑了一把伞跑向他。
  “小余先生,上车吧。”
  这个路口原本是不能停车的,加上又是大雨天,路上堵塞得厉害,不一会儿后面就排了好几辆车,纷纷不耐烦地按喇叭。
  “小余先生,有什么话上车再说吧。”
  余溏看着张曼,隔着玻璃她也正望着余溏,目光有些微妙。
  余溏把伞收好,司机忙替他撑好伞,护着他走到车边,又帮他打开后座的车门。
  车里在播放一首余溏不知道名字的钢琴曲,张曼递了一瓶水给余溏,“才下手术吧,喝口水。”
  余溏没有接,张曼也没尴尬,把水放到余溏的手边。
  “吃饭了吗?”
  “我要回去做饭。”
  “跟妈去吃个饭吧。”
  余溏把手握在两膝之间,脱离了后座靠背坐直身。
  “有话说吧,说完了我好回去做饭。”
  张曼张了张口,声音轻下来,“就算那天妈对你语气不好,你也没必要用这个态度对妈啊。”
  “对不起。”
  他说着埋下头,“我只是突然发现,当了这么多年的母子,我也不是很了解妈你。”
  张曼转过身看,“你了不了解妈妈不重要,你只要知道,这个世上妈只为你好。”
  “那我哥呢。”
  余溏忽然抬起头,“其实你大半生的心血都在他身上,至于我,只是让你特别省心的亲儿子而已。你这次来找我,还是为了他和他的公司吧。”
  “你不能这样想,江山茶业是我和你爸打拼大半辈子换来的,虽然目前是你哥在管理,可是以后我的股份,全部都是你的,我不可能看着江山就这么被毁掉。”
  “我根本不想要。”
  余溏回过头,雨的声音像一阵一阵悲哀的鞭炮,在他耳边炸响。
  “我很满意我现在的工作和生活,收入方面也够了。”
  张曼摇了摇头,“我没让你改变现在的工作和生活,妈也很喜欢你现在的职业,只是……你能不能不要和那个女人……不是,你能不能不要和岳翎在一起。”
  “我不和她在一起,你们就要对她下手是吗?”
  他声音突然冷下来。
  张曼有些急切,“小溏,你难道到现在为止还看不出来,目前所有针对你哥的舆论都是她引导的吗?股价上的不稳定,已经导致很大的价值蒸发,如果这次的公关问题再不见转折,江山很快就会遭狙……”
  “所以呢。”
  余溏转过头,“你想干什么。”
  张曼感觉到了余溏疏离,虽然她不是第一次在自己的儿子身上感受到这种疏离,但如今令她心灰意冷的是,此时他好像已经完全站到了自己的对面。
  张曼忽然被一种无力的困乏感打得浑身发软。
  “离开她!”
  因为解释苍白,所以她选择用语气直接带出自己的述求,谁知面前人的声音也顶了上去。
  “她不要我,我都不会走。”
  张曼浑身发抖,“你怎么会这样……”
  “你根本就不知道,你以前无数次地把我锁在家里,每一次都是她趴在门口陪着我听歌,我那会儿就很想把自己交给她了。我学心外科是因为她,我想要做一个好医生也是因为她,虽然那个时候我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但是为了未来那么一点零星缘分,我一直在规训自己,善待每一个病人,尊重每一个病人家属,因为出现在我面前的人,有可能就是她。妈你问我为什么会这样,你生的我,你因该知道我一直是一个很木楞的人,我不会谈恋爱,不会和女孩相处,但我和岳翎不需要相处,我的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我是她的。”
  张曼听完这一段话,几乎捏凹了矿泉水瓶。
  “你当时为什么不跟妈讲,你们小的时候…”
  “还好我没有告诉你。告诉你你会怎么样,把门口最后一条缝也堵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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