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沈千千头也不回的背影，大毛急忙摇下车窗喊道：“后天下午我送你去星灿啊，你就在店里等我，记得穿漂亮点啊！”
坦白讲，沈千千还是比较有自知之明的，她知道自己绝对不是当艺人的那块料。
唱歌最多算不跑调的程度，跳舞也就是业余兴趣班的水平，演技那就更加一言难尽了。所以现在即使有大公司抛出了橄榄枝，她也并没有真的当回事。
反而是认真准备了一叠名片，打算推销一下自己的小饭馆，看看以后有没有机会搞一些拍摄方面的合作。
赴约那天，沈千千并没有特意化妆，长发就随意地披在肩头，只穿了基本款的白衬衣和牛仔裤，倒也简洁大方。
比起淡定的沈千千，大毛可是激动万分，一大清早就堵在了私房菜门口，蹭了一顿早饭、又蹭了一顿午饭，而后就载上沈千千出发了。
星灿传媒位于帝都东四环的一个文化产业园中，这里集中了大大小小十几家娱乐公司和一些室内摄影棚，也承载了无数少男少女的明星梦。
大毛一路开车进去，瞧见了不少青春靓丽的练习生和网红女主播，每个人的脸上似乎都挂着“明天我就能红”的美好憧憬。
与一些挂羊头卖狗肉的小公司不同，星灿传媒有自己的独门独院，四层小楼，装潢的十分现代，一层长长的走廊里顺次贴着自家艺人的巨幅海报。
两人到前台说明了来意，就被漂亮的秘书小姐姐领到了会议室。
屁股刚挨到柔软的座椅，一个模样干练的中年女人推门而入。
她带着黑色框架眼镜，穿着米色真丝套装，虽然一身行头一看就价格不菲，但还是莫名地散发出一种学校里教导主任的威严气场。
中年女人朝着沈千千和大毛微微点了点头，“我叫伍月，是星灿传媒的执行总监，欢迎你们。”
说罢，她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沈千千一番，“沈小姐本人，比网上的照片更好看，清水出芙蓉。”
沈千千赶紧起身礼貌地问好，双手递上了名片。
接过名片的伍月，并没有虚情假意地说一些客套话，而是直接开门见山、干脆利落。
“沈小姐，相信赵导也跟你说了，我们公司很看好你的前景，想诚邀你加入。”
她边说着，边把一叠精美的宣传材料推到了沈千千的面前。
“我们想同沈小姐签一份为期一年的定向合同。在这期间，你只需要代表星灿传媒参加明年初举办的《闪耀少女》女团选秀节目。”
女团？选秀？
沈千千倒是听说过《闪耀少女》，这个选秀每一年都能在众多同类型节目中脱颖而出，办一季火一季。栗深的妹妹陆绒也正是去年从这个节目出道的。
对于星灿提出的这个邀请，沈千千其实一头雾水，“伍总监，据我所知，这类节目应该是那些经过长期培训的练习生去参加吧？”
伍月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嘴角轻抬，“沈小姐，其实偶像选秀搞了这么多年，观众早就审美疲劳了。现在的节目中除了正统练习生外，也需要丰富多元化的选手人设。”
她边说着，边起身给沈千千和大毛二人倒上了茶，清新的茉莉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我们了解过，沈小姐是海外名校的高材生，虽然是因为绯闻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但相信沈小姐也一定想能有个机会，向外界展示真实的自己。”
伍月的这几句话，让沈千千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上一次莫名其妙地与顶流传了绯闻，无休无止的谩骂和人身攻击就接踵而至。
虽然栗深的团队进行了专业高效的公关，但于沈千千本人而言，她并没有勇敢地站出来做任何回应。
以至于到现在，在微博上搜索她的名字，跳转出来的还是各种充满恶意的字眼。甚至连千千私房菜的页面，也都偶尔会有一些不明真相的网友来打负分差评。
她好像确实需要个机会？否则这个绯闻怕是要成为她一辈子都过不去的坎儿。
沈千千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而后一页一页地翻开了桌上那叠厚厚的资料。
严格意义上来说，星灿给她开出的这份一年制定向合约，并不像个正规的艺人合同，倒更像是一个综艺节目的通告。
但无论如何，《闪耀少女》确实是一个绝佳的曝光平台，或许是不是也可以帮她的小饭馆“引流”？
仔细回想私房菜的发展，一路靠的都是机缘巧合的明星效应。先是蹭了栗深的热度，后又吸了《霓虹食堂》的血。这一次，如果这次她亲自上综艺，自己打广告，店里的生意是不是能更上一层楼？
千万不要小看沈“老板”的事业心。
想到这些，沈千千心中莫名地兴奋，好像又找到了无限商机。但表面上还是努力装出了平静的样子，“伍总监，贵公司的想法我了解了，但我需要一点时间考虑，过几天再给您答复。”
伍月微笑着点了点头，起身送走了沈千千二人。
她慢慢走到窗边，打开了会议室的百叶窗，强烈的光线照射进来，令人一时间睁不开双眼。
对于这位业内公认的营销女强人来说，签下沈千千，她志在必得。
现在全民自媒体时代，经纪公司想要培养出一个稍微有点名气的小艺人，就得砸下大量的金钱和资源。
而像沈千千这种，自带腥风血雨的话题度、长得又漂亮的素人女孩，是公司节省成本的最优选择。
告别了伍月的大毛和沈千千，顺着楼梯走下来，又来到了那个挂满艺人巨幅海报的长长走廊。
走廊里的冷气开得很足，灯光忽明忽暗，两边的墙壁上贴的又都是大头人像照，沈千千略微有点毛骨悚然，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大毛倒是兴奋得很，一溜小跑来到了她男神纪晨曦的海报前，又是自拍又是录视频，嘴里还喃喃自语：“他是不是每次来公司也要经过这条走廊？也要走我刚才走过的楼梯？也会在我刚才坐过的会议室开会？”
追星少女的快乐，一般人可不懂。
忽然间，大毛放下了手中的手机，转头看向沈千千，认真又严肃地问道：“姐妹，是不是过一阵子，你的照片也会被挂在这里？”
“啊？”
坦白说，沈千千还没想好。
恋恋不舍的大毛被沈千千硬拽着走到了停车场，两人刚钻进车中，就看到一辆黑色商务车减速靠了过来，径直停在了旁边的车位。
“这像是明星的保姆车啊。”大毛俨然嗅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
果不其然，车门一开，在浩浩荡荡的一行人中，沈千千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身影，栗深。
他今日穿了黑色衬衫和卡其色风衣，典型的英伦绅士范儿，眉眼间依旧挂着温暖的笑意。
“快开车！”
沈千千使劲儿拽了拽大毛的胳膊，感觉自己的手心已经冒出了冷汗。
第7章
瞧沈千千怂成这样，大毛都不忍心再打趣她，轻轻踩下油门，发动了车子。
她边加速边看向窗外，“这栗深，估计是去后面的影棚拍杂志的，真人果然比电视里更优越，一看就是老天爷赏饭吃的脸啊。”
大毛还是第一次见到栗深本人，也忍不住发出两句感叹。
“别看了。”沈千千一脸无奈，“要是再被拍到同框，我就死定了。”
从后视镜里望着栗深逐渐消失的背影，沈千千自顾自地摇了摇头，这个明明远在天边的人，是怎么会阴差阳错的和自己产生了关联？
“他可帮你那个小饭馆引了不少流呢。”看着愁容不展的沈千千，大毛忍不住笑道。
“是啊。”沈千千撇了撇嘴，“代价就是我被网友骂到了现在，直到今天，还有人在微博上孜孜不倦地黑我呢。”
忽然之间，天色暗了下来，空气变得潮湿闷热，令人呼吸困难。轰隆隆几声雷鸣，大雨倾盆而下。
大毛赶紧减速，同时打开了雨刷。她侧头看了看沈千千，一脸严肃的道：“讲真，千千，我觉得刚刚伍月给你开的合同有点诡异。”
“是啊，年抛合约，闻所未闻。”沈千千伸手关上了车窗，外面昏暗到看不清周遭的路。
“其实这一季的《闪耀少女》已经官宣了纪晨曦做导师，想必星灿传媒一定谈好了出道位，但他们现在却只签你一年，摆明让你去陪跑啊。”
“这倒无所谓，我也不想进娱乐圈。”沈千千望着窗外的瓢泼大雨，抿了抿唇：“说实话，我只觉得这个节目流量大，适合用来宣传我的私房菜。”
“沈千千你有毒吧！”
大毛忍不住吐槽：“别人都是拿做生意赚的钱，去逐梦演艺圈。你这倒好，上大热综艺就只为了给私房菜打广告。”
沈千千憨憨地笑了笑，没有再回答。
半小时后回到店中，天已经完全放晴。雷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跟大毛道了别，沈千千就直奔商场物业办公室，干脆利落地签下了隔壁店铺的租赁合同。
努力经营小饭馆，始终是她心中最重要的事。
按照沈千千的装修计划，现在私房菜的原有格局不做改动，保留《霓虹食堂》的全部拍摄场景，以便剧粉和书粉来打卡留念。
而隔壁新租下的店铺面积比较大，全部用来摆放散台，以缓解现在店中经常出现的等位情况。
这样算下来，千千私房菜的面积就从100平，变成了250平，初具规模。
这边沈千千忙装修忙得不亦乐乎，那边星灿传媒已经按奈不住了。
伍月亲自打来电话，问她考虑的怎么样了，甚至愿意给她提高一定比例的合约分成。
其实这些日子，沈千千倒一直在认真思考。
《闪耀少女》这个节目，是国内为数不多的可以上星的选秀综艺，男女老少全民参与，是她小饭馆蹭热度的绝佳机会。
只要类比一下在电视台投放一支广告的价格，她都觉得这个合约签的值。
既能宣传小饭馆，又有星灿的通告费可以拿，还能趁此机会彻底与顶流解绑，这买卖稳赚不赔啊。
于是她也不再故作矜持，当天下午就去了星灿，完成了简单的签约仪式。
伍月郑重其事地同她握了握手，语气坚定又温和：“欢迎你，星灿传媒练习生，沈千千。”
听到“练习生”三个字，沈千千一时间有些怅然，不自觉地就松开了伍月的手。
从前她是学生沈千千，毕业后她成为了饭馆小老板沈千千，现在身上又多了一个title，责任和压力随之而来，令人满怀期待、又诚惶诚恐。
如今的她名下拥有两家店铺、半只脚踏了进娱乐圈，整个人雄心勃勃、踌躇满志。
然而当晚，残酷的现实就教她做人。
时隔一个月，她再一次登上微博热搜，还是与栗深肩并肩。
星灿在签下沈千千后，立刻官宣了即将参加新一季《闪耀少女》的三位选手。每个人都是一张照片加上一句话的简介。
另外两个女孩子都是未公开的练习生，照片是由公司统一拍摄的形象照，文案也中规中矩。
只有沈千千的配图是一张自拍，这张照片在她上一次和栗深的绯闻热搜时，曾被疯狂地转发过。
星灿官博在照片下配文：“挥泪告别你，重新做自己。我是星灿传媒练习生，沈千千，请为我加油！”
挥泪告别谁？
这种语焉不详的说辞和敏感的配图，摆明了就是想碰栗深瓷儿。
眼尖的网友们岂能放过这个八卦新闻，纷纷开始翻起了旧账。
沈千千压根不敢点开评论区。其实不用看也想得到，无非就是说她“吸血”、“炒作”、“自导自演”，再加上一些不堪入目的人身攻击。
此时此刻，和沈千千一样血压飙升的，恐怕还有栗深的公关团队。
栗深出道七年，一直是高冷禁欲的绯闻绝缘体，据说连拍吻戏都要求借位。如今却因为她，接连上了两次八卦热搜。想必等《闪耀少女》正式开赛后，这位顶流还会时不时的被拉出来“鞭尸”。
那栗深本人又会怎么想呢？沈千千自知虽然和他都算不上“认识”，但心里还是觉得很抱歉。
她暗自懊恼，终究还是太年轻啊！
星灿这么匆忙地签她，肯定是要榨干她身上的每一滴热度，从顶流身上拼命引流。
行，伍月，算你狠。
沈千千咬咬牙，反正去参加节目，不就是为了宣传千千私房菜？她决定好好利用自己在《闪耀少女》里的每一个镜头，分秒必争地打广告。让公司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反向引流”。
幸好现在小饭馆里的琐事，都可以交由店长来处理，沈千千的时间倒还算充裕。
于是她一口气下载了近三年中韩两国所有女团选秀节目，开始一帧一帧地研究起来。
但凡是节目，就一定有套路。
别人看这种选秀都是当做茶余饭后的消遣，而沈千千却把它当成网课来学。
点了韩式炸鸡，配着冰可乐，一边吃，一边看，还一边用心地做着笔记。
她认真研究节目的剪辑规律，理清了一些矛盾冲突和选手的故事线，又总结了观众的雷点和毒点。
另外还把节目中选手的发言，按照“煽情”、“搞笑”、“励志”分类整理了下来，准备日后参考使用。
昏天黑地的学习了一周，写了满满一本“参赛指南”，体重也涨了两公斤。
当她把这份呕心沥血的材料递给大毛审阅的时候，资深“秀粉”大毛目瞪口呆，半晌只冒出了一句，“卧槽”。
“姐妹你这笔记，都可以直接发论文了，《论如何在选秀比赛中反套路出道》。”
“出道位肯定是没有我的，我志在引流、蹭镜头。” 沈千千目标明确。
“你放心，毛姐来给你当大粉。今天回去就给你开站子，在论坛里发安利贴。”大毛也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有了专业追星女孩的鼎力相助，沈千千顿时觉得自己如虎添翼。宛如宫斗剧中的娘娘，身边有太医的buff加持一样。
